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節(jié)
三名家族老人搶先推開車門,跳下了馬車。 “老板,房間已經(jīng)收拾好了。”獨眼大漢扶著車門,大聲說道:“您的房間,就在少爺?shù)姆块g隔壁,兩位小姐的房間,在少爺房間的對門。所有的家具、臥具,都是全新的,是帝都能買到的最好的。” “嗯。”黑森叼著大雪茄,麻利的竄出了馬車,他雙腳重重的落在地上,一根火柴已經(jīng)在他手中噴出一團(tuán)火焰。 迅速點著了雪茄,黑森愜意的吞了一口濃煙。 “不僅是那個老家伙……還有,和這件事情有關(guān)的所有人。”黑森吐了一道濃煙,壓低了聲音:“喬既然已經(jīng)讓你們準(zhǔn)備報復(fù),那么,就加快速度……還有,他弄出來的那種新式炸藥,明天弄幾百磅樣品過來,這玩意,我很感興趣。”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幾名威圖家的護(hù)衛(wèi)騎著馬,順著林蔭道快速的跑了過來。 兩根聚光煤氣燈光柱迅速掃了過去,落在了幾個策馬疾奔的護(hù)衛(wèi)身上。 黑森和蒂法同時皺起了眉頭。 這個樣子,越發(fā)像是戰(zhàn)場,而不像是一個溫暖、溫馨的‘家’了。 黑森冷哼了一聲。 蒂法用力的握了握小法槌,她的瞳孔,也和黑森一樣,變成了琥珀色,瞳孔的形狀,也發(fā)生了一定的變化。一股淡淡森嚴(yán)的上位者的野性威壓,悄然在她身邊擴(kuò)散開來。 三座呈倒三角型布置,居高臨下俯瞰壕溝上吊橋,封死了吊橋通往后方別墅區(qū)通道的哨塔上,哨兵拉動重弩上弦的‘咯嘣’聲響起。 雖然策馬疾奔而來的護(hù)衛(wèi),都是熟人,哨兵們依舊發(fā)出了冷厲的呵斥聲:“停下,下馬回話!” 幾名威圖家的護(hù)衛(wèi)勒住韁繩,不等戰(zhàn)馬停穩(wěn),就麻溜的從戰(zhàn)馬上跳了下來。 他們舉起雙手,帶頭的護(hù)衛(wèi)大聲嚷嚷道:“老板,帝都北區(qū)支局派人過來了……說是少爺剛剛招攬的下屬大伊凡,涉嫌破壞監(jiān)察部封存的嫌犯宅邸,被他們抓了。” “大伊凡?”黑森看向了幾個家族老人。 獨眼大漢湊到了黑森身邊,快速的將大伊凡的來歷向黑森述說了一遍。 喬并沒有向身邊的家族老人詳細(xì)解釋大伊凡的來歷,他總不至于說,大伊凡是薩利安強(qiáng)行塞給他的,被傳說中的生命女神的造物神器改造過的‘幸運(yùn)兒’(倒霉蛋)吧? 所以,喬只是告訴大家,因為他花費了重金聘用,大伊凡如今是自己人了,而且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黑森皺起了眉頭:“一個六階的盧西亞叛將?唔,在拿錢辦事這一點上,盧西亞人還是比較講信用的,收了錢,他們一定會把事情辦好……” “既然他投靠了喬,不管是收錢辦事,還是真心投靠,那都是喬的人……也就是威圖家的人。唔,他……” 黑森看了看獨眼大漢。 獨眼大漢壓低了聲音,說出了喬被薩利安帶去萊茵走廊之前,對他們分別下的命令。 “是喬讓他,對魯爾城的那些家伙進(jìn)行報復(fù)?”黑森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根大雪茄幾乎被他一口氣整個抽成了灰燼。 “喬讓他,專門在北區(qū)辦事?”黑森咧嘴笑了起來:“哦,哦,不愧是我的兒子,這一點,很明智。報復(fù)敵人得同時,給冒犯過自己的蠢貨們制造一點麻煩,這一點,很明智。” “可是大伊凡這個蠢貨……他怎么就被警察給抓了?” “蒂法,你帶薇瑪去休息。”黑森有點心痛的看了看開始打呵欠的薇瑪。 這一路上,大家都在專列上日夜兼程的趕路,專列上的條件,顯然比不上家里的環(huán)境。薇瑪這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我去,見識見識,帝都的警察都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九十七章 良民黑森(2) 帝都北區(qū)支局,這是一棟花崗巖壘成的四四方方的大樓。 實話實說,在海德拉堡,很難找到和‘四四方方’這個詞沒啥關(guān)系的建筑。德倫帝國的子民,保守、刻板、傳統(tǒng)、僵硬,他們的腦袋瓜就和花崗巖一樣堅硬,他們的審美觀,自然也是如此。 比起圖倫港警局大樓,帝都北區(qū)支局大樓更顯龐大。 已然入夜,坐北朝南,東西長達(dá)半里,南北寬有兩百尺,地面高有六層的北區(qū)支局大樓中,一二三樓的小半辦公室,依舊亮著燈火。 大樓門前的廣場上,數(shù)十輛車門上鑲嵌著大型警徽的四輪馬車,正整齊的排放在那里。幾乎每一輛警車的車座上,都坐著一個裹著大衣的警察,哆哆嗦嗦的在寒風(fēng)中抽著卷煙。 一隊二十幾架四輪馬車呼嘯而來,長驅(qū)直入沖進(jìn)了北區(qū)支局廣場南邊的鐵柵門。 鐵柵門旁的門崗內(nèi),七八個警察氣急敗壞的沖了出來,揮動著警棍大聲的咆哮。 這一隊馬車對門崗內(nèi)沖出來的警察置之不理,他們在寬敞的廣場上劃出了一道囂張跋扈的大弧線,包鐵的車輪重重碾壓石板地面,發(fā)出‘瑯瑯瑯’的巨響,最終在車夫高亢的呵斥聲中,車隊在大樓的正門口停了下來。 拉車的駿馬剛剛跑得興起,雖然已經(jīng)在車夫的呵斥聲中停下了腳步,它們依舊不耐煩的用蹄子踢打著地面,馬蹄鐵和石板撞擊在一起,濺起了大片的火星。 裹著一件厚厚的熊皮大衣,高大魁梧猶如一頭山林巨熊的黑森拎著一根四尺多長,有尋常人胳膊粗細(xì),通體流光溢彩,鑲嵌了數(shù)十顆碩大寶石的純金手杖,大步走下了馬車。 他右手拎著手杖,輕輕的往地上一杵。 在大樓里沖出來的數(shù)十名警察驚恐、驚駭?shù)哪抗庵校林氐募兘鹗终容p松的砸碎了地面上一塊半尺厚、三尺見方的花崗巖石板。 “你們這樓,是誰負(fù)責(zé)修建的?嘖,這吃了多少回扣?這地板,質(zhì)量有點差啊!”黑森摸了摸頭上厚厚的黑熊皮圓頂高帽,大聲嚷嚷道:“作為一個遵紀(jì)守法,眼里揉不得半點沙子的帝國公民,我一定會向帝國監(jiān)察部投訴這件事情。” 黑森心情不是很好。 北區(qū)支局派去通知青松街一百五十八號的警察,態(tài)度極其的惡劣。 他們話里話外、言下之意,已經(jīng)給大伊凡等人扣上了極其嚴(yán)重的罪名……他們更是有意無意的暗示黑森,大伊凡等人的罪名,很可能牽扯到喬的身上。 所以黑森一路上,就憋著火,更憋著壞。 ‘嘭、嘭、嘭’,黑森拎著沉重的,將近一千磅重的純金手杖,慢吞吞的向前走了兩步。 ‘咔嚓、咔嚓、咔嚓’,厚重的花崗巖石板在他腳下不斷碎裂。 甚至,黑森每一步踏出,整個北區(qū)支局的大樓都在隱隱晃悠。 剛剛從大樓里沖出來的數(shù)十名北區(qū)支局的警察,一個個臉色慘白的看著黑森……大樓很有節(jié)奏的搖晃著,恰恰黑森每一步落地,大樓就微微晃悠一下! 偌大的一棟花崗巖為主體材料的六層大樓,卻被黑森的腳步震得不斷晃蕩,黑森的力量,得有多強(qiáng)? “這位尊敬的閣下!” 一名肩膀上掛著三級警將警銜的中年男子沖出了大樓,他一個閃身擋在了黑森的面前,額頭上略有冷汗?jié)B出的他,又是驚怒、又是驚懼的盯著黑森。 “這里是帝都北區(qū)……” 黑森深吸了一口氣,他嘴上叼著的大雪茄,就快速的燃完了半截。他重重的一口氣噴出,nongnong的煙霧噴在了三級警將的臉上,嗆得對方將沒有出口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唔,我知道,這里是帝都北區(qū)支局……一個藏污納垢,專門誣陷好人,擅長栽贓嫁禍,最能打擊報復(fù)的……黑窩點!”黑森右手輕輕一按,手杖重?fù)舻孛妫麠澊髽怯州p輕的晃悠了一下,他身后的廣場上,‘嘣嘣’巨響連成了一片! 北區(qū)支局的大樓門前,東西長大半里,南北寬近三百尺的廣場上,幾乎所有鋪地的地磚,同時爆裂開。密集的爆裂聲中,無數(shù)拇指大小、巴掌大小的碎石跳起來七八尺高,然后‘嘩啦啦’的墜落地面。 黑森面前的三級警將,還有警將身后的那些警察,一個個渾身冰冷,沒一個人能動彈,沒有一個人能發(fā)出半點兒聲音。 黑森的氣息,變得極其的恐怖。 他的眼珠整個變成了琥珀一般的深黃色,他的眸子變成了豎立的梭子狀,他眸子之外的眼球,琥珀色的眼球上,隱隱有一層碎金色的幽光浮現(xiàn)。 這不是人應(yīng)有的眼眸。 看到黑森眸子的這些警察,只感覺自己面前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擁有可怕力量、兇殘而狂暴的‘龍’! 黑森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強(qiáng)大、蠻橫、暴虐、原始而充滿了狂躁的野性……偏偏在這暴躁、狂野的氣息中,更有一股莊嚴(yán)、神圣的悠遠(yuǎn)威壓隱隱潛伏。 那是因為絕對強(qiáng)勢的力量,帶來的一種深藏在血脈中的驕傲,或者說狂傲! 龍威! 黑森身上散發(fā)出的,赫然是純正的龍威。 微微俯下身體,黑森朝著自己面前這位面色慘白,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戰(zhàn)栗著,渾身不斷滲出冷汗,貼身的襯衣都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的三級警將,慢吞吞的吐了一口濃煙。 隨后,他帶著一絲溫煦的笑容,很是和氣的問他:“唔,這里是北區(qū)支局?那就沒錯了……作為一名遵紀(jì)守法的帝國公民,一名依法納稅,用自己的辛苦錢,養(yǎng)活了你們這群黑皮的納稅人,我能否問一下,拘留室怎么走?” 那些實力低微的普通警察,一個個腦子里一片空白,身體僵硬麻痹,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識,他們僵硬在原地,沒人聽清黑森的問題,也沒人能夠回答他。 站在黑森面前的這位三級警將,怎樣也是一名超凡五階的存在,他的承受力,比起身后的下屬們要強(qiáng)出了不少。 這里畢竟是北區(qū)支局,是自家的大本營,這同樣給這位三級警將一點點脆弱的心理安慰,讓他勉強(qiáng)抵擋住了黑森身上散發(fā)出的威壓。 “這位……閣下……您……這樣……是……違法……的!” 三級警將極其艱難的,結(jié)結(jié)巴巴的,好容易從牙齒縫隙里擠出了一句話。 “哇哦!”黑森身上散發(fā)出的恐怖威壓驟然一收,他的眼睛回復(fù)了正常,他微笑著抓起手杖,將它夾在了左臂腋窩下。 “幾位尊敬的律師先生,請你們作證,這位警官剛才說的話,你們可都是見證人!” 黑森大聲的嚷嚷道:“作為一名遵紀(jì)守法的納稅人,帝國善良公民的典范,一名即將受到帝國皇室加封的貴族……這位三級警將閣下,說我犯法了!” 黑森重重的,將嘴里的半截雪茄吐在了地上。 ‘嘭’的一聲,雪茄轟在了破碎的石板上,硬生生的轟出了一個人頭大小的窟窿。 三級警將近距離目睹了這一幕,他的瞳孔驟然縮小到了針尖大小。 “我,黑森·容·威圖,我來北區(qū)支局,只是想要向尊敬的警官們,咨詢一些法律實cao方面的問題,我什么都沒干……在這位尊敬的警將閣下口中,我居然就已經(jīng)是一個罪犯了?” 黑森用力的揮動著右臂,右手食指狠狠的朝著天空戳了又戳,戳了再戳,他張開大嘴,濃密的大胡子下方,紅潤的嘴皮里不斷噴出大片的口水,全都噴在了倒霉的三級警將的臉上。 “還有天理么?還有王法么?帝國的法律何存?帝國的公正何在?” “你就這么輕輕松松的一句話,居然就敢說,我犯法了?” 冰冷的口水瘋狂的噴在了三級警將的臉上,三級警將被黑森剛才的威壓逼迫得幾乎崩潰的心弦,終于承受不住,‘嘎嘣’一聲徹底的崩斷。 完全喪失了理智的三級警將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逮捕他……逮捕他……用襲警、破壞警用設(shè)施的罪名,逮捕他!” 三級警將歇斯底里的蹦跶著,跳著,右手食指幾乎戳在了黑森的鼻頭上。 警將身后的警察們,那些被黑森剛才散發(fā)出的龍威壓制得腦袋里一片空白的警察們,他們終于回過神來。 他們本能的遵循了自己頂頭上司的命令,一窩蜂的朝著黑森沖了上來,好幾個跑得最快的警察,七手八腳的抓住了黑森的胳膊,用力的扳動他的身體,想要將他按倒在地上。 “夠了!夠了!真是丑陋,真是骯臟……如果不是我親眼目睹這一幕,我絕對不敢相信,在帝國的首都海德拉堡,在距離海德拉宮近在咫尺的帝都腹地,在偉大的女皇眼皮底下,在帝國維護(hù)法紀(jì)的警局中,會有這樣破壞司法公正、顛倒黑白的罪行發(fā)生!” 精神抖擻、臉色紅潤的帝國司法大學(xué)教務(wù)處主任哈默教授,拎著一根細(xì)細(xì)的手杖從車隊末尾的一架馬車中竄了出來,在他身后,緊跟著他最得意的幾位門生——帝都律師界,名氣最大、最難纏的幾位大律師! 前幾天,巴伐利亞登門找喬的麻煩,雙方一場混戰(zhàn),哈默教授和幾個得意門生,被巴伐利亞不分?jǐn)澄业墓舸虺芍貍?/br> 那等傷勢,換成普通人,起碼要臥床半年才能痊愈。 但是……喬有錢啊! 再重得傷勢,也架不住喬有足夠的金馬克,從圣瑪雅大教堂采購了足夠的神力藥劑。 一劑穆忒絲忒的悲憫之淚服下,哈默教授和幾個得意門生,短短一天就恢復(fù)了健康。 黑森行事,可比喬更加的老練、圓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