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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欲曉在線閱讀 - 第15節(jié)

第15節(jié)

    23.  也可以有戲的(捉蟲)   第二十三章也可……

    第二十三章也可以有戲的

    電影名字是《饕餮家族》, 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喜劇片,但小情侶卻看成了悲劇。兩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叫一個戴眼鏡的女人擋住了視線, 錯過本片最大的笑點。翟欲曉不耐煩地“嘖”,同時, 王邇低低叫了聲“媽”。

    王邇的mama不顧后排其他人的意見,就板正地站在高中生小情侶面前,用目光一刀一刀刮著他們。她什么話都不說, 就是生刮。王邇最后堅持不下去了,匆匆跟翟欲曉交代一句“明天學(xué)校里見”, 推著他mama走了。

    雖然影院里開著中央空調(diào),一點都不冷,翟欲曉卻仍舊用圍巾將自己武裝到只露出微紅的眼睛——王邇mama的眼刀子太疼了——以防待會兒電影散場有人看清自己的長相。

    電影的后半部分演的是什么, 翟欲曉一點都不知道,她就死撐著坐在那里,腦子里亂糟糟的, 一時是那道惹禍的地理題,一時是沒吃到嘴里的烤紅薯, 一時是剛剛王邇差點覆到她手背上的手。

    電影在喜慶嘈雜的音樂里結(jié)束了,翟欲曉混在人群里出來, 聞到了食物的香甜味兒。她掏出兜里僅剩的二十塊錢買了糖炒山楂球, 正不是滋味兒地嚼著, 突然僵住了。她剛剛只給自己留下了兩塊錢, 是打算要用來坐公交車回家的,但最后一班28路公交車是幾點來著?

    電視劇里男女主角情丨事不順時總能在人潮如織的街道上美美地傷感,翟欲曉很顯然沒有這個命。因為她突然想起來要坐的公交車大約這就要到最近的站牌了,錯過就只能腿兒著回家了。她捏緊紙袋口一鼓作氣正準備起跑, 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出租車在八千胡同口停下,林普先下車,然后是翟欲曉。翟欲曉的糖炒山楂球在林普的鼎力幫忙下至下車一個不剩。她百無聊賴地將紙袋子疊成個燈籠捏在手里,看著林普付清車資,然后與他并肩走入八千胡同。

    樓上誰家的電視機在播放《蟲兒飛》,她聽到“天上的星星”那句應(yīng)景地抬頭,呼吸倏地一頓。星空寂靜璀璨,千年萬年如此,并不管底下的人是在舉杯遙望扣舷而歌,還是在汲汲營營忙自個兒那攤狗屁倒灶的事兒。

    翟欲曉眼前就有一樁狗屁倒灶的事兒亟待解決,她殷殷望著林普:“不要告訴別人我半路被人丟下的事兒。”

    “好。”林普點頭答應(yīng)。

    翟欲曉是那種摔一跤只要沒人看到就當(dāng)沒摔跤的人。雖然這回林普看到了,但林普是自己人,且嘴緊,所以她很快就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翻篇兒了。她按住不斷被風(fēng)吹到臉上的圍巾一角,輕輕拍了拍林普的胳膊,道:“其實要我說,你再過兩年就要出去上大學(xué)了,你媽找個穩(wěn)定的伴兒沒什么不好。”

    ——剛剛在電影院門口,林普說他是跟著林漪過來的。

    林普抬頭望著四樓黑漆漆的窗口不吱聲。翟欲曉也跟著望過去,二樓、三樓都點著暖黃的燈,只有四樓黑漆漆的,一向如此。

    “柴簌簌上回給我搬來一箱螺螄粉,聞著臭吃著可香了,”翟欲曉眼里透露出迫不及待的意思, “一會兒叫上花卷兒來你家煮。”

    林普知道螺螄粉的味兒,上回他一進翟欲曉家,以為她家?guī)铝恕K抗庠竭^四樓窗戶,直達樓頂,伸手遙遙一指:“去樓頂煮。”

    翟欲曉吸了吸鼻子,在呼呼的風(fēng)里很好商量地道:“行,樓頂。”

    但臭名昭著的螺螄粉最后仍是在林普家煮,因為這兩天突然降溫,花卷也是時不時地吸鼻子,跟翟欲曉的聲音此起彼伏,聽著十分鬧心。

    翟欲曉哼著歌兒正煮螺螄粉,余光看到冰箱上有張紙微微閤動,她上前正要細看,林普突然越過她的肩膀一把將之扯下來團進掌心,然后一語未發(fā)抓起兩瓶蘋果醋出去了。翟欲曉給他嚇得一愣怔,半晌氣咻咻唾他“誰稀罕看”。

    三個小伙伴在電視劇俗爛臺詞的背景音里腦袋抵著腦袋一頓造,螺螄粉、炸魚皮、牛rou干、圣女果、黃桃酸奶、蘋果醋,個個吃得肚皮滾圓滿頭大汗,解散時差一刻鐘不到午夜零點。

    但即便差一刻鐘不到午夜零點,林漪也還是沒有回來。翟欲曉下樓經(jīng)過樓梯間的窗戶,沉默俯視昏黃路燈下空無一人的胡同,露出怏怏不快的神情。

    林普洗完澡坐在床沿擦頭發(fā),再次展開冰箱貼上林漪的留言:鍋里有排骨湯,回來自己熱熱,我出門幾天,下周回。下午正上課時,他的手機里也收到過一條差不多內(nèi)容的信息:我出門幾天,有事打我電話。所以他其實是撒了謊,他并不是跟著林漪去的影院,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林漪去了哪里。

    電視劇俗爛臺詞里有句痞帥男調(diào)侃假淑女的“小姐,收斂下你的眼神,我們沒戲”,翟欲曉嚼著牛rou干盯著痞帥男的一顰一動,突然影后附體情真意切地望著林普讀出假淑女內(nèi)心的os“太武斷了,也可以有戲的 ”。

    大約就是因為翟欲曉慢條斯理的這句“也可以有戲的”,林普這天晚上做的夢實在是亂得不可為外人道,且十分綿長,并不因為翻身而中斷。他大清早倏地睜開眼睛,面無表情聽著樓下收破爛的喇叭聲,沒脾氣地望著天花板,沒脾氣地起床,沒脾氣地去洗內(nèi)褲和床單。

    王邇第二天沒有來上課,第三天也沒有,且也不回信息。班主任在班務(wù)會上隨口一提,說王邇請的病假,但她這樣說的時候目光是落在翟欲曉身上的,極為犀利。翟欲曉不敢與之對視,低頭默默對手指。

    而第三天剛好也是翟欲曉姥爺柴海洋六十六歲的生日。翟欲曉最后一節(jié)課下課鈴聲尚未落地,人就起飛了,給前排同學(xué)留下一道殘影。她與柴彤和翟輕舟在校門口會合,一家三口直奔西城。

    “我姥姥上周說圍巾給我織好了,保證跟王戎的一模一樣。”翟欲曉喜滋滋地說。

    ——王戎的mama給她織了一條暖絨絨的皮粉色菱形花紋圍巾,勾引得班里的女生爭相投筆試戴。

    柴彤皺眉道:“她眼睛花了,你凈給她找事兒。”

    翟欲曉這就得說道說道了:“我姥姥愿意給我織的,柴女士你什么都沒給我親手做過,動不動就是買買買,跟就你有錢似的。”

    “柴女士”都氣笑了:“小塌鼻子你這么講話喪良心,我雖然沒親手做,但也沒短你什么吧。”

    “小塌鼻子”嗤道:“嘁,買的跟做的能一樣?”

    “那當(dāng)然不一樣,”“柴女士”深以為然地點頭,“買的多好看哪。”

    “……”“小塌鼻子”在這場口槍舌戰(zhàn)里一敗涂地。

    “柴女士”乘勝追擊:“你爸那點兒矯情的基因一點沒藏私都遺傳給你了。”

    “小塌鼻子”:“……”

    “小塌鼻子”的爸爸開著車微弱道:“就不要隔山打牛了吧。”

    因為環(huán)城路上一起交通事故造成的堵車,一家三口來到西城柴家比預(yù)計時間晚了半個小時,剛剛好趕上飯點。

    柴續(xù)正在客廳監(jiān)督柴麟麟做算術(shù)題,他聽到門口倒車的聲音,眼皮懶散地一撩,陰陽怪氣道:“柴彤真是越來越出息了,你看看這譜叫她擺的,她應(yīng)該再晚個十分鐘來,到時候飯菜全部上桌,她容光煥發(fā)地一腳進門,嘖,多壓軸啊。”

    毛惠君給了他一記眼刀,一邊卷起針線,一邊低聲警告:“你要是不會好好說話,一會兒飯桌上就把嘴給我閉嚴實了。我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不長腦子的東西?!”

    毛惠君起身向著門口而去,半路不由分說摘了柴海洋的耳機,斥一句“吵死了”,將之扔回到他肚子上。柴海洋不知道什么情況,給了柴續(xù)個詢問的眼神,眼見柴續(xù)不理他,重新戴上耳機,仰在躺椅里繼續(xù)聽唱。

    ——柴海洋有些耳背,耳機里的聲音開到幾乎是最大,所以客廳里整個上午都是隱隱約約卻連綿不絕的唱戲聲,且一直循環(huán)著柴續(xù)最喜歡的那一小節(jié),可煩人了。

    “姑姑!姑父!曉曉jiejie!”

    柴麟麟看到一家三口進門抓著筆笑得眼睛都不見了。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來小孩兒剛剛哭過,有柴續(xù)抓著直尺虎視眈眈在側(cè),原因也并不難猜測。

    柴續(xù)以收入為衡量單位排擠柴彤兩口子時,仿佛是“讀書無用論”的忠實擁躉。但其私下里恨不得將一雙兒女二十四小時綁定在課桌前。在柴麟麟之前,柴簌簌也是這樣長大的,且由于柴簌簌果然考上了八大校之一的s交大,柴續(xù)很是揚眉吐氣,逢人就說“比她姑姑當(dāng)年考得好”,越發(fā)堅信自己在教育孩子這一塊很是有一手的,不容旁人插嘴。其實也不過是時間 棍棒 時間 棍棒的往復(fù)組合。

    “麟麟過來給姑姑抱抱,我看看兩個月沒見重了多少。”柴彤蹲下來笑著說。

    柴麟麟重重一點頭,起身繞過柴續(xù),一頭撞進柴彤懷里。柴彤使勁兒將他抱起來掂了掂,很肯定地跟剛從廚房出來的梁燕清說:“長勢喜人,有30公斤了。”

    梁燕清哈哈大笑,說:“上周剛上的秤,不到30公斤,低于這個年齡孩子的平均值,但是也在健康范圍內(nèi)了。”

    毛惠君叫著翟欲曉去自己的臥室試戴圍巾,她的棒針還沒有拆下來,如果翟欲曉覺得圍巾不夠長,她可以再給織一小段封口,也就是飯后半個小時左右的事兒。柴麟麟以為奶奶那里有什么好吃的,趕緊從姑姑懷里滑下來,噠噠噠跑著跟過去了。

    柴彤跟柴海洋打了個招呼,叫他“爸”,微笑奉上生日賀禮——一個德國產(chǎn)的按摩儀。雖然外觀平平,但內(nèi)含四種療法五種脈沖模式,價值不菲。

    柴續(xù)勾著腦袋看到了,伸手替柴海洋接下來,仔仔細細研究著,道:“呦,這得收著,輕舟給的肯定是好東西。我上回看新聞?wù)f,有開發(fā)商給建筑院送禮,也是這么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兒,你們知道價格……”

    翟輕舟在柴彤發(fā)火之前截斷他,平聲道:“是我讓同事出差時捎的,沒多少錢,爸爸腰椎不好,給他試試。”

    柴彤皮笑rou不笑道:“你跟他解釋這些干什么?我們這就是建筑院倉庫里拿的。建筑院倉庫里收的東西一件比一件貴重,跟你在新聞里看到的一樣,有下級單位給的,有開發(fā)商給的。我們平常誰家里有需要都是領(lǐng)了鑰匙直接開門挑的。”

    柴彤的嘲諷開得太大了,且眼神里帶著nongnong的嫌棄,以至于柴續(xù)的假笑都僵了。

    梁燕清沖著柴彤?dāng)[了擺手,借口要柴續(xù)嘗嘗咸淡,將之扯進了廚房。

    “我聽說上面要劃兩條地鐵線,你們單位現(xiàn)在可都忙壞了吧?”柴海洋笑著問翟輕舟。耳背的人說話聲音普遍偏大,柴海洋也有這個毛病。

    “我們部門不負責(zé)那塊,不清楚什么情況。”翟輕舟回復(fù)時也微微抬高了聲音。

    24.  去你丨媽丨的絕對不能!   第二十四章去……

    第二十四章去你丨媽丨的絕對不能

    飯桌上仍舊不免有刀光劍影, 一般都是由柴續(xù)挑起,再由柴彤回擊,但因為毛惠君拉偏架, 一直壓制著柴續(xù),一頓飯總算是有驚無險吃下來了。

    其實不單今日如此, 翻臉以后的這些年都如此,走鋼絲似的。柴彤有時候剝著毛惠君“特地”給她煮的茶葉蛋、夾著柴海洋“特地”給她燉的魚,望著仍舊夾槍帶棒的兄長, 甚至都回憶不起來早前心無芥蒂合家歡樂的日子。她偶爾會喪氣地想,也許根本就沒有心無芥蒂的日子, 心無芥蒂的從頭到尾都只是她自己個兒。

    “媽,你看姥姥給我織的真的跟王戎的一模一樣,你對比對比這張照片, 哈哈哈哈,一模一樣。”翟欲曉美滋滋地給柴彤展示自己的新圍巾。

    柴彤來回翻看著,橫她一眼, 順手給毛惠君添了兩勺咸雞蛋湯,說:“媽你以后不要慣她這臭毛病, 做這種東西多費眼啊。”

    毛惠君低頭吹著雞蛋湯,道:“筷子粗的大棒針呢不費眼, 曉曉不著急戴, 我一天就織一小截。其實我還打算趁著眼神還行, 趁空再做幾雙虎頭鞋備著, 以后他們仨結(jié)婚有小輩兒了,也算是增祖輩留下的一份念想。”

    柴彤說:“千萬別,媽,虎頭鞋可不是大棒針能做的。”

    梁燕清也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晚婚, 我娘家侄女三十三了還沒出嫁呢,你要等他們有小輩兒,鞋子都放糟爛了。”

    毛惠君呵呵笑著,在翟欲曉背上一拍,道:“我乖孫曉曉肯定不能讓姥姥等那么久。曉曉,你說姥姥能吃你的席嗎?”

    大都老輩兒人喜歡說“吃席”,其實就是“喝喜酒”的意思。

    翟欲曉也不嫌害臊,說:“姥姥你使勁兒活著,以后說不定還能吃我小輩兒的席。”

    毛惠君笑得皺紋都舒展開了。

    柴彤也跟著笑著,嘴里說著“我怎么生出個橡皮臉”,暗戳戳給了翟欲曉一記眼刀,警告她不要胡言亂語人來瘋。翟欲曉收到信號,訕訕地回之以敷衍點頭。

    毛惠君話鋒一轉(zhuǎn),道:“我剛剛在里面聽到你們說新地鐵線什么的,要是能劃到你們那兒,以后我去看你們就方便了,給你們送點豆餡兒包子或者送兩條魚什么的。”

    梁燕清笑著解釋:“爸最近迷上釣魚了,有時候出門一晌,就能釣回來七八條,媽不舍得分給鄰居,整天惦記著給你送。但是公交車半小時一趟,而且繞到海珠區(qū)再繞回來,實在太麻煩了。要是能通地鐵,一來一回能省多少時間。”

    柴彤低頭啃著雞爪,漫不經(jīng)心說:“……都是沒影兒的事兒。”

    柴續(xù)實在憋不住了,不顧毛惠君早前的警告,嗤道:“你們兩口子就別用對付別人的話來對付自己家里的人了。輕舟你就在建筑院工作,能不給自己提前籌劃?我可看新聞了,地鐵線終點站附近的房價前后能上漲兩倍不止。反正我們到時候就跟著你們,你們?nèi)ツ膬嘿I房,我們就跟去哪兒。”

    翟輕舟無奈道:“我倒是想籌劃……”

    柴彤扯出一張濕紙巾擦著手截斷他,向著柴續(xù)道:“我們哪兒來的錢買房,錢不是都借給你周轉(zhuǎn)了?大哥,十年了,怎么只見錢轉(zhuǎn)進去不見錢轉(zhuǎn)出來呢?”

    一提到錢柴續(xù)就啞火了。

    他原本確實只是借來周轉(zhuǎn)的,但后來見兩口子也不作他用,只是老老實實存在銀行里,也就沒有立刻歸還的心思了。做生意嘛,流動資金充裕一些心里踏實……尤其是不要利息的流動資金。

    飯桌上紛紛擾擾的話題就在不體面的“阿堵物”里結(jié)束了。

    以往柴彤還要幫忙收拾下廚房再回去,杯盤盞碟一個個洗好裝進頭頂?shù)耐牍窭铮胁税辶芤槐殚_水消毒,最后再把踩得濕淋淋的地面拖兩遍以防誰不慎滑倒,但最近幾年基本上是飯罷推碗就走了。

    “媽我們要買房嗎?”深夜游蕩在歸家的車河里,翟欲曉突然皺眉這樣問。

    “小塌鼻子想什么好事兒呢?”柴彤打著呵欠說,“你媽沒錢。”

    翟欲曉這下安心了,不由哼起了電視劇里的插曲。

    ——很多年過去了,大都的地鐵線路開到十四條,房價也飆升到翟欲曉之流難望其項背的程度,翟欲曉想起這夜車里自個兒不愿買房搬離花卷和林普的心理活動,總是含淚默默抽自個兒小嘴巴子。你很難說得清楚她后來漂亮的下頜弧線是自然長的還是一個個小嘴巴子日積月累抽出來的。

    電影之夜以后的第四天上午,王邇終于回來了,與他一同來的,是當(dāng)初在電影院里堵人令人十分難堪的眼鏡mama。兩人一高一矮杵在教室門口,掐斷了歷史老師四十分鐘滔滔不絕的“羅斯福新政”。

    王邇mama扯出一抹并不抱歉的笑容,跟老師說:“老師,抱歉,打擾一下,麻煩請班里的翟欲曉同學(xué)出來”。

    老師眼看著班長不在,給學(xué)習(xí)委員夏侯煜使了個眼色,轉(zhuǎn)頭跟王邇mama說:“王邇mama是嗎?要不然您等一等,再有幾分鐘就下課了。”說完,也不待王邇mama回復(fù),直接繼續(xù)講課,幾句話后甚至故意揚高了聲音訓(xùn)斥一個正在打盹兒的同學(xué),警告他一會兒去檢查他的筆記,但凡有一句漏記的,以后上課就滾去樓道里聽課。

    翟欲曉正羞憤中,王戎傳了個紙條過來,說王邇mama這虎姑婆長相太能給她兒子擋桃花了,你別怕,一會兒下課我去天橋那邊叫你媽。

    夏侯煜舉手表示要上廁所,歷史老師佯裝不悅微一點頭,她矮著身子自后門離開。

    班主任趕在下課鈴聲響起之前到來,她再次打斷歷史老師上課,示意翟欲曉下課來辦公室,在得到翟欲曉的點頭答應(yīng)以后,轉(zhuǎn)身勸離了王邇mama。

    叮鈴鈴鈴~下課鈴聲突然變得不那么悅耳了。

    翟欲曉的屁丨股在座位上蹭來蹭去,仿佛糊了萬能膠,怎么都沒辦法抬離,最后還是夏侯煜助了她一臂之力。她恐嚇她說,王邇mama耐性不好,你小心她再殺個回馬槍。

    翟欲曉在大家鼓勵的目光里起身磨磨蹭蹭向外走,暗暗希望王戎的腳程能再快些。如果她今天非得丟個大人,她希望不管動手動嘴,那個人能是她親媽。順便,也給她親媽泄泄火,以防回家再被算二茬賬。

    柴彤只是有的放矢地接受她跟王邇“不做出格事兒”不聲張地交往,她肯定不能接受被對方家長鬧到學(xué)校這種地步,畢竟她自己就是這所學(xué)校的老師。而王邇mama故意不通過班主任,直接來班級門口叫人,顯然就是要鬧事兒的。

    翟欲曉來到辦公室門口,與被流放在外的王邇面面相覷。兩人在人來人往的走廊里默默對視著,半晌,王邇低聲說“對不起”。他的眼睛里都沒有以往旁征博引的神采了,被逮回去以后的這三天可能過得不太好,翟欲曉想。所以她綻放了個露牙的笑容,擺手寬慰他“沒關(guān)系”。

    其實原本并沒有多深的感情,最起碼翟欲曉是這樣,但家長“強丨權(quán)”下的這一句“對不起”和這一句“沒關(guān)系”,突然都有了奇怪的分量。

    辦公室里的聲音突然稍微大了些,顯然里面的兩個人都沒有了最初假惺惺的客氣。王邇mama固然生氣,但班主任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你一聲不吭跑去班里找我的學(xué)生,故意當(dāng)眾給我的學(xué)生難堪,誰給你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