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jié)
穆虞掙扎起身,向天玄道長道:“師父,今日的賬,我必會討還的!” 見穆仁亦在其中,咬牙向他道:“你欠我的,今生今世,我定會讓你數(shù)倍、百倍地償還給我的!” “皇兄,我、我不是故意的……”穆仁頓道。 “孽子!”朗乾帝來至,向穆虞道,“你竟行此人神共憤之事,饒你不得!給我拿下!” 眾兵士便要圍上,卻忽見穆虞搖搖倒地。 “太子殿下!”阿修抱住他大聲喚道,“太子殿下!” 天玄道長上前探其鼻息,已是全無了。 “太子殿下、薨逝了。”天玄道長道。 聞他此言,朗乾帝愣了一回,緩聲道:“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說出去,若讓孤王知道有人亂嚼口舌,立斬不赦!” 眾人皆跪下聽旨。 “把這個奴才拖下去,斬了!”朗乾帝指著阿修道。 阿修向著穆虞尸身跪倒,恭恭敬敬行了三拜九叩之禮,道:“太子殿下,阿修不能再侍奉您了。” 隨即起身,隨侍衛(wèi)走去。 次日,朗乾帝詔告天下,道孝德皇后與太子皆暴病薨逝。 七日后,兩人尸身送入皇陵。 當(dāng)夜,朗乾帝收到稟報,道太子尸身被盜。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寧葭奇道。 “他本已死了,怎會又活了過來?”遲凜亦是驚奇。 “這可真是怪了,死人也能救得,那個鄭得豈不是神醫(yī)了?”袁丘道。 “人死何能復(fù)生?”圓覺道,“只怕這其中另有隱情。” “正是。”孔懷虛道,“當(dāng)日新皇自己身受重傷,自知難以逃脫,便設(shè)下此計,一來保全了自身,二來也保全了追隨他的一行人。” “究竟是何法?”寧葭道。 “鄭得深研醫(yī)術(shù),通曉人體各個xue位,做個假死之狀于他而言并非難事。”孔懷虛道。 “原來如此,那為何鄭得沒有留下?”遲凜道。 “要解此術(shù),自然還需他方能解得,他怎么能死呢?”孔懷虛道。 “所以,施術(shù)之人便是阿修了?”寧葭道。 孔懷虛點了點頭。 “想不到阿修這么忠心侍主,可惜、跟錯了主子。”柳重蔭搖頭嘆道。 “他亦通曉醫(yī)術(shù)嗎?”遲凜道。 “并不。”孔懷虛道。 “那他怎知該如何做呢?”寧葭道。 “想必他們早已備下此招,于緊急時可用,事先自然都已演練純熟了。”孔懷虛道。 “其實,皇爺爺畢竟是他的父親,也未必會真的殺了他。”寧葭道。 “皇上最后究竟會怎么做,誰又能說得準(zhǔn),我想,他是不愿赴這個沒有把握的賭局了。”孔懷虛道。 “那后來呢?皇上發(fā)現(xiàn)他的尸身不見了,有沒有再去找他?”柳重蔭道。 “他本就有心謀奪帝位,皇上又怎么會不知?何況他身負(fù)妖力,連性子也變得如此殘虐,竟然做出此等悖逆之事,更是心驚。忽聞他尸身被盜,心中便暗自憂慮,派人四處搜尋,終無所獲。”孔懷虛道,“所以,他才會……” 孔懷虛忽然頓住不語。 “才會如何?”柳重蔭道。 “所以皇爺爺才會下旨,貶謫諸多官員嗎?”寧葭道。 “皇上只憂心他妖力難馴,若再回凈月攪亂朝綱,恐怕浣月從此便會變成一片血雨猩風(fēng),是以才會有此一舉。”孔懷虛道,“不過,太子之死,終究是有忌諱的,此事亦不能太張揚。” 寧葭想起當(dāng)時宋春桃曾言:“當(dāng)日是皇太子自作孽,與陳家有何相干”,原來竟是如此淵源。 “難怪……”寧葭道。 “什么難怪?”遲凜道。 “沒什么,只是想起一些舊事罷了。”寧葭道,“皇伯父此舉,確是牽連了許多人。” “先父等文臣倒還罷了,武將之中亦有幾人是朝中重臣,更是朗乾帝心腹大患。”孔懷虛道。 寧葭忽動容道:“當(dāng)年驃騎大將軍游虎城、懷化大將軍吳信兵敗賜死,可是與此事有關(guān)?” “此二人當(dāng)年便是擁護(hù)太子的主要武將。”孔懷虛道,“賜死一事,另有隱情。” 朗乾二十四年秋,西涼舉兵犯浣月邊境。 朗乾帝欽點驃騎大將軍游虎城、懷化大將軍吳信等出征。 圣旨到驃騎大將軍游虎城府上時,傳旨內(nèi)侍道:“太后欲請老夫人入宮敘話。” 游虎城命人請出老母親,送她上了朗乾帝差來的輦車。 “爹,又要出征嗎?”承妃今日回家探望生病的母親,亦在家中。 游虎城點了點頭,道:“你娘怎么樣,好些了嗎?” “剛喝了藥,正睡著呢。”承妃道。 “那你就多住幾日,陪她說說話,她能好得快些。”游虎城道。 “是。”承妃道。 是日深夜,游府來了一個神秘的訪客。 游虎城將來人接進(jìn)書房,行了跪拜大禮,道:“皇上,有何吩咐請盡管講來。” 來人正是朗乾帝。 他并未穿宮中龍袍,只著一身簡繡黑衣,單帶了一名內(nèi)侍。 “游將軍,國與家,孰為大?”朗乾帝道。 “老夫自披上這一身軍服,便早已以國為家了。”游虎城道。 “國以何人為主?”朗乾帝道。 “皇上,此話怎講?”游虎城道。 “一個國家須要上下一心,方能保得百姓安居樂業(yè)。”朗乾帝道。 “是。”游虎城道。 “此次西涼征戰(zhàn),只許敗,不許勝。”朗乾帝道。 “皇上……”游虎城驚道。 “吳將軍跟你是老朋友了?”朗乾帝又道。 “有些交情罷了。”游虎城道。 “吳將軍的性子,你應(yīng)該了解了。”朗乾帝道。 “略知一二。”游虎城道。 “那就要仰仗將軍了。”朗乾帝道。 “不敢。”游虎城道。 “令堂今年貴庚?”朗乾帝道。 “六十又三。”游虎城擦了擦額頭的汗道。 “孤王看她身體健朗,當(dāng)能長命百歲了。”朗乾帝道。 “多謝皇上吉言。”游虎城叩頭道。 “將軍保重。”朗乾帝說罷,起身出門而去。 朗乾帝走后,承妃自暗處走出,忙進(jìn)書房內(nèi)扶起父親。 “你怎么來了?”游虎城見她在此,吃了一驚,額上冷汗尚在。 “爹,別去!”承妃道。 “女兒,”游虎城忽然用力抓住承妃雙肩道,“此事千萬不可向任何人說起,否則、游家就全完了!” “爹……”承妃道,“我去求皇上,或者讓太子去求他……” 此時二皇子殷穆仁已封了太子。 “ 你要是還、還念著這個家,就什么都別說、什么都別做!”游虎城沉聲道。 承妃滿眼含淚,呆呆地望著他。 “聽懂了嗎?”游虎城厲聲問道。 “聽、聽懂了……”承妃含淚點頭道。 不久,西涼傳來兵報,浣月軍兩次交戰(zhàn)不利,損傷過半。 朗乾帝圣旨到邊關(guān),將參戰(zhàn)將領(lǐng)驃騎大將軍游虎城、懷化大將軍吳信兵敗賜死,其他諸將凡十?dāng)?shù)人,或降職、或革去不用。 圣旨到,吳信第一個“騰”地站了起來,道:“竟然下這種鳥氣的旨意,老子我現(xiàn)在就打回京城去!” “吳將軍,不可胡言!”游虎城連忙制止他道。 “游將軍,我們在邊關(guān)拼死賣命,這鳥皇帝一張廢紙,說殺就殺,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吳信兀自嚷道,“兄弟們,都跟我反了!” 下面軍士中亦不乏憤懣不平之人,便有數(shù)人附和。 “愿跟我吳信反回京城的,都……”吳信喊道。 他話尚未完,卻忽然頓住。 一把利劍,自他背后穿入,直從胸前透了出來。 吳信艱難地側(cè)過身子,看見游虎城就立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