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日子很快便到了十月末,京中添起了秋衣。 南順向來富饒,國庫自然充裕,按照慣例,十月末里,敬帝下旨命御用制衣坊趕制了一批秋冬衣物賞賜京中達(dá)官貴族。 幾日來,京中的各個近侍官都忙碌得很,四處宣旨送禮。 以將軍府的顯赫地位,來得是敬帝跟前紅人。 邵母領(lǐng)了邵文槿和文松謝恩,近侍官就趁機偷偷多看了邵文松幾眼。要說京中近來人氣最盛的,當(dāng)然非將軍府這位二公子莫屬。 因為,將軍府的二公子竟然收拾了昭遠(yuǎn)侯!! 一夜之間,消息就傳遍了京城各個角落,更被評書演繹成了各式版本。 將軍府二公子同昭遠(yuǎn)侯一言不合便打了昭遠(yuǎn)侯,據(jù)圍觀之人描述,當(dāng)時邵文松連廢話都沒有多提一句,打得甚為干脆利落。被禁軍帶走后,不僅沒有慘狀傳出,反是黃昏前就光明正大回了將軍府,更沒有人深究!! 本以為自此再無下文,結(jié)果事后昭遠(yuǎn)侯竟然氣得日日親自上門理論,卻沒見到他把將軍府二公子如何!反是自己銷聲匿跡了。 定是氣得! 評書講的自然是樂子。 官場摸爬打滾的眾人卻隱約嗅出了所謂的端倪。 只怕將軍府的權(quán)勢始終更勝一籌,就連素來備受敬帝維護的昭遠(yuǎn)侯也只能憋回一肚子氣。加之昭遠(yuǎn)侯往常的囂張行徑,這些年來敢如此公然與之叫板的,也唯有邵文松一人。 一時間,邵文松成為風(fēng)靡京城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沒有之一。 從前私下傳聞里的將軍府二公子有隱疾如今也不攻自破,上門說親的就不在少數(shù),邵母心中顧慮消融殆盡,終日樂不可支。 十一月初,前線捷報頻傳,不出明年二月三軍就可凱旋。朝堂之上,敬帝便隨意提了提遣邵文槿前往增援的意思。 敬帝意圖文武百官豈會不知? 邵文槿是邵將軍長子,卻尚無官職在身。如今戰(zhàn)事得勝在望,去了便是有功之臣,敬帝是想讓邵文槿立軍功回京名正言順受封。 眾人紛紛復(fù)議。 邵文槿也不推脫。 只是臨行前昔,邵文槿突然大病一場根本起不了身,最終趕往前線的便換成邵文松。 敬帝笑過,卻也不追究,反是賜了些藥材,吩咐他多加療養(yǎng)。十一月的時候,才遣他去趟慈云寺跑腿代為供奉香火,算做懲戒。 面上都未說破,卻都心知肚明,邵文槿謝恩。 十一月中,邵文槿便又在慈州遇上了阮婉。 作者有話要說: 這手速,真心碼得太慢,,, 繼續(xù)求個收藏,, ☆、第十六章 難不成 第十六章難不成 南順禮佛之風(fēng)盛行。 慈云寺是國中歷史悠久的古剎,又以得道高僧德圓大師而聞名,寺中常年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絡(luò)繹不絕。 慈云寺遠(yuǎn)在慈州,敬帝卻素來推崇。 每年的香火布施供奉一應(yīng)俱全,雖不是皇家寺院,大凡皇室祈福和法事都放在寺中,平日里又與民無擾。 邵文槿亦不陌生。 此次前來,除了代敬帝供奉香火布施之外,還捎了些皇室貢品給明覺住持。明覺接過,并未多看,只是和藹應(yīng)聲,“煩請施主稍等老衲片刻。” “應(yīng)當(dāng)?shù)模髱熣埍恪!鄙畚拈饶克退隽讼惴俊?/br> 敬帝每年例行捎帶貢品,明覺大師收后都會還以開光信物讓來人帶回于敬帝,邵文槿出行前就有近侍官交待過,因此并不出奇。 還聽聞,阮少卿時常幫敬帝跑腿做此事。 想來十月里阮少卿不在京中,敬帝便遣了自己前來。 思及阮少卿,邵文槿不覺一笑,似是有些時候沒有見到過阮少卿了,也不知去了何處。 出神之際,明覺大師業(yè)已折回香房之中,將開光信物交于他手里,“請代為轉(zhuǎn)交陛下。”邵文槿應(yīng)承,另一份卻是一道開光符文,“佛家講求緣分,邵施主與敝寺有緣,老衲有一物贈予。” 明覺如此開口,邵文槿推脫不得,接過言謝。 明覺又講了些佛法道理,才親自送他至寺院門口。辭別之時,邵文槿一眼瞥到不遠(yuǎn)處的阮少卿。 神色懨懨,掀開簾櫳上了馬車,沒有什么精神,面色也不好看。同行的是他的貼身婢女葉心,待得葉心上車吩咐,車夫才緩緩驅(qū)動馬車離開。 “昭遠(yuǎn)侯也在此處?”邵文槿腳下踟躕,就好似隨意般問起。 明覺和善點頭,只道,“昭遠(yuǎn)侯亦與敝寺有些緣分。”公子宛每年都來慈云寺布施作畫,是佛緣。公子宛也好昭遠(yuǎn)侯也好,明覺心如明鏡,卻不曾提起。 邵文槿微怔,遂即莞爾。 事情辦妥,邵文槿自慈云寺回驛館,一路上大半在想阮少卿之事。 去年十一月他就在慈州見過阮少卿,阮少卿那時應(yīng)當(dāng)是去與蘇復(fù)照面的,結(jié)果出了烏龍將他當(dāng)成了蘇復(fù)。 阮少卿是每年十一月都來慈云寺? 來慈云寺作何? 未及多思,馬車便已抵達(dá)驛館,聞得車夫的聲音邵文槿才恍然回神,何時起,開始花費心思去想阮少卿的事? 遂而一笑搖頭。 ******************************************************************** 再晚些時候,在慈州八寶樓見了肖躍。 肖躍曾是父親手下的得力副將,頗有才干,從前在軍中就和邵文槿相熟,后來奉命出任慈州駐守。 日前聽聞邵文槿來了慈州非要盡地主之意。 邵文槿卻之不恭。 肖躍三十四五,為人大氣磊落,有大將之風(fēng),深得父親喜歡,父親多次向敬帝舉薦過他。慈州歷來是三國相接的水路要道,敬帝任命肖躍做慈州駐守,信任和重用可見一斑。 肖躍更感念父親的知遇之恩。 都是性情中人,就酒杯不輟。說起軍中舊事,越加意氣風(fēng)發(fā)。 邵文槿也不拂了他的好意,痛飲幾輪。 肖躍甚是高興,一席酒喝到將近子時才離去。再要送他,邵文槿就作推辭,肖躍也多不扭捏,“文槿,代末將問候邵將軍!邵將軍的知遇之恩,肖躍沒齒難忘。” 邵文槿應(yīng)聲。 待得同他一道出了八寶樓,才又折回樓中。 他先前就看見了阮少卿。 只是有肖躍在,他不好□□。再者,他也想看看阮少卿同誰一處,結(jié)果看了一夜,都只是有人自顧喝著悶酒,身邊除了葉心再無旁人。 葉心似是也勸過了,沒有勸住。 方才同肖躍下樓的時候,見他已有醉意,葉心卻慌慌張張不知去了何處,只留了阮少卿自己一人。 邵文槿心中猶覺不妥,便鬼使神差折返了回來。 行至二樓拐角處,正好聽到鄰桌在談?wù)撊钌偾洌畚拈壬杂旭v足。 “你們可曾聽說,前些時候昭遠(yuǎn)侯瞧上了入水蘇家的少主蘇復(fù)?” “蘇復(fù)?!”另一人倒是不信。 “也不知昭遠(yuǎn)侯使了何種手段將蘇復(fù)困在府中,聽聞兩人是好了半月,后來不知何故蘇復(fù)就突然離開了。蘇復(fù)離開后,昭遠(yuǎn)侯前些日子還去了趟入水尋人,蘇復(fù)似是有意避開,所以迄今都沒有蹤跡。” 邵文槿微微攏眉,阮少卿十月下旬離開京城,原來是去了入水尋人…… “昭遠(yuǎn)侯就是奇葩,斷袖也就罷了,先是睿王,后來是公子宛,如今又將黑手觸及我南順武林,簡直是南順國中笑柄……” “何止笑柄,邵家二公子的事你們聽說了罷?”又大致提了文松同阮少卿的沖突,心中有數(shù),邵文槿便沒有再多作停留,途徑之時又聽幾分提起,“邵家二公子此次奉詔去了軍中,陛下有意抬舉邵家,明眼人一看便知,只怕回來比他哥哥還要風(fēng)光些!邵家大公子也好,二公子也好,都是沾了邵將軍的光。” 旁人說得本也不差,邵文槿一笑了之。 穿過回廊,阮少卿就在僻靜角落處。 白日里便見他心情不好,方才算是清楚了其中緣由,恰好見他起身未遂,有些恍惚,邵文槿就上前扶他。 “咦,洪水猛獸?”阮婉有些醉,她只認(rèn)得他是洪水猛獸,卻想不起他的名字,可見平日里觀念根深蒂固。 邵文槿眼色微沉,“你怎么自己一人?” 阮婉擺擺手,“誰說我自己一人的?我同阿心一處呢!”頓了頓,似是的確沒有見到葉心,才又眉頭蹙起,“阿心呢?” 邵文槿一眼掃過桌上的酒壺,也不答話,干脆坐下同她一處。葉心不在,他放任某人一人在此怕出事。 阮婉便急了,“你做什么!” “喝酒。”順手拿起酒壺晃了晃,還有不多。 “誰讓你喝我的酒!”上前便要搶,邵文槿抬手舉過,夠不著還險些摔倒,阮婉有些惱! 邵文槿扶住她,唇瓣含笑,“阮少卿,你喝多了。” “誰說我喝多……”諸如此類,絮絮叨叨了良久,大凡喝多的人都不會說自己喝多,邵文槿好笑,待得她說完一通,才放她放回座位上,阮婉甚是不滿,“不都說你要去前線混個便宜軍功回來嗎?” “沒有,是文松去了。”他饒有興致應(yīng)聲。 阮婉瞥過一眼,醉意里就帶了幾分秋水瀲滟,“哦,你這個做哥哥的很好。” 如此高的評價,邵文槿強忍著笑意點頭,“嗯。”只覺喝醉了的阮少卿,似是與平日不同。 “我哥哥也很好的。”阮婉就脫口而出,邵文槿微怔,她卻一語帶過,“那你來慈州做什么?” “替陛下辦些事。”不想趁著他答話功夫,她又夠上了酒壺,邵文槿伸手?jǐn)r住,“別喝了。”掌心捏住她的手腕,絲絲暖意泅開,又順著肌膚浸入四肢百骸,阮婉有些錯愕地看著。 邵文槿也覺不妥,就驀地松手,遂而話鋒一轉(zhuǎn)掩去眼中尷尬,“你來這里做什么?” 阮婉彎眸一笑,“吃鴨子呀,八寶樓的鴨子遠(yuǎn)近聞名。” 他哪里是問他這個!邵文槿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