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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得容易在線閱讀 - 第77節

第77節

    黃氏聽見這個便笑:“老太太這樣疼你,你去說她有什么不應的,你只想想,可不是一樁好親,那兩個我也瞧過了,還是養在你跟前這個最好。”吃了氣受了委屈也能咽下去,想必沒少受磨搓,年紀還小,等她能進門了,舜華的親事也差不離了。

    黃氏一念已經轉到了嫁妝上,既是嫁進紀家,嫁妝再不會少,紀氏是個硬氣要臉的人,再不會讓娘家人看了笑話去,年輕輕的姑娘嫁回了外祖家里,到時候說放權叫她管家,說不得又好補一批陳年虧空,怎么算都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黃氏這一招把紀氏紀老太太紀懷信跟紀舜英全算了進去,她以為得計,還想著紀氏再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她不是要臉么,她不是有賢名么,這樣好的親事不為著庶女應下,顯見得是有私心的。

    紀氏端了茶看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黃氏正急切,一把拉了她的袖子:“連著三弟妹都想把娘家侄女說過來,我實看不眼去,想著你家豈不比胡家的好上一百倍。”

    紀氏忽的笑了,連胡氏都抬了出來,她跟繼母跟同父的弟弟確是不親,可不親卻也不是由著黃氏挑撥兩句就自家往上湊當了槍出頭的蠢人。

    黃氏見紀氏笑了,也跟著扯一扯嘴角,扯得嘴里的火泡一陣疼痛,紀氏見她這模樣,心里嘆息一聲,叫了卷碧:“去再沏一碗三清茶來。”說得這句又道:“不要茶了,我記著有黃連蜜,拿些來。”

    黃氏才還急切,聽見這一句默然不語,前傾的身子也往后軟下去,靠在竹枕上頭:“難為你還記得。”黃氏愛吃甜的,苦的東西一碰也不肯碰,不說帶了苦味的菜,連茶也不喝一口的。

    卷碧拿了燒琉璃杯子盛一小杯蜜來,又倒了涼水,紅綠琉璃碗里頭還擱著砸下來的冰塊,黃氏拿勺子抿一口在嘴里,又擱下來:“還是給我倒茶吧,我早吃不得那么甜了。”

    紀氏聽見這一句,正中心事,她看看黃氏,嘆息一聲:“你這是何苦啊,依著我說,平心待他就是了,何必……”

    黃氏知道她要說什么,她自家也不是不知,若真連這點都不明白,怎么還能當這許多年的家,她干脆含了一口冰在嘴里,自家打算叫紀氏看得一清二楚,索性扯開來說,冷笑一聲道:“我便不耐煩看你這臉,你自家摸著良心說,你辛辛苦苦守起來的家業,全落到別人手里,你忍不忍得?”

    紀家就是個年深日久的爛攤子,曾氏作甚把家給兒媳婦管,自個兒躲到佛堂里去念佛,一日三餐吃素,打著不管事的旗號,其實就是想當個甩手掌柜。

    紀家早就今時不同往日里,一房房的添人添東西,人越來越多,地越來越狹,開銷一日比一日大,既未分家,一年到頭公中這點銀子要管著這許多的嚼口不說,三餐飯食四季衣裳還有紅喜白喪,家里還有一個宗女老太太的場面要全,這哪里是易事,可黃氏卻咬著牙一年年的撐過來了。

    她先是怕叫人看輕了去,因著沒生養便要叫旁人看看她的能耐,等她真陷進去出脫不得,想扔不能扔,想放又放不得,那些個嫁妝七七八八全填了進去,別個說些她刮了油水填補自家,那本來就是她的!

    黃氏任誰跟前都不曾說過這些,今兒再忍不得,直盯盯的看著紀氏:“你自個說,把澄哥兒過繼了,就沒一個點私心?若不是顏家大房沒生養,這個兒子,你預備擺到哪里去?”她也不等紀氏回話,紀氏也實是無話好回,黃氏一面說一面苦笑:“這家是我守下來的,我的兒子倒要排在后頭,憑得什么?”

    紀氏半晌不曾言語,垂了頭不去看黃氏,拿手扣了杯沿:“縱不能平心待他,也不能卑劣了去。”

    黃氏收了淚光,到這會兒也嘴里的泡疼也覺不出來了,她已然想不起才得了嫡子時是怎么想著要把庶子養成助力的了,一步錯步步錯,到如今這地步,除了這條路,竟無路可走了,她吐出一口氣來:“這親事,你是許,還是不許?”

    ☆、第148章 酸梅漿

    紀氏一時之間竟無法答她,黃氏能來開這個口,心里就已經打算好了,她自家也知道這點子心眼絕難瞞過紀氏去,可擺在紀氏前邊的也明白的很,紀舜英實是百里挑一人的人選了,錯過了他,往后再難有這樣好的了,如今看起來,還是明沅配不上他。

    他這個年紀,縣試第一府試第一,再往后還有一個院試,若再得中,就是小三元了,這樣的人不說百中無一,便是千中萬中也無一人,科考路便是青云路,鯉魚躍了龍門,身價就此不同。

    黃氏知道這個兒子要壓是不壓不住的,他十來歲就能玩心眼把嫡母陷進苦水里,往后又怎么還能壓得住他,照這個勢頭必是跳得高的,既壓不住他,只好想法子拖一拖。

    除了出身,他身上還有什么好攻訐的,黃氏腦子一轉就先想到了親事上,似這樣的兒郎,外頭也有不問出身肯把女兒下嫁的,雖如今尚無這個苗頭,可若是這一回中了秀才,博了個出身,再往下考舉人考進士,說不得師長里頭就在青眼相待的,肯把女兒許了他。

    天地君親師,不說黃氏自家不好反口,紀家這些個只怕巴不得,到時候再拿什么拖住他?外頭有了丈人幫襯,里頭又個出身好的姑娘幫著cao持,黃氏再想拿捏也拿捏不住。

    黃氏到得此時方才懊悔起來,早知今日舉步維艱,倒不如做個糖里有毒,面上蜜團團,便有什么打算也只放到肚里。

    外頭這樣的嫡母也并非沒有,把庶出兒子捧上了天,不打不罵的泡在蜜糖里,把骨頭泡得酥了,還想著什么上進,往后也不過一個紈绔。

    黃氏不是不知,先時不曾想著,等想著了也晚了,她前頭忍得那些年,等有了親生子揚眉吐氣了,便再忍耐不住,那些個百般忍耐的婦人,又要捱多少時日才換得一日松快。

    事已至此,兩邊都不曾想著修補,扯著遮羞布作甚?黃氏到這上頭卻又明白起來,定下明沅的好處數之不盡,最要緊的一條就是她年紀小,挨到及笄過門,舜華的親事也能一并辦了,若早個一年,說不定連兒子都生了出來。

    顏家這樣的人家,規矩教條一堆,又是姑奶奶的婆家,黃氏自家就能尋出一堆由頭來,不許紀舜英先生出庶子來,男人家到那時候豈有不想的,天然就把正室妻子恨上了,她進得門沒個依仗,除了來討好婆婆,還有什么地方能叫她立足?

    年紀小嫁妝厚,還沾親帶故,一樁樁一件件都想到了,只等著紀氏一點頭,她若是往紀老太太跟前去說,由著老太太定下,下頭的再沒一個好質疑這樁婚事。

    卷碧上了三清茶上來,黃氏托了茶盅兒抿上一口,清火去燥的茶自然是很苦的,才剛咽下蜜去,再飲一口苦茶,原來八分苦,更添了兩分,她把這茶在舌尖上滾了一回,方才咽下去,心頭有了成算,這事兒是不成也是成的。

    紀氏遲遲不語,她心底來回轉念,猶豫難定,若是嫡女還要挑剔他的出身,可既是庶女便沒了妨礙,顏家如今這個聲勢,出得一個王妃一個侯夫人,再往下還能挑什么樣兒的人家出來說親,才不顯得低了?

    于顏家來說這樁婚事只有好處,便是對紀氏也只有好處,可放到明沅身上好,這親再算不得好,紀顏兩家是親上加親,嫁過去的女兒呢?頂頭有個難纏的婆婆,嫁的又是年歲相差這樣大的丈夫,進得門還不知道怎么受磨搓,若是夫妻不合,更叫黃氏襯愿了。

    為人莫作女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嫁人只好比是二回投胎,看著是花團錦簇的良緣,里頭卻連芯子都爛成破絮條了。

    紀氏遲遲不答,黃氏不耐煩起來:“我往別家去尋也不是不能,不過為著往日一點情份,才先想著你來,我也不拿話哄了你,也哄不住你,你自家想了,使了人來回我。”

    黃氏家里一攤子事,等不到紀氏的回話,她也不再多坐,總歸好壞擺在哪兒,她再不信紀氏不動心,伸手拿帕子按按嘴兒:“家里還有事,老太太要過大壽了,許多東西要預備,你可緊著些,說不得就有別個捷足先登了。”

    同來時一樣,風風火火去了,留下個難題扔給紀氏,紀氏使了喜姑姑送黃氏出去,自家撐了頭靠在引枕上頭,等喜姑姑回報說人送到了二門上,她才徐徐吐了口氣:“姑姑去把府庫單子拿出來,我給老太太擇一份生辰禮。”

    喜姑姑應一聲是,出去了就皺起眉頭,黃氏同她也算是舊識了,平安喜樂四個,也只她還留在紀氏身邊貼身侍候著,舊年回家時,便知道明沅是由著她教養的,這會兒看著她便一笑:“往后兩家子結了親家,走動的便更多了。”

    喜姑姑一怔,黃氏卻不把話說死了,喜姑姑送了她出門,心底一思量,這莫不是來說親的?她見紀氏不愿提及,知道是一樁難辦的事,黃氏登門還能為著誰說親,若叫紀氏覺得難辦,說不得竟看中的是六姑娘不成?

    紀氏送走了黃氏,拿了禮單去翻給紀老太太的賀壽禮,老太太是不欲作生日的,年紀越大,越不肯大辦,說原來閻王小鬼全都糊涂著,都那鑼一響鼓一敲,可不就叫他們知道壽數到了,該收人了。

    因有這個說頭,紀老太太的生日便一向含混了過,底下小輩兒還叫個戲吃回酒,到了她老人家這里,不過聚在一處吃一碗壽面。

    年年是簡辦,黃氏卻是年年都要問的,她是當家人,老太太不肯辦是老太太的意思,她若是循著舊例簡單辦了,那倒是她的不是了,這回再問,老太太竟有幾分松動。

    黃氏一見便知她心意,把話說的漂亮,家里也正逢著喜事的,索性一道樂一樂,叫一班小戲,再整治兩桌酒席,也不請旁人,只自家晚輩一同祝壽。

    說的容易,辦起來依舊事多瑣碎,紀氏是在紀老太太跟前長大的,賀禮不同旁人,年年都是一早就預備起來了,按著日子還有三個多月,這些年把能送的俱都送過了,這回想著給老太太親手做一身衣裳,早早送過去,到了正日子也好穿出來。

    “那纏枝牡丹金寶地錦緞得沒有,再不下功夫只怕要趕不及了。”紀氏把那事兒壓到后頭:“先往三姑娘房里送,叫她裁幅裙子出來。”一身衣裳說的容易,卻不只是上衫下裳這樣容易的,頭上的金冠脖子里的領約,還有底下的鞋子襪子,自頭到腳都得預備好了才算是一身。

    紀氏是想好了讓家里的姑娘們都出回力,叫了人尋這金貴緞子,讓針線上人看著她們裁出來,也不拿回房頭里,就在明潼那里做了,略有不及的再讓針線上人幫把手。

    “已經拿了去了,姑娘們午間就去三姑娘的屋子,裙子都已經裁出來了。”卷碧回得一句,紀氏才想著昨兒就問過了,沖她點點頭又吩咐:“那緞子可不許污了,叫她們在西屋里頭做,要吃什么喝什么就往東屋去。”

    這些話她昨兒也說過了,卷碧卻不指出來,只笑應一聲,紀氏索性也不看帳冊了,叫凝紅拿了白玉錘兒給她捶腿,把黃氏的提議翻來翻去細細思量。

    若不管她死活,嫁進紀家確是有臉有面的好親,可六丫頭打小養在她跟前,不說情總在份在,就這么把她嫁到黃氏手底下看臉色,不是她的作為。

    黃氏說的確也有道理,過得這個村就再沒這個店了,若不是紀舜英前程未定,還輪不著明沅來挑撿她的。

    “娘!”官哥兒貓著身子躡手躡腳走到榻邊,卷碧凝紅兩個早早瞧見了他,他卻連連搖頭不叫她們說出來,這會兒一跳,紀氏按著襟口一陣笑,伸手就抱他:“怎么這早上就玩得一臉汗?”

    “我牽了大黑玩,它跑得可快。”官哥兒自家脫得鞋子往榻上坐了,轉頭挨住紀氏:“娘,我想吃冰。”

    紀氏一面給兒子擦汗,一面刮他的鼻子:“不許,把肚腸都吃冷了,喝個酸梅汁子,過得會子就要午膳了。”

    官哥兒噘了嘴巴不樂,大黑趴在外頭廳堂的磚地上吐舌頭,他也不是自家想吃,是想給大黑吃,它身上的毛密,天一熱就直吐舌頭。

    擺了冰珠的酸梅汁子一端上來,官哥兒自家喝得兩口,拿了杯子往大黑跟前湊,紀氏也不阻了他,只看著兒子一派天真,她待紀舜英好,確是可憐他,可心底未嘗沒有為官哥兒打算的意思在。

    便是往后紀舜英作不得大官兒,能在科舉上頭提點一二,也是好的,若能照拂了官哥兒,才是更好,若是家里要嫁個女兒過去結姻,明湘是再不成的,明洛這個性子只怕同舜英也合不攏,單只明沅,黃氏看著她軟和可欺,實是太小看她了。

    一根稱桿兩頭加碼,一時重一時輕,把家族兒子前程全加上去了,再看另一頭,也只有明沅過得好不好,紀氏心里有了計較,干脆立起來牽了兒子的手:“來,咱們去看看你三jiejie去。”

    明沅正明潼房里,紀氏讓她歇著,她也不會真個甩手甚事都不作,明湘明洛早就告訴她在裁紀老太太的衣裳,那兩個進學去,她便帶了丫頭到了明潼這兒。

    整匹錦花紅葉綠滿地金,織得三層才把這些花樣兒織就上去,這樣的織錦再不必繡,只裁了盤邊釘扣就是一件好衣裳,紀氏這里好東西也算得多了,卻自來不曾見過這個,明潼坐著在打花樣子,見她看個不住笑一笑:“這原是宮里頭才用得上的,除了老太太,認還能穿在身上。”

    明沅偏了臉兒一笑:“往后,三jiejie也能穿在身上。”侯夫人是一品,這些個自然能上身的,明潼微微一笑,最先上身的,還是大jiejie,她自明沅進宮一回,沒來由的多她竟多了幾分親近。

    紀氏牽了官哥兒進門,一眼就瞧見女兒跟明沅對坐,兩個手里都拿著碳筆,桌上鋪開薄紙,正細細描一個五蝠捧壽的花樣子,她原在心頭已經定了主意,猛得看見明沅抬頭一笑,腳下頓步,把官哥兒往前一推:“找你jiejie去。”

    ☆、第149章 清風飯

    明潼抬見著母親弟弟,擱下筆站起來去迎,明沅起身讓出座來,紀氏就在她空出來的位子坐下,伸頭看得一眼,大幅團花的五蝠捧壽已經描了一多半兒。

    官哥兒踮了腳:“也給我看看。”紀氏不理會他,他就自家立到榻腳上去,明沅扶了他的背,他就搭住明沅的手伸頭去看花樣子,那上頭是用碳筆描的,哪里看得什么來,官哥兒皺皺臉覺得沒趣兒,側頭問明沅:“三哥哥怎么時候下學,我找他玩兒。”

    明沅笑一聲:“等太陽落下去,他就下學了。”官哥兒果真伸頭去看太陽,見著太陽還沒到中正,似模似樣的嘆一口氣。

    他說話越來越溜,扯著人就說個不住,紀氏叫他小話簍子,進得屋門就不停,連明潼看見他都頭痛,一樁事倒好問個十七八種為什么來,他還專愛拉了母親jiejie說話,丫頭們自來只會答他一句“本該是這樣的”,他小人家也不吃騙,先還聽著,等到第三句本該是這樣的,便甩了手不再說了,如今拉住了明沅不肯放了:“六jiejie為甚生病呀?生病喝不喝藥汁子?我今兒想吃冰,娘沒許。”

    他也知道許久不曾看見明沅是因為生病,也是明沅同他熟,這才吱吱喳喳說個不住,明沅一句句答他:“吹了風受涼才生病,喝了許多藥呢,你要吃得冰肚子也該生病了。”

    官哥兒鼓了嘴兒作怪相,一屋子的緞子珠兒金絲線,他伸不開手去,便還想往外頭跑,紀氏拉了他:“吃了飯再去院子里頭消食,天兒太曬了。”

    干脆把膳桌兒擺到明潼這里來:“叫廚房把西瓜湃在井里,午后吃了好消消暑氣。”因著夏日里天熱,便不上那大油大rou的東西,天入了伏,這熱勁一上來,甚都吃不下,平姑姑自上回的事觸了紀氏,便一向小心在意,費了大功夫專做了一道清風飯盛上來。

    四只琉璃碗里頭盛了拿金提缸垂到冰中湃過的水晶飯,這頭一叫膳,那頭才提出來盛了,已經凍得透了,切成塊狀,拌了龍眼粉龍腦末,用牛酪漿子調過,看著倒像結了塊的牛乳子凍。

    這乳子到了夏天經不得久放,做成這樣膏狀又清涼又不膩,她舀了一勺子問:“可給學里送去沒有?”澄哥兒這頓午飯是在東府里吃用的。

    “早送了去了。”卷碧拿筷子給紀氏挾了塊嫩筍尖,是取得春天里最嫩的尖頭腌的,這會兒取出來拿香油一淋一拌就是一道爽口涼菜,紀氏近來苦夏,旁的吃不了,只愛吃些涼拌菜。

    “到九月里就是老太太的生日,到時候你們姐妹都要去的,大禮咱們備了,各自總還有些小禮,看著預備起來。”紀氏說著頓了一頓:“再有一樣,你們大jiejie大姐夫,要單出來開府了。”

    明潼倒不訝異,上輩子成王也沒能去封地,只他出來建府的時候,明潼已經進宮兩年了,這輩子她還沒到年紀,成王竟已經請建府邸。

    不管是哪個拘了他不叫他去封地當土皇帝,只怕等見了閻王爺都要悔青腸子,明沅只當明蓁早晚要走,哪知道就留在京中開府,往后雖能常去走動,可一個藩王不就藩,怕是叫于貴妃給壓住了。

    自來也有藩王不就藩的,那是得著皇帝的喜愛,舍不得兒子離開眼前,譬如如今這位圣人,他年輕的時候就很得寵愛,一年有三百天住在京中,余下的是去圍獵游玩去了。

    雖不是皇太子,倒比太子還更得父親的眼,留他下來開府,圈了最大的一塊地按著制式造出府邸來,這會兒專作了花園子,他跟于貴妃兩個還時常去賞玩。

    意思不同,一樣的事便不一樣了,梅氏為著女兒發愁,進得宮去說了幾回,明蓁自個兒也想就藩的,藩王不就藩,許多事情施展不開手腳,那安家銀子到如今還沒發下來,困在京中動彈不得。

    她往張皇后跟前說得許多好話,又到太后跟前走動,可這兩個一個幫不上忙,一個依仗了兒子過得尊貴,輕易并不去逆了兒子意,若是太子的事她還為著正統說上兩句,這些個雜事朝臣便爭個不休,她也不愿插這個手去。

    于貴妃先是留他們下來賀英王婚禮,等英王成了婚,便說要妯娌親近一番,明蓁忍了又忍,成王卻自家上了奏章,這下從就不就藩變作了該要哪一塊地建府。

    “那倒是該預備賀禮了,只不知道把哪一處賜給大jiejie大姐夫。”大約是為著趕緊出宮,成王府并不曾專圈了空地建造,而是把現有的園子修整一回,換上朱漆大門,按著制式改過便住了進去。

    紀氏只搖搖頭:“且還不知,先預備起來總沒錯。”她嘴里說著別話,眼睛卻不住往明沅那頭看去,見她儀態半分不亂,官哥兒就坐在她身邊,挾了蝦叫她剝,她取了手上的戒指環兒剝得蝦殼,剔出來的紅rou擺成一朵花。

    確是樁樁件件都挑不出錯兒來了,明潼不論,明漪太小且瞧不出,余下的女兒里頭,只這個最合她的心意,便是黃氏不單把她提出來,三個里頭挑,也是明沅最合適。

    紀氏吃得半碗清風飯,便不再吃了,明潼叫人上得茶來,又說她這頭有石榴籽兒榨的汁吃:“是紅白軟子大石榴,我不耐煩吃那個,叫她們剝出來去籽兒,哪知道這漿兒倒好吃。”

    紀氏也吃得一杯,心里還只定不下主意來,等明湘明洛來了,紀氏也帶著官哥兒午睡去了,見著喜姑姑使得個眼色,卷碧凝紅退出去,紀氏嘆一口氣:“我也不瞞你,早上我大嫂過門,是來提親的,你說這樁親事,該不該允。”

    喜姑姑一聽便知道說的是明沅,紀氏見她半分也不驚詫,先是擰擰眉頭跟著又笑起來:“我倒忘了她的性子,不說你,只怕我今兒沒音信,她就得往老太太跟前說合去了。”

    黃氏打的確是這個主意,一箭三雕,紀老太太是有幾分喜歡明沅的,除了看紀氏的面子外,也是明沅投了她的眼。

    紀氏顧及老太太,老太太也顧及她,這樁親事由著黃氏提出來,已經作得五六分了,再有人推一把,這事兒只有成的,譬如丈夫,紀懷信會不樂意?顏連章的官兒可是越做越大了,顏連章會不樂意?紀舜英的文章擺在那里。

    顏連章自家科舉不利,只考個舉人,還是家里出銀子替他一步步的挪動到了高位,可卻差著一步不曾考中進士,他平日里多少應酬,去給一個晚輩接風,他竟去了。

    雖也有在紀家人跟前揚眉吐氣的意思在,可他實實在在是看中這個的,他心里的想頭,紀氏清楚的很,余下三個女兒,前程只怕早早就讓丈夫盤算好了。

    真到這時候,自然是把最好的這個留給她合意的,余下兩個另說。這事兒也不是紀氏想回絕就能回絕的,她這條路走不通,黃氏自有別的路好走,她說得這一句,搖頭苦笑,自家竟是十成十的要當這個惡人了。

    “你慢慢兒把這話透給六丫頭知道,舜英是我看著長起來的,人品模樣再沒得挑。”若不是有一個黃氏,這樣的親事且還輪不著她,紀氏心里打定了主意,揮手叫喜姑姑退下去:“你去吩咐轎房的,我明兒回娘家一趟。”

    真等到紀懷信來尋了顏連章,事兒便沒那么美了,紀氏也知道娘家越發成了個空殼子,洗塵宴上也不是黃氏故意怠慢,確是再治不得更好的了,老太太一辦壽,只怕還沒到下半年,府里就虧空起來,這爛攤子全推到黃氏身上,她一婦人,卻要撐門楣,還不是因著家里沒個能拿得出手的男人來。

    喜姑姑得著吩咐往外頭退,到她這樣,也只碰一碰嘴皮子,叫了巧月往小香洲里去:“告訴姑娘,我今兒夜里過去。”

    可等不到夜里,喜姑姑就推了這頭的事往小香洲里去了,她心里也跟油煎似的著急,采薇守著屋子,見著她便立起來盛湯倒水:“姑姑怎么這會兒就來了,咱們姑娘還在三姑娘那兒呢,姑姑先坐。”

    喜姑姑回去自家屋子,里頭窗室潔凈,還點香,她一年也不過來住三兩日,六姑娘卻一向為她留著這間屋子,自來就沒有不周到的時候,這么好的孩子,卻偏嫁到那家子去。

    喜姑姑嘆一口氣,這話又要怎么說出話來,男人看的是前頭的事,女人瞧的卻是后宅如何,那一個已是那樣的年紀了,再等兩年會沒個房里人?說是妾是通房,可正頭太太卻成了后來的,這口氣她還只能咽下,能掙個賢名出來還能有一地可存身,若是連賢名都無,可不叫人捏在手里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