第98節
又青道,“點心交給我,小轍你說是棗泥酥還是水晶包?” 蘇小轍咳嗽一聲,“這就是我要說的。我們這回的點心與眾不同,杏仁五色豆腐!” 她豪情萬丈的說出幾個字。 預想其他人會鼓掌會驚訝會哇的一聲說,那是什么? 現實卻是,大家茫然的看著蘇小轍。 又青小聲說,“小轍,杏仁豆腐很簡單的呀?” 蘇小轍道,“那、那是普通豆腐,我這是五色豆腐!分別用紅豆、芝麻、五倍子還有梔子來染色。” 又青想了想,笑起來,“這么一想,的確是很特別。” 蘇小轍得意了,“是吧?” 又青道,“可是咱們沒有人會做豆腐。” 蘇小轍拍拍自己的胸。 又青笑道,“即便你會,也沒有現成的石磨。” 蘇小轍說,“等會兒。” 說著便將一臺小石磨吃力的拖出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去金水鎮的時候買下的。 又青呆住了,“這個你都有?” 蘇小轍擦了擦汗,叉腰道,“還缺什么,你說?” 又青道,“缺倒是不缺了,可誰來磨?你有這個力氣?” 蘇小轍道,“小唯姑娘呀。” 小唯這時候聽到自己被點名,愣了一愣。 又青也道,“小唯姑娘?” 蘇小轍走到小唯身邊,用力一拍肩,“你們別看小唯姑娘瘦瘦弱弱,其實力大如牛。我家林大人之所以對小唯姑娘如此青睞也是因為能當壯勞力。”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 蘇小轍笑瞇瞇的問,“小唯姑娘,沒問題吧?” 小唯干笑,“當然沒問題。” 紅豆和芝麻都是現成的,五倍子和梔子屬藥,軍醫處存得不多,若是為了做豆腐去調用也說不過去。 蘇小轍背著竹筐進山采摘。 山間潮濕,梔子一會兒就摘了一大把,五倍子卻很難尋,更讓蘇小轍發憷的一點是五倍子其實不算植物類,是蚜蟲寄生在植物的嫩芽上,咬破植株形成的一種類似蟲繭的東西。 很多同年紀的白領女孩上掐得走小三,下斗得了色狼,唯獨是看見蟑螂蜈蚣草爬子就花容失色。 蘇小轍小時候在鄉下住過一段時間,對付蜈蚣草爬子這些沒問題。唯獨蚜蟲蠶寶寶這種從繭里爬出來的,蘇小轍覺得簡直像異形。 蘇小轍小心翼翼的翻看葉片背面、草木陰處這些地方。 草叢一動,蘇小轍按住腰間鐮刀。 一只灰不溜丟的小石鯪爬了過去。 石鯪,也就是蘇小轍穿越過來之前叫做穿山甲的一種動物。 蘇小轍對于穿山甲的最早也是最深刻的印象來自于一部叫做《葫蘆兄弟》的國民級動畫片。 片里,小穿山甲犧牲的時候,蘇小轍簡直哭的肝腸寸斷。 不過現在對于蘇小轍而言,穿山甲已經有了全然不同的意義。 崔大夫曾經教過,穿山甲的rou可以吃,鱗甲可以入藥,活血消癰,平復瘡毒,甚有奇效。至于爪子的用場那就更厲害了。 蘇小轍舉手,“我知道!” 崔大夫和藹可親的說,“來,你說說看。” 蘇小轍自信滿滿的說,“盜墓的時候掛在脖子上避邪!” 怎么說自己也是飽覽群書看過《鬼吹燈》的人。 崔大夫皺眉,“盜墓?小轍你在胡說什么?這可是要殺頭的。石鯪的爪子是用來避蠱的。” 蘇小轍這才知道原來這個時代也有施蠱詛咒之說。 如果是在飯菜里下毒,自然可以驗出來。但施蠱之說無形無跡,無從查證,唯有佩戴石鯪爪才能保護自己的性命,所以幾十年前大周朝內盛行蠱術時,幾乎全國的石鯪都被捕殺一空。 而今居然被她撞見了這么一只活蹦亂跳的,怎么能夠放過。 蘇小轍也不去挖藥了,躡手躡腳的跟上去。 這頭小石鯪爬得很慢,蘇小轍跟得更慢,屏息凝神,抓住時機,全力一撲! 傍晚時分,蘇小轍一瘸一拐的從山里出來。又青趕忙上前,“小轍,你這是怎么了。” 蘇小轍伸出手,道,“扶我一下。” 又青扶住,又見蘇小轍背后的竹筐沉甸甸,“這是什么?” “誒,等等……” 蘇小轍說慢了一步,又青掀開竹筐,赫然看見一只死了的石鯪,眼前一暈,差點昏過去。 蘇小轍趕緊扶住了,這回是真的寸步難行,只好扯著嗓子喊,“鄧大娘——小石頭——來人啊——!” 蘇小轍為了抓那只石鯪從山坡上滾下去,臉上胳膊上都是石子劃出來的傷痕,腳也險些扭著了。 鄧大娘給蘇小轍的臉上藥。 蘇小轍呲牙咧嘴,“您輕點,再輕點,我疼。” 鄧大娘把藥放下,“你還知道疼?知道疼你還這么胡鬧。” 蘇小轍嘀咕,“我哪兒胡鬧了,您知道這一只石鯪能有多少錢?” 小石頭湊過來,“蘇jiejie,多少錢?” 鄧大娘皺眉,“去去去,去看看熱水燒好了沒有。” 蘇小轍問,“又青她沒事兒吧?” 鄧大娘道,“你還提又青,她差點沒被你嚇昏過去。現在在屋里躺著休息。” 蘇小轍不好意思的一笑,“等她醒了,我給她賠不是。鄧大娘,”她支支吾吾道,“想求您一件事。我這回摔傷,你別告訴林大人。” 鄧大娘重復道,“不告訴林大人?” 蘇小轍拼命點頭。 鄧大娘說,“晚了。” 蘇小轍登時垮下一張臉。 果然沒多久,林越便急匆匆進門。 鄧大娘收拾好藥膏之類,叫上小石頭,一同離開。 林越在床邊坐下,剛要開口。 蘇小轍立即道,“我錯了。” 林越問,“錯在哪兒?” 蘇小轍道,“無組織無紀律,無計劃無目標。” 林越嘆氣,“蘇小轍,你別以為這樣能混過去。” 蘇小轍垂著頭,“我已經在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 林越道,“我聽說你是為了抓一只……一只什么來著?” 蘇小轍道,“穿山甲。”她來了精神,“我跟你說啊,穿山甲那渾身都是寶,rou可以吃,鱗甲可以入藥,最關鍵是那爪子可以用來防蠱……” 在林越的目光里,蘇小轍的聲音越來越輕。 林越道,“又是為了我。” 蘇小轍嘀咕,“誰說是為了你。” 林越道,“那好,爪子到時候你戴著,這藥就放在軍醫處。” 蘇小轍叫道,“憑什么啊!我辛辛苦苦抓來給你……” 林越看著蘇小轍。 蘇小轍蔫了。 林越握住蘇小轍的手,手上都是這次的新傷。再看蘇小轍的臉,嘴角的淤青,額頭的傷痕。 “你是個女孩子,萬一破相了怎么辦。” 蘇小轍小聲說,“沒破之前也長得不怎么樣……” 林越皺眉,“蘇小轍!不管是多么珍貴的藥材,你想要,我可以去買。你為什么要冒這種險。” 蘇小轍道,“那既然已經看見了,順便就……” 林越氣道,“山上萬一有蛇呢!” 蘇小轍道,“不會有的……” 林越道,“你能保證么?!” 蘇小轍小心翼翼的說,“你生氣了?” 林越道,“很生氣!” 蘇小轍垂下頭,“我錯了。” 沉默一會兒,林越的氣有些消了,看著蘇小轍還是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好了,我不生氣了。” 蘇小轍不吭聲。 林越放軟語氣,“我真的不生你的氣了,我生氣也是氣你不好好照顧自己。”他頓了一頓,“再好的藥,再貴重的東西,一旦和你的安危比起來,就什么都不重要。” 蘇小轍還是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