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西秦禁軍笑得更歡。 阮婉便不再搭理江離,反是轉眸笑吟吟看向卓文,幾分無奈道,“平遠侯也看到了,在我南順國中,禁軍各個血性,不負責陪笑,實在有失禮數得很,只能本侯笑幾聲來聽聽,如何?” 一語言罷,西秦禁軍各個臉上都突然僵住。 唯有阮婉一人笑出聲來,笑了片刻,笑到西秦禁軍臉上都青了,她才又恍然看向江離,眉梢微微上揚,猥瑣言道,“本侯方才是說笑呢,你們還真不笑?!” 江離莫名看她,嘴角不禁抽了抽。 阮婉眨眨眼,江離嘴角抽得更為厲害,只得皮笑rou不笑擠出兩聲,就比哭還要難看上幾分。 阮婉卻滿意得很。 待得江離笑完,西秦禁軍臉色更青。 任誰都想是二人有意唱得一出雙簧,就緘口不言。 卓文倒是多看她兩眼。 阮婉高傲瞥過,目光落在身后的葉蓮身上,“都什么時辰了?邵文松人呢?” 先前沒有看清,眼下看清侯爺身旁一身男子裝扮之人竟是葉蓮,江離更是一幅苦大仇深模樣。 北上西秦,竟然! 竟然帶近身侍婢!! 成何體統!江離恨不得一頭撞死。 葉蓮才道,“侯爺,過了辰時一刻了。”話音剛落,就聞得城中兩騎而來,阮婉順勢望去。 原本慵懶的眸子就險些瞪出來。 邵文槿! 他來這里做什么?! 下意識就想往馬車里躲,奈何眾目睽睽,她要躲進馬車就是丟盔卸甲,倒是坐實了京中近來關于她二人的傳聞。 阮婉進退維谷,只得停在原處。 卓文也冷冷一笑,有人讓他多待兩日,原是打得這般主意?為了北上西秦換人,便將他擺弄一遭? 卓文哭笑不得,就不知邵文槿非要去西秦作何? 而阮婉定睛一看,跟在邵文槿身后的人并非邵文松,卻是邵文槿走到何處都帶在身邊的秦書。 來的不是邵文松,邵文槿又帶了秦書來,莫非?阮婉微鄂,邵文槿已勒緊馬繩,江離倒是眼前一亮,“邵將軍!”身后眾人也拱手問候。 濟郡洪峰過境,邵文槿在禁軍中聲望漸起,禁軍中大抵都是信服他的,對待邵文槿的態度就明顯要比阮婉熱忱得多。 一群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阮婉沒好氣。 邵文槿就拱手執禮,“路上臨時要事,耽擱了些時候,還請平遠侯見諒。” 卓文會意一笑,“邵將軍客氣,臨時要事總是讓人措手不及的,何來見諒一說。” 這番話中有話,自然只有邵文槿聽得懂。相視一笑,旁人看來就默契得很。 阮婉不明所以,但兩人這幅熟絡模樣,她嫌棄一瞥,“邵文松呢?”語氣就好似邵文槿欠了她一屁股債。 邵文槿才轉眸看她,悠悠道,“聽聞前日誤食了巴豆,來不了了……” 誤食巴豆? 巴豆都可以誤食? 這類聳人聽聞,在場無不駭然。 于西秦禁軍而言,駭然得是這南順國中果真奇葩得很,誤食巴豆這樣的大事都說得這般輕巧。 于卓文而言,便是匪夷所思,邵文槿竟會為了北上西秦,連弟弟都喂巴豆?遂而對他有深認識。 于南順禁軍而言,有昭遠侯在,梅花鹿都可以抱上殿中戲耍,邵文松一拳打腫過昭遠侯的眼睛,昭遠侯只喂他些巴豆,實在已然算不得出奇。 于江離而言,在場有人便有過給邵文槿坐騎喂巴豆的前科! 葉蓮不禁一哆嗦,就是她喂的!! 事后還曾被邵文槿逮到過,葉蓮心虛無比。 就連江離和葉蓮都相信,定是侯爺命人做的。 阮婉卻戲謔一笑,“將軍府中藏龍臥虎,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本侯以為只有本侯的馬會吃巴豆,沒想到邵二公子也會有誤食巴豆的癖好?” 輸人不能輸氣勢,特別是當著自己手下一干禁軍的面。 卓文倒是出乎意料,這兩人……似是不對路得很。 邵文槿果然面色稍沉。 阮婉心中微滯,好似,方才的話自己是說得重了些。 心中隱隱不安,側眸看他,邵文槿沒有看她,吩咐一聲出發,江離聽從。 阮婉才下了馬,由葉蓮扶著入了馬車。邵文槿先前的神色就印在心底,好像,先前是惹到他了。 阮婉莫名泄氣,托腮打量窗外。 葉蓮削好水果與她,也難得沒有胃口,粗略嘗了一口,頓覺酸澀得很。悶悶不樂窩在一旁,看卓文同他在前方騎馬說話,就好似憋了回氣在心中。 出城不久,兀得起身撩開簾櫳,大吼一聲,“邵文槿!” 旁人皆是驚愕。 邵文槿亦是錯愕回頭,阮婉咬牙,“我有話同你說。”言罷,瞥了葉蓮一眼,葉蓮雖然不愿,還是木訥下了馬車。 江離和身后禁軍皆是詭異看他,他也耐不住這等目光,只得遛馬上前。 撩起簾櫳,馬車內便只有她一人,他目光澹然看她,看不出半分情緒。阮婉只得硬著頭皮,輕咳兩聲,才又開口,“先前是我說話重了些。” 聲音細小如蚊,還不敢抬眸看他,“道歉就是了。” 說完就后悔,尋他道歉做什么? 他從前……都沒道過歉…… 半晌,耳畔都沒有回應傳來,不知他在作何?阮婉心中忐忑,連呼吸都惴惴不安,等了許久,他還是沒有動靜,阮婉就忍不住瞥目望去。他果然目不轉睛看她,眼底笑意卻越來越濃。 阮婉心中頓覺不好,將要起身,他卻先她一步起身,湊上額頭親吻,阮婉突然漲紅臉,竟然又……又說也不說就親她! “扯平了。”語氣溫和潤澤。 誰跟你扯平了? “你!!”阮婉惱得。 邵文槿就輕笑轉身,撩起簾櫳下車,又稍稍頓住,回眸朝她笑道,“若是下次,直接說與我聽就好,我自會周全,犯不著給文松喂巴豆。人不是馬,他哪里受得住?” 阮婉尚未反應過頭來,他已下了馬車。 敢情是她給邵文松喂了巴豆…… 就是為了讓他一道去西秦? 邵文槿,要不要再自戀些! …… 過了晌午,昭遠侯一行離京的消息傳回宮中。 聽聞隨行之人竟是邵文槿,陳皇后險些失手摔了茶盞。 喚了近侍官擺駕,就往御書房而去,“聽聞陛下讓文槿隨少卿北上西秦?”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第六十九章 熱化了 第六十九章熱化了 三月里,宋頤之感染風寒,大病過一場。 期間雖有御醫看過開過藥方,但宋頤之高燒不斷,陳皇后還將他接回宮中,親自照料。 宋頤之燒得最嚴重的時候,整整一日昏沉不醒。 陳皇后握著他的手,心就緊緊揪在一處。 不眠不休守在他身旁,纖手遍遍輕撫額頭。 眼前一幕,便好似回到了幾年前。 …… 頤之突然意外摔馬,也是這般昏迷不醒被人送入宮中。周遭圍了數不清的御醫,嘈嘈雜雜,如何用藥,言辭交鋒。陳皇后的心,卻似驟然跌至冰窖谷底,完全聽不進半分,也惶惶不知所措。 做娘親的心情,唯有一個念頭,若是頤之能醒過來,她替他受著也好,天下哪有父母不疼惜孩子的?! 敬帝就也陪在一處,兩天滴水未進。 后來宋頤之果真醒來,卻摔成了癡傻。 除了會喚父皇母后,就連說話都要哽咽半晌,言行舉止和八/九歲的孩童無異。時常笨拙,全然和從前的宋頤之判若兩人。御醫才道,殿下摔傷了頭,能醒過來已是萬幸。從今往后,都只怕要以這幅模樣度日。 敬帝僵了一日。 而宋頤之變傻后,陳皇后就對宋頤之寵愛更甚。 人都傻了,只有對他更好些。 她是還有一個兒子……但哪國皇室沒有秘密,煜王遠不如宋嫣兒和宋頤之親近,并非沒有緣由。陳皇后待煜王再好,也始終比不過宋頤之。 敬帝有意隱瞞,她也佯裝不知。 …… 由著宋頤之變傻,就連宋嫣兒都時有嫌他煩,更何況旁人。 寧正接阮少卿回京中,宋頤之就像尾巴一般粘著阮少卿,阮少卿對傻乎乎的宋頤之卻有出奇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