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快解開我!我這就去撕了那個混蛋!”黑衣人嚷道。 “這位俠士,我師兄他已經……”端商道。 “已經什么?”黑衣人道,定了定眼睛,才看清何質胸前皆是血跡,又嚷道:“他死了?” 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呸!活該!哄我聽什么了不得的曲子,竟然用把破琴迷了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死得好!” 端商在旁直待他罵完,方才道:“師兄確有對不住俠士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了。” “你?”黑衣人坐于地上抬臉望著他道,“你又是誰?” “我是他的師弟,端商。”端商道。 “師弟?”黑衣人道,“那也是個壞心眼的家伙,我把你也一并殺了!” 說著就又掙扎起來,奈何那金索實是脫不得,只能干瞪著一雙大眼望著端商。 “師兄已知錯悔錯,以死謝罪,還望俠士寬恕了他吧。”端商向黑衣人深深一揖道。 “以死謝罪?”黑衣人道,“難道他還會自己殺自己嗎?” “師兄心懷國仇家恨,也是身不由己,如今他已自歸極樂,若能得俠士諒解,定能含笑九泉。”端商又向著黑衣人深深一揖道。 “你這人說話好不啰嗦,我只問你他是不是自殺,你只道是或者不是就是了,哪兒那么多啰啰嗦嗦的廢話?”黑衣人不耐煩地道。 端商愣了愣,道:“是。” “是不就完了嗎?”黑衣人道,“算他小子識相,要是落在本大爺手里,管教他好好受個夠!” “莫行,”穆虞開口道,“讓小二燒些熱水,與他二人洗凈吧。” “是。”莫行領命去了。 “阿修,照他二人的身量買兩件新衫來。”穆虞又向阿修吩咐道。 “是。”阿修應道,自出門去準備。 “多謝穆兄。”端商向穆虞揖道。 “穆某多承端兄之情,只是盡些綿力罷了。”穆虞道,“只是這位俠士的金索,不知該如何解得?” “想必還要尋那位白衫的公子來解一解了。”端商道。 “那位白衫公子應當還在這立陶城中,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再命人去打聽,尋得他來解了便罷了。”穆虞道。 “有勞穆兄。”端商道。 “我的事,你謝他什么,我自會謝來。”黑衣人卻向他瞪了一眼道。 “皆因師兄之故而使俠士落此困境,穆兄能援手俠士,端某理應相謝。”端商道。 “你這人,真是個呆子。”黑衣人道。 “還未請問俠士尊姓大名?”端商道。 “別啰里啰嗦的,我叫燕楚。”黑衣人道。 “燕俠士,失敬。”端商向他拱手道。 何昭曄自外進來向穆虞拱手道:“公子,已另要了房間。” “好。”穆虞點點頭,轉向尚坐于地上的黑衣人道,“燕兄可去歇息嗎?” “我被捆得跟五花rou似的,萬一再碰上壞人怎么辦?”黑衣人卻扭頭道。 聞他如此小兒般言語,穆虞、何昭曄等不禁失笑。 “若燕俠士不嫌棄,便在此與我同住,也好照應照應。”端商道。 “那敢情好。”燕楚道。 “如此,也好。”穆虞道。 小二送了水來,探頭向內張望,何昭曄上前擋住他道:“水放下,去吧。” 小二留下水桶,訕訕去了。 穆虞等也告辭離去。 端商取了熱水,先將何質身上擦洗干凈,用被子給他蓋好身子,又替他將發髻重新梳理整齊。 “你對你這師兄,倒像是個孝子。”燕楚嗤笑道。 “師兄與我自小一處玩耍,他待我如手足,我自然亦如此待他。”端商呆望著何質蒼白的臉道。 “那你忙活吧,我可要睡了。”燕楚說罷,倒在地上便閉上了雙眼。 端商將小二添來的被褥在地上鋪好,道:“燕俠士可睡在這里。” “罷了,我睡慣了硬床,那個太軟和了不舒服。”燕楚道。 端商只好由他,自己又換了水,將常武的尸身亦擦拭干凈。 次日,阿修將新衣送來,端商與何質、常武細心穿好。 “可否勞煩你將常兄送回奉治軍中,好與他家人團聚。”端商向阿修道。 阿修應了,抱過常武,自去送來。 端商再與何質擦凈手臉,整理發束,一切妥當后,拉開門來,卻見穆虞與安青立于門外。 “端兄,可妥當了嗎?”穆虞道。 “皆已妥當。”端商道。 安青已踏步入內,走至黑衣人身側,腕上金環伸出,金光飛還。 黑衣人得了自由,連忙躍身而起,笑道:“總算解了!” “多謝。”端商向安青道。 安青向他微微點了點頭,轉向穆虞道:“你欠我一個人情,可別忘了。” 說罷自出門而去。 “多謝。”穆虞在后道。 午后,端商雇來馬車,將何質尸身搬至車內放好,便要啟程。 “端兄這是要去哪里?”穆虞道。 “我欲與師兄同回七情谷,也算了了師父的心愿。”端商道。 “端兄簫音可平天下亂世,若再出谷時,可來尋我。”穆虞道。 “端某無意于人間紛爭,只愿與師父、師兄永安谷中。”端商道。 “那真是可惜了。”穆虞嘆道。 “此番多承穆兄相助,端商銘記在心,他日若有差遣,可往七情谷尋我。”端商向穆虞道。 “多謝,若真有需要端兄相助之日,還望端兄莫忘今日之情。”穆虞笑道。 “豈敢。只要非是戰亂屠戮、禍亂殘害之事,端某必當盡力。”端商道,說罷向眾人拱手道:“就此別過。” “保重。”穆虞等亦向他拱手道。 郁韌并未出來。 馬車方才起步,卻見一個高大的黑影急急跑出客棧門來道:“等等、等等。” 卻是燕楚。 只聽他嘴里嚷嚷道:“我不過內急去了趟茅廁,怎地就要把我扔這兒了?” “燕兄,你這是?”穆虞望著他奇道。 燕楚提身一躍,立到了車架之上,向端商道:“如今這世道,到處都在打來打去的,亂得很,我正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躲躲,我看你人還不錯,就是身子骨弱了點,缺個打架幫忙的,我正好有點兒空,就幫你這個忙吧。” “燕俠士……”端商愕然道。 “叫燕楚就可以了,真啰嗦。”燕楚道,一掀簾子鉆進了車內,“好好趕車,遇到那起不長眼,只管交給我就是了。” 端商不禁失笑,搖了搖頭,回頭與穆虞等揮手道別,駕了車向城外行去。 “公子,”何昭曄向穆虞道,“就這么讓他走了?” “若能有他相助,自然再好不過。”穆虞道,“然而,他既志不在此,又何必勉強。” “怪可惜的。”何昭曄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嘆道。 “后來,大約三年后,他帶了一個孩子來到七情谷,讓我授予那個孩子音律之事。”無情道。 “那個孩子,就是子卿了?”榆兒道。 “是。”無情道,“子卿確有天賦,但他心中爭戰、殺戮之念難消,我只將修心之術、音律之理授予他,望他有一日能悟得其中之意。” “你到現在還想處處裝好人嗎?”榆兒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無情默然一回,道:“他曾于我有莫大的恩情,我總不能、看他死在自己眼前……” “若不是你,他早就死了!怎么會得到冰芝、為禍天下!”榆兒突然憤懣道,將手中冰刃直向無情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 第234章 弦月西樓 ☆、訴前情愛恨難明 “榆兒!”卻被清漪一根若木枝截住冰刃道,“切莫莽撞。” “我不殺他,怎么對得起留憫!還有我青羅峰枉死的冤魂!”榆兒道。 “終是他救了紅蘿一命,也救了我們……”清漪道。 “當日,我只希望他重病之身能得以回天,我亦不曾想,竟會是這般……”無情道。 他低下頭,俯身將秦留憫輕放在青思背上,道:“我已無顏再見你們,就此別過。” 榆兒被清漪擋在面前,進也不能,退亦不甘,只得道:“莫要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榆兒姑娘,除了今日之事,是否還惱幽絕之事?”無情道。 此言正中榆兒痛處,榆兒咬牙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