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 第209章 弦月西樓 ☆、再相會深恨難消 “你、你竟然……”吳信道,語未畢,已橫倒在地,斷續道,“游、游虎城,我、做鬼、也不會放、放過你……” 當日,游虎城亦被就地處死。 不久,西涼城被明丹所奪,浣月又連失數城。 “原來、如此……”寧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寧葭……”遲凜道。 “鄴妃,她一定早就知曉此事,所以才會對我和娘親如此怨恨。”寧葭道。 “當時的情形有這么多人親眼所見,想必是已經聽說了。”遲凜道。 “而娘她什么都知道,卻什么也不說,一個人承受了這么多……”寧葭道。 “將軍的娘親是、承妃娘娘?”柳重蔭道。 寧葭點了點頭。 “不過,孔學士,遲凜尚有一事不明。”遲凜向孔懷虛道。 “遲將軍直言無妨。”孔懷虛道。 “孔學士既是舊相之后,亦受大太子之事牽連,令尊必是擁護大太子之人了?孔學士如今卻為何要與當今皇上作對?”遲凜道。 “我隨家父流落異鄉,多見戰亂之下慘痛之景,家父晚年幡然醒悟,是以回青云村找尋可解青龍之法。家父臨終前,囑咐我必要完成此愿,救天下黎民免于戰火屠戮。”孔懷虛道。 “原來如此。”眾人點頭道。 “寧葭,”紅蘿忽道。 寧葭便望向她。 紅蘿是直呼她此名。 眾人皆知她我行我素,又與寧葭親近,亦無人來管她。 “幽絕可不是好對付的,不如隨我走吧。”紅蘿道。 “紅蘿jiejie和他交過手嗎?”寧葭道。 “我倒未曾,不過,桀風和他交過手。”紅蘿道。 “如何?”寧葭道。 “連桀風亦不是他的對手。”紅蘿道,“何況他那個師父體內封了青龍之力,亦是棘手,你何必犯險?” “從前我從不知這些事與我有何關系,但如今,我卻不能撒手不管。”寧葭道。 紅蘿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多言。 “不知將來是何結局,諸位若有意離開,寧葭絕不阻攔。”寧葭向眾人道。 屋內一片靜默。 “將軍,可別小看了人,”柳重蔭道,“我們可不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 “你們小丫頭都不怕,難道我這個大老粗還怕那鳥皇帝不成?”袁丘道。 圓覺微笑搖頭,只道:“阿彌陀佛。” “膽子再壯也得養好精神,才好迎戰,時辰不早了,都去歇著吧。”天玄道長道。 眾人便相繼散去。 夜色沉沉,眾人皆已歇下,寧葭獨自一人在園中修習。 “寧葭。”一人喚道。 寧葭停下身形,見遲凜立于近處。 “怎么還沒睡嗎?”寧葭道。 “你不必這么辛苦,明日再練亦可。”遲凜道。 “我便是這般苦練,還不知能否當得幽絕、伯父的一招半式,哪敢懈怠?”寧葭道。 “其實、”遲凜頓道,“紅蘿之言不無道理,你何必將這些都背負于一身,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寧葭沉吟一回,緩聲道:“我離開皇宮之后,遇到了很多人。他們就算自己家中毫無富余,亦會給我一餐飯、一碗水;就算自己身無分文,不過是一個流落路邊的乞丐,也將自己唯一的饅頭塞給我;自己生了病無錢醫治,卻還替我看病熬藥;自己深陷困境,卻為自己的姐妹力爭,也仍向我伸出援手……”寧葭道,“他們與我有何關系?可是,他們卻從不曾拒絕向一個陌生之人施以善意。而我又能為他們做些什么呢?” “寧葭……”遲凜道。 “明日之事,又有誰會知道結果究竟如何?不試一試就落荒而逃,我再也不想看見那樣的自己了。”寧葭道。 “你……”遲凜還欲再言,卻終于嘆道,“你還要再練嗎?我陪你吧。” “嗯。”寧葭向他微笑點頭道。 待寧葭練完,兩人回轉,路過一處,卻見窗內尚亮著燭光。 “圓覺大師,還未睡嗎?”遲凜輕輕敲門道。 “遲將軍,請進。”屋內傳來圓覺的聲音道。 遲凜推開門,圓覺正坐于桌旁,桌上擺著一卷經卷。 “已經這么晚了,大師怎么還不歇息?”遲凜道。 “遲將軍,貧僧正在研讀經卷。”圓覺起身向他合十道,再看寧葭亦走了進來,又向她合十道:“將軍,今日練完了嗎?” “是,大師修行多年,經卷想必都已了然在胸,怎么還這么辛勤?”寧葭道。 “佛法無邊,學無止境。”圓覺道,“這套經卷貧僧方才讀得三遍,尚須鉆研。” 寧葭走至桌前,看經卷上皆是不識得的文字,道:“這是上次荊榮大師的遺卷嗎?” “正是。”圓覺道。 “上次大師曾言,此經妙用非凡,可是真嗎?”寧葭道。 “佛在人心,誠則為真。”圓覺道。 “此經究竟有何妙用?”寧葭道。 “《妙法蓮華經》乃佛經圣品,如來一切所有之法,如來一切自在神力,如來一切所秘要之藏,如來一切甚深之事,皆于此經、宣示顯說。此經能救一切眾生者,如清涼池能滿一切諸渴乏者,如寒得火,如裸者得衣,如商人得主,如子得母,如渡得船,如病得醫,如暗得燈,如貧得寶,如民得王,如賈客得海,如炬除暗,能令眾生離一切苦,一切病痛,能解一切生死之縛。” 寧葭、遲凜雖不甚明了,但聞言亦肅然起敬。 “大師研讀此經已有些時日,可有什么心得嗎?”遲凜在旁道。 “貧僧膚淺,談不上什么心得,但誠心禮佛罷了。”圓覺道。 “那就不打擾大師了。”遲凜道。 寧葭亦向圓覺告辭。 二人出得門來,方走得數步,又聞屋內傳來細細的誦讀之聲。 次日,寧葭與遲凜至紅蘿屋中,道:“我想去一個地方。” “想去哪兒?”紅蘿道。 “新州。”寧葭道。 “好,那便去來。”紅蘿道。 新州城外林中,三人自小桀子背上躍下,向新州城走去。 然而寧葭去時是人事不知,逃走時只顧倉皇奔走,其實并不知喜樂苑究竟在何處。 進得城來,紅蘿抓過一個路人,道:“喜樂苑在哪兒?” 此人忽見一個眉立目深、渾身散發著一種妖冶的氣息紅衣女子一臉兇相地盯著自己,一雙小腿肚子立刻就哆嗦開了,顫聲道:“前、前面。” 紅蘿手上輕摜,此人踉蹌跌出幾步,慌慌張張地逃走了。 三人正向前走著,忽然從斜街上竄出一個人影,直向紅蘿撞了過來。 紅蘿伸出一手按住來人的頭,卻是個衣著襤褸、臟兮兮的小孩兒。 “跑什么呢?”紅蘿道。 后面有一人追了過來,嘴里大喊著:“臭小子,我讓你偷東西,給我逮著,看我怎么收拾你!” 孩子被紅蘿按住了頭,跑動不得,被那人逮個正著。 那人上來就是兩腳,踢得他向后退了幾步,手里的包子滾落在地,上面還印著五個黑黑的小指印。 寧葭上前拉過孩子,攔住那人道:“我給你銀錢,你別難為他了。” “你給?”那人道,“那還不快給!” 遲凜上前給了他兩個銅板,那人接了在手,向孩子道:“算你運氣,下次再敢偷我的東西,有你好看的!” 說著罵罵咧咧地走了。 孩子連忙從地上撿起那個已經滾了滿身灰塵、泥土的包子,大口大口地咬了起來。 “你的爹娘呢?”寧葭道。 “我娘改嫁去了很遠的地方,不要我了。”孩子道。 “那你爹呢?”寧葭道。 “兩年前就戰死了。”孩子道。 寧葭將自己的荷包掏了出來,道:“這些你拿著吧。” 孩子瑟縮地望著她,沒敢伸手。 寧葭拉過他的手,將荷包放在他手上。 孩子忽然捏緊荷包,撒腿就跑,一轉眼就沒了影子。 “也許,皇伯父是對的。”寧葭道。 “什么?”遲凜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