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姜寧靈換下外袍,只著了中衣入里間的浴池時,若竹在她耳邊叮囑了又叮囑:“地上沾了水,娘娘可要小心一點,莫絆倒了。” 姜寧靈原本并無太多的感覺,被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叮囑來叮囑去,倒平添幾分緊張之感,待回過神來又覺好笑:“我心中有分寸,不必太過擔憂,倒也沒那么嬌弱。” 若竹抿唇笑笑,卻還是忍不住又叮囑了兩句,才送姜寧靈進了內室。 姜寧靈原以為穆淮會同從前一樣,已然入了浴池,可轉過屏風一看,卻見穆淮就在屏風后站著,顯然是在等她。 見她進了來,穆淮朝她伸出手去,溫聲道:“過來。” 姜寧靈立在原地,一動未動。 穆淮踏前一步,伸手去捉姜寧靈手掌,想帶著她往前走去:“地上濕滑,朕牽著你過去。” 只是卻并未拉動她。 穆淮回過身去,見姜寧靈仰著臉直直望向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便問道:“怎的了?” 姜寧靈心中有些猶豫,思慮一番,卻還是說了出口:“陛下究竟想不想要臣妾腹中的孩兒?” 姜寧靈不可抑制地提高了音量,問出這句話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眼中不可控制地翻涌出淚來。 穆淮見她神色,有些詫異,又覺這其中她應當是誤會了什么:“為何這樣問?” 這些話起了個頭,再往下說好似也沒那么難了:“這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兒,可陛下看上去,并不多欣喜。” 穆淮聞言,先是怔愣了一瞬,而后低低笑道:“噢?” “月兒覺得,朕不喜歡這個孩子?” 姜寧靈猶疑著點了點頭,而后便聽得穆淮又笑道:“這是你的孩子,朕怎能不喜歡?” 場面話固然是好聽,可姜寧靈并不十分信他:“先前陳太醫說臣妾有身孕時,陛下瞧著仿佛不是很開心的模樣。” 說起這個,穆淮沉默了一瞬,而后才緩緩道:“消息來得太突然,朕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姜寧靈半信半疑,細細打量他神色,卻見穆淮雖面容沉靜,可耳朵尖兒似乎泛了淺淺的紅色。 姜寧靈霎時間心中微妙起來。 原以為穆淮是因得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而心中不喜,可現下看來,他不過也是一個普通的男子,也會對第一次做父親這樣的事情而亂了陣腳。 他吩咐陳太醫將孕期應注意的事項都寫在紙上,又命人謄了幾分分別送了出去,又何嘗不是在意的表現呢? 姜寧靈緊了緊手指,低聲道:“臣妾以為,陛下是不喜歡這個孩子。” 穆淮顯然也沒料到姜寧靈會生出這樣的誤解,不過順著她的話想了一想,自己先前不茍言笑的態度似乎的確會讓她誤會許多。 被診出有孕,她應當也正手足無措著,再見到自己這般冷淡的態度,心中定會有許多不安。 穆淮思及此,踏前一步,執起姜寧靈雙手認真道:“是朕疏忽了你的感受,朕初初聽得這個消息,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并非有意冷落你。” 說著,又俯身在姜寧靈眉間落下一吻,笑道:“你肯同朕說這些話,朕很開心。” 姜寧靈眨了眨眼,心中那點焦慮不安全都散去,轉而被一點點的羞澀而取代。 她明白穆淮所說的意思。 他說,她能直言自己的心思,而非憋悶在心里沉淀,以至于加深誤會,他很開心。 于姜寧靈而言,能坦白地將心中情緒剖白給他看,又何嘗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呢? 姜寧靈笑了笑,不在此事上多費心神,轉身往浴池走去,卻被穆淮握住手腕一個用力,又被拉了回來。 姜寧靈有些疑惑地抬眼去看他:“陛下這是要做什么?” 穆淮從她身后圈住她腰身,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對于已經做了父皇一事,朕感受得還不是很真切,月兒可愿意讓朕看一看?” 穆淮說著,手掌輕輕落在她尚平坦的小腹上,掌心的溫熱隔著薄薄的中衣印在她肌膚之上。 旖旎不言而喻。 姜寧靈面頰不由得燒了起來。 第68章 月兒 半晌, 姜寧靈才憋出一句道:“陛下,陳太醫說了,臣妾腹中的孩兒月份尚小, 忌.行房事。” 話音剛落, 便聽得耳邊穆淮低低地笑聲:“朕只說看一看, 月兒想到哪里去了?” 說罷,又狀似恍然般道:“莫非月兒想……” 話只說到一半, 姜寧靈便掙開他直直往前走去, 并不想聽他說什么奇奇怪怪的話。 明明是他先說些旖旎的話,怎的在他嘴里過了一遍, 倒變成是她在勾.引了? 剛踏出去一步,便被穆淮握著手腕重新拉回懷中,又旋轉了身子, 同他面對面相望。 二人呼吸漸漸相纏。 穆淮略略俯下身來,姜寧靈僵了身子, 卻忍住想要往后退半步的動作。 穆淮距她不過毫厘,周身被熟悉的龍涎香包裹住, 讓她不由得放松下心神, 恍惚間姜寧靈目光已不知飄到了何處去。 可過了好半晌,輕柔的觸感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姜寧靈有些疑惑抬眼看他, 就見穆淮勾了唇角,頓時明白這人定是故意的, 為的就是看她何時會沉不住氣抬眼去看他。 而二人眼下這般姿態,姜寧靈抬眼去看的動作,看著極像是催促。 她抬眼看去, 見穆淮眼中帶著顯而易見地笑意,便知他定是故意的, 頓時有些惱他這樣逗弄,張了口正要說話,卻被穆淮俯身吻住了唇。 卻不過一觸即分而已。 姜寧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怔愣了一下,他離開得極快,仿佛方才只是她的幻覺。 姜寧靈頓了一頓,正要繼續方才的說話,卻又被穆淮俯身點住了唇。 又是一觸即分。 姜寧靈覺得這人是故意的。 連著被打斷兩次,她雖不想再同穆淮說些什么,卻也試探著張了口,果然,朱唇又一次被點住。 他就是故意的。 明明同她極近,卻還要離著若有若無的距離,讓她看出他那些逗弄的心思,卻又不給她開口質問的機會。 姜寧靈沒了脾氣,不欲與他多言語,只定定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漸漸地似乎有什么變得微妙了起來。 被穆淮這樣看著,姜寧靈只覺渾身都有些不自在,正想要往后退一步,卻覺穆淮的手滑到了她腰間,一勾一挑,腰帶便散了開。 她只著了一件中衣,此時衣帶松散開來,虛虛貼在身上,幾乎遮掩不住。 姜寧靈下意識便抬手去掩衣襟,手伸到半空中卻被穆淮一把握住,接著,便被他溫和卻又不容抗拒地壓了下去。 此時此刻,姜寧靈才明白穆淮方才說的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意思。 輕軟的中衣被沿著肩線挑了下去,姜寧靈站在他面前,如同一枚剝了殼的白煮蛋一般,不由得涌上一股惱人的羞恥感來。 正想將衣衫攏回去時,卻又被穆淮輕巧地壓制住動彈不得,姜寧靈無法,只得瞪他幾眼。 美人琉璃眸中帶著隱約的水霧,這樣一眼不僅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似嬌似嗔,讓穆淮心中更柔軟幾分。 姜寧靈無法,只能任他從頭到腳看了個便。 纖秾得度,腰肢依舊纖細。 方才太醫已極篤定地說她已有身孕月余,可穆淮看著姜寧靈細膩平坦的小腹,那種不真實感依舊隱隱約約。 一想到她腹中已然有了一個小生命,穆淮便心中微妙。 他這般想著,便不自覺伸出手去,指腹在其上輕輕摩挲。 穆淮是習武之人,手指上有拉弓御劍磨出來的薄繭,落在姜寧靈腰腹之上,有些微麻的癢。 見她有些微地僵硬,穆淮明知故問道:“怎的了?” 姜寧靈惱他這沒臉沒皮地模樣,卻也并不真的生氣,只轉了話頭道:“有些冷。” 天氣并不涼,且湯池里蒸騰著熱氣,屋內暖融融的,何來冷一說? 穆淮卻只順著她的話道:“去湯池里便不冷了。” 姜寧靈沿著池壁坐下,熱水浸沒身子,只覺周身的乏意都緩解了不少,不由舒服得喟嘆一聲。 穆淮沒再故意做著什么動作,姜寧靈便也不理會他那么多,倚在石壁上閉目養神。 卻總覺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個兒身上。 姜寧靈抬眼看去,果然同穆淮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穆淮卻不躲不避,見她望過來,反倒挪了位置,同她更近幾分。 “月兒可知朕在想什么?” 姜寧靈睨他一眼,擺明了懶得猜他心思。 穆淮也不甚在意,繼續道:“朕想起你入宮第一日時的模樣。” 入宮第一日,自然是他二人大婚那日。 姜寧靈記得很清楚,她當時心中懷揣著許多不安,卻義無反顧地入了宮門。 眼下想來,她竟不知當年孤注一擲的勇氣是從何而來。 見她顯然被勾起了往事,穆淮笑道:“月兒在想什么?” 姜寧靈微微嘆了一口氣,并不打算同他隱瞞心思,直言道:“臣妾在想,若是能重來一回,臣妾定不會踏入宮門了。” “姜家即便落沒,百年基業也仍余威望,臣妾挑一個本分的青年才俊,同他相敬如賓,他若是對臣妾不好,臣妾有父兄護著,大不了一紙和離書,落得自在逍遙。” 姜寧靈原是感慨如今入了宮門,想回頭都無退路,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穆淮聽得她這番話,卻是沉了臉色。 姜寧靈話音一落,便覺被環住了腰身,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天旋地轉一陣,再回過神來時,已經跨.坐在了穆淮身上。 穆淮低頭在她月匈前豐腴上咬了一口,隱隱帶著懲罰的意味。 “月兒還想嫁旁人?” 姜寧靈吃痛,拍了他一巴掌將人給推開:“都說了若是重新來過,那時陛下與臣妾許多年未見,陛下也并不知臣妾年少時同陛下的淵源,于陛下而言,臣妾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