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若是阮少卿回京,做回正正緊緊的昭遠侯,寧正則是要從旁輔佐的。 未雨綢繆,寧叔叔此番才會回京商議復(fù)職之事。 有備無患,水到方能渠成。 那她這個半吊子的昭遠侯也終于要熬出頭了。 …… 于是一路言笑晏晏,與寧叔叔一同回京。 直至晌午時馬車路過深凹,橫梁折損在路旁,剛好壞在途中荒涼處。 車夫修了半晌也不見好。 阮婉求近走抄的近道小路。 又是年終歲尾,旁人求穩(wěn)是不會經(jīng)由此處的。 加之寧正、阮婉和葉心幾人都不會騎馬,只能依賴馬車,只得讓一侍從騎快馬折回附近城鎮(zhèn)。 但折回附近城鎮(zhèn),再領(lǐng)馬車回到此處,最少要好幾個時辰。 臨到臘月,荒郊野外天寒地凍,剩余侍從生起柴火取暖,阮婉仍覺幾分寒意徹骨。 葉心就多拿了衣服給她披上,甚是臃腫,卻越捂越冷。 等到黃昏時候,突然下了霜霧天氣更寒,又刮起了風(fēng),阮婉臉色就凍得有些發(fā)紫。 葉心趕緊給她搓手,她又喊熱。 怎么會喊熱? 伸手摸摸她額頭,手背guntang,才慌亂道,“寧大人,侯爺該是染了風(fēng)寒發(fā)燒了。” 寧正也是一驚,沾染風(fēng)寒可大可小,他也不敢大意。 恰巧聞得不遠處隱約有馬蹄車輪作響,寧正就吩咐侍從去攔車。 葉心感嘆謝天謝地,這樣的霜霧天氣,還有人會走這條道! 若非如此…… 只是葉心尚未叨念完,目光停在馬車上就是一怔,邵……邵文槿?繼而看向?qū)幋笕耍瑢幷彩悄樕怀痢?/br> 途中有人攔車,邵文槿微微撩開簾櫳,一眼便瞥到裹成粽子的阮少卿,臉色紅得發(fā)紫,身子略有發(fā)抖。一旁是折損的馬車,怪不得。 未多思量,直接下了馬車,讓葉心扶她進去,葉心謝過。 阮婉經(jīng)由他身旁,便覺一絲清涼覆上額頭,才聞得后補的一聲“稍等。”恰好抬眸,對上他一襲目光,似是少有的柔和潤澤,才知是他的手背撫上額頭,停頓片刻。 四目相視,他本就高出她一頭,溫潤的氣息就暖暖迎上額頭,“先上車去。” 葉心扶她上了馬車,又聽邵文槿同寧大人說話。 “從前行軍,風(fēng)寒軍中常有,有些干草藥就隨身備著些,可先給昭遠侯就水服下,明晨即可到富陽再尋大夫。” 言罷,身后的侍從便將藥包拿出。 寧正接過。 邵文槿揮揮手,侍從就去取了阮婉馬車上的馬匹來。 “寧大人,文槿先行一步。”拱手辭別后,躍身而上策馬揚鞭,侍從緊隨其后。 寧正并未多言,也徑直上了馬車。馬車內(nèi)有炭火,又可擋風(fēng),儼然比騎馬和露天席地舒適了許多。邵文槿給的草藥,寧正還是讓她就水服下,臉上亦是冷淡,“將軍府的人大多偽善。” 葉心手中一愣。 阮婉卻已靠在葉心懷中安穩(wěn)入睡。 …… 迎著冷風(fēng),邵文槿接連兩聲噴嚏。 侍從便笑,“我聽娘親說起,一聲噴嚏是有人想,兩聲噴嚏是有人罵,我看公子定是遭人罵了。” “哦?”邵文槿饒有興致。 侍從又道,“公子都將馬車讓與他們了,也沒見那寧大人有好臉色,指不定還在背后說公子不是。” “盡胡謅!”邵文槿呵斥一聲。 侍從又笑,“不過,倒是昭遠侯越看越嬌滴滴的,公子若是不將馬車讓與他,那嬌滴滴的模樣怕是要受不少罪。” 嬌滴滴的模樣,邵文槿頓覺形容甚好,遂而嘴角一挑,“是嬌滴滴的。”語氣中便很幾分回味。 侍從“嘖嘖”嘆了兩聲,隨口打趣道,“想來嬌滴滴也是有些好處的,否則哪有人大冬天的放著好好的馬車不坐,非要跑來騎馬……” 邵文槿斜眸睨了一眼,侍從會意緘口。 邵文槿才將回眸,又止不住一個噴嚏,侍從再忍不住笑開,“我娘還說,若是連著三個噴嚏……” “如何?” “便是著涼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生病了,,,如果有錯別字,一會兒再改,,, ☆、第十八章 計深遠 第十八章計深遠 臘月初三,邵文槿自慈州返回京中。 剛至將軍府,宮中的近侍官也恰好到了將軍府宣旨。臘八節(jié),陳皇后邀了京中的親近后輩入宮品嘗臘八粥。 同鄰國皇室的枝繁葉茂相比,南順皇室的子嗣算不得多。敬帝和陳皇后膝下只有煜王和睿王兩個皇子,再有就是三公主。每逢大小節(jié)氣,便都喜歡傳召后輩子弟一同入宮,熱熱鬧鬧才有過節(jié)的喜慶。 邵文槿領(lǐng)旨謝恩。 又跟隨近侍官一道入宮向敬帝復(fù)命。 將明覺大師囑托的開光信物呈上,敬帝點頭稱好,而后提起前線傳回的捷報,文松屢立戰(zhàn)功年少有為,敬帝龍顏大悅。 邵文槿便又陪著說了好些時候的話。 臨近黃昏時候才出了御書房。 今日敬帝頻頻提起文松,話中有話。不僅對他私下?lián)Q文松去前線一事沒有追究,反而稱贊得多。 提得最多的便是兄弟間的相互照拂。 兄弟和睦才是家門幸事。 邵文槿心中隱約猜出幾分端倪。 他同文松是兄弟,煜王同睿王也是兄弟…… 未及多思,行至宮門內(nèi)側(cè),就有近侍官守在一旁等候。見到是他才緩步上前,邵文槿認得是陳皇后身邊的人。“邵公子,皇后娘娘想見見您,請隨咱家來。” 邵文槿道了聲有勞。 陳皇后為人和善,平易近人,但自幼待他的親厚卻與旁人不同。因為母親也姓陳,輩分算是陳皇后的遠房堂妹,兩家祖上是沾親的。陳皇后私下里便多是拿他當(dāng)內(nèi)侄看待,平日里他在宮中的走動就比阮少卿和陸子涵等人更勤。 加之他同煜王是發(fā)小,又從來能玩得到一處去,就時常同煜王一道進宮拜謁。 陳皇后鮮有拿他當(dāng)過外人。 論及親疏,自然遠非阮少卿可比。 …… 到了鸞鳳殿,遠遠就聞得殿中哭鬧聲。 宮中女眷之中敢在鸞鳳殿內(nèi)任性哭鬧的便只有三公主,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聽得并不清晰,該是一邊同在同陳皇后說話,一邊哽咽所至。 近侍官也不好入內(nèi)打擾,就同邵文槿一道在殿外站了些時候。 等到哭聲漸漸平息,就只剩偶爾的抽泣聲。 又過了些時候,殿門倏然打開,三公主便紅著眼睛從殿內(nèi)出來。邵文槿巡禮低頭回避,三公主惱意睨了他一眼,高傲昂首離開,更未作搭理,邵文槿就聞得殿中一聲嘆息。 “是文槿來了嗎?”聲音里依稀透著倦意。 “邵公子到了。”近侍官應(yīng)聲。 入得殿中,邵文槿請安問候,陳皇后便喚了他來近處說話。 大致也都是些家長里短,譬如他去慈州的見聞,邵母近況如何,文松的病情好轉(zhuǎn)等等,邵文槿一一回應(yīng),陳皇后語氣中的倦意才稍微淡了些。 “是你娘親好福氣。”隱隱聞得幾分羨慕。 “哪里及得上娘娘福澤。”邵文槿一語帶過。 陳皇后莞爾,遂又開口問起,“頤之近來時常同本宮提起你,還說前些日子他常到將軍府尋你捉魚騎射,歡喜得很,文槿何時同頤之走動親近的?” 陳皇后素來寵溺睿王,今日想是有意召他來問話的。 邵文槿就如實應(yīng)道,六月昭遠侯離京一趟,他偶然同睿王遇見,便約好一起捉魚騎射,后來睿王就日日來將軍府尋他,他也正好無事便陪同作伴,是那個時候熟絡(luò)起來的。 陳皇后欣慰點頭,頤之年幼心思單純,少卿也時有冒失,文槿日后抽空多照顧頤之些也是好的。 邵文槿微怔,繼而點頭稱是。 陳皇后滿意一笑,“先前在殿外可有見過嫣兒?” 嫣兒便是三公主的閨名。 陳皇后哪里會無緣無故提起三公主! 邵文槿應(yīng)聲,方才見過了。 陳皇后就幽幽一嘆,“六月時長風(fēng)國遣使,便是向陛下求得嫣兒同七皇子的婚事,陛下以膝下子嗣淡薄,唯一愛女想養(yǎng)在身邊多些時候,為由推脫過一次。日前,長風(fēng)國中又遣使來過,陛下思慮再三,還是定下了這門親事,嫣兒方才來本宮這里吵鬧,便是要本宮做主的。” 言罷苦笑搖頭。 邵文槿亦是賠笑,也不作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