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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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六月初,肅王順利登基,定年號為太和,撫鎮四海,大赦天下。 登基第一詔便是擢升陸占濤一家,連同陸晉在內,人人有封賞,加官進爵不在話下。已然成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勢,新皇廢立似乎僅在他陸氏翻云覆雨手。 陸占濤加授一品太子太保,為陸寅請封世子。 陸晉府邸預先掛上的安國侯牌匾終于名正言順。 馮寶官復原職,仍做司禮監秉筆大太監,掌東西廠,下轄錦衣衛,察舉百官事。 隨后便如云意所料,南京與江北都有動作,南京自認正統,即便力小勢微,也敢發來繳文,大罵陸占濤不忠不孝,大逆不道。而江北更實際,就在八月大暑之時,擁榮王為帝,定年號為興平,是以,太和元年與興平元年只能擇一,水火不容。 而奇怪的是,自打陸晉回城,德安變得鮮少露面,他與他暗地里說過什么無人知,云意也沒心情為這點子事與陸晉爭執,便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八月底,胡三通領兵十萬行軍入蜀,陸晉早出晚歸一心撲在軍營。連云意這樣的內宅婦人都能感受到大戰在即的緊迫,真如山雨欲來風滿樓,大戰前的片刻寧靜更顯得彌足珍貴。 連同她繡了小半年還沒成事的襪子也再度拿起來,在燈下連夜趕工。 這一夜陸晉帶著滿身疲憊自軍營回來,挑開簾子瞧見的,便是暖融融燭光下,為他縫衣制物的嬌妻,那一垂首的溫柔,足夠讓人沉溺于溫柔鄉中,長醉不愿醒。 他自身后環住她,帶著屋外的暑氣與葉片被日光蒸騰的香氛,一近身,便都充斥她鼻尖。 “在做什么?”帶著濃重的鼻音,口吻像個未長大的孩子,仍對她充滿了依賴。 她手中的活兒未停,唇角掛著淺淺笑意,輕聲說:“別鬧,給你做襪子呢。” 他止不住興奮地拿起來對著等細細看,“這是繡的什么花兒?怪艷的。” “云鶴——” “噢,這倒是俊得很。” ☆、第110章 外甥 一百一十章外甥 云意放下手中的繡活兒,佯裝慍怒,“我打小兒就不愛做這些,繡些花兒草兒的總是比不得旁人,二爺若不喜歡,不要了就是——” 賭起氣來抬手就要扔,好在陸晉眼明手快,當下一把撈回來,寶貝似的團在手里,連聲告罪,“是我的不是,一時眼花,有眼不識泰山。這就是云鶴呀,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她斜他一眼,勉強受用,“四字成語倒是用得連貫。” “多虧夫人教導。” “少來——”她順手拿回繡了一半的襪子,含笑道,“就要逢三十的人了,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我問你,前兒薊州知府求你辦事,順帶孝敬一雙美人,是也不是?” 他沒想過隱瞞,也沒必要,便答道:“是有這么回事。” “人呢?怎不見接回府里。” 陸晉道:“轉手就賜給巴音及巴爾圖幾個,還帶回來做什么,多吃一口飯,勞夫人多cao一份心。” 她適才開懷,食指輕點他鼻尖,宜喜宜嗔,“這事兒辦得好,有賞。” “賞的什么?不好、不如意的不要。” 她眉眼含情,回身在他單薄的唇上輕啄,似蜻蜓點水,短促而溫柔的甜蜜。 等來他擰著眉毛裝腔作勢道:“不甚中意,如此綿軟無力,夫人怎堪消受?換個疾風驟雨翻江倒海如何?” 云意捶他肩膀,嗔怪道:“偏你話糙。” 他追上一句,“話糙理不糙。” “懶得跟你費口舌。” “我來與你‘費口舌’也好。”接下來便是“口舌之爭”,閨中之秘,半成品的襪子被她攥在手里松開了又握緊,被人轉個身來撲上去,把上好的雪鍛都浸濕。 可見這襪子是不成了,沾了污跡,只能扔,或是被他當做功勛表彰起來,好在日后拿來說笑。 收尾處,她一頭烏發鋪滿背,雙唇飽滿紅艷欲滴。空氣中彌漫著靡靡腥甜,曖昧得熏紅你側臉,他大拇指指腹來回摩挲著她下唇,目光沉沉,流連不絕。 又將薄薄錦被抖開來,裹緊了她,輕輕拍著她后背,招呼她,“睡會兒,也不早了。” 云意抬手抹開被汗水粘在額角的碎發,沙啞又綿軟的聲音問說:“我瞧著形勢,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他換個姿勢,讓她枕在自己手臂上,視線落在富貴牡丹屏風上,淡淡應道:“確是如此。” “與江北都督府?” “不錯——” 她驀地一怔,啞然道:“幾時開戰?” 陸晉道:“恐怕拖不過年關。” “唉…………”她長嘆,欲言又止。 換來他追問:“難過什么?” 云意道:“舍不得你……”話還沒說完,就讓他勾著后腰換個地方,平躺在他身上,側臉貼著他毛茸茸的胸膛,聽他說:“這話雖甜,但我估摸著不是實話。你放心,越是戰事四起,咱們的位置才越是穩固。若果真四海升平,才是你死我活惡斗之時。” “二爺冤枉人,我確實是舍不得你。”她牽起他粗糙的手掌,指尖撫過他掌中早已愈合的一道道細小傷疤,“二爺出征在外,受了多少苦也不與我說。但我心里是曉得的,二爺為了我,為了冬冬,哪一回不是豁出性命去拼。我在京城里錦衣玉食還嫌委屈,二爺在遼東寒夜飲凍水,冬日食冰凌,卻沒一句抱怨,拼來前程錦繡,都換作云意腳底織錦,頭上鳳冠…………” “哭什么,原都是男人該干的事,你沒在,仗還是一樣要打,快收收眼淚,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說風就是雨的。” 云意恨不能張嘴咬他,“都是當爹的人了,就不能有一句好話,什么叫沒我也一樣,哄哄我難不成真是難如登天?” 陸晉愣了愣,說道:“我確實學不會哄人,你心中若有感激。我便在此求你一事……” “你說——” “來年戰場相見,我若傷及賀蘭鈺等人,你……勿要怨怪。” 時間靜默半晌,許久才見她點頭,悶悶道:“曉得了,你去哪兒、做什么,我都跟著你…………也只有你…………” 在這樣沉悶乏味的夜里,感激尚有一段情,可供度此余生。 陸晉與她交過底,照例是早出晚歸,難見人影。 這一日暑氣散了,漸漸入秋。冬冬將近六個月大,已經會翻身能短坐,小家伙會吃會睡,長得白白嫩嫩濃眉大眼,活生生是個福氣團。長輩們見了,沒有不喜歡的,就連清心寡居的宜安公主也為了他數次登門,一整日茶都喝不上一杯,全身心都在哄這個小胖墩兒。 一早他才睡醒,正睜著眼睛要玩要鬧。云意拿了個鈴鐺哄他,但凡搖一搖,便能瞧見他流著滿嘴的哈喇子盯著鈴鐺傻笑。 正玩得熱鬧,新來的丫鬟怡芳上前通報,說是長泰公主登門到訪。 云意頓了頓,手上的鈴鐺讓東東抓住機會一把撈著了就往嘴里塞,奶娘嚇得連忙趕上來搶,云意倒沒所謂,曉得他不過是嘴饞好奇,便松開來,理了理裙邊、腰帶,等顧云音裊裊婷婷入門來。 她略略頷首,帶了十萬分客套,“二姐來了,怎也沒人提早通報一聲,也好讓我出門去迎。” 顧云音仍做清淡寡素打扮,青衣套著白裙,總能扮出個出塵絕艷,但又有一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親自來,總有意欲。 見云意滿臉戒備,她反倒輕松,移步上前,低頭看傻呆呆流口水的冬冬,輕笑道:“你也不必同我客套,我來,也就是為瞧瞧我這小外甥,本沒你什么事兒。” 這話說得尖刻,讓云意一時無語,呆坐在原地,看她伸出手要從奶娘手里抱走冬冬。奶娘為難地看過來,云意稍稍頷首,顧云音才牢牢抱住了已然沉甸甸壓手的冬冬。 顧云音抱孩子比預料之中熟練,摟著冬冬顛一顛,一張笑臉望向云意,歡喜道:“這孩子養得可真好,原瞧你懷孕時那體弱難熬的樣子,誰料得到這小家伙能長得如此白胖,你瞧,又笑了,可真是討人喜歡。” “二姐……” “你擔心什么,還怕我扔了他不成?我雖瞧不上你家二爺,噢,如今該叫侯爺了,卻也不至于對自己親外甥下手。”她轉手將孩子送還奶娘,對門外喚一聲,“碧云——” 便有一位姑姑,領著兩位面嫩的丫鬟,托這如意玉石送上前來。顧云音自袖中掏出一把金鎖,擱在云意手邊案幾上,面含譏諷道:“百日宴為避嫌,我來不得,你家侯爺也見不得我出現。便趁著他今日遠郊練兵,來送一份薄禮,見一見這小子。可取了名字?我聽說是單名一個澤字,沒甚講究,想來必不是出自你。” 云意起身略施一禮,再落回原位,解釋說:“小孩子家家并不講究這些,我倒是給起了個乳名,叫冬冬,聽著響亮又順口。” “哪個冬?” “冬天的冬。” 顧云音嗤笑,“你也是,越發的不講究。” 云意綿里藏針,“比不得二姐,越發的講究。” 顧云音并不與她計較,轉身再去看冬冬,伸手在他胖嘟嘟的臉頰上捏上一把,忽而感嘆,“原我也該有這么個孩子……” 聲音極低,低得只有近前的奶娘聽進耳里。 隨即又打發了身邊人,不等云意出聲,自行將奶娘連帶冬冬都指派出去,再相對已變了臉色,“你如今得意了?馮寶官復原職,頭一個就是盯緊了我,你怕什么?連陸晉都沒這份心思前前后后事無巨細去查,你又cao得哪門子閑心。” 云意心知她為此而來,因而不咸不淡地回道:“二姐如此氣急敗壞的,又怕的是什么呢?莫不是真讓我猜中了?” “猜中什么?現如今你自說自話的本事倒是長進了不少。” 云意道:“猜中二姐時不時要往外遞消息,現如今東西廠的人都看的緊,二姐的人、南邊的探子,恐怕是無用武之地了。” 顧云音譏誚道:“自說自話——” “若不是,二姐又為何如此氣急登門?” “你便從沒想過要幫一幫你一母同胞的哥哥?”顧云音柳眉倒豎,一句接一句質問道,“還是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如今一心想的只有你那位殺人不眨眼的閻羅莽漢?” 云意聽出了背后音,了然道:“二姐果真與江北串通,要做什么?憑一己之力葬送了西北數十萬大軍?” “我只與你說最后一回、最后一句。”顧云音恨恨道,“你若不幫,我并不怨你。但你若想阻我,我便將所有事情都推到你身上,不要忘了,在外人看來,你與我誰同江北更近。且不怕告訴你,我不但與江北有瓜葛,我與陸寅陸禹都有訴不完的故事,你若想聽,找一夜細細與你說來就是。” “二姐!” “喚我作甚?馮寶攔不住我,陸晉更不能。要么你就老老實實做你的富貴閑人,若不然,休怪我無情——” ☆、第111章 困惑 一百一十一章困惑 既如此,撕破臉倒也輕松,云意低垂眼瞼,望著案幾上仍冒著熱氣的貢眉白茶,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我倒想知道,二姐要如何無情。” 眼珠徐徐向上,隨著說話的語調把視線再轉回顧云音身上,“也罷,本也不算什么。馮寶已將江北細作都處置干凈,二姐也歇一歇,看看眼前風景可好?” 顧云音怒極反笑,“好得很,看來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今后各司其事,再不相干。” 云意的脾氣也跟著著了火,當即起身相送,“天色不早便不留二姐用飯了,紅玉,送客。” 顧云音幾乎是拂袖而去,門邊似乎還留著她袖口半片香,久久不散。 叫來德安,許久不見,他清減不少,受傷的腿仍未痊愈,半拖半拉的跛著。見了面也不說話,木頭人一般失魂落魄地杵著。 云意探究道:“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成?” 德安面似古井無波瀾,應道:“事事都好,殿下無需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