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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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厲害?” “有一回太子哥哥笑我是胡人蠻夷,我氣不過,抓著手上的九連環就磕他腦袋。” 陸晉側過身,頗有興致,“沒挨罰?” “沒呢,我找父皇哭了好一會兒。太子來的時候,話都沒說出口,就讓領回去抄書了。”回憶往昔,記得的都是快樂,回味的全然是心酸。她笑著笑著,莫名落下淚來。一滴滴伴著上揚的嘴角、笑意未散的眼眸,無聲中已講完一段傷心舊事。 男人溫暖粗糙的指腹撫過她面頰,撥開一滴咸澀的淚。他問她,“哭什么?” 她便笑,“我想著我那大胖子哥哥還欠我個蒙古廚子呢,我的烤全羊,到現在還沒著落。” “明日給你現找一個,等過了孝期立馬就能吃上。還想要什么?跟爺說。” 云意便掰著指頭數起來,“想吃香菇面筋、鼎湖上素、菊花豆皮、三色銀鉤、八寶糖菜,還有……火燒赤壁山珍獻壽、清蒸冬瓜蠱羅漢上素…………” 她背起菜名如數家珍,眼睛里透出一股不諳世事的天真快樂,陸晉看著有些癡,忽而問:“你猜爺想吃什么?” “二爺想吃什么?”她當真停下,水汪汪的眸子望過來,粼粼波光里映的都是他的影。 “爺想吃你——” 他甚至不必起身,只需捧住她后腦往身前一送,便能重重地吻上她的唇。緊挨的唇齒間,他帶著一股難以探尋的狠戾,粗暴地碾壓她,糾纏她,一步步侵蝕她的心,立志要將她腦中所有與他無關的記憶都清除。 她必將屬于他,就在此刻,就在她被侵入時,喉中溢出嬌軟嚶呤,逼得他幾欲瘋狂。guntang的舌頭追著她的,從里到外一一掃過,卻始終不能滿足。大手壓在她腦后,按著她不斷往自己唇上送,又是咬,又是吮。直到呼吸迷亂,他胸膛起伏不能自已,她雙頰酡紅似酒醉微醺。 他望著眼前被他吻得水亮嫣紅的唇,啞著嗓子說:“爺為了你,忍得渾身都痛。” 云意低眉順目,“我身上還有重孝。” “爺等不了三年。” “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少不得三媒六聘。” 陸晉身上仍有余火未消,掌心貼著她后頸,緩緩地揉。 男人嘗夠了甜頭,便也不似先前著急,能耐著性子與她慢慢說話。“想要什么?” 云意抬起下頜,眼底含情,脈脈似山澗水、天邊云。 勾一勾唇角,整間屋都亮起來,“二爺取下李得勝項上人頭,天涯海角,我都隨你去。” 她只說跟著他,對于名分地位一個字不提,或許是她已看透,求不來,便連奢望都不必。 陸晉輕輕摩挲她嘴唇,目光炙熱,“你放心…………” 讓她放心去等,還是放心他呢? 一切都是不定數。 這一夜他宿在廂房,次日一早就要趕回軍營。云意也起得早,招呼兩聲,留他一同在花廳里用早飯。 她近日胃口不大好,吃的不多,紅豆粥舀上兩勺便擱了碗,靜靜看他一眨眼吃下一只奶饅頭,說不上狼吞虎咽,可也不算好。“二爺身上有傷,切記不能沾酒,若是桌上有辛辣之物,也盡量少食,萬一到了戰場還有不妥,那可不好辦。” “唔——”態度稱得上敷衍。 云意不甚在意,自顧自說下去,“二爺平日在軍營都吃些什么?” “灶頭上做什么吃什么,不講究那些。” “藥還是要吃的。” “挨這么幾下,還要吃什么藥?麻煩!”陸晉接過丫鬟紅杏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起身要走,“你安心住著,晚些時候讓子通給你找個南方廚子。” “二爺有心了。”她起身相送,“不過一早我都交代過喬東來,讓他守著二爺吃藥,要是漏了、少了,回頭我讓二爺打他板子。” 陸晉道:“他一個奴才,還敢管主子的事?” 云意將紅杏手里的披風接過來,遞給陸晉,“身體是自己的,二爺還是小孩子呢,藥也不肯吃,難不成回回都要哄?” 陸晉鼻子里哼哼一聲,沉著臉去了。 天高的云淡,正是初夏好時節。 云意站在院中一陣恍惚,憶及閨中歲月,從前以為這輩子做不來的事情,如今竟能干得有模有樣。老話說得好,人活于世,沒有不低頭的。 她低頭了,亦不知前路幾何。 傍晚曲鶴鳴上門來,白衣巾帽,自恃風流。見了面,一開口就沒好事,吩咐湯圓,“給你們主子收拾收拾,把主屋讓出來,給程姑娘騰地方。” 湯圓呆了一呆,打了個手勢問他,收拾出來的東西要搬去哪里。 曲鶴鳴道:“都挪去西廂房,傻站著干什么,快去。”再向內走,他不愿入佛堂見她供奉之人,便只在門外說話,“都聽見了吧,趕緊的,自己的東西自己收拾。” 云意來時也未帶行囊,身無長物,要帶的只有父母牌位與一本經書。她跪在蒲團上,手中撥著小葉紫檀十八子佛珠,念完最后一段經文。 走出佛堂,她一身白衣,素凈至極。 又瘦了…… 曲鶴鳴忽然間心起晦澀,自初見那一日起,他仿佛在守候一朵花的凋零。 而她仍作無恙,笑笑說:“程姑娘是誰?好看么?” 他面無表情,答道:“名動西北的花魁娘子程了了,你猜如何?” 她一時發愁,隨即釋然,“看在程姑娘長得好看的份上,挪就挪啦,橫豎也不是我的地方。” ☆、第29章 枯井 第二十九章相思 天黑時一頂小轎入府,隨行的人與物都稱不上多,也就一個丫鬟,一擔木箱。樂文襯不上曲鶴鳴責令她騰地方的兇悍氣勢。 云意隔著海棠花與程了了初見,心念婀娜一詞有了鮮活釋意。她裊裊婷婷走來,施施然行過一禮。云意便覺著一腳踏進海棠花海中,幽幽然四周圍都是香氣。 “妾了了,見過夫人。” 嗓子也是靈的,若黃鸝清啼。 但她不是夫人,眼神掃過曲鶴鳴,不知他們打的什么主意,不好貿然否認,只能裝個糊涂樣子,點點頭,“好好好——” 像個老將軍點閱士兵。 程了了卻像是見慣了的,比她還會講場面話,“往后妾與夫人便能常在一塊做伴了。”說話間就要來拉云意的手,讓曲鶴鳴咳嗽一聲,打了岔。 云意摸摸發髻,納悶想,她確實是梳的雙環髻,明眼人一看見知道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難不成……湯圓騙我? 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向湯圓。湯圓退一步,感覺很無辜。 曲鶴鳴也覺尷尬,清了清嗓子,開口道:“程姑娘舟車勞頓想必累得很,還是早些休息為好。我等就……不打擾了……”斜著眼睛看云意,咬牙切齒“到底走不走啊你,傻登登看著比男人還急色”。 云意回瞪他,同程了了笑一笑,便徑自往后院去。 曲鶴鳴朝程了了抱拳,快步跟上。一面走一面絮絮叨叨,“哎……哎……我說你,顧云意,你就不能走慢點兒啊你,步步生蓮你聽過沒有?你這走路都帶風了,不怕閃著腰啊?” 云意停步,在碧山亭里同他爭辯,“你管得著么你?婆婆mama啰啰嗦嗦沒完沒了。” “行啊顧云意,疊字說的不錯,看得出來小時候念過兩年書。” “什么顧云意顧云意的,你再叫大點兒聲,喊得隔壁都聽見,打更的人還沒來呢,王府的侍衛就都趕來拿人了。” 她稍稍側著身子,留一片單薄側影落進他眼里。頭上只剩一只碧玉簪,襯得面如雪,發似墨,古人說綠鬢如云,大致如此。 他腦中閃過一絲懊惱,不知為何昏了頭要追著她鬧到后院。 他竟然不能自控,眼看著又要說后悔的話,卻全然不能阻止,不知何時成了個沒腦子的瘋人。 “程姑娘心地好,又和二爺是舊識,你可別欺負人家。” “我欺負她?”她簡直要被曲鶴鳴氣到無話,“我如今這個樣子,旁人不來欺我已是幸運,我打哪兒來的本事去欺負旁人?” 她一跺腳,氣呼呼跑回窄小逼仄的西廂房。 曲鶴鳴仍留在亭中,好天色已晚,誰也看不清他。他似乎長吁一口氣,回想起昨夜二爺在酒桌上一句玩笑,“女人再好,也就是個玩意兒。”不知怎的,陡然間恨起來,一拳砸在紅漆立柱上。 砰的一聲,路過的湯圓都要替他疼。 陸晉于三日后出現,一來便好大陣仗。 小花廳里,云意正跟著程了了學琵琶,在宮里時根本摸不到這樂器,更別提學,人人都覺著這東西不正經,恨不能都燒了砸了,以示清貴。 但人分善惡,樂器是死物,哪有好壞之分,都不過時牽強附會罷了。 程了了細致溫柔,毫無輕浮之態,琴棋書畫樣樣皆精,昆曲評彈也能信手拈來。這樣的人才,亦可說是世間少有。 可惜陸晉出來煞風景,他吃足一鍋嗆藥,現身就沉著臉,拿眼刀子扎她,“這是你該碰的嗎?” 云意站起身,將琵琶還給程了了,木呆呆沒能看清狀況。 倒是程了了,比她伶俐,迎上陸晉那張閻王臉,笑意不減,“妾身見過二爺,二爺這是從何處來,用過飯沒有?妾這就叫廚房加菜。” 再提云意,“夫人年紀小,瞧著有意思便撥弄兩下,還望二爺多多包涵。” 陸晉怒而拂袖,“算了,你準備準備,一會兒有同僚上門,你留下陪著唱一段。” 再看云意,“綠枝呢,過來把她領到井里去。” 喊了半晌也不見有人來,云意支吾道:“那個……綠枝讓我改了名兒了,眼下叫湯圓…………” 陸晉覺著頭暈,“你干脆把紅杏也改個名字叫粽子得了。” “那也成啊,反正就快到端午了,叫粽子指不定添多少福呢。” 真真是個厚顏無恥的。 陸晉只好親自動手,握住她手臂就往院外拖,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當著程了了又多一分扭捏,因此與他糾糾纏纏好半天才到后院一口枯井旁。 對著他那一臉陰霾,難得云意還能抖擻著膽量同他玩笑,“怎么啦?終于忍不得了,要把我扔井里一了百了啊?” 湯圓一路小跑跟上來,主動坐上木桶,慢慢往井里降。等她落了地,老仆再將木桶提上來,就等云意。 陸晉雙手撐在她腋下,抱孩子似的將人提起來,放進桶里。 云意拉一拉他衣袖,求道:“二爺可別忘了給我投食啊,我rou少,經不起餓。” 他拉開袖口雪白細嫩的手指,安慰道:“放心,里頭有吃的。”同顧云意相處,有一條需謹記,什么時候都別忘了給她準備吃的。 他不放心,替了老仆的活兒,親自送她入井。 井里黑漆漆一片,四處飄著一股干稻草味兒。好在湯圓力氣大,在井底穩穩接住她,再大力搖了搖木桶,上頭的人便放下心,收起木桶到前院迎客。 這井底掏出一道門,門內偌大一間石洞,里頭一應生活器具都在。手拂過桌面,一點灰都不沾,顯然是時常有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