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粱舒娟沒聽幾句整個人都癱軟下去,甚至連站立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宜寧,你爸就是血壓有點高而已,不可能會這么嚴重的——”她一個人癱坐在那邊,木愣愣的念叨著。 “放心吧,爸會挺過來的——”程宜寧說時快速的瀏覽了上面的內容,之后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醫生沒一會進去后,手術室的門再次關了上去。 漫長的等待。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依舊還在昏迷中的程竟興才從手術室里被推出來,之后被轉到重癥監護室去了。 “手術僥幸成功,不過醒來偏癱的可能性很大,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先在重癥監護室里觀察幾天再說。”忙活了整整一個晚上,主治醫生出來時也是滿臉倦容。 “恩,醫生,真是太謝謝您了。”程宜寧知道就在剛剛過去的這個晚上,程竟興也是無比兇險的從死神面前掙扎回來,眼下對著醫生發自肺腑的道謝起來。 畢竟能夠在重癥監護室外面看到程竟興了,粱舒娟這才清醒了許多,估計是驚嚇過度的緣故,她整個人反應都是鈍鈍的,偶爾程宜寧和她說上一句,她要好一會后才反應過來。 “媽,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里守著就成。”畢竟粱舒娟五十幾歲的年紀在那里,程宜寧怕她熬了一個通宵身體吃不消,眼下提議起來。 “不用了,我反正在家也沒事,就在這里看著你爸吧,我也放心點——”粱舒娟木膚膚的應道。 “對了,宜寧,昨晚公安局那邊打電話過來,說宜琳進去了,如果有需要的話,現在只有律師可以過去見她,你要不代媽去處理下,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粱舒娟死氣沉沉的轉述起來,前后也就幾年的光陰,生活已經將她摧毀的幾近倒下。 “恩。”程宜寧點頭應了一聲。 “如果——請律師要花很多錢的話要不就算了,你爸這里的醫藥費還不知道要多少——”程宜寧臨走前,粱舒娟忽然又開口補充了一句。 昨晚到現在的費用,還都是程宜寧繳納的,加上還不知道程竟興要在重癥監護室里住上幾天,不用多想也知道會是一筆巨大的費用。 “我知道了。”程宜寧應了一句,這才大步朝外面走去。 程宜寧找的是a市這邊普通律師事務所的律師,費用一般,勉強在她的承受范圍之內。 “我meimei這人狂妄自大又缺根筋,我怕她是不知情才被人栽贓嫁禍的,而且關鍵是她也沒這經濟能力購買到如此多的毒品,你看下能否說動她翻供,也許還有機會輕判。”律師進去前,程宜寧和陳律師大致交流了自己的想法。 “程小姐,你放心吧,我會竭盡所能幫你meimei脫身輕判的。”陳律師看著性子沉穩,程宜寧心頭多多少少也是寄托了點渺茫的希望的。 她雖然對程宜琳沒有所謂的姐妹情誼,可是她無比清楚的知道著,如果程宜琳因此被判刑十幾年的話,本就病重的程竟興要是醒來得知這個消息后還不知道會怎樣。 下午的時候律師就打電話過來了。 “程小姐,很抱歉——”陳律師在電話那端頗為尷尬的說道。 “陳律師怎么了?”程宜寧一聽心頭就大致有訴了,不過還是接著詢問起來。 “你meimei輕判的可能性很少,尿檢結果也出來了,她吸毒在先,身上又攜帶這么多數量的毒品,我問她是不是別人栽贓給她的,她一口否認了,而且拒絕我繼續提供法律援助,這樣我就很難進行下一步工作了。”陳律師說著說著在電話那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陳律師——麻煩你了。”這個結果也在程宜寧的預料之內,她只是沒有料想到會一絲回旋的余地都沒有。 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向粱舒娟交代,如何開口告知她這個無法改變的噩耗。 “對了,我聽說蘇先生是你的前夫,他在警局那邊有認識的人,興許可以創造條件從你meimei的同伴身上套出點什么有用的線索——”陳律師在電話那頭建議起來。 “我知道了,謝謝你。”程宜寧說完后就掛了電話。 一直磨蹭到將近下午,程宜寧才去了趟蘇正卓的公司。 昨晚李曉昊買了夜宵回到酒吧,就見著里面毫無預兆的蕭條起來,他進去兜了一圈都沒看到李曉嬡的身影,自然是一頭霧水的,他又隨便找了個服務員詢問了下,這才知道半個小時前這里發生的事情。 他立馬有不好的預兆上來,當機立斷回到家里去找李曉嬡對質。 結果李曉嬡毫不松口,他在李曉嬡那里沒有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從昨晚回來到現在,李曉昊一整晚都沒睡,被抓進去的除了程宜琳,還有一個和他交情匪淺的哥們。 他知道程宜琳被帶走后,就不停的打電話起來。 然而他平時的那幫狐朋狗友,關鍵時候一個人都沒能派上用場,加上還是聚眾吸毒這樣的罪名,他又不敢讓李勝榮知道,一個人窩在客廳里干著急。 畢竟程宜琳要是真的進去了,他這個搭檔是極有可能也要被牽扯進去的。 如果真的這樣,他這一輩子也是真的完蛋了。 一想到他自己先前干過的事情,他生平第一次覺得害怕起來。 “是不是你喊警察過來的?”李曉昊直到把手機最后一格電量都打完了,這才紅著眼睛發問道。 “我怎么可能會有那個閑情功夫——”李曉嬡不像李曉昊的心事重重,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看宜琳不順眼,她到底哪里礙著你了,你非得要把她弄進去才罷休,你知不知道萬一她進去說漏嘴了,我也很可能會被供出來的!”李曉昊平常瘋玩歸瘋玩,一涉及到刑事級別的,心頭已經發怵的厲害,眼下目露兇光大聲朝李曉嬡質問起來。 怪不得昨晚他接了她的那沓錢過來時就覺得怪兮兮的,原來是她早就預謀好了的。 “這么大聲說什么呢,兄妹兩一見面就像是前世冤家似的——”劉莉也聽到客廳里的動靜,從里屋走出來,沒好氣的念叨起來。 “勝榮,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不過她隨即看到外面急沖沖進來的李勝榮,立馬改口問了起來。 一看到李勝榮的身影,前一刻還針尖對麥芒的李曉昊和李曉嬡俱都斂了神色不再做聲。 “立刻收拾家當去機場,機票我已經讓人買好了。”李勝榮進來時腳步帶風,一臉肅殺的說道。 “機票?去哪里?都收拾些什么?是去度假還是公差?”劉莉不解的問道。 “我叫你收拾就收拾,這么多廢話做什么?帶現金就行,在我們的床底下,還有把保險柜里的金條也全部帶上,最多只有半個小時,晚了全家都走不了!”李勝榮突然高聲呵斥起來,劉莉嚇得立馬噤聲,早已轉身到樓上去了。 “爸,到底出什么事了?”李曉嬡看出點苗頭,鼓起勇氣上前問道。 “都是你做的孽!等出國了我再找你算賬!”李勝榮顯然急著脫身,他甩下一句后也急沖沖的朝樓上走去,大概是嫌劉莉慢手慢腳的拖延時間。 “爸這是怎么了?”李曉昊一臉狐疑的問道。 “我哪里知道。”李曉嬡隨口應了一句,心頭卻是隱隱猜到了最糟糕的下場,她自己想到這時,早已起來往院子里的車子那邊走去。 既然注定是要覆亡的結果,她也得拉著程宜寧和她一起陪葬。 ☆、第74章 程宜寧到蘇正卓的公司后,因為沒有事先約見,前臺并沒有同意讓程宜寧繼續進去。她想了想便打電話給楊樹遠了。 “樹遠,正卓今天在公司嗎?我有點事情要找他。” “我已經好長時間沒看到他了,他今天也沒來公司,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楊樹遠并不知道程宜寧此時就在公司的前臺那邊,在電話里如實應道。 “哦,我知道了。”程宜寧說時已經轉身往外面走去了。 從蘇正卓的公司大樓里出來,程宜寧想了想還是打車去了以前的住處。 李曉嬡開出來沒十幾分鐘,李曉昊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她沒有心情接電話隨手就按掉了,未料到李曉昊就一直在撥打她的號碼。 她這才頗為惱火的按了接聽鍵。 “姐,你在哪?”電話剛接通,李曉昊就無比急切的追問道。 “什么事?”李曉嬡皺著眉頭問道。 “爸剛剛被檢察院帶走了——我們怎么辦?”李曉昊在電話那端驚慌失措的問道。 “能怎么辦,就這樣吧!”先前聽李勝榮講了幾句,李曉嬡心頭就已經猜到了大半的結局,所以眼下李曉昊和她轉告了下,她也沒多大反應,說完后就掛了電話。 她是直接往程宜寧現在上班的公司開去,結果問了下她的前臺得知她今天并沒有來上班,她便又重新坐回車內開了出去。 程宜寧下車后,果然見著蘇正卓的那幾輛車子都停在院子里,她躊躇了下還是往院子里邊走去。 院子的角落那邊居然新栽種了一棵樹,上面的土壤痕跡頗為新鮮,明顯是剛填埋上去不久的。 大概是為了抵擋嚴冬,多余的枝椏都被剪掉,看上去光禿禿的頗為蕭瑟,。 然而,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棵合歡樹。 很久以前她也心熱熱的說服蘇正卓去栽種過,后來她抽空去看,那棵樹卻被攔腰折斷隨意丟棄在那里,是早已干枯死掉了。 亭亭華蓋,那是只有在書上才能看到的。 廢墟的地址也就她和蘇正卓知道,加上后來蘇正卓不知為何和她漸行漸遠,她便也懶得開口去問及他了。 眼下看著面前新栽種下的合歡樹,她也只是緊抿了唇角,沒一會就收回視線繼續往里面走去。 那門也只是虛虛的掩在那里,程宜寧深呼吸了下才推門進去。 隨著開門的聲響,原本斜靠在沙發上的蘇正卓這才抬頭朝聲源處望了過來。 其實只是傍晚而已,里面卻是黑漆漆的,落地窗那邊的窗簾都被嚴實的拉上了,整個客廳唯一的光源也就是程宜寧剛打開的門口而已。 她也是過了好幾秒才適應里面的光線,接著看到沙發那邊的蘇正卓。 大約是剛從院子里回來不久,他的袖口以及褲腿上還有明顯的泥漬,乃至于手上都還沾著零星的泥巴。 “宜寧?”他對程宜寧的到來顯然也是頗為意外,聲音極為暗啞,帶點沙沙作響的質感,落在她的耳里,竟然讓她覺得有點遙遠的溫柔從心底深處泛了上來。 不過也就是瞬間的恍惚而已,她看清里面的擺設后便走到落地窗那邊把窗簾掀開了一角,原本黑漆漆的客廳里立馬亮堂了許多。 “我有事情要找你幫忙——”她說時依舊立在落地窗的邊上,身子微側,他甚至看不清楚她的臉面。 “什么事?”他心頭有點隱隱的落空,不過還是立馬就接了上去,沾有泥巴的雙手下意識的在褲兜外面摸索了下,不過什么也沒掏出來。 “宜琳昨晚在酒吧里被警方帶走了,在她身上搜到了白。粉,而且尿檢也顯示她剛吸食過,律師說這個數量足夠判她十幾年了,不過我知道她沒有經濟來源,不太可能是她自己的——” “她的同伴?”蘇正卓沒聽幾句就想明白了其間的來由去脈。 “我去酒吧里問過了,昨晚她和李曉昊那群人在一起,他們經常在一起的——” “我會找人去查下的——”程宜寧還沒有說完,他就無比自然的接了上去,仿佛只要有關她的,就是他自己的分內之事而已,再麻煩也是他應當的。 “恩,謝謝——”程宜寧一時沖動跑過來找蘇正卓,不過她自己并沒有做好和蘇正卓這樣好言好語交談的心里準備。 沒有無休止的針鋒相對和仇恨,就這樣平平和和的,和他交談著,可是還沒說幾句,就像是把這輩子要說的話都已經講完了似的。 “我回去了。”一小會后后,她才重新開口。 “我送你吧。”他說時也起來朝門口那邊走去。 這邊鮮少會有車子經過,她沉思了下便也同意了。 程宜寧本來是想先去醫院的,不過她并不想和蘇正卓多說程竟興住院的事情,他從這邊開出來后直接往她現在的住處方向開去,至少需要個把小時的路程,她微調了下姿勢便靠在座椅上休息起來。 從昨晚到現在,她都沒有空暇休息一會,到這會實在是接近體能的極限了。 不過到她住的樓下那邊,她卻像是鬧鐘似的準時醒了過來,利索的下車,直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他這才打了電話出去。 “進展怎么樣了?”他的聲音在密閉的車廂里聽來格外的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