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侯大利接到常務副支隊長陳陽的電話。陳陽道:“你趕緊上網(wǎng),有一段視頻在門戶網(wǎng)站上流傳,跟評的人很多。有評論說發(fā)生在江州,網(wǎng)監(jiān)的人發(fā)現(xiàn)后,已經(jīng)確定視頻就是發(fā)生在江州,有評論說打人的人是許海,受害者是年輕女子。這有可能是一起我們沒有掌握的案子。” 侯大利和朱林等人回到刑警老樓,在周濤辦公室打開電腦,順利找到陳陽所說的視頻。 這是一個家庭攝像頭拍攝的視頻,拍攝時間顯示是3月17日凌晨一點,通俗說法是3月16日晚上。 在黑白視頻中,出現(xiàn)一個女人身影。女人身材苗條,在黑白視頻中也能看出打扮時髦。她獨自行走在人行道,周邊沒有行人。鏡頭里出現(xiàn)一個身高體壯的男人,步行緩慢,東張西望。兩人交錯之時,男子伸手抓住女人的胳膊。女人揚手,脫離男子掌握。女人手中有亮點,應該是香煙。隨即,男子用拳頭猛擊女子,女子毫無還手之力,被打倒在地。男子又打了一拳,然后蹲下來,伸手撫摸女人胸部。男子摸了幾把后,站起身,左右看了幾眼,拖起女人來到附近花臺。視頻到這時,兩人基本脫離監(jiān)控鏡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在晃動。 視頻像素不高,光線昏暗,畫面模糊,看不清楚面容。但是,侯大利非常熟悉許海的身材和步態(tài),毫不猶豫做出判斷:“打人者確實是許海。這事發(fā)生時間是重案一組到巴岳戰(zhàn)訓基地參訓的那天晚上。具體來說,3月12日,許海強jian了汪欣桐,時隔四天,他又侵犯了這一個女子。周濤,視頻比較模糊,能不能處理?” 周濤自信滿滿地道:“小事一樁。這個視頻涉及曝光不足和運動模糊兩個問題,找到原始視頻就能修復。” 評論區(qū)里,有網(wǎng)友指出視頻所在地是江州老城學院公園后門附近。有網(wǎng)友指認打人者是許海,列舉了其諸多罪證,還曬出了掛在榕樹上的頭顱。另有網(wǎng)友說挨打的女人叫陳菲菲,還貼出了陳菲菲的相片。 侯大利、周濤、朱林、王華和易思華來到公園后門附近時,江克揚探組出現(xiàn)在公園后門,兩三分鐘后,杜峰探組、張國強探組也出現(xiàn)在公園后門。人多力量大,視頻中出現(xiàn)的場景很快被找到。幾分鐘后,沿著視頻方向找到監(jiān)控鏡頭。視頻所在的監(jiān)控鏡頭安裝在超市門口,恰好能覆蓋許海打人的地方。 拿到原始視頻后,周濤快速處理。處理后的視頻清晰度明顯增高,能看清楚許海和被害女子的五官,也能看清楚原鏡頭中因為曝光不足形成的陰影部分。女子躺在花臺上,只露出一只腳,腳上沒有褲子和鞋子。許海的身體在有規(guī)律地抽動,停止抽動后,還有拉上褲子的動作。 視頻顯示:女子不僅遭到毆打,還被強jian。而內網(wǎng)中,沒有發(fā)現(xiàn)與此事有關的報警記錄。 3月30日,許海遇害第二天,上午九點。 重案一組偵查員已經(jīng)確認被毆打和強jian的女子名為陳菲菲,剛滿十七歲,網(wǎng)友提供的線索與本人完全相符。其繼父陳義明和母親朱燕在老城菜市場經(jīng)營菜攤。 侯大利、江克揚、伍強來到陳菲菲所在小區(qū)。陳家的家庭條件一般,住在一個老舊的開放式小區(qū),與許海家所在的向陽小區(qū)頗為相似。 “我們先看自行車棚。”侯大利打了一個哈欠,沒有急于上樓,在四面透風的小區(qū)溜達,同時觀察著小區(qū)環(huán)境。 老小區(qū)沒有車庫,小車見縫插針地隨處停放。左邊角落有自行車棚,車棚角落停有一輛小型人力三輪車。兇手在拋尸時極有可能使用人力車,人力車中數(shù)三輪車最適合運載尸袋。侯大利蹲在人力三輪車前,觀察三輪車底部。三輪車陳舊不堪,rou眼看不出是否有血跡。 江克揚往額頭上抹了點風油精,問道:“有血跡嗎?” 侯大利站起身,道:“塑料袋外面沒有血跡,運輸車輛即使沾有血跡,也應該不多,rou眼看不出來。杜峰探組在檢查學院街所有三輪車,用魯米諾查血跡,希望有所突破。” 在小區(qū)轉了一圈,三人上樓,敲響了陳菲菲的家門。 陳義明聽到敲門聲,咬著香煙來到防盜門前,打開防盜門后,大聲抱怨:“誰啊,這么早,敲個錘子。”侯大利不動聲色地觀察眼前之人,揣測眼前男人殺害許海的可能性。 江克揚盯著陳義明看了一眼,揚了揚警官證,道:“陳菲菲和你是什么關系?” “是我女兒。”陳義明在昨天晚上就從一位朋友處看到公園后門的那段視頻,許海如今被殺,警察找上門來很正常。 一個年輕女子出現(xiàn)在臥室門口,嘴唇紅艷,耳朵上掛著耳機,腳上穿著細細的高跟鞋。她很冷漠地看了看客廳幾人,道:“他不是我爸。” 陳義明打了個哈欠,道:“菲菲說話沒大沒小。警官,我是菲菲的繼父。” “讓開。”年輕女子推了陳義明一把,道,“我是陳菲菲,我知道你們找我是什么事,到屋外說。” 陳義明道:“菲菲,就在家里說嘛,我給兩位警官泡茶。” 陳菲菲毫不客氣地道:“滾開。” 她氣沖沖地走出房門,高跟鞋在地面發(fā)出“嗒嗒”的聲音。侯大利、江克揚和伍強緊跟其后。陳義明在門口伸頭縮腦,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 下了樓,陳菲菲面對警察時仍然桀驁不馴,道:“到哪里談,公安局?” 江克揚道:“那天在公園后門發(fā)生的事情,你沒報案?” “誰他媽的放視頻在網(wǎng)上,生兒子沒屁眼。”陳菲菲罵了一句,眼睛往上瞟,又道,“報案有屁用。” 江克揚道:“那上車吧,我們到刑警大樓,確實是到辦案區(qū)。我們已經(jīng)通知了你的母親,等你母親到達之后,我們才開始詢問。” 陳菲菲尖叫道:“不準讓我媽知道,否則我什么都不說。” 江克揚耐心地道:“根據(jù)《未成年人保護法》第56條規(guī)定,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訊問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詢問未成年證人、被害人,應當通知監(jiān)護人到場。應當是必須的意思,明白嗎?如果你媽不來,就要通知你的繼父。視頻已經(jīng)在江州流傳,評論區(qū)還有你的相片,紙包不住火,你媽遲早會知道此事。” 陳菲菲在詢問室等待時,侯大利和江克揚前往老城菜市場。原本江克揚安排另一組偵查員帶朱燕到刑警新樓,侯大利堅持到菜市場,親自探一探朱燕的虛實。 在前往老城菜市場的路途中,江克揚突然拍了額頭,道:“我總覺得陳義明眼熟,一直在想是在哪里見過,終于想起來了。陳義明曾經(jīng)在流動賭場出現(xiàn)過,當時國強去抓黃仁毅,賭徒中就有陳義明。” 侯大利道:“老克是神眼,那陳義明肯定就是賭徒了。” 江克揚打了一個電話,很快確認陳義明果然在流動賭場被抓過,而且不止一次,“錢所說陳家以前的家庭條件應該還行,只是后來陳義明沉迷賭博,這才敗光了家產(chǎn)。陳菲菲深夜出現(xiàn)在公園后門,打扮里有風塵味,應該從事特殊行業(yè)”。 侯大利道:“陳菲菲沒有讀書,確實有風塵味,陳義明又是繼父,其家人在陳菲菲被強jian后報復殺人的動機不強。” 進入老城菜市場,侯大利和江克揚站在朱燕的菜攤前。 “兩位警官,找我什么事?”朱燕是菜市場里最尋常的小商戶,身材略胖,穿了一件厚絨衣,絨衣上沾了不少污漬,雙手還有生過凍瘡的傷痕。 從朱燕的神情來看,江克揚判斷她不知道女兒被毆打和強jian之事,正在斟酌用詞之時。朱燕主動道:“是不是我們家那位又惹事了?這個惹禍精,肯定又去打牌。” 侯大利沒有說話,觀察菜攤情況。在菜攤左側擺放著一輛人力三輪車,此輛車和小區(qū)自行車棚的那一輛款式基本相同。到目前為止,四家受害人中有兩家人擁有三輪車。這種三輪車運輸尸塊最為方便,沒有聲響,載貨量大,是最有可能的運輸工具。 朱燕完全以為是丈夫的事情,暗罵丈夫是惹禍精,找熟人幫助守攤,然后跟隨著警察來到刑警新樓。 在底樓辦案區(qū),朱燕看見女兒在房間里,感覺腦袋有點發(fā)蒙,道:“菲菲,你怎么在這里?” 陳菲菲神情冷漠,不理睬母親。 被害人是未成年少女,需要有女警察在場,法醫(yī)湯柳因此過來參加詢問。她給朱燕倒了一杯水,道:“有些事情要和陳菲菲核實,她未滿十八周歲,需要監(jiān)護人陪同。” 朱燕道:“菲菲在江州技術學院讀過書,后來沒讀了,找了導游工作。她膽子小得很,不會做壞事。” 湯柳道:“她是受害者。” 朱燕大吃一驚,聲音發(fā)抖,道:“菲菲出什么事情了?” 陳菲菲神情冷漠地道:“我媽來了,你們想問什么,可以開始了。” 侯大利沒有問話,在記錄之時,認真觀察陳菲菲和朱燕。 詢問的正常程序結束之后,江克揚開始進入主題道:“3月16日晚上,準確地說是3月17日凌晨一點,你是不是經(jīng)過公園后門?” 陳菲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道:“視頻都出來了,你們就不要繞彎子,我來說事情經(jīng)過。那天晚上,我的一個朋友過生日,我們在酒吧街的金色酒吧喝酒,大家玩得高興,很晚才回家。我記不清楚是幾點,反正很晚。我坐出租車,本來要到公園前門,結果喝多了酒,稀里糊涂地在后門就下了。我想穿過公園回家,結果遇到那人。他不僅毆打我,還強jian了我。” 朱燕原本還以為女兒做了啥錯事,沒有料到女兒被毆打和強jian,猶自不相信,道:“菲菲,你不要說謊喲。” 陳菲菲道:“我沒有說謊。” 朱燕道:“我怎么不知道?” 陳菲菲想起幾年前自己被陳義明一次次強jian,而母親一無所知,哀怨之氣涌了上來,道:“你每天回家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啥子事情都不知道。” 朱燕拼死拼活做事就是為了這個家庭,聽到女兒抱怨,想起女兒的遭遇,無比辛酸和委屈,蒙著眼,淚水一股股就往下流。 陳菲菲道:“媽,強jian就強jian,和握手有什么區(qū)別。我都不在意,你哭什么哭。” 女兒越是這樣說,當媽的哭得越是厲害。湯柳默默遞了幾張紙巾給朱燕。 江克揚再問道:“為什么不報警?” 陳菲菲道:“已經(jīng)那樣了,報警有屁用。” 江克揚道:“誰強jian你,知道嗎?說一說當時的具體情況。” “后門很黑,當時我被嚇傻了,不知道誰強jian我。昨晚在論壇上看到那天晚上的視頻,后來在評論區(qū)才知道那個人叫許海。被小屁孩強jian,太沒有面子了。那小屁孩力氣很大,我當時感覺要被弄死了。”陳菲菲說這話時,雙手不停搓動,右手還撫摸頸部。 侯大利很敏銳地注意到陳菲菲的手部語言,搓動和下意識撫摸頸部說明她感受到了壓力。這也就意味著,她這一段敘述有可能存在假話,或者掩飾了某些內容。 江克揚道:“你爸知道你在公園后門被許海毆打和強jian之事嗎?” 陳菲菲搖頭道:“我媽是老實人,傻瓜蛋一個,不知道社會上的事情。我再申明,陳義明不是我爸,我爸早就死了。陳義明知不知道我的事,我也不清楚,在家里我不和他說話,除非罵人。” 朱燕睜著淚眼,吃驚地望著女兒。女兒進入青春期以后變得特別叛逆,對人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她以為這是正常狀態(tài),豈知在公安局里聽到了女兒的真心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發(fā)生在公園后門的事情基本弄清楚后,江克揚轉移了話題,道:“3月28日晚上,以及3月29日凌晨,你在做什么?” 陳菲菲腦袋非常清醒,對這個問題很敏感,如刺猬一般地反問道:“你們是什么意思?懷疑我殺了許海,許海是該殺,我還沒有下手,就有人下手了,他活該!” 江克揚是資深刑警,經(jīng)歷了太多類似的詢問。經(jīng)過前面幾句交鋒后,基本把握了陳菲菲的情緒特點,開始主動掌握詢問節(jié)奏。 經(jīng)過一番拉扯,陳菲菲消除了對抗心理,道:“3月28日那天晚上,我還在金色酒吧,平時我在那邊唱歌。那天剛唱完,遇到有人來sao擾,我的朋友們和sao擾我的人打了一架,我就提前回來了,大約十一點吧。我媽在睡覺,呼嚕聲音響得不行,陳義明不知在哪里鬼混。” 詢問結束,陳菲菲簽字按指紋,離開辦案區(qū)。 在底樓詢問區(qū),江克揚開始詢問朱燕在3月28日晚和3月29日凌晨的行蹤。 朱燕眼睛紅紅的,道:“剛才菲菲講的是真話,全家人就我靠這個菜攤過日子,我天不亮就忙,晚上八點收攤,收攤回家要煮飯,十點就上床。天天都是這樣的,沒有一天耽誤。” 江克揚道:“你老公什么時候睡覺?” 朱燕道:“我這人不容易睡熟,特別容易驚醒。我們夫妻早就分床了。我也不曉得他什么時候睡覺,懶得管他。義明這人沒有其他壞毛病,就是喜歡打牌,為了這事吃過不少苦頭,進派出所不說,我也和他打過架。” 江克揚暫時沒有糾纏這個問題,道:“陳義明是什么情況,為什么不工作?” 朱燕神情暗淡下來,道:“我和陳義明是二婚。他以前還是不錯的,在菜市有個rou攤,生意做得挺好。我和他結婚以后,才開了這個菜攤,一個菜攤和一個rou攤,掙點碎銀子,養(yǎng)家糊口沒有問題。陳義明后來交了幾個爛朋友,本來就是一個賣rou的,聽幾個爛朋友神吹,投資搞鄉(xiāng)村旅游,五個人投入三百多萬,兩年時間虧得干干凈凈。后來他還學會了賭博,把原本還不錯的家弄敗了。我和他結婚后,一直沒有孩子,他也沒有怪我。我念著這情,沒有想著和他離婚。” 聽到“rou攤”兩個字,侯大利和江克揚都豎起了耳朵,警惕起來。 當江克揚再次問起陳義明在3月28日晚至3月29日凌晨的去向時,朱燕用力搖頭,道:“我們夫妻分床好久了,我每天在菜市場忙十幾個小時,太累,回家就睡覺。菲菲遇到這事,我這當媽的有責任。我只想著給家里賺錢,沒有精力照顧菲菲。” 這是一個勤勞樸實的婦女,在侯大利眼中多少有些愚昧。他暗自納悶:陳菲菲風塵氣很重,當母親的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 詢問結束后,母女倆在底樓見面。朱燕撲上去抱著女兒,道:“菲菲,都是mama不好。你小時候成績挺好,如果想讀書,媽砸鍋賣鐵都要送你去念。” 陳菲菲遭遇的事情遠非母親所能想象,讀書更是遙遠的往事,和她現(xiàn)在所想所要的根本不沾邊。她稍稍用力抗拒母親的擁抱,道:“我們回家再說。” 走出刑警新樓,朱燕抹了眼淚,道:“我還得回菜市場一趟,是鐘阿姨在幫我守攤。我早點收攤,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侯大利和江克揚并排站在辦公室窗口,從窗口望向街道。朱燕和陳菲菲一前一后走出大門,在門口說了幾句,陳菲菲坐出租車離開,朱燕走到稍遠的一處公交站。 江克揚道:“陳義明是繼父,好賭成性,殺人的動機不強。” 侯大利回想著陳菲菲的身體語言,道:“陳菲菲沒有完全說真話,她和陳義明關系復雜,不像是正常的繼父和女兒的關系。” 江克揚嘆息一聲,道:“我也看出這點,陳義明看陳菲菲的眼神不對勁,色瞇瞇的。朱燕是個好女人,就是有點蠢。” 侯大利道:“這種畸形關系往往會產(chǎn)生畸形的心態(tài),這也是我們的重點目標。” 陳菲菲坐出租車獨自回家,陳義明早就等在家了,急切地道:“菲菲,他們問什么了?” 陳菲菲走進自己的小屋,把小包扔到床上,沒有用正眼看繼父,道:“還能問什么,問我視頻里的事情。”她推開越靠越近的陳義明,道:“就這些事,你滾出去。” 陳義明退后一步,順手拍了一下陳菲菲的屁股,嬉皮笑臉地道:“我有一個好主意。許海的爸爸叫許大光,許大光這些年開采砂廠賺了大錢,真是大錢,他家有別墅,上下四層。我雖然沒有去過,但打牌的朋友去過。許海是獨子,如今被人砍死,許海就斷了根。你如果懷了許海的小孩,肯定能從許大光那里弄筆大錢。給錢,就生,不給錢,孩子就不生下來,讓許家絕后。” 陳菲菲罵了一句:“神經(jīng)病,我又沒有懷孕。” “警察把你帶走的時候,我突然有了一個天才想法。許海和你做過愛,你有可能懷孕吧。不管是否懷孕,你趕緊弄大肚子。許大光若是知道許海有后代,肯定舍得花錢。你想辦法懷上,我出面找許大光要錢。”陳義明見繼女神情猶豫,沒有斷然拒絕,心知有戲,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當前最緊要的是懷上娃兒。上次給你說過的大生意,明天就要過來。你別讓大老板戴避孕套,價格還要高些,兩頭都可以要錢。” 陳菲菲早就想離開這個骯臟的家庭,聽到陳義明的爛主意,想了想,決定等懷孕后親自找許大光,得了錢,一分都不給陳義明這個爛人。她將陳義明推出門,躺在床上,琢磨這個有些冒險的計劃。 躺了一會兒,她想起了在菜市場cao勞的母親。 母親朱燕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可是母親太傻,每天和牛一樣做事,卻被那個臭男人玩得團團轉,對發(fā)生在親生女兒身上的噩夢一無所知。她拿起手機,給母親打了電話。 朱燕接通電話,道:“菲菲,回家了嗎?mama早點收攤,給你帶了牛rou,晚上我們吃辣椒炒牛rou,這是mama的拿手菜。牛rou貴點就貴點,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吃頓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