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阮婉又狠狠瞪了持軍棍的人,“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行什么軍法!”一語既出,幾個手持軍棍的都紛紛低頭。 阮婉一把抓起趙榮承,“去把你的軍裝穿上,本來就難看得要死,想晃瞎本侯的眼睛嗎?”轉眸看向袁濤,又道,“你給本侯聽好了,你是本侯麾下,堂堂禁軍右前衛!誰再敢越過本侯,扒你的衣服,你就上前砍死他!” “是!”趙榮承鏗鏘應聲。 臺下哄笑作一團,這般典型的昭遠侯作風份外讓人懷念。 袁濤臉色掛不住,上前拱手道,“侯爺,禁軍之中豈可兒戲!亂了軍紀!” 阮婉勃然而怒,“兒戲?陛下將禁軍半數劃歸本侯麾下,睿王有事也和本侯相商,又豈會動本侯的人不知會本侯一聲?動本侯的人而不知會本侯一聲才是兒戲!” 頓了頓,緩步上前,“袁統領,本侯也覺得你今日以下犯上,冒犯本侯,本侯也讓你領兩百軍棍,你主子會不會覺得兒戲?” 阮婉話中有話,袁濤僵住,再和她爭論下去沒有半分好處,所幸緘口不言。 禁軍之中卻很是振奮。 阮婉環顧四周,冷冷言道,“既是京中禁軍,就拿出京中禁軍的樣子來,只要禁軍一日在本侯麾下,就是本侯的人。誰敢動一根頭發,就把他的頭發全部給本侯拔下來。” …… 回到侯府,阮婉雙腿就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的,江離休假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京中變(下) 第一百零六章京中變(下) 回到侯府,阮婉雙腿就軟了。 喚了阿心備了浴桶泡澡,沒入溫熱水中,才長長舒了口氣。 她先前在禁軍大營不過耍耍嘴皮子,虛張聲勢,樣子做得像些罷了!她今日是將袁濤唬住了,袁濤若真要將趙榮承如何,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腦子里亂成一團,少卿,文槿…… 不知泡了多少時候,玉骨酥松,從浴盆中起身,去夠一旁的浴巾。耳畔是嘩嘩水聲滴落,沒有聽到苑中窸窣聲響。 浴巾方才環上,就聞得急促跑步聲,她來不及反應,有人便推門沖入。阮婉大駭,“小傻子?!” “少卿救我!” 阮婉僵住,苑外傳來大片腳步聲,還有火把和吵嚷人聲。 阮婉抓起他,關門,將他推進浴桶里,“別出聲!”順勢扯下旁的浴巾蓋上,自己將頭發撩起束上,慌忙披了件外袍! 屋外人聲就至,葉心呵斥,“你們好大的膽子,擅闖侯府!” 屋外之人聽聲音該是劉素,“侯爺可在房中?末將奉命捉拿宮中要犯。” 阮婉深吸一口氣,一腳將門踹開,葉心都怔住,屋外是趙榮承帶了守在府中的禁軍相攔。 “宮中要犯,抓到本侯府上來了?”戲謔瞥過,旁人都知何意。劉素就道,“禁軍中有人見到要犯往侯爺府上來了,末將奉命搜查,也是為了侯爺安全著想,還請侯爺見諒。” 趙榮承一眼瞥到苑中痕跡,心中明了多半。好在是夜里,旁人又不知其中說道,根本沒有留意。 阮婉眉梢微挑,猥瑣笑道,“搜,歡迎劉大人搜,只是要搜快些,好給本侯多留些時間再去禁軍大營鬧一鬧。” 她突然開口,旁人都莫名看她,不知她何意。 她就向趙榮承擺擺手,示意他讓人撤開,“今日本侯才大鬧完禁軍大營,袁統領怕是顏面上掛不住,想必是要找回來的。快些搜,搜完輪到本侯再去!” 劉素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昭遠侯是以為袁濤特意派他來滋事,全然沒有想過有人來了他府上。 莫非,真的沒有到昭遠侯府?見他眼中疑惑,阮婉又讓出身后,“搜!馬上給本侯搜!不搜出個要犯來,就跟本侯一同再到禁軍大營中去搜,看本侯能不能搜個要犯出來!” 劉素臉都綠了。 但轉念一想,昭遠侯這幅模樣分明就是慪氣,不像是演戲。許是,那個傻子沒有往昭遠侯府來? 但劉素何等心性,都進了侯府自然不能作罷,略微頷首,身后禁軍就四下散開,之后阮婉身后的主屋,沒有人敢上前。 她就站在門口,即便讓出一條路,何人該去觸她眉頭? 阮婉心中忐忑不安,也死繃著臉,也不回頭往浴桶里看。劉素雖未進屋,卻眸間掃過,阮婉還是心虛,低眉見到地上草削,是宋頤之從苑中帶來的。若是被他發現,要找到狗洞不是難事? 心底一僵,趨步上前,伸手曖昧刮了刮他的側臉,魅惑道,“劉大人搜完之后,可還有旁的要事,有興致陪本侯喝上一杯?” 若說劉素先前的臉色是綠的,眼下就如風霜打過之后的茄子,青得發紫。 旁人瞠目結舌,繼而通通想起,昭遠侯原本在京中就是斷袖,只是后來陛下指婚西昌郡王府的扶搖郡主之后才收斂了許多。 京中被他調戲過的王侯貴族不勝其數,頓時一股惡寒翻胃涌上心頭。昭遠侯,怕是看上劉大人了。 劉素忍得額頭青筋暴起,阮婉就笑得更歡,“反正本侯也看袁濤不順眼,劉大人陪本侯盡興,誰做禁軍統領不是做?” 劉素怒火就要忍耐不住,恰逢身后散開的禁軍都回來,“大人,搜過了,沒有。” “侯爺叨擾了,末將告辭!”怒意拱手,然后跑得比兔子還快。 阮婉眼中明顯一松,擺擺手,“都下去吧,沒事了。”一眼瞥到趙榮承抬步,腳下就將好踩住一根草削,旁人才看不到,阮婉心中一頓,“不知道。”開口喚他,目光盯住他腳下,趙榮承就面無表情開口,“侯爺,末將什么都不知道。” 阮婉遂才莞爾。 不知道其實什么都知道。 喚了葉心進屋,就將門栓好,跑到浴桶前揭開浴巾,怕宋頤之憋死了。宋頤之倒是聽話,一直沒有出聲,即便有呼吸氣泡,上面有浴巾掩蓋,也看不盡,沒有憋住。 葉心見到宋頤之嚇了一跳,睿王不是在宮中嗎? 遂才想起方才的人,該是來抓睿王的,小姐裝得太像,連她都瞞過去了。 “少卿!”宋頤之一把抱住她,口中嗚咽,“少卿少卿,真是你!”阮婉也環臂抱他,寬慰道,“小傻子,沒事了。” “嗚嗚,少卿!”哭得鼻尖通紅,不肯放手。 二月末,春寒料峭。他渾身濕透,驚魂未定,易染風寒,此時勸他不哭又是無用,阮婉慢聲絮語,“小傻子,吃過東西沒有,餓不餓?” 宋頤之哽咽搖頭,還是不肯松手。 阮婉又道,“乖,換身衣服,我讓阿心去拿你喜歡吃的栗子糕,我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宋頤之怔了怔,才將手松開,他其實是餓急了。阮婉一提,饑腸轆轆,便咕嚕叫了起來。見得如此,葉心會意出屋。 “少卿少卿!”他出聲喚她,好似這般才心中踏實些,阮婉牽了他到屏風后, “別著涼了,換好衣服再同我說。” 纖手替他解開外袍,宋頤之拼命點頭。她是真的少卿,不是那個假少卿。少卿說的話,他都聽的! 脫完外袍,阮婉別過頭去,拿了干凈衣裳遞給他,往屏風外走。宋頤之接過,卻窘迫開口,語氣有些急,“少卿少卿,都是薇薇替我更衣的。” 里衣,中衣,外衣,他不會。 阮婉倏然明了,又不好讓他等到阿心回來,只得折回。拿起衣裳替他穿,也不大看他,穿好了里衣,又是中衣,許是怕尷尬,她就隨意問起旁的話,“薇薇呢?” 宋頤之卻僵住,阮婉抬眸看他,先前好容易止住哭聲,眼下眼眶又紅了,“薇薇護我,他們將薇薇亂棍打死了。” 阮婉心中驟然一緊,胸中就似喘不過氣來。斂了眼中氤氳,繼續給他穿衣,安慰道,“小傻子,不哭。” 恰逢葉心端了栗子糕回來,阮婉就喚了她去幫宋頤之,兀自走出屏風,眼淚就落下來。薇薇于宋頤之,便同江離于她的意義。 半晌,葉心領了宋頤之出來,宋頤之不哭了,抓起栗子糕就吃。囫圇吞棗,塞得滿口都是,該是餓得不輕。 “慢些吃。”阮婉心底隱隱作痛,葉心又倒了茶水給他,宋頤之顧不上旁的,大口飲下又去吃栗子糕。 葉心眼睛也紅了。 阮婉怕阿心一哭,小傻子看了也會哭,就讓她去取些別的吃的。 見到葉心離開,宋頤之突然警覺,也不管滿嘴的栗子糕能不能說出話來,就也慌張起身,“少卿少卿!” 阮婉同他相處久了,知曉他的用意,握著他的手,“小傻子,阿心是去取吃的。”宋頤之臉色果然舒緩了些,又著急朝她道起,“少卿也不走。” “不走。”阮婉眉頭微攏,卻強作清淺一笑,“有我在,小傻子不怕。”伸手替他擦臉上的糕點碎屑,宋頤之便也跟著笑起來,“我不怕,我日后都同少卿一處。” 夜深,宋頤之睡不著,阮婉便在近旁陪他。 宋頤之道起今日之事,宮中有人要殺他,是皇兄救了他,他是悄悄逃出來的。 煜王?阮婉微怔。 宋頤之就從身后環住她,埋首在她發間,嘶啞哽咽道,“少卿,我一直以為皇兄厭惡我是個傻子,今日有刺客殺我,皇兄就讓我跑,讓我來昭遠侯府尋你,皇兄他……” 阮婉心中滋味難以言喻,恍然想起煜王從前的冷漠高傲,似是從未拿正眼看過宋頤之,宋頤之熱情招呼,他也視若無睹,阮婉時常憤憤不平。他們二人明明是兄弟! 他們二人是兄弟…… 阮婉心中扼腕。 好容易等宋頤之睡著,箍緊她的手卻不放開。返京第一日,一波三折,阮婉也覺困極,所幸由著他攬著,枕著他身上的被子入睡。 起初還有些涼,恍惚間,一股暖意攬她至懷中。 第二日早起,尋了趙榮承來,讓他去打聽看看,都有何人能出京城,趙榮承應聲去辦。又怕宋頤之在屋內憋不出,便叫葉心去了棋盒來,宋頤之喜歡下棋,她同宋頤之下棋。 宋頤之昨日還明顯擔心受怕,今日又好了許多,臉上洋溢著笑容,旁的也不管。幸好,他是小傻子,阮婉頓生錯覺。 同他下棋,也心不在焉。 景王架空京城,封鎖消息也頂多是一時之功,若等邵文槿和西昌郡王返京,他便是謀逆。景王會大費周折,斷然不該如此愚笨。唯有一種可能,便是在他邵文槿和西昌郡王回京之前,名正言順登上皇位。 敬帝膝下兩子,雖然儲君未立,但煜王和宋頤之都在京中,一旦敬帝駕崩,新帝也該在煜王和宋頤之之間。 煜王師承傅相,有治國之才。宋頤之雖傻,卻同她昭遠侯府走得近,京中從前就有風聲,宋頤之即位,會倚重昭遠侯府。換言之,即便敬帝突然病逝,皇位也輪不到景王頭上。 除非,煜王和宋頤之都不幸亡故。 想起宋頤之昨夜說的刺客,是她回京后在禁軍大營所作所為,讓人起了顧忌,要冒險在部署完成之前,先除掉宋頤之,留下煜王做幌子。結果陰差陽錯,煜王為了救宋頤之身死,宋頤之又逃出了宮中,有人自然慌了。 即便要冒險同她撕破臉,也要入府尋人,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京城并非久留之地,宋頤之要活命就必須逃出京城,所以她才讓趙榮承去打聽,這些日子都有哪些人出了京城? 她不敢貿然舉動,又不敢留宋頤之,她自身難保,不知能護宋頤之到幾時。 “少卿少卿,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螃蟹風刮過,,所以,,,侯爺是良配認慫,等等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