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節
“好。”穆虞道,提身躍入陣中。 “公子!”莫行、何昭曄等人大驚失色,忙去拉時,穆虞已在陣中了。 “公子,我們也來!” 何昭曄、莫行、阿修、余興皆躍入陣中。 “你、你們不必……”端商勉強爬起身來,卻再坐不得,又倒了下去。 穆虞等在陣中,只覺被那股戾氣攜著令人戰栗、吞噬一切的兇煞緊緊地裹住了心神,越是抵抗,越是裹得更緊。 “你們還真是不怕死。”郁韌冷笑道,走至穆虞身側,抓住他的肩膀將他一把摜了出去道:“有他們幾個就夠了,你最好留著這條命。” 穆虞回身驚奇地望著他,只見光簾更加高高卷起,光珠四散、如火花一般。 光簾忽然狂亂地四處急竄,何昭曄等被這光流擊中,立刻倒地不起。 陣中幾人橫七豎八地躺倒在急竄的光流之下,穆虞欲再躍進陣中,卻被一道光壁彈了回來。 “師父……師兄……”端商趴在血泊中喚道。 他手邊的長簫忽然飛了起來,沉沉的簫音緩緩傳了出來。 不一會兒,這簫聲轉如深谷中的泉水般空寂、寧靜。 隨著簫音不斷流出,陣中急竄的光流漸漸消散,終于如沙粒般隱沒了。 端商望著空中的長簫,驚訝不已。 他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 但是,這簫音卻異常熟悉。 “師父……”端商喚道。 “好孩子,以后七情谷就交給你了。”空中傳來一個空茫的聲音。 “師父、是師父!”端商急急爬起身來,望向空中大聲喊道:“師父!師父!” 滿山靜寂,那個熟悉的聲音再也沒能聽見。 “這是師父的魂魄之力嗎?你總是不放心我啊……”端商終于不再呼喊,撫摸著手中長簫緩緩道。 “先試試你的法力吧。”郁韌在旁道。 端商望了望他,試著運起法力,果然感到法力自體內涌了出來。 “你運氣不錯。”郁韌道。 “多謝。”端商向他拱手道,突然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端兄!”穆虞忙上前扶起他。 “這陣法真是厲害。”郁韌道,“他死不了,不過受了傷,又傷了元氣,得養幾天了。” 何昭曄、莫行、阿修、余興等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大家、都、都沒事,那就、就好了。”莫行捂著胸口,語不成句地道。 這一次乾坤幻化陣,雖然兇險萬分,好在大家都還保了命在。 不過是傷的傷、痛的痛,于是一行人便暫于山間休養,待恢復一些,才同往立陶城。 七日后,南竹出兵立陶,一場大戰就在眼前。 “你還要去嗎?”穆虞向端商問道。 “師父遺命,自然要去的。”端商道。 “他的琴音可有其他的克制之法嗎?”穆虞道。 “琴之為聲,本無情無欲,皆因人心七情難泯,才會為琴音左右。”端商道。 “原來如此。”穆虞點頭道。 “若人心中無欲無求,無悲無喜,自然不會被琴聲左右。”端商道。 “端兄的心境非常人能及啊。”穆虞嘆道。 “穆兄過譽了。”端商道。 “今日我與端兄同去如何?”穆虞道。 “這是師門之事,不敢有勞。”端商道。 “那個黑衣魁梧之人想是令師兄特意用來擾亂端兄簫音之人,且他攻勢凌厲、又迅疾難避,若再中他一掌,恐怕……”穆虞道。 “那也是我師門命數已盡,怨不得別人。”端商道,“穆兄在乾坤幻化陣中險些因端某而有損,斷不敢再讓無辜之人涉險。”端商道。 “如此,那端兄一切多加小心。”穆虞道。 “告辭。”端商道。 兩軍對陣。 南竹軍中果然又搭起了一個高五尺、寬兩尺的高臺,罩著鮮紅的綢幔。 何質身著刀劍不入的荼炎袍,端坐于遺引之后。 高大魁梧的黑衣人立于他身側。 哀戚的琴音響起,奉治軍中士兵們摘了盔、棄了劍,哀聲一片。 一匹白馬疾馳而來,在奉治軍前停下,縞白衣衫的身影坐于馬背之上,一根石黃長簫抵于唇邊,春風般的和煦、繁花綻放般的愉悅自他長簫中緩緩流淌而出。 琴音嘎然而止。 “師弟?”何質吃驚地立起身來道。 “師兄,多日不見。”端商向他道。 “這封妖掌天下無解,你、怎么可能?”何質仍是不可置信的模樣。 “多虧了師父在天有靈,今日我們才能再見。”端商向空中一揖道,“師兄,奉治已非當年的奉治,水西的百姓們早已在奉治扎地生根,奉治與南竹接境之處,皆是我水西的鄉土,你真的忍心用水西百姓的鮮血來填滿當年的仇恨嗎?” “水西的百姓?哼!”何質卻冷哼道,“背棄了水西、茍且偷生,他們也配稱為我水西人嗎?” “師兄,所謂的國家不過是個名字而已,只要能讓百姓安于居、豐于業,何國何名又何必太過執著。”端商道。 “夠了!”何質厲聲道,“既然你我所見不同,也不必再多言,我必要踏平奉治,此命不息、此心不止!” 他一手在琴上急速撥彈,琴音速疾、嘈雜,奉治軍中士兵彎腰撿起方才扔在地上的刀劍、互相砍殺起來。 端商長簫附唇,奏出柔和之聲,卻見何質身側那個高大的黑衣人向自己騰躍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 第232章 弦月西樓 ☆、沙場重聚生死劫 端商不敢停聲,腳下踏好陣勢,預備閃躲。 卻見斜刺里飛出一人來,長身朗眉,寒劍急刺,卻是穆虞。 黑衣人見他劍勢迅疾,連忙剎住腳步,向后退出。 穆虞又將長劍挺進,直指他咽喉。 黑衣人雙掌在面前拍合,穩穩地接住了他這一劍。 穆虞驅動內力,翻轉劍身,那人忙撒了手。 穆虞再一劍刺向他胸前,卻被他掌風襲來,劍尖歪向一側。 這掌風這般凌厲?穆虞心中倒吃了一驚。 那人卻不停留,向著穆虞一掌接一掌、連續擊出十來掌,掌掌挾風裹沙、凌厲無比。 何質的琴音更加迅疾、端商的簫音則始終不疾不徐。 好在何質此次并未一再變化琴音,使簫音隨之轉化時出現短時卻危險的混亂。 雖然琴音之魔力較簫音更有壓迫感,但有簫音之綿力抵去,還不足以令人喪失神志,看來何質對黑衣人很有信心,只等他將穆虞制住,好再次襲擊端商。 穆虞與黑衣人你來我往數十個回合,漸漸覺得這黑衣人有些奇怪。 他一言不發,眼珠竟不轉,顯得空洞而茫然。 穆虞正避過他一掌,卻見一支箭正向自己急速飛來,忙將劍橫過,擋下了這一支箭。 然而又有十數支箭向自己直飛過來。 黑衣人卻繞過自己,直奔端商而去。 穆虞忙揮劍擋落箭羽,抽身向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一掌擊向端商,端商忙向后躍出,口未離簫。 穆虞一劍刺到,黑衣人側身避過,回身一掌劈向他。 穆虞忙向左躍出,卻見數支箭羽已射到身前。 此時他身形未穩,無處可避。 而何昭曄等受他嚴令,皆在立陶城內等候。 郁韌只道:“孰勝孰敗與我何干,你別丟了小命就行”,自在屋中悠然睡了。 正是危急之際,卻見一道金光切過,數支箭身斷為兩截,掉落在地。 穆虞穩住腳步,一個白衫身影落在他身側,腕上金環燦燦,手中長劍冷如秋水。 “是你?”穆虞驚道。 正是與他搶奪青木冊的安青。 “別以為我是在幫你。”安青哼道,“荷風與奉治是同盟之國,我不過是為救奉治而已。” “那今日我們倒是志同道合了。”穆虞笑道。 說話間,黑衣人又向端商撲了過去。 安青輕晃金環,飛來的箭羽便如前一般斷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