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自己
單舒彎腰撿起遞給林森,神思恍惚著說:“這個,請交給他。” 林森本想開口勸,但是看他臉色蒼白到極致,一副即將倒下的樣子,只得作罷,扶他坐進車里。 汽車發動,車窗緩慢升起,單舒不由自主扭頭看那棟與自己漸行漸遠的房子,眼淚洶涌而出,在心里默默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知道怎么回的醫院,甚至看到梁川都沒有反應,獨自回到房間關上門,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 身上忽冷忽熱,恍惚間總是聽到宋榮瑾的笑聲,一次次在他耳邊溫柔叫他,“舒舒,舒舒,我的舒舒啊!” 單舒難受得泣不成聲,抓住忽然放在自己額頭上的冰涼的手,顫抖著一遍遍呼喚,“榮瑾,榮瑾,我的榮瑾。” 腦中轟鳴聲不斷,身體仿佛置身大海之中,載沉載浮,得不到安慰,找不到可以停靠的港灣。 面對宋榮瑾這三個月的苦苦追求,真摯懺悔,他何嘗不心動,何嘗不心軟,可是他很清楚,自己沒有辦法守住這個人,沒有辦法再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他想救自己,不想守著這份感情抱木而死。 持續不斷的高熱讓單舒幾乎脫水,醫生說是心理原因造成的,讓一定要把他弄醒過來。 梁川找來單承,單承守在兒子身邊一天一夜,也是束手無策,最后只好叫來老中醫曾老,讓他在心口扎了幾針,將人從夢魘中拉回,看了一眼單承后再次昏死過去,爾后過了一天才徹底蘇醒。 醒來很長一段時間,單舒腦子里一片空白,看著單承不肯開口說話。 單承知道他心里苦,并不勸,只是默默陪伴照顧。 到下午傍晚時分才突然用沙啞的嗓子問:“榮瑾,他好嗎?” 一開口,眼淚便控制不住,肆意而下。 他也不想,可是心里實在太難受。 單承用紙巾幫他擦掉眼淚,沒有騙他,說:“也大病著,被接回老宅養著的,別擔心。” 單舒點點頭,抓住單承的手,再次哭得不能自已,“爸爸,我好想mama,好想mama啊,爸爸。” 只有母親會將他擁在懷中柔聲安慰,給他溫暖的依靠。 單承也被他弄得淚濕眼眶,從床頭拿了一個銀鐲放在他手里,“給,你mama生前常戴的。” “這兩天你一直不醒,口中囈語不斷,我想著把你mama用過的東西拿來,放在你身邊或許能幫你定定神。” 銀鐲上雕著荷花和母親所屬的生肖動物。 單舒拿在手里,放在嘴唇上,“爸爸,mama她一直都在嗎?” “在呢。你太乖了,她不放心,怕你被欺負。” 單承幫他擦干額頭的汗水,柔聲安慰著。 “嗯。” 單舒露出笑容。 休息了兩天,身體慢慢恢復過來。 唐逸來看他,說宋榮瑾也差不多康復了,已經恢復工作,臨走的時候,單舒叫住他,猶豫了好久,說:“以后,他的事,不用告訴我了。” 唐逸頓住腳步,沉默了片刻,最后化作一聲嘆息,“也好,免得再生煩惱。” 說完打開門準備離開,單舒再次叫住他,用懇求的口氣說:“以后,宋先生,就拜托給你了。請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唐逸張口想回答,卻在看到單舒眼中的憂慮后露出猶豫之色。 單舒彎腰對他行禮,“榮瑾他,性格有些孩子氣,在私事上有些任性,你多包容他,他要是說了什么傷害你的話,請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不是故意的。唐逸,請你,照顧好他。” 再一次的鄭重托付,讓唐逸露出苦笑,點頭,“你于我有知遇提攜之恩,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這句話,總算讓單舒稍稍放心,勉強露出笑容,“實在對不住,這么勉強你。” 唐逸與他相視一笑,“我們這么多年相處,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 單舒點點頭,送他離開。 梁川在醫院住院到八月底出院,簡希和唐逸在九月初完成各項準備,做骨髓移植手術。 宋家這邊只有宋宜湘過來守在手術室門外,單舒和單承都過來了,唐逸的家人擔心他的身體也都過來守著。 手術很順利,接下來需要半年時間觀察排異情況,如果半年之內沒有排異反應,兩年之內沒有復發,就算是治愈了。 簡希住院,宋宜湘畢竟是女人,不太方便照顧,單承和單舒輪流在病房陪床看護。 唐逸則恢復得比較快,但是被家里人接回去修養了半個多月才放出來。 九月的濱海熱氣絲毫沒有降低,仍然熱得像蒸爐,簡希坐著輪椅出去溜了一趟彎回來吵著要吃冰,被唐逸一杯熱水給堵住了嘴。 唐逸回來后,單舒總算能歇口氣,準備自己的事了。 單承和辛蓉蓉的婚禮定在十月國慶節,單舒手上賣房子的錢留了八百萬,兩父子暗地里商量,籌備婚禮不能讓辛蓉蓉一個人出錢出力,于是一起湊了千八百萬拿給辛蓉蓉,讓她安排,氣得辛蓉蓉將兩父子叫到面前臭罵了一頓,讓他們把錢收起來不準插手婚禮的準備。 單承心里不痛快,為此還跟辛蓉蓉拌了兩句嘴,但是辛蓉蓉本就性子犟得像牛,比他哥還渾不吝,就是不肯服軟,放話說要是單承不出席婚禮,就把教堂買下來搬到他面前。 兩夫妻拌嘴,單舒左右不是人,只好當縮頭烏龜悄悄躲起來不見兩人。 沒過兩天,單承打電話過來跟他說又和好了,說是辛蓉蓉做了妥協,同意婚紗禮服讓單承cao辦,于是兩父子緊著聯系手頭以前合作過的設計師,時間很趕,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做好婚紗。 個人生活這邊,梁川勸單舒暫時留在濱海讀書準備復學,還給他介紹了一份旗下五星級酒店糕點師的工作。 單舒去面試后,很輕松的獲得了這份工作。 原本以為有梁川在后面幫忙,一問之下,卻并沒有。 單舒當年學做糕點是跟英國的一位著名宮廷糕點師學的,這些年在宋家也接觸了不少技藝了得的師傅,耳濡目染之下,逐漸培養出自己獨特的風格,這才是酒店錄用他的根本原因。 確定了入職時間,根據上班的時間安排在外面報了一個輔導班,開始專心準備復學的事。 生活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不知不覺,與宋榮瑾斷掉聯系已經過去兩個月。 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受,只是偶爾深夜夢醒,會忍不住如潮思念,跑到陽臺上去吹風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