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草色a免费观看在线,亚洲精品国产首次亮相,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综合激情五月丁香久久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得容易在線閱讀 - 第130節

第130節

    紀舜英這句話一出口,酸倒一票人,人酸倒了,連那來打探消息的,也不再往他身邊湊了,他是有了婚配的,再怎么年少英俊也作不得女婿妹婿。

    這些日子客棧里頭的小二跑堂有了賺頭,大比之年一到,除了他們賺頭多,便是媒人婆跑得勤快,家里有閨女的,也都肯往她那兒多打聽一嘴,再多聽一耳朵。

    那外頭來的,有婚配無婚配,可不得問清楚了,媒人也不能胡亂牽紅線,明明家里有了糟糠,還看著年長有為就替人說合,到時候妻成了妾,那是自拆自招牌。

    這些個事體跑堂的伙計門清,有要寄信寄東西回去的,掃一眼就知道那是給父母寄的還是給妻兒寄的,再上下那么一串,籍貫年歲不說,父母是否在堂家中有無妻室,俱都一清二楚。

    這時節作媒的許多,女家家里若有小產業的越發吃香,倒把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圣訓拋卻腦后,若是中了自然好,若是不中,還得在此地等著補官,不扎根怎么等得起。

    紀舜英這個年紀又是孤身在外,客棧掌柜的娘子一眼就相中,看他身上穿得富貴,說是本地人,卻不回家去,兩個僮兒口里又再不提什么老爺夫人的話,還猜測他怕是早年喪了父母的,人又俊又是財才雙全,恨不得把自家女兒配了他。

    紀舜英半點兒沒覺出來,也不知道自家這屋子朝向好是為著甚,還時不時就有湯水點心吃,天一暗房間里就添得炭盆子。

    青松綠竹卻是明白的,不說掌柜便是掌柜娘子自個兒都已經打聽了好些回了,如今紀舜英當著這許多人說得這話,原來知道的不過一笑,不知道的也不往他跟前去說,哪家哪家有好女兒了。

    二月里考過春試,紀舜英取中成了貢士,隔開一月還有殿試,他也不回家,還只住在客棧里,等著明沅每日按點兒送過來的湯。

    原來他住在外頭紀懷信還頗有微辭,這番取中了,還能有甚話說,便在黃氏跟前也換了另一種模樣:“他讀書辛苦,你這當母親的,怎不想著與他送湯送湯送菜?倒叫阿季先辦了?!?/br>
    阿季是紀氏的小名,她在家中未嫁時,跟紀懷信還很親近,隔得許多年,人情早就淺了,只這稱呼卻還改不了。

    黃氏氣的半晌不曾說出話來,口里叫嚷著不管的是他,這會兒賴帳的依舊是他,她一氣兒忍下來:“我久病在床,家里頭的事兒都松散了,萬不該叫老爺cao心這個的。”

    紀懷信聽見這話便不再說,點一點頭又道:“你把純馨的婚事先停一停,再有來送禮,你也緩一緩?!奔o舜英送了信來,說是識得許多才俊,家中無有妻室的也有許多,想著meimei婚事未定,先代問一聲,若紀懷信若無定下的,他便幫著留意。

    這話正中紀懷信的下懷,嫁個為官的,自然比嫁商戶有利可圖,接著信便急巴巴的趕到后頭來,叫黃氏見那些個夫人時別把話說滿了。

    黃氏心底兒氣不平,應下那些個商戶娘子,也是紀懷信開的口,萬事可不是她一個在周旋,那些個送來的禮他又不是沒沾,說的倒似便宜叫她一個給占去了。

    “這點主意我還是有的,總歸只這一個女兒,她又這樣孝順,怎么能不擇好了叫她嫁?!毕氖线@么個蔫了半輩子的人,臨了倒抖起來了,說是大房還在一處,也還是砌起了院墻,說是給紀舜榮往后結親要單圈出個院子來。

    曾氏自來不曾把這個庶子放在眼里的,貼心貼rou的就跟著親生子,夏氏站了干岸還得說一句:“嫂子侍奉得好,我便不如了。”

    可不是不如,曾氏的事兒她自打進了門就辦過一回,黃氏只當自個兒病了,曾氏這么個享清福的性子可不得往夏氏那兒躲懶去,她哪一天能斷了兒媳婦的侍候,可誰知道曾氏這回喊著身子不好,竟伸手要攬權了。

    黃氏病著也得支撐起來,把家事一件件再抓進手里,真叫這老不死的虔婆把管家事抓過去,她后頭可也沒個翻身之日了。

    紀懷信的話是這么說的,可黃氏卻指著這些商戶太太給她送錢鈔來,她還是頭一回嘗著這樣的甜點,那一個個湊上門,販絲的送絲,販茶的送茶,還有開洋貨鋪子的,送了一匣子珠子來。

    這些個東西全是為著紀舜華攢下來的,里頭均出來些個,叫她貼補了自家的私房,心里還暗暗打算一回,拿這些巴結紀舜英的錢財來叫他這輩子翻身無望,光是想黃氏就恨不得夜里也能笑出聲來。

    哪知道他竟又一次取中了,這番成了貢士,下一步就是金殿策問了,一個官身總是跑不掉的,黃氏揪著領口喘不過氣來,師婆一步步把她騙進了套,她就信了紀舜英是魁星,初聽的時候心里只還不信,甚個魁星投胎投到那么個下賤貨色的肚皮里頭?

    可是越想越覺得有異,還問起老嬤嬤來,問她紀舜英出生那一天,可有過什么蹊蹺事兒?隔得十六七年哪里還想得起來,黃氏越想越覺得是,越發往師婆那兒去得勤快,還往寺廟里添香油香火,把城里有名頭的,俱都舍過一回。

    她忽的信起佛來,也似曾氏一般日日吃素,曾氏吃的白胖福態,她卻一日似一日的消瘦,又是久病,開了春都脫了大衣裳了,她卻還裹著不能脫,一著了風就咳個不住。

    眼中釘成了材,掌中珠卻還沒個樣子,黃氏一日比一日憂心,就盼著兒子這回也能中個秀才,滿腔的心思花在他身上,眼見得紀舜華確是下了功夫的,日日書房的蠟燭都點到半夜,黃氏燉得湯水給兒子補身,只盼著他這回能中。

    既是紀懷信說了,她便也派人給紀舜英送湯送水去,夜里紀舜華吃剩的,往里頭加些滾水,把燉得無味的rou塊俱都堆在里頭,當著紀懷信的面打開來看一回,遠遠看著是滿當當的,這才給紀舜英送去。

    這些個湯他自然不吃,連青松綠竹都嫌著沒味兒,好容易燉只雞來,上面是雞脯,下面是雞爪子,好東西一樣不見,湯水還寡淡的很,還不如對門攤子上賣的辣糊湯。

    客棧里空去一半的人,俱是不曾取中回鄉再讀的,也有不曾取中卻留下來等著舉人補官的,這頭因著離貢院近,又得從小巷子進來,算得是鬧中取靜,走得許多人,又住進新的來,掌柜還專給開了小灶,若是里頭出了一位新科的狀元,他這樓也好叫狀元樓了。

    先還住著,等后頭人越聚越多,紀舜英便想著往外頭去,他是本地人,知道有些寺廟也能典屋居住,收拾了銀兩叫青松往棲霞山去,那地方清幽空寂,真是靜心讀書的好去處。

    只舍不得明沅那一盅湯,摸摸胸口存著的黃紙,他自來是不信運氣的,幼時聽的許多黃氏把他抱到身邊養活是他高運的話,說他該心存感激,說他日后得還報,聽的多了,再比一比后來的際遇,實不能算是好運。

    可明沅給他這個,他倒一直帶在身邊,這番要上山住上一月,便去信給了紀氏黃氏,黃氏心里頭一抖,她才把珠子換了錢,送到師婆處,叫她這一個月日日念經,盼的就是這回落馬,可得棲霞,小鬼還怎么進門。

    師婆自然又有一番說辭,面上作個為難狀,長長嘆出一口氣來:“這是命數,他生下來就該是魁星命,上回叫他從解元壓到魁經,已是不易,這回要再請小鬼,哪個敢在菩薩頭頂上作惡?!?/br>
    一面搖經一面縮了脖子:“叫你家太太收了這些個心思罷?!边@一二年間光她從黃氏身上搜刮下來的,也足夠她到鄉下買間大宅呼奴使婢了,這錢來的快,可師婆自個兒也犯嘀咕,若真是文曲,那她造的孽可大了。

    干脆縮頭想跑,她已經唱了這么一出戲,黃氏怎么肯放了她走,作好作歹,給了她一袋珠子,倒出來總有三顆,師婆原是鐵了心要斷,賺完這一票,換個地方再生這營生,可偏偏叫這珠子給迷住了眼,把牙一咬:“成,最末一回。”

    說完了又嘆:“原來那地方住的都是讀書人,離得貢院那樣近,那孔圣人像受了多少年的香火,可不得庇護這一干門生,想著他換個地界能行事了,偏偏又去了廟里,到了菩薩的眼皮子底下,這可怎生是好?!?/br>
    送錢去的嬤嬤這番也忍耐不住了:“回回都說靈驗,回回都不靈,他的命就這樣硬?住在別人家里,怎么也是半點事都無?”

    師婆張了嘴兒說不出話來,故弄一句:“這是天機,我先也不知,那府里頭有更厲害的人物在,小鬼也不敢近呢?!?/br>
    嬤嬤看著她眼兒都不轉,她知道兜不住就露了破綻,指指天日:“不可再問,行得那一回,我供的佛像都裂了兩半兒。”

    正正經經的供上三牲,那嬤嬤看著,師婆當著她的面念了咒,她這一年里把看家的本事全使出來了,不得已只好去問問同行,使了錢鈔出去,別個也教她幾套新本事,這番使出來,確是嬤嬤不曾見過的,眼看著她搖頭晃腦翻了白眼仁兒跳舞,心里也慌得很,一時又怕紀舜英真的氣運旺盛,若這番結了因果,可不得作牛作馬。

    嬤嬤只看了一半兒就先回去了,師婆只作看不見,還念著紀舜英的生辰八字兒,等那嬤嬤出了門兒,她還只搖著鈴兒,瞇起一只眼兒,看人走的沒影兒了,往地下一癱,叫了兒子出來:“趕緊的,把那豬頭切了,給老娘下酒吃?!?/br>
    ☆、第262章 素豆花

    紀氏這兒接著了紀舜英的信便笑:“便他不來信,我這兒也要送信過去的?!奔o氏原就打算好了,還往棲霞寺去,給老太太點了長明燈,清明節顏家祭祀,她便早些過去,再為老太太念念經。

    四月里又是文殊菩薩的生辰,紀氏還想著怎么也得叫紀舜英去拜一回,既他去山上躲清凈,正好一道,連著老太太也一同拜祭了。

    明潼上回說了清明要去,如今懷了三個月的胎,紀氏也不敢叫她再動了,想著簽文里頭寫的艱難,怕她這一胎還不穩,叫喜姑姑看牢了她,再不許她動。

    三月末上山去,山道兩邊開滿了二月蘭,一地的紫色白色花朵,一道山路轉過去白梨艷桃撞入眼中,幾個姑娘坐著滑桿戴著幃帽,伸出手來,把帽簾兒掀開一角,去看那山上的野桃花。

    到得棲霞寺,紀舜英早已經在山上等著,紀氏看見他就嘆:“瘦了?!彼吕镌儆眯淖鏊厥?,也不過就是豆腐素菇,他連著吃了半個月,看著可不比在客棧中天天葷湯補著要瘦。

    紀舜英沖著紀氏行過禮:“此間清凈少人,長住精神倒比原先要好?!毖劬σ粧?,目光就定在最末那個身影上,一個個幃帽還沒摘下來,因是上山來要坐滑桿,便只戴了半身的,堪堪遮到腰間,紀舜英一眼就認出了明沅來。

    山上比下邊冷些,一個個卻都換了羅衣穿著,鵝黃色的衫子,是嫩得掐得出水來的柳芽色,底下雪青色的裙子,外頭披著薄斗蓬,兩條繡帶垂了金鈴兒,兩手藏在袖間,只露出一排指尖,還沒走近就先聞見淡淡一點茉莉香味兒,紀舜英抿了唇兒,伸手扶住紀氏的胳膊。

    紀氏頭一側,招了手道:“六丫頭過來?!?/br>
    明沅才剛邁進寺門,解了幃帽,聽見紀氏叫她,往前扶住她另一邊胳膊,跟紀舜英兩個一左一右的虛扶著紀氏進了凈室。

    還是她們原來住的那一間,這會兒也打掃干凈了,既不做法事道場,也不多留,只待兩夜就回去的,紀氏進了屋便擺手:“你們都去罷,上山這段路也怪累人的。”

    也不留紀舜英,只叫他中午一道用飯,兩個一齊退下去,連丫頭們也知道避讓,長長的廊道上,就只有明沅跟紀舜英兩個人了。

    明沅微微有些面紅,她叫明洛幾個打趣的多了,這兩個月里尤是,原是叫她舉人娘子的,如今開起玩笑來又叫她作狀元夫人了,明沅也知道紀氏的意思,不過就是勉勵他幾句,可這話明沅還真說不出來。

    紀舜英比上回見的時候瘦了許多,再是胸有成竹的,見著一干人都在苦讀,也跟著點燈到半夜,兩個并肩行了一段路,明沅側了臉兒道:“表哥夜里睡的可好?”

    “蟲鳴鳥語山風松濤,怎還會睡不好?!奔o舜英微微一笑,低頭看她,這一年她長高了許多,離上回見又隔了半年,春日里正抽條,不僅人長得高了,肩腰面頰看著都似少女模樣。

    怪道詩云娉娉婷婷十三馀,可不是娉婷,可偏了臉兒的模樣又還跟原來半點分別也無,只下巴看著尖了些,原來下巴上看著圓圓的那塊rou給瘦沒了。

    明沅看他瘦了,他看明沅也覺得她瘦了,上上下下打量一回,忽的道:“后頭有個小廚房,是專供給方丈吃的,里邊點得嫩豆腐做豆花,雖不能加葷,也比面筋炒香菇好吃的多?!?/br>
    明沅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說起了這個來,紀舜英說句一向是天上一句地下一句,也不知道他想著什么忽的說到吃上來,卻還是抿了嘴兒道:“趕著上山來,天才亮就起了,表哥一說倒有些饞了?!?/br>
    “從這兒走也沒幾步,我帶你去?!闭f著往山道上去,明沅穿得軟底鞋兒,裙子垂到腳面,裙前還掛著絲絳系的玉環作禁步,她邁不得大步,紀舜英便先行一步,又回轉身來把手伸了給她。

    明沅也不扭捏,把手搭在紀舜英手掌上,借著他的力半跳下臺階,裙間環佩作響,耳邊明珠一晃,輕輕笑得一聲,紀舜英握住了便沒放開,此地絕少有人,倒也不怕人看見,一路帶她抄了近路。

    走到后殿的黃墻下,指一指建在一邊的小屋:“你等著,我去拿?!苯兴仍邳S墻邊,自家進去端了兩個粗陶碗出來,一抬頭就見明沅垂手在黃墻下立著,遠處就是桃花澗,此時開的爛漫,遠遠望去似一片紅云。

    陶碗里頭盛的豆花還是熱騰騰的,一個少爺一個姑娘,就挨著翠竹綠松,站在陰涼處聽著風吹竹葉的聲兒一勺一勺舀著豆花吃。

    “守爐子的小師傅叫晴明,他喜歡綠竹編的蟈蟈籠子,給他編了一回,這兒凡有熱的,都能吃著了?!奔o舜英看著她端碗湊近了,怕醬汁污了衣裳,轉著一雙大眼一面吹氣兒一面往嘴里吸,吃得小心翼翼不出聲兒。

    紀舜英不止一回跟明沅同桌吃飯,哪一回她都是規規矩矩的,筷子伸幾回就不再吃了,又要行酒令又要接口說笑話,跟紀氏一桌時尤是,照顧著別個吃什么,滿桌子的精致菜肴也沒見她吃成現在這樣子,眉毛是彎的眼睛也是彎的,只嘴角翹起來,看著就忍不住想對她說上許多話。

    “貢院外頭的孔廟,這樣的豆花加熬的rou醬是十文一碗,東邊曹婆婆的rou餅最有名氣,一出鍋就有人爭著去買,得趕清早才能買著,西邊吃的更雜更多,咱們吃黃羊rou烤鹿rou,那兒有賣鹿rou羊rou的包子,有切碎了作餡的,也有整個一塊大rou夾在包子里頭的。”明沅聽他這么沒頭沒腦的說了一長串,嘴里的豆花也咽不下去了,這些個街景也不知道她這輩子能不能見著。

    紀舜英一只手端了碗,一只手拿著勺子把自個兒碗里的香菇挑到她碗里去,隔得這樣近,她的眼睛這么清明,都能看得見他的臉:“我往后帶你去吃。”

    明沅面上燒得通紅,也不知道是叫豆花燙的還是叫紀舜英燙的,她碗里還剩大半,拿勺子攪得不成形,成了豆花湯,紀舜英把自個兒的那碗換給她,把明沅那一碗端過來就喝盡了,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明沅就著勺子把那碗吃了,他笑一笑:“我送你回去?!?/br>
    明沅進屋子的時候,明芃明湘兩個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只有明洛一個挨在床上,一見著明沅就翻身起來,挨過去掐一把她粉透粉透的面頰:“好啊,說,去哪兒了?”

    明沅臉上越發紅了,紀舜英送她回來的時候,一院子丫頭都只當瞧不見,這會兒明洛問起,她咳嗽一聲清清喉嚨:“表哥帶我去吃了一碗豆花?!?/br>
    明洛瞪大了眼兒,棲霞山上這許多名勝,這時節正是野桃花開的好的時候,怎么偏偏不去看花,倒吃起了豆花來。

    這兩個行事,她半點兒也不懂,再不通總該知道個花前月下,花前成了豆腐花,那月下是不是該分月餅?明洛把臉兒一皺,又回自個兒床上去:“罷了罷了,指望這個紀大呆子呢,等會子還是我帶你去看桃花罷了?!?/br>
    明沅也跟著躺到床上,合衣靠著枕頭,把臉兒對著墻,這會兒還只覺得面頰發燙,明洛一口一個紀大呆子,哪知道大呆子能說得這樣的話。

    明沅怎么也想不到他能說這樣的話,聽著滿滿煙火氣,回來的一路,牽了她的手嘮叨個不停,告訴她什么地方有捏的糖人賣,什么地方有飴糖賣,五文錢好轉一回花盤,里頭也有茉莉,只別個都喜歡牡丹,那個花如碗大,一勺子飴糖推開來,薄似蟬衣,一口咬下去就全碎了。

    又問她喜歡不喜歡小餛飩,魚rou打成茸,魚骨熬的湯底,加細蔥花再撒上芝麻鹽,蛋皮攤薄了切成絲,這些尋常的,宅門里頭連大丫頭都瞧不上的東西,明沅卻覺得口齒生津,一路帶笑聽他說著,將要到門邊了,紀舜英從袖袋里摸出一塊雙魚配來,一對魚兒合在一處,他把這東西往明沅手里一塞:“你給我打個絲絳,我們一人一半兒?!?/br>
    明沅自袋里摸出那對白玉鯉魚來,半個手掌大,細細端詳得會兒,打算好了一個串桃花紅的,一個打竹葉青的。

    明沅跟明洛兩個在屋里歇息,明芃卻是一來就打聽起了拾得,小沙彌一聽她問便道:“是想看拾得師傅的畫罷,這會兒那頭人多,女施主去了不方便,等會前邊人散了,我再來請。”

    明芃滿腹疑竇,難不成拾得竟這樣出名了,她才問得一聲,那小沙彌便笑起來:“求著拾得師傅畫佛像帶回去供奉的沒個千兒也有八百,女施主想必也是聽了名頭才來的,等見著了就知道了。”

    明湘早聽明芃說過棲霞寺里有個會畫鄭筆的啞巴和尚,她心心念念著要再上棲霞看他的畫作,明湘一聽紀氏說要上山來,立時差了丫頭去告訴了明芃,明芃再央到紀氏跟前,紀氏知道她素喜繪畫,聽說她要上山畫桃花,答應了帶她一道上山來。

    ☆、第263章 梅花飴

    明芃自袋里摸出一顆糖來,這是她自家做的,原是摘綠萼梅花要釀雪梅酒的,看見廚房里頭熬了糖稀做冰糖葫蘆吃,她便擇得一碗泡開的綠萼梅來,拿了做小花糕的模子,把洗干凈的梅花擺在模子里,再倒了糖稀進去。

    結起來澄清透明,等糖凝結了倒出來,一顆顆不過棋子大小,又好看又好吃,不獨梅花,海棠梨花俱能做,做得了擺在花碟上,又好看又好吃,明芃送了一匣子給阿霽,阿霽歡喜的不得了,裝在袋里走哪兒都要帶著,明蓁怕她把牙吃壞了,還嗔了meimei一句:“又拿這個來招她了?!?/br>
    阿霽把手背在身后,搖著小腦袋:“我不吃,我留給爹吃的?!币幻嬲f一面偷看明蓁的臉色,知道甚樣事體只要說到爹,娘就再不發脾氣了,果見母親眉眼一松,咯咯一笑,撲過來把頭埋在她裙子里:“給我存到冰室里去,就不怕化了。”

    阿霽生的同明蓁很是相似,成王極珍愛這個女兒,光是替她養的馬駒就有三匹,帶她騎馬,帶她打獵,還說等她大了要教她拳腳功夫。

    明蓁聽見了便笑:“哪有姑娘家學這個,她還能受了委屈不成?”親王的嫡女便是郡主,不論嫁到哪家子,誰敢輕縵,阿霽這個火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誰,爆起來哪個受得了,偏偏她爹寵愛她,明蓁趁著丈夫不在,帶著她看管家理事,又讓她學女課。

    “爹說了我不學這些個!”阿霽把圓臉兒一鼓,大眼睛溜溜委屈的盯住明蓁,見她半點也沒妥協的樣子,垂了頭噘起嘴巴:“爹說的?!?/br>
    明蓁嘆一口氣,揉了女兒臉道:“你爹說的是對,是正統是規矩,可娘說的,又是另一樣,你往后還能一輩子呆在家里?結親的人家還得給你行禮,可你的日子就不過了?能松便松些,咱們這樣的人家,你肯讓個座兒端杯茶,就是賢惠了?!?/br>
    她知道丈夫的志向,心里也隱隱明白這久去不回,是為著什么,一多半年親兵都留下來守著她們母女了,無事便是無事,若有事,這些人也不抵用。

    她守在家中也有擔驚受怕的時候,忠順王都往金陵來了一趟,丈夫卻還沒回來,說是交接事務,也沒有這么久的,就連張皇后的喪事,他那頭也送了信來,說是天雪路阻,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圣人大筆一揮準了,可再怎么慢,四月里也該回來了,明蓁到慶幸有個元貴妃頂在前頭,太子的眼睛還沒落到別個兄弟身上去,她心里念一聲佛,便為著這個也該祝愿元貴妃活的久些,折騰的多些。

    明芃見著jiejie教女,想起許氏來,她去得好幾回信,那頭卻少有信送回來,收拾起心里的異樣,伸手問阿霽討糖吃,阿霽從袋里摸了一顆出來給她,她笑著含進嘴里:“養女兒都說跟娘貼心的,怎么到jiejie這兒,阿霽倒跟姐夫親了?”

    阿霽嘻嘻一笑,挨著明蓁往她嘴里也塞了一顆糖,明蓁叫宮人帶了阿霽下去學女課,握了meimei的手:“你可接著書信?”

    明芃神色一暗,長長睫毛垂下來,好似一片陰云,咬得唇兒搖了搖頭:“表哥那兒山長水遠的,縱寫了信,只怕也寄不到的?!?/br>
    讀那些個游記,便似他寫了信回來給她,她半點也不覺得寂寞,明蓁說得這話,她卻忽的怔住了,一年多了,梅季明寫了百來篇游記,加起來總有十來萬字,卻偏偏沒有只言片語是寄給她的。連那叫胭脂的姑娘都得著他半來字的謝,怎么她倒一字全無了?

    明蓁坐過去摟了她的肩頭:“你一向聰明,怎么倒叫一片葉子遮了眼兒,瞧不分明了?”明芃才要說話,明蓁就止住了她的話頭:“你要等,要求個心安,我也不勸你,可過了兩年,你便得為著自個兒打算了,你如今這些,往后沒了又要怎辦?”

    等自成王府回來,明芃把自個兒關在屋里好些天都提不勁兒,也不畫畫也不繡花,更不去鉆研什么鄭筆,她住的兩層小樓,上上下下堆滿了東西,院子里頭埋著春釀,樹上系著彩條絹花,底下三間全打通了,就作書房畫房繡房用,多寶格里擺的全是紀舜英收羅了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