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斗士堂雖然是高階學堂,單從學院的架構上來說,它跟五大學堂是互不歸屬的,各堂堂主也是平起平坐的,所以余清風并沒有端高階學堂的架子,而是笑吟吟的問著不著調的問題。 夏婉瑩輕輕一笑,眉眼舒展道: “玲瓏八孔余堂主,難道猜不出我的來意?” 神武大陸上早就有起綽號的習俗,隨著靈者地位的日益高漲,有些綽號甚至成了尊稱,這玲瓏八孔,就是余清風的綽號,寓意一眼就看以看得出來,余清風呵呵一陣笑,笑的那叫一個人畜無害,他依然裝著糊涂,茫然的搖了搖頭。 夏婉瑩就近坐了下來,眼神灼灼的盯著余清風道: “蕭風跟福春樓的那件事沒關系,他當日是去了福春樓,但卻不是殺人,而是赴約。” “他是去赴約了,請客的人正是尤俊,夏堂主,你聯想一下,你一個客人去參加主人的宴席,主人被殺了,客人卻不知所蹤,這難道不可疑么?” 余清風挑了挑眉毛,夏婉瑩點頭道: “是可疑,但是我能說出他的去處。” “哦?難不成夏堂主也參與那尤俊的宴會?” 余清風提高了音調,夏婉瑩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 “福春樓后面就是我的居所,蕭風只在尤俊那里逗留了片刻,然后就來了我那,這一點,我可以為他作證,他絕對不是殺人的兇手,更不是什么魔族!” 夏婉瑩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是余清風跟魯明卻是炸了!兩人就算再愚笨,也聽得出,這蕭風名義上是去赴約,實際上卻是偷香竊玉,不文雅一點就是俗稱的偷情! 這可是偷情! 就算兩人已經定了婚期,明媒正娶,在沒有正式成親的哪怕前一天做出這種事,依然是偷情,偷情這回事,自古以來都是有傷道德的,更何況夏婉瑩還是一堂之主,家世背景極為深厚,她拋出來這么個理由,就算是假的,余清風也不得不信。 “這…這…” 余清風一連這了兩聲,他完全沒料到夏婉瑩會為了保住蕭風連自己的名譽都不顧,如此一來,怎么作答可就相當棘手了,你要說不信,你也沒別的辦法去舉證,你要是信了,那就得給蕭風洗脫嫌疑。 “夏堂主,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蕭風必定是沒有嫌疑的,只不過讓我們帶人回來的是堂主大人,要想放蕭風回去,這還得讓堂主他親自點頭,你也知道我們斗士堂的規矩,就算余副堂主有心,也著實沒辦法就此把人放了。” 魯明在一旁趕忙插話道,余清風心里一動,幽鬼帶人去了后山禁地,今天夜里肯定是趕不回來的,怎么也要到第二天早上,有著一夜的功夫,足夠了。 余清風裝作無比為難的看向了夏婉瑩,夏婉瑩雖然表現的很鎮定,但是堂而皇之的告知蕭風于她偷偷約會,她依然有點羞惱,既然余清風他們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說辭,那么蕭風在這里待一會也無不可,她知道幽鬼那個人,御下十分之嚴厲,這斗士堂還真沒有人敢替他下命令。 心里計較定,夏婉瑩說了幾句客套話就禮貌的離開了,看著她離去的倩影,余清風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懊惱道:“這樣的美人,怎么偏偏就看上蕭風那小子了。” “大哥,莫不是你對夏婉瑩動心了?” 魯明揶揄著問道,余清風冷笑了一聲,搖頭道: “就憑她那個哥哥,我敢么?說起來,蕭風這膽子真不小。” “大哥,那我這就去安排?” 魯明笑了笑,沉聲回到。 “等到半夜的時候再動手吧,這會子時間還早,那宮如梅能讓我們這么容易的帶走蕭風,指不定她在打什么主意,到了半夜,所有的路卡關閉,那時候才是最合適的時候。” 余清風溫聲說道。 “那成,我去知會他們兩聲,叫他們好好看著,別出漏子。” 魯明點點頭就退了出去,沒過一會兒,他就來到了關押蕭風的牢房外面,兩名高階弟子目不斜視的守在門口,這是兄弟倆,一個叫高陽,一個叫高明,是斗士堂兩位用劍高手,魯明湊到閘門上邊的窗口瞅了一下,示意高明拉開了那道窗口。 “里面的是蕭風蕭兄弟把?” 魯明笑呵呵的沖著黑漆漆的牢房內喊道,蕭風此時正坐在石床上面,奇怪的向這邊乜了一眼,然后沉聲道:“是我不錯,你是哪位?” “在下斗士堂魯明,讓蕭兄弟受苦了,實在是不好意思,雖然夏堂主已經說明了你于這福春樓沒什么關系,但我們這邊規矩所限,只有等堂主回來才能放了足下,所以委屈足下在這里待一晚了,等下我會命人送上酒菜,蕭兄好吃好喝睡一覺,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去了。” 魯明笑呵呵的說了一大堆,十分之客氣,蕭風心神一動,從床上跳起來到:“酒要兩壺,還有,不要讓人來打擾我,我喜歡一個人喝酒。” “使得使得。” 魯明笑瞇瞇的應了下來,鐵窗一拉上,那張粗狂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獰笑。 第84章 找公主 魯明的客氣不是在作假,在叮囑高明跟高陽寸步不離之后,他還真的派人給蕭風送來了一桌酒菜,菜是四樣,一疊油潑鹿片,一疊精粹鴨舌,半個烤的金黃的羊腿,外加一盤炒時蔬,有rou有菜,既精致又豐富,而酒的檔次也不低,是兩瓶天秦燒春。 蕭風聞了聞酒香,又瞄了瞄桌子上的菜品,為了讓他能更舒適的喝酒,魯明還很人性化的給蕭風點了一盞油燈,除了屁股下的石床有些冷硬之外,這份招待倒是一點都不含糊,蕭風樂呵呵的坐了下來,然后趕蒼蠅一般的將高明趕了出去。 高陽一只手握著劍柄,仿佛一只警惕的獵豹一般侍候在門口,只等蕭風一有異動他就會跳出來,但看樣子蕭風分毫逃走的念頭都沒有,等高明出來,高陽松了一口氣,然后兩人鎖好了閘門,靜靜的侍候在了兩邊。 厚重的閘門很是隔音,蕭風故意將一只碗摔碎,然后貼著閘門聽了半天,外邊似乎并沒動靜,意識到這一點之后,蕭風就迅速的竄到了石床旁邊,一口將桌子上的油燈給吹滅,然后忙不迭的念動起了法咒。 “金木水火土,天地五行遁!” 蕭風猛地一跺腳,牢房地面應聲而開,嘴角掛上了一絲淺笑,蕭風滑入了那道裂縫中,然后地面緩緩合攏,這間全封閉的屋子里,再也不見了他的蹤跡。 門口的高陽跟高明依舊筆挺的站著,兩人好比標槍一般,而蕭風此時就在他們的腳底下,只是兩人根本無從察覺。 天地五行遁端的神奇無比,但要在斗士堂這里穿行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時間,這整座山腹都被開鑿成了一個巨大的建筑群,蕭風必須要走的十分小心才能避開那些時不時露出來的崗哨,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有余,一聲冷汗的蕭風才從斗士堂走了出來。 呼吸著外面清新的空氣,雖然有些微冷,但蕭風還是覺得暢快無比,只不過在他露出身形走了幾步之后,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他從斗士堂的牢獄里遁出來,其目的不是要逃跑,而是要借此去尋那天啟公主報仇,但自始至終他都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天啟公主雖說把她身邊的高手護衛都派出來幫助帝國學院了,但公主在哪里?他卻是無從得知。 帝國學院不但大,而且各堂之間多設有路卡,現在又是多事之秋,他想要尋到公主,基本上屬于天方夜譚。 “難不成還要回去?” 蕭風蹙著眉頭望了一眼天色,此時已經差不多黃昏時分,等夜色一降臨,各處的路卡就會陸續關閉,到時候他就算尋到了公主的所在,也無法順利的撤回來,蕭風正在糾結,突然有一陣腳步聲靠近,他趕忙躲到了灌木里面,然后擯住了氣息。 “公主脾氣可真大,她想吃什么咱就得給做什么,還要做好了給她送過去,想起來就來氣。” 說話的是一名女子,聲音清脆,但聽的出她很是光火。 蕭風悄悄的將頭稍稍探了探,一眼看到了兩名身著金曜堂服飾的少女,蕭風不禁眼前一亮,這兩個少女,一個提著一只食盒,另一個則是雙手抱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羽酒瓶,發牢sao的是提著食盒的少女,另一名少女則是撇著嘴到:“誰叫人家生的好,生來就是公主。” “說的也是,人家是公主。” 提著食盒的少女沒好氣的白了同伴一眼,氣呼呼的加快了腳步,另一名少女急忙喊了一聲,快不跟了上去,她這一走,卻是沒察覺身后不遠處的灌木叢也是躥出了一道影子,那影子就靜悄悄的跟在她后面,只是少女走的很急,根本沒發現。 事上總是有芝麻掉進針眼里的巧事,蕭風樂不可支的跟在這兩名絮絮叨叨的金曜堂女弟子身后,一路尾隨到了金曜堂的駐地,這里可比神木堂氣派多了,就算是夏婉瑩的水月堂跟這里相比,也總是差了一點大氣于豪爽。 高聳的柱子連著云端,一頂十分碩大的匾上寫著“金曜堂”三個大字,尤其是在黃昏十分,夕陽余光照在上面,使得這三個字泛著一種閃亮的赤光,端的氣派無比。 蕭風再次發動了五行遁術,這次他吸收了一枚靈晶的能量,消耗的靈力很快就得到了補充,依舊是遁在底下,蕭風一直跟著兩名送吃食的少女來到了金曜堂一座很是幽靜的院子。 “干什么的?” 院子門口空蕩蕩的,但是兩名少女接近,瞬間就跳出來了四個人影,這四個人皆披著金色的斗篷,這是金曜堂核心弟子才能穿著的東西,走在前頭的少女嚇了一跳,等看清他們是堂主分派過來保護公主的人,這才松了口氣,然后乜著小嘴到:“你們要嚇死我們呀,不在屋里守著,躲外面做什么。” 兩名少女已經來過一次,這四名核心弟子并不陌生,看清她們的模樣,站在最前頭的那名弟子搖頭說道:“公主殿下嫌我們待在里面她不自在,把我們全都趕了出來,就連楊副堂主也被她使了出來,我看你們要小心點,這位殿下脾氣可大得很。” “可不是嘛,這吃食我都換了好幾遍了,就是不合她的胃口。” “走了,我們進去了。” 抱著酒瓶的少女急忙扯了扯同伴的衣袖,四名核心弟子也是明白說公主的閑話不好,于是讓了開來,其中一人走到門口,從懷里掏出了一枚符石,然后拍在了門上一個不起眼的缺口里,瞬間一個碩大的半透明光罩亮了起來,然后化為虛無,那名弟子這才推開了門。 抱著食盒的少女吐了吐舌頭,嘴里嘀咕了一句麻煩,然后才邁步進去,六個人都沒有發現,就在他們解開符陣的那一剎那,在他們腳底下,有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混了進去。 蕭風進來之后就藏在了一顆大樹后面,院子里樹木很多,顯得極為幽深,中間一條小道,兩名少女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這兩名女子修為都不是太高,蕭風估摸著也就剛剛進入聞武境的樣子,要不然她們也不會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存在。 穿過密集的花園,轉一個彎就可以看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小樓,小樓只有兩層,藏在這竹林當中,現在的時節已到深秋,竹子雖說有些泛黃,但是微風一吹,還是悉悉索索的頗有意境。 兩名少女自打進來之后就再沒有說話,一路走到那小樓門口,抱著酒瓶的少女才小心的踏上臺階,柔聲叫到:“公主殿下,我們回來了。” “怎么去這么久!要餓死本宮么?” 一個很是不高興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蕭風按耐不住心中的興奮,忍不住將拳頭骨節捏緊,只聽得“啪啪”兩聲。 “什么聲音?” 屋子里走出了一個穿著拖地長裙的女子,那女子二十歲出頭,面容艷麗,此時她披散著長發,少了那些奢華的首飾,公主依然是公主,骨子里透著貴氣。 抱著食盒的少女嚇了一跳,急忙解釋道: “興許是竹子裂開了。” 天啟蹙著眉頭,臉色冷淡的站在門口掃了掃四周,緊跟著兩名少女的蕭風早已經摸到了屋子的外墻拐角處,察覺到并無異樣,這位警惕的公主殿下這才低下了眼簾:“把東西給我拿進來,你們退下!” “宇文堂主讓我們聽候殿下的差遣。” 抱著酒瓶的少女小聲說道。 “本宮不需要差遣你們,連點可口的膳品都準備不好,你們能有什么用!還不快出去!” 抱著食盒的少女心里早就憤憤了,聽著她這么說,趕緊進到屋里將東西擺好,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另一名少女只得放下酒瓶,跟她一起離開,天啟就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她們離去,等兩人走遠了,她才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冷笑,然后施施然進了屋子。 天啟公主是天秦帝國現如今唯一的公主,也許是男多女少的緣故,整個皇族從上到下都極為寵溺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基本上沒有人敢違背,就像這次她出宮來這帝國學院,按照常理,她一個皇家公主是不可以在這里長久逗留的,但天啟偏就留在了這里,還把身邊的侍衛全都趕了出去。 一股強大靈力突現又突然消失,天啟凝神感知了一會,然后面露喜色的走到了落地的飯桌跟前,此時的她赤著雙腳,臉上帶著孩童一般的笑容,甚至還有一點竊喜,只見的桌子上擺著一只烤的金燦燦的羊腿,還有一盤油光麻亮的rou片,外加一碟子翠綠翠綠的青菜。 天啟笑瞇瞇的瞅了一眼桌子上的烤羊腿,眼睛都快瞇到一起了。 “父皇不喜歡吃羊rou,可饞死我了,總算是逮到這機會了。” 天秦帝國的皇族是不食羊rou的,這是一個大陸皆知的怪癖,但是跟那些守規矩的哥哥們不同,天啟是十分喜歡吃羊rou的,身邊有護衛,她自然不能放開,眼下護衛全部支了出去,這位堂堂的公主,終于可以一飽口福,那吃相自然也一點都不文雅,只見的她玉指跳動,竟然是直接抱起了羊腿,涂著上好胭脂的雙唇大口撕下了一片金黃的rou絲,頓時間滿臉都是油。 “公主殿下,吃得可當真霸氣!” 一聲略帶嘲諷的男子聲音突然出現在了天啟的耳中,天啟下意識的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少年,那少年目露冷光,看著是在笑,但那盯著自己的眼神絲毫不見敬畏,天啟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羊腿,正襟危坐,整個下巴雖然油乎乎的,但是她瞬間高貴的乜了蕭風一眼,十分有氣勢的道:“你是哪個堂的弟子,居然敢闖進本宮所在的地方?” 第85章 公主的恐懼 天啟公主雖說也是帝國學院畢業的,但她天潢貴胄,當初進學院也不過走了個過場,總共沒在學院待過幾天,所以她根本認不出蕭風所穿的衣服是神木堂的制式常服,蕭風沒想到自己穿著這么有特色的衣服她都認不出,也不知道是在擺架子還是裝氣勢,蕭風也沒有搭理她這個問題,而是徑直走過來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她對面,而且是席地而坐。 神武大陸真正的貴族都是遵循跪禮的,高凳在皇宮極為少見,天啟從小就習慣了跪禮,此時的她就是雙膝跪在桌子前的,蕭風這么一坐,無疑成了天啟跪拜他,堂堂的公主哪能受這等侮辱,天啟大怒,俏臉上瞬間冰霜密布:“大膽,你這是找死!” 隨手一揮,天啟就將桌上的筷子當作暗器打了過來,“啪啪”兩聲,坐在對面的蕭風雙指夾得極為迅速,兩根筷子一根都沒有閃開,嘴角咧著一絲冷笑,蕭風將筷子重新放好擺在桌子上,然后手指輕叩著桌面道:“我想殿下還不清楚你的處境,我來給你說說。” 蕭風每扣一下桌面,天啟的心就跟著跳一下,仿佛這個簡單的動作有無窮的魔力一般,實際上卻是因為天啟跟蕭風的境界差距,使得她被蕭風的氣場所壓,不由自主的做出這般反應。 現在的公主殿下很弱,比起蕭風在學院廣場迎接她時簡直判若兩人,蕭風只是稍稍的感知了一下,就確定了天啟的修為,她至多是個五階的初武境,比起蕭風現在的領武境,那是差了整整一個境界。 所以蕭風并不急著報仇,而是準備慢慢來。 “這院子里有一座地字符陣,想來是金曜堂為了保護殿下所設,但可惜啊,殿下愛清靜,把所有人都給趕了出去,殿下可知道,這座符陣,不僅能將這里守護的嚴絲合縫,還能屏蔽所有的動靜,就算這里面叫的驚天動地,外面也是絲毫不知?” 蕭風慢條斯理的說著,天啟始終挺直背跪坐著,乍看到蕭風的時候天啟心里也是驚了一驚,但她身為公主,從來都是被人呵護慣了,根本意識不到眼前的蕭風闖進來到底會對自己做出什么,所以她還在保持著自己公主的架子,沒有呼救也沒有移動,直到蕭風說出這番話來,她才意識到隱隱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