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景西:“……然后?” 系統:“你轉過來時段池來看過你,但你也知道你們的關系,他不好多待,就回去了,我覺得他明天會再來的?!?/br> 景西在心里嘆了口氣,暗道還是到了這一步。 郁薄對特助交代做些清淡的飯菜,回身就見自家弟弟盤腿坐在沙發上,垂眼看著手機的光屏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長相隨母,帥氣中透著精致,似乎隨意擺個姿勢都能拿去當雜志封面。而且性格不錯,招人喜歡,文化祭上一首歌唱完,學校的男女都瘋了。 瀟灑肆意,無憂無慮,正是最好的年紀。 郁薄當時就在想,這將來得禍害多少人。 得是什么樣的人,才配得上他弟弟。 他走過去,伸手插進對方的發絲,輕輕揉了揉。 景西抬頭看他。 郁薄還沒想好說什么,就看見了他發里的亮片。 對了,今天還是他生日。他以前沒過過,原本今天他們想幫他慶祝一下,讓他也過一次熱鬧的生日,結果連口蛋糕都沒吃上。 他摘了一個亮片,低聲問:“我讓廚房給你做碗長壽面?” 景西聽著那一絲微不可察的顫音,說道:“好?!?/br> 郁薄轉身就走,回來時臉上恢復了波瀾不驚。 片刻后,飯菜上桌。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一起吃了頓飯,偶爾聊兩句,和往日沒什么不同。景西把長壽面吃光,擦擦嘴,終于問:“我要住多久?” 郁薄:“要打一個星期的點滴,打完了你要是不想住,咱們就回去?!?/br> 他也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我找段池要了一個醫療團隊,等那邊的人來了,讓他們給你做個檢查?!?/br> 景西點頭。 已是深夜,二人在餐廳坐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休息。 景西暈久了,毫無睡意,沖完澡在床上躺了十分鐘,call了人工智障:“能把我的靈魂投到乙舟那里嗎?” 系統:“抱歉,不符合條件?!?/br> 他平時換身體,換完一具,另一具就會被存放在錨點的空間,十分安全。 但現在換,這具身體就是靈魂出竅的狀態,存在一定的風險。想半路投射,要么是像上次那樣重傷或瀕死,激發了保護程序,要么是任務需要。 景西當然也懂這個機制,張嘴就來:“我做任務啊,段池提供的團隊是什么情況我一點都不知道,不該過去問問嗎?” 系統:“我可以告訴你?!?/br> 景西:“你說的都是客觀資料,我想聽聽段池對他們的主觀評價。” 系統殘忍地揭露真相:“段池只負責簽字砸錢,對他們根本不熟?!?/br> 景西:“那不正好,我去教育他不能只掏錢,要多看看下面的人?!?/br> 系統:“……睡吧祖宗,不然明天頂著兩個黑眼圈,你哥和老師看見了又會偷偷心疼?!?/br> 景西默了默,放棄了掙扎。 他躺了半天才睡著,轉天在病房里等到九點半,等來了段池。 郁家的公司搬過來,正是忙的時候。 郁薄哪怕想這段時間陪著弟弟,也得去做個后續的安排,因此一早就走了,如今臥室里只有景西一個人。 段池把花和水果放在床頭柜上,打量他有些蒼白的臉:“這就是原因?” 景西終于坦白:“嗯。” 段池沉默。 他當時還想過小孩是郁薄的弟弟,究竟能遇見什么麻煩會放棄未來的人生,誰知竟是絕癥。 他問道:“還有多久?” 景西:“半年?!?/br> 段池再次沉默。 基因崩潰癥,身體會從里到外慢慢崩壞,直到徹底無藥可救。 這是一個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的過程。那小孩是走了,但承受這份痛苦的變成了景西,他只要稍微想想那個畫面就覺得受不了。 景西不希望他想東想西,安慰說:“放心,太難受的時候能隔離痛苦?!?/br> 段池:“有時限嗎?” 景西:“視情況而定?!?/br> 那就是有。 段池淡淡地應聲,拉過他的手看了看上面的針眼,一直陪他待到郁薄回來才離開。 當天傍晚,翹了一節課的頭狼和小弟們也跑來看他了。 幾人似乎都做過心理建設,表情緊緊繃著,眼眶再紅都沒對著他哭。期間還有兩個試圖活躍氣氛,笑容僵得像在冰箱里凍過。 景西沒拆穿他們拙劣的演技,而是提了另一個話題,表示他的曲子快譜好了,是銘震天下第一首屬于自己的歌,回頭讓老師教他們。 頭狼想到前不久還吐槽過歌詞,哽了一下。 緊接著他豪爽地說:“行啊,等哥們練好了就唱給你聽,隨時歡迎經紀人驗收指導?!?/br> 景西笑道:“好。” 養病的日子過得很快,一星期的住院時間眨眼就結束了。 景西不想在家里發霉,當即表示要去學校上課。郁薄遲疑一下就同意了,暗中在校醫室塞了點人和設備。 景西對此沒意見,背著書包就進了教室。 整個教室都是一靜。 他一個禮拜不來,一群人便去逼問小弟們,想要個真相。 小弟們原本梗著脖子硬扛,結果被“萬一因為不知情而說了讓人難受的話怎么辦”給說服了,就告訴了他們。 今天他要回來上課,他們都是知道的。 本來在群里說好了平時怎么樣今天還怎么樣,可等真的見到人,他們的眼睛一瞬間就紅了。 這時代醫學發達,意外事故也少,他們長這么大第一次遇見“同學要死”的情況。 他要是像以前那么不著調或難接近,或再普通一點,他們可能不會這么傷心??善窃谒麄儼l現他耀眼且性格不錯,偏偏是在他們感情正深的時候捅一刀,這誰受得了? 景西挑眉:“都看著我干什么?要給我上墳?” 眾人:“……” 幾個淚點低的和暗戀他的人一下子沒繃住,“哇”地哭了。其余人被這么一帶,也都掉了淚。 景西很淡定,拿著紙挨個遞了一張:“差不多得了,我還沒死呢?!?/br> 眾人:“……你說的是人話嗎!” 他們頓時哭得更狠了。 景西勸了一圈不管用,便盤腿往講臺上一坐,單手支著下巴看著他們哭。 眾人的哭聲立刻一滯。 與此同時,送弟弟上學的郁薄正和鳳星然聊著他的情況,聽說班上的人在哭,急忙一起趕過來,剛走到門口就對上了某人的新姿勢。 景西大爺似的坐在最前方,惡劣地吩咐:“誰讓你們停了,都沒吃早飯嗎?哭大聲點。” 郁?。骸啊?/br> 鳳星然:“……” 全班同學:“……” 教室死寂一瞬,緊接著人們便紛紛拿紙團砸他。 “混蛋啊你!” “是不是個東西!” “浪費老子的感情,渣男!” 鳳星然拉著郁薄離開,沒有打擾他們。 景西以毒攻毒,終于讓班里的氣氛回到正常,讓他們不再對自己小心翼翼了。 只可惜愉快的校園生活沒享受多久,他的身體便開始逐漸惡化,不得不再次住院。 銀壘的醫療團隊也沒幫上太大的忙,只能盡量減輕他的痛苦和延長他的生命。 郁薄徹底不去公司了,大部分時間都在陪他。鳳星然他們也經常來看他,給他講各種好玩的事。段池以“住得近”為由,基本每天都來。 只是沉默居多,就這么安靜地守著他。 直到有一天見他渾身都被冷汗打濕,這才終于忍不住低聲問:“不能換換?” 景西輕輕嘆出一口氣:“還是算了吧?!?/br> 段池知道他這具身體陪著郁薄和鳳星然的時間不多了,沒再勸他,而是換了話題:“過幾天音樂節,還能去嗎?” 景西:“我就聽一首歌,應該能。” 城市音樂節,銘震天下也會參加,報的正是景西編的那首曲子。 頭狼等人最近一直在練習,本想私下給他唱,但景西覺得不過癮,想讓他們當眾唱。頭狼他們自然不會反駁他,就同意了。 這天郊外的草地上站滿了人,人們跟著音樂一起蹦迪,熱鬧極了。 景西身為病患只能暫時坐在車里看,等到自家樂團快要上場才開門出去。 段池和郁薄都太扎眼,他沒讓他們跟著,只想聽完一首歌就走,因此身邊只帶了必要的護工和保鏢。 一行人在邊緣找到一個視野還算不錯的位置,望著銘震天下亮相了。 開場就是高音,然后是密集的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