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敬帝予與重用,先昭遠侯在朝中舊部又不少,寧正肯再度出山,便都站在寧正身后,寧正的言論就很有份量。 再則,朝中都曉,先昭遠侯與將軍府不和。時隔多年之后,朝堂所見,也似是未得以改善多少。針鋒相對雖不如先昭遠侯在時那般直接,但亦少息事寧人的時候。 邵文槿知曉寧正很不喜歡邵家的人。 慈州往富陽的路上,阮少卿高燒,他將馬車讓與阮少卿,寧正也不曾對他有過好臉色。 七月初在府中,寧正更是強忍著怒意。 朝堂上,寧正對他戒備甚深。 他不知自己從前如何惹到了寧正,但阮少卿很敬重寧正,近乎言聽計從。 自從寧正回京,阮少卿一反常態,全然不似平日在京中的惹是生非,甚至極少出現在世人眼中,就似,有意淡去一般。 便連秦書都不禁問起,近來倒是不曾見到昭遠侯翻墻了。 邵文槿兀得駐足,望向她時常竄上躥下的翻墻地點,心思飄至別處。 他已有月余未見到過阮少卿了。 阮少卿在京中,同睿王最為熟絡,邵文槿竟踱步至睿王府,宋頤之見到他自然歡喜。宋頤之倒是日日往昭遠侯府跑進跑出,邵文槿就時常從他口中聽到阮少卿近況。 聽聞,在府中修生養性,讀書寫字少有外出。 邵文槿不知何故。 日子一晃到了八月末,邵文槿還是決定去趟昭遠侯府。 府外家丁見了他,笑得便都有些尷尬,“邵公子,侯爺身子不適,囑咐了不見旁人,邵公子還是不要為難小的們好。” 邵文槿清淺一笑。 行出不遠,腳下踟躕,有人的顧目淺笑就恍然掠上心頭。“怎么,就許你邵文槿鉆我昭遠侯府的狗洞,就不許我翻你將軍的后墻?” “邵文槿,你到底有沒有再聽!!” “這是公子宛的成名作,送你,不比你的那把劍差。至于那把劍,你明年自己再去贏回來好了。” 阮少卿…… 邵文槿取出袖中那枚玉佩,低眉端詳,似是送了一年,都還未送出。 …… “侯爺,聽聞先前邵公子來過府上,被豆子他們擋在門外了,侯爺,你說寧大人為何不喜邵公子?”葉蓮素來口無遮攔,又不明其中緣由。 邵文槿來過? 阮婉食指輕撫下唇,心不在焉的模樣,葉蓮幽幽嘆道,“可是寧大人不讓侯爺外出,侯爺病了?” 病了? 沒有,她只是有一月未見過邵文槿了。 思及此處,自己都嚇了一跳,齒間不注意,咬得生疼。 葉蓮一驚,趕緊上前看,“侯爺,怎的這般不小心?” 葉心也多有責備,“侯爺可是有心事?” 阮婉泄氣垂眸,阿心,我病了。 啊?葉心,葉蓮皆是一愣。 “我病了,高燒不止,上吐下泄,反正怎樣都好,總之,要人盡皆知就好。”阮婉起身,“快去。” …… 不消兩日,便果真有傳聞流出,昭遠侯上吐下泄,高燒不止。睿王也日日去看,聽聞吃了好幾日的藥也不見好。 近來昭遠侯的消息少得出奇,這一條便被人津津樂道。 原來不是轉了心性,是病了,沒有精力出來惹是生非。想來日后若是好了,定然還會常常見到的。 京中都好生安慰。 想起去年六月里,昭遠侯悄無聲息失蹤的兩月,京中都似少了些生氣。 眼下,昭遠侯一場病,整個京城都在議論是何病癥,如何下藥之類。 阮婉哭笑不得。 想要見的人,卻一直等到九月都沒見身影。 “怎么,就許你邵文槿鉆我昭遠侯府的狗洞,就不許我翻你將軍的后墻?” 她以為他是記得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也不知為何,阮婉突然便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gt_lt)~~~~ 第二更,,, 第三更只有明天補了,,,對不起,,, ☆、第五十四章 朝堂事 第五十四章朝堂事 初秋時節,丹桂飄香。 九月里阮婉方才滿了十八,大殿之上,寧正便正式上書奏請敬帝,恩允昭遠侯入朝,敬帝龍顏大悅。 昭遠侯入朝一事,就在朝野上下掀起軒然大波。 阮少卿和寧正地位大有不同,寧正至多官居戶部尚書,朝中言辭頗有分量而已。阮少卿入朝,卻讓昭遠侯一派的勢力不可同日而語。 彼時昭遠侯過世,阮少卿尚還年幼。朝堂之爭,高家又一早出局,加之傅相清心寡欲,劉家日漸衰敗,敬帝能倚仗的便只有邵家和陸家。 好比兩個極端,敬帝顧此失彼,邵家和陸家勢力此消彼長,份外不好拿捏。 如今寧正奏請阮少卿入朝,敬帝便可在阮、邵、陸三家之間,重新尋回制衡。 各方心照不宣。 再聯想起寧正早前突然回京,又官拜戶部尚書,回神一看,都以為是敬帝親自授意的。敬帝素來待昭遠侯親厚,昭遠侯入朝也定是敬帝一手安排。 是以阮婉初次早朝,上下官員都給足了顏面。 除卻陸相、傅相、高太尉和劉太尉,再有便是邵大將軍,阮婉的排位就在第六,無人有異議。 …… 時隔一月,阮婉才在早朝上見到邵文槿。也不是光明正大看他,而是余光猶如不經意般,偷偷瞄過,片刻就收回。 邵文槿跟在邵父身后,她則位列寧正身前。 她看他時,他目不斜視,佯裝不覺。 待得她收回目光,他才看過來。 諸如此類,循環往復,兩人都心有旁騖,少有聽進幾分。直至敬帝喚了好幾聲,寧正在后輕咳,阮婉才反應過來,遂而行至殿中,拱手鞠躬,細聲道了句,“陛下恕罪。” 阮婉原本個頭就嬌小,此時又有些緊張,都道他初次臨朝怕是嚇住了。 見得敬帝帶頭啟顏,群臣便也跟著笑開,阮婉兀得臉紅。 邵文槿也不禁低眉莞爾。 敬帝倒是心情大好,卷袖一揮,朗聲笑道,“少卿第一次上早朝,不習慣,日后便好了,文槿當初也是如此。” 阮婉才借機望過去。 短暫四目交匯,阮婉微怔,邵文槿淺笑出列,“微臣惶恐。” 大殿之上彬彬有禮,一襲華服官袍,氣度不凡。 邵文槿出身武將世家,家風甚嚴,譬如同高入平一處時,對方咄咄相逼,他也禮數周全,應對有度。 大多時候,洪水猛獸在人前都是斯文有禮的。 阮婉便想起早前翻墻到他府中,他手臂受傷,就讓她剝橘子給他吃。 你腦子被門夾過了不是?阮婉不以為然。 “墻都能翻,剝橘子能難為你?”有人臉色就有些青。 阮婉怔了怔,似是,不無道理。 邵文槿的吃相一直很斯文,看得出平日里教養嚴格,眼中還時有笑意盈盈,阮婉便冷嘲熱諷,夸他好演技。 邵文槿也不搭理,自顧笑自己的。 她討得沒趣,就也低頭吃橘子。 但邵文槿同樣很煩人,今日吃橘子,明日就要吃蘋果,總之,不故意折騰她一翻,他就不安身。 她雖少有清閑的時候,一日卻過得極快。 思及此處,不覺梨渦淺笑。 片刻,又心思一沉,邵文槿…… …… 第一日早朝就是如此三心二意,旁的近乎都沒聽得進去,只隱約記得,有人奏本。今年汛期早,雨水多,濟郡水利向來穩固,今夏卻多處決堤,釀成險情。 敬帝龍顏大怒。 煜王便恰好在濟郡督修水利。 濟郡水利多年從未出過事端,督建治理本是手到擒來之事。偏偏今年出了事端,煜王身在其中,只怕多少會受牽連。 南順臨水而興,水利便是大事,若處置不得當,社稷不穩,民心難安。 幸好煜王尚在濟郡,補救得當,還有挽回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