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節(jié)
于是兩人出門而來,寧葭、紅蘿、天玄道長、孔懷虛、柳默等已等在莊門外。 眾人與霍齊等作別,三只鯤雀載著眾人,直向北而去。 鯤雀其速,不多時便來至兩座墳前。 秦留思與爹娘叩了頭,哭得一回,將秦留憫葬于華風(fēng)娘墳旁。 圓覺在墓前為其誦了一段經(jīng)文。 一段靜默之中,孔懷虛忽道:“留思,你娘可還有別的孩子嗎?” 秦留思望向他,奇道:“別的孩子?” “有嗎?”孔懷虛卻又問道。 “沒有,只有我和弟弟。”秦留思道。 孔懷虛忽然走到他面前,雙手緊緊握住他的雙肩道:“你仔細想一想,真的沒有了嗎?” “先生,你這是、怎么了?”柳重蔭忙上來將孔懷虛拉開道。 “靈媒已死,還怎么牽引青龍?”孔懷虛頹然沉聲道。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栗原道。 “還有什么辦法?那日在永清宮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吧?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孔懷虛道。 “一個朱厭已經(jīng)禍亂天下,青龍更在其上,莫不是真的要這天下變成血海尸山嗎?”天玄道長嘆道。 “難道沉研、桫欏老頭他們,都這樣白白死了嗎?”栗原恨聲道。 眾人皆愁眉莫展,不知該以何應(yīng)。 忽見山下急匆匆跑上來兩個人。 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帶著一個鬢發(fā)微白的農(nóng)婦,急急慌慌地跑了上來。 驀然見了眼前這群人,駭了一跳,忙要掉頭再跑時,秦留思忽叫道:“周叔叔、周家奶奶。” 那人聞聽此聲,向秦留思細看一回,原是認得的,奇道:“留思?你、你怎么在這兒?我還以為你讓官兵捉了去了呢。” 此人名喚周桓,是秦留思同村之人。 “我沒事,是榆兒jiejie她救了我們。”秦留思道。 “留憫呢?怎么沒和你在一起嗎?”周桓道。 “留憫他,已經(jīng)不在了。”秦留思說著,又擦了一把眼淚。 “怎么會這樣?”周桓道,望見了秦留憫的剛剛筑起的新墳,嘆了一回,又道:“罷了,如今這世道,早死早了,留憫他、或許比我們這些活著的可憐蟲有福呢。” “周叔叔,你這是什么意思?”秦留思奇道。 “以前的皇上在的時候,本來已經(jīng)是天天都在打仗,村里那么多男丁,能剩下一半就不錯了。現(xiàn)今可好,換了這個妖怪一樣的皇上,還是天天打仗,雖然每次都打勝仗,可是把那些國家的人都殺了個干凈不說,還要我們浣月的百姓遷了去耕種務(wù)事,又要抓丁去守新得的城池,只要是年輕力壯的、不管你什么情形、不問你家中有幾口幾代,抓了就走。”周桓道。 “那周叔叔、周奶奶你們、這是要去哪兒?”秦留思道。 “我娘年紀大了,舍不得我去,趁那些官兵來之前,我們先到山里找個地方躲一躲。”周桓道,“不跟你多說了,我們得趕緊走了。你自己也要當(dāng)心點,別讓他們捉了去了,你這樣的年紀的孩子,他們也要抓的。” 說著,帶著自家母親,匆匆向山上走去了。 秦留思望著他們匆忙的背影,忽轉(zhuǎn)向孔懷虛道:“孔學(xué)士,不管那個狗皇帝多厲害,我一定要殺了他!給弟弟報仇,還有娘、還有村里的人……” 孔懷虛走至他身邊,將手摸了摸他的頭,嘆道:“是啊,還有很多很多人……” “天玄道長,”寧葭道,“牽引青龍之陣,一定要有靈媒之身嗎?” “是。”天玄道長點頭道。 “還有別的靈媒嗎?”寧葭道。 “靈媒世代單傳,本有青龍護佑,代代不斷,如今卻……”天玄道長說著,嘆得一聲,頓住不語。 “青龍之力已然難敵,更有朱厭助兇,天下禍亂、恐無止境了……”孔懷虛嘆道。 “其實……”榆兒忽道。 眾人皆望向她,她卻只是搖了搖頭,道:“沒什么。” “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桀風(fēng)忽道。 “什么法子?”眾人又皆望向桀風(fēng)道。 “天玄的陣法不過是借靈媒之心法喚醒青龍被封之神識,如今靈媒雖無,卻還有一物可用。”桀風(fēng)道。 “是什么?”眾人奇道。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 第237章 弦月西樓 ☆、薄杯碧酒親作仇 “金鳳。”桀風(fēng)道。 “金鳳?”眾人更是驚奇。 “桀風(fēng),此話怎講?”紅蘿思在心中,不免催道。 “永清宮一戰(zhàn),金鳳相助,聽金鳳之言,它與青龍卻是舊識,頗有淵源。請金鳳出來,一問便知。”桀風(fēng)道。 “好。”寧葭道,抖開紅菱,金鳳飛出,在翠木山色之中扇動著金色的翅膀。 “金鳳,我方才所言,可對嗎?”桀風(fēng)向它道。 金鳳向著桀風(fēng)喋喋出聲。 “嗯。”桀風(fēng)點頭,向眾人道,“金鳳與青龍同為神物,青龍主戰(zhàn),金鳳主隱,雖取志不同,但常來常往,互有默契。” “這么說、真的可以嗎?”柳重蔭喜道。 “總要試過方知。”桀風(fēng)道。 “早知如此,便該以金鳳一試,可憐留憫他、還是個孩子……”清漪嘆道。 雪爺爺亦嘆了一聲,道:“可惜老頭子我也沒能救得他……” 眾人又復(fù)悲傷。 秦留思立于秦留憫目前,默立一回,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回頭向眾人笑道:“留憫他、會很高興的,他從來、沒有這么勇敢過。” 榆兒走上前,攬住秦留思肩膀,緊緊手,輕聲道:“他是一個很勇敢的孩子。” “可是,天玄道長坤震巾已無,該如何牽引?”紅蘿向桀風(fēng)道。 “瀚重擅解封印結(jié)界,亦通法門奇陣,陣法之事,我自會得。”桀風(fēng)道。 “那、金鳳該如何?”寧葭不由得問道。 “青龍神識沉睡于封印陣中,金鳳需以靈力將其聲渡入封印陣內(nèi),達于青龍之耳,喚其清醒。我于外、青龍于內(nèi),兩相合力,方好牽引。”桀風(fēng)道。 “我能做什么嗎?”寧葭道。 桀風(fēng)望了望她,再望望紅蘿,只道:“別死就行。” 清漪聞言,扯了扯桀風(fēng),拉了寧葭手道:“你別介意,他就是擔(dān)心你的安危。” “我什么都不能做,白白擔(dān)了這將軍的名頭了。”寧葭道。 “千萬別這么想,怪只怪你這個皇伯父,濫用青龍之力、禍亂天下。”清漪道。 “桀風(fēng)哥哥說的倒是真心話,你若死了,金鳳沒了主子,可就飛走了。”榆兒道,“到時候,桀風(fēng)哥哥就算有再厲害的陣法,也無濟于事了。” “寧葭,桀風(fēng)說得沒錯,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不許你再做傻事了。”紅蘿道。 寧葭望著她肅然的臉,輕輕點了點頭。 遲凜在旁,微蹙了蹙眉。 孔懷虛將紅蘿、寧葭、遲凜三人望了一回,默然不語。 “何時可去遲越?”寧葭向桀風(fēng)道。 “陣法之事,尚須琢磨,好時自會告知。”桀風(fēng)道。 “遲越每日不知有多少人冤死喪生,還望能快些。”寧葭道。 “遲越的事,你有何可急的?”桀風(fēng)道。 “浣月也好,遲越也罷,青光之下,皆是血rou之軀。”寧葭道,“早一日,便能多活幾條人命。” “看來,你以后亦要改吃素了。”桀風(fēng)向紅蘿笑道。 “我向來不吃葷,你不知道嗎?”紅蘿亦笑道。 “桀風(fēng),那幽絕、該如何?”清漪道,“若不能牽制他,何能牽引青龍?” “此節(jié)亦需籌謀。”桀風(fēng)道。 天色漸暗,眾人齊往折戟山莊回轉(zhuǎn)。 “寧葭,可給金鳳起了名了嗎?”紅蘿道。 “未曾。”寧葭道。 “小桀子它們都有名,也好招呼,你給金鳳也起一個名吧。”紅蘿道。 “嗯。”寧葭應(yīng)了聲,低頭思索一回,道:“寧葭能得此奇緣,只因紅蘿jiejie與紅芙皆秉執(zhí)心中執(zhí)念,雖百折千回、亦不自棄;而天下紛紜、終歸于情之所驅(qū),若能熄紛擾之心,則天下安矣;聚散禍福、離合安亂皆依于一念,所向所往,皆在一心;若能舍卻貪惡之執(zhí)念,則身與世長安。就名它為舍念吧。” “聚散禍福、離合安亂皆依于一念,所向所往,皆在一心,若能舍卻貪惡之執(zhí)念,則身與世長安,不錯,確是此理。”紅蘿道。 “阿彌陀佛,將軍所悟,正乃佛之所言。”圓覺道。 “佛門深邃,寧葭豈敢僭越。”寧葭道。 折戟山莊,明月西沉。 寧葭尚在修習(xí)。 遲凜在旁作陪,將柳默所授一一修來。 “你身體才好些,不必陪我了。”寧葭道。 “你也知道這樣身體會吃不消嗎?”遲凜道,“你這樣沒日沒夜地修習(xí),怕你還沒練好,身體先吃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