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二天清晨,宋榮瑾在海浪聲中醒來,扭頭,窗簾在微風中輕輕攢動,房間寂靜一片,身邊似乎還殘留著一股冷香。 昨夜,似乎做了一個美好柔軟的夢,此刻醒來,心里甜蜜,卻又泛起淡淡的憂傷。 夢過無痕,他好像錯過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宋榮瑾惆悵用手掌撫摸身旁光滑的絲綢床單。 起床洗漱干凈,問起單舒,海琳說是忙去了。 昨晚宴會上宋榮簡他們提到附近有一片很漂亮的水域適合潛水,一群人約好今天過去那邊玩。 人比較多,有人連夜調了家里的潛水艇過來。 宋榮瑾這邊,唐逸事先有被單舒提醒,在運送物資和裝備過來島上時就已經提前運送過來停在港灣里。 宋榮瑾吃完飯就出發了,坐上潛水艇之前給單舒打電話,想帶他一起下水。 然而,島上信號不好,電話沒打通,在公用通訊頻道上呼叫之后才知道單舒已經和梁川他們一起出發。 宋榮瑾當即對著對講機吼:“馬上給我回來!” “你當我死了嗎?坐別人的船??。×⒖恬R上給我滾回來!” 宋總炸毛的聲音在公用頻道傳開,有人忍不住噗嗤哈哈大笑,“我的天哪,隔著這么遠我都能聞到宋總那邊傳過來的酸味?!?/br> “這是百年老醋壇被打翻了吧?” “哈哈!單舒,梁總,你們聽到了嗎?再不回去,小心宋總沿著通訊線路爬過來抓jian。” 可是,梁川他們那邊信號一直沒連上,單舒也一直沒回宋榮瑾。 宋榮瑾也就只能氣鼓鼓的一個人和駕駛員開船下海。 旁邊空著一個位置,沒叫其他人,如果在半路碰到單舒,宋榮瑾打算無論如何要把他抓回到身邊。 然而這一整天潛水,宋榮瑾都沒能聯系上梁川他們,聽旁人說他們在附近海域潛了一陣后就去別的地方去了。 宋榮瑾覺得一定是梁川故意不聯系他,如果單舒聽到他的呼叫,不可能一整天置之不理。 心里有事,根本玩不好,加上下午淺海處潮流變化,駕駛員告知海上天氣有變,要提前返航,宋榮瑾自然是沒有意見。 回到岸上已經是下午四五點,海面上風起云涌,山雨欲來。 宋榮瑾一下船就問唐逸有沒有看到單舒,唐逸不知道他找人找了一整天,搖頭,說:“沒看到人,不過先前來接您的路上看到了梁先生,這兩天單舒一直和他在一起游玩,他也應該一起回來了吧。” “你也知道他一直跟梁川攪在一起?都不提醒一句?!他是我的人!一天到晚圍著別的男人轉算怎么回事?” 宋榮瑾滿腔怒氣霎時被點著,當即對著唐逸罵起來,“還是根本就是你們在暗中撮合他們兩個?” “你們就見不得我好,是吧?” “難道我一年幾百萬養著你們,感情養了一群吃里扒外的東西?” 唐逸目瞪口呆看著他,暗道,你們兩口子吵架,關我們外人什么事? 宋榮瑾怒氣沖沖把手里的潛水裝備扔給他,光著腳坐上車,直接將車開走,丟下唐逸一個人站在風中凌亂。 “我看宋總怕是要炸鍋了?!?/br>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單舒也是,好端端的,干嘛要跟梁先生牽扯不清,換誰也受不了啊?!?/br> “噓,你不知道嗎?聽說前幾天宋總剛來島上,就找了個新的——這個——” 說閑話的人悄悄做了個手勢。 “不是吧,他這次來不是帶了先前那個一起過來?這也太貪了。” “誰知道呢,有錢人嘛,愛怎么玩就怎么玩。” “不過,單舒到底年紀大了,比不上那些年輕的。再說了,男人跟男人,不就圖個新鮮嗎?” “這倒也是,這事兒吧,不比女人,要是女人,生上倆孩子,怎么著也比這樣無名無分的跟著強上百倍?!?/br> 唐逸聽著那些人的竊竊私語,心里不是滋味。 單舒那么全心全意對待宋榮瑾,最后仍然落得個名不正言不順。 而宋榮瑾,許晏被帶進宋家宅邸后,就像開了個閘口,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估計以后什么人都會往家里帶。 難怪單舒在加緊交接,想盡快離開。 他已經處理不了這段失控的關系了。 宋榮瑾直接把車開到昨天梁川他們釣魚的小港灣,果然看見單舒坐在梁川不遠處,舉著畫筆對著梁川在描摹。 如果不看性別,很容易將那兩個坐在一起,微笑言語相處得其樂融融的人當成夫妻。 宋榮瑾戴上墨鏡從車上下來,關門時碰到手上的傷,掌心的黃色膿水越來越多,可能傷口惡化了。 看了一眼手,宋榮瑾心里無端感到委屈。 明明到島上這三四天他什么人都沒碰過,單舒仍然在跟他置氣。 此刻海面海水涌動,遠處烏云黑壓壓的,風勢也逐漸變大,看來今晚或者明天會下雨。 宋榮瑾走過去,笑著打招呼,“梁總,讓我好找啊?!?/br> 梁川正坐在巖石上專注看著海里鼓動的浮標,聽到他的話,扭頭將手放在嘴唇上,“噓,請宋總小聲點?!?/br> 單舒收起畫筆,站起來,“宋先生?!?/br> 宋榮瑾看到他畫板上的畫,剛開始打草稿,于是伸手直接將面上的畫紙撕下來捏成團,扔到單舒打開的畫袋里,在旁邊一處干燥的巖石上盤腿坐下,用命令的口氣說:“給我畫一張?!?/br> 墨鏡遮住他大半張臉,讓人不太能看清楚他現在的情緒,單舒猶豫片刻,坐回小凳子,拿起畫板,目光落在他身上。 宋榮瑾沒心思看海面,目光透過墨鏡盯著單舒,他現在心情壞到極點,隨時可能爆發。 海面的風越來越大,盡管這個地方避風,仍然受到影響,海浪沖刷礁石,水面也逐漸漲高。 他們坐的位置還算比較高,暫時不受影響。 單舒對著宋榮瑾數次抬起胳膊,用畫筆測量他臉部和身體的比例,但是,每次下筆時都緊皺眉頭,筆觸滑動也不順暢。 宋榮瑾保持姿勢一直坐著不動,他穿的襯衣顏色比較暗,可能海鷗把他當成了可以棲息的石頭,有兩只飛過來,一只停在他腿邊,一只落在他頭頂。 宋榮瑾抬手一把抓住腦袋上的那只,“哇,小東西,你膽子好大!小心我烤了你哦!” 笑著松開手,放走那只海鷗。 前面單舒收起畫筆,站起來對著他鞠躬,“抱歉,宋先生,我畫不出來?!?/br> “……”宋榮瑾蹭地一下站起來,臉色變得陰沉,“你說什么?” “對不起?!眴问姹е嫲逶俅蜗蛩皖^,嘴唇被咬得發白。 雖然他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平和的心態,然而面對宋榮瑾,看著面前的畫紙,腦子里就一片空白。 他畫不出來了,不知道從哪里下筆,也無法再描繪這在自己心里刻畫了千萬遍的人的臉。 宋榮瑾從巖石上跳下來,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畫板,翻過來看。 潦草幾筆,剛開始勾線,但是,線條凌亂。 “你什么意思?啊,畫不出來?不想畫?還是只能畫他?”咬牙切齒指梁川,看著單舒質問。 單舒低著頭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手里的畫筆掉到地上。 此刻他心里也是茫然的,因為他發現不知道何時開始,以前理所當然存在于自己腦海深處靈魂深處的人已經消失得干干凈凈。 他也許早就已經不愛眼前這人了吧? 單舒不知道。 現在此刻,不止是宋榮瑾,連他自己都感到難過了起來。 宋榮瑾把他弄丟了,他也把宋榮瑾弄丟了。 宋榮瑾氣得揚手將畫板扔到沙灘上,畫板和畫紙立刻被沖刷上岸的海水打濕,兇狠抓住單舒的手,“你——!” 單舒抖了一下,屏住呼吸,抬頭看他,滿臉恐懼。 梁川見兩人氣氛不對,趕緊站起來勸,“宋總,單舒可能累了——” “你閉嘴!不關你的事!滾!” 單舒的排斥和懼怕終于讓宋榮瑾繃不住,暴躁吼了一句,抓著單舒往車上走,“我們回去說!” “不——”單舒微弱反抗,不肯走。 “宋總——”梁川再次出聲制止。 “你閉嘴!”宋榮瑾氣急敗壞對著梁川大吼,回頭將單舒拉進懷里,“舒舒,聽話,嗯?我們回家!回家去說!”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單舒望著他,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恐懼,身子抖得越發厲害。 見他這樣,宋榮瑾不再廢話,彎腰將人扛到肩膀上。 梁川跟著追了兩步,卻在看到單舒空洞的表情后,突然停下腳步。 單舒被宋榮瑾扔進車里,不等坐穩就抱住自己蜷縮成一團將自己隔離保護起來。 宋榮瑾幫他系上安全帶后,強迫他扭頭,抬起他的下巴,低頭狠狠堵住那被咬出血的嘴唇。 “唔——”單舒在他霸道的親吻下終于稍稍定神,身體放松下來。 察覺到他情緒平復,宋榮瑾揉揉他的頭發,“舒舒乖,別怕。” 單舒嘴唇嫣紅,木訥看著他,眼眸中淚光閃爍。 宋榮瑾被看得心動,再次俯身,親吻他的眼角,將那里咸濕的淚水吻去,“乖,別讓我生氣。我們回去好好說。” “嗯?!眴问骈]上眼,偏頭靠在車窗上,仍舊蜷縮著。 宋榮瑾這才回到駕駛座上,扭頭看了一眼站在沙灘上看著他們的車發呆的梁川,發動車之前,放下車窗,伸出手對著梁川豎起中指,“fxxk, you!!” 鳥人!敢打他男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