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jié)
“一、三、六、還差兩萬兩,這么多?”柳重蔭拿過賬本翻看道。 “地租、店租都漲了,士紳富商們的攤派也都收繳了,還是夠不上。”柳忠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揉著兩邊太陽xue道。 “林大人出了多少?”柳重蔭道。 “他?他才上任一年不到,撈得可不少了,竟然才出了一百兩,真是摳門兒。”柳忠鄙夷地道。 “那爹肯定出得很多了?”柳重蔭道。 “你銀子多了會(huì)發(fā)燒嗎?”柳忠瞪了她一眼,繼續(xù)揉著太陽xue道,“朝廷的事,我們一介師爺,就不用瞎摻和了。” “別人都有了,爹一文不出,說得過去嗎?”柳重蔭道。 “誰說我沒出了?”柳忠道。 柳重蔭翻開賬本,看到第一個(gè)名字就是知州林長空,他的名下記著:“白銀五百兩”。 她在下一頁找到了柳忠的名字,寫著:“白銀三百兩”。 “原來如此。”柳重蔭道。 “林長空這個(gè)老狐貍。”柳忠啐道。 “這地租、店租都漲了,外面抱怨可不少啊。”柳重蔭道。 “要抱怨去找皇上抱怨去,要打仗、要修皇宮的可是他。”柳忠道。 “爹,今日我在街上看見幾個(gè)小孩兒,年紀(jì)小小的就沒了爹娘,好可憐。”柳重蔭道。 “可憐的人那么多,朝廷都不cao心,你瞎cao什么心?”柳忠道。 “爹不如做做善事,給他們一點(diǎn)兒周濟(jì),也落個(gè)好名聲啊。”柳重蔭道。 “兩萬兩還沒著落,林長空天天催得我火燒眉毛似的,哪有這個(gè)空閑。”柳忠道。 “那爹打算怎么辦呢?”柳重蔭道。 “實(shí)在不行,還有一個(gè)辦法。”柳忠道。 “什么辦法?”柳重蔭道。 “銀銅都是現(xiàn)成的,開工再鑄就是。”柳忠道。 “開工再鑄?”柳重蔭驚道,“那這市面豈不要亂了套了?” “市面亂不亂,不是我一介師爺cao心的事,可這兩萬兩拿不出來,這個(gè)皇上可不是省油的燈。”柳忠道。 “輕則撤職、重則牢獄,實(shí)在太嚴(yán)厲了。”柳重蔭道。 “聽說皇上的眼線遍布四方,哪敢松懈啊?”柳忠道。 “遍布四方?也不見得吧,三公主不是到現(xiàn)在還沒抓到?”柳重蔭道。 “皇上關(guān)心的都是朝廷大事,三公主不知躲在哪個(gè)山野鄉(xiāng)間,自然難尋,或是已經(jīng)被野狼、虎豹吃了,也未可知。”柳忠道。 “皇上為什么單單殺了以前的皇上,其他的皇叔、長公主都好好的,他們有什么深仇大恨嗎?”柳重蔭道。 “誰知道呢,不過,這世上總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柳忠道。 柳重蔭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爹真的要再鑄銀錢嗎?” “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了。”柳忠道。 “爹,其實(shí)、也不是非這樣不可吧?”柳重蔭道。 “那還有什么辦法?”柳忠道。 “啟州雖然不算富裕,但也不乏富有之家,何不……”柳重蔭道。 “富必官,官方富,哪一個(gè)是好惹的?”柳忠道。 柳重蔭頓了一回,緩了聲音道:“爹若是覺得這師爺做得辛苦,不如回家安心養(yǎng)老如何?” “養(yǎng)老?這可不敢想。”柳忠道,“我若在此一日,或還能保得你們平安,若沒了這師爺?shù)念^銜,豈不是任人擺布?與其讓別人擺布,還不如擺布別人,何樂而不為呢?” 柳重蔭便不再提此事,轉(zhuǎn)而道:“爹既然這么能耐,可愿幫我一個(gè)小忙嗎?” “兜了半天圈子,到底忍不住了不是?”柳忠伸出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她道,“說吧,我聽聽看。” “我有一個(gè)朋友的弟弟和處明堂的人鬧了點(diǎn)不愉快,爹能不能幫忙說句話呢?”柳重蔭道。 “又是青云村的人?”柳忠道。 “爹就是聰明。”柳重蔭道,便將六順之事略說了一回。 “早告訴你不要跟那幫窮鬼有什么瓜葛,好事沒有一樁,盡會(huì)惹事。”柳忠道。 “他還是個(gè)小孩子呢,一時(shí)氣盛罷了,況且那個(gè)人也沒什么大事,爹就給我個(gè)面子,好不好?”柳重蔭道。 “算了,看他身上也榨不出什么大子兒來,就隨便給點(diǎn)銀錢放了就是了。”柳忠道。 “怎么還要給銀錢?”柳重蔭道。 “別人雖然給爹這個(gè)面子,總不能讓人家什么也落不著吧?”柳忠道,“讓他們準(zhǔn)備五百錢,贖了去罷了。” “那就謝謝爹了。”柳重蔭道。 ***************************************************************************** 兩日后望云鎮(zhèn)衙門升堂。 周方得了銀錢,不再揪住不放,口氣緩和了許多。 審判之人受了柳忠的話,又得了禮錢,也不再刁難。 只將六順嚇唬、勸誡一番,放了回家。 只是六順傷重,所以桃葉特意尋了一輛馬車讓他坐著。 回到家中又請了圓覺大師前來醫(yī)治,這才慢慢好起來。 ***************************************************************************** 七日后,便是六順的生日。 桃葉特意請了孔懷虛、圓覺、袁丘,還有秦家兩兄弟一起來熱鬧熱鬧。 秦留憫這兩日又有些低燒,好在精神還好,跟六順在一起玩得很開心。 桃葉忙里忙外,臉上一直掛著明朗的笑容。 在這樣的歡愉中,連昏暗的燭光也顯得明亮了許多。 寧葭望著這一屋子的久違的熱鬧,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欣慰與充實(shí)…… 甚至,完全忘記了從前那些看似輝煌的日子…… ***************************************************************************** “看劍!”六順舞著一把木劍向秦留思刺了過去。 這是袁丘今日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極是喜歡,忍不住玩了起來。 秦留思側(cè)身躲過,笑道:“你還差得遠(yuǎn)呢。” 六順收回手里的劍,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笑道:“刺不著你,我就不信刺不著他。” 說著就將手里的劍刺向一旁的秦留憫。 秦留憫果然沒能躲開,劍尖正中他左胸要害。 這本是一把薄薄的木劍,但秦留憫卻突然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你裝得還真像。”六順收回劍道。 秦留思卻已沖到秦留憫身邊,將他上身扶了起來,喚道:“留憫、留憫,你怎么樣?” 秦留憫牙關(guān)緊咬、面色泛青、一雙眼無力地望著秦留思,額上已冒出細(xì)密的汗珠來。 圓覺拿起他的手腕來,細(xì)診其脈,隨即取出針灸物事,讓袁丘將秦留憫抱至六順房中榻上躺好,替他在人中、太陽xue各扎上一針。 “大師,他怎么樣?”秦留思道。 “還是老毛病,緩過來就沒事了。”圓覺道。 “留憫這到底生的是什么病,為什么總是這樣反反復(fù)復(fù)地發(fā)作?”桃葉奇道。 “貧僧亦不知。”圓覺搖頭道。“不過,他體內(nèi)似有一股灼熱而強(qiáng)大的力量,時(shí)不時(shí)噴涌而出,他這般弱小的身子,無法承受,是以時(shí)有不適,待其力消退,他自會(huì)好轉(zhuǎn)。” “灼熱而強(qiáng)大的力量?那是什么?”孔懷虛道。 圓覺只是搖了搖頭。 “他可有什么奇特的遭遇嗎?”孔懷虛向秦留思問道。 “奇特的遭遇?”秦留思道,仔細(xì)回想一回,搖頭道:“并沒有,我一直跟他在一起,就算我沒看見,他也會(huì)跟我說的。” “你的爹娘何在?”孔懷虛道。 “已經(jīng)亡故了。”秦留思道。 “你們并非青云村人氏,為何會(huì)來此地?”孔懷虛道。 “我娘是青云村人氏,是她讓我們回來的。”秦留思道。 “你娘?”孔懷虛一雙眼忽然閃出一線光芒來,一手抓住秦留思的肩膀,盯著他道,“你娘是不是姓華?”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 第173章 弦月西樓 ☆、青龍無影病嬌娃 “是,孔先生怎么知道?”秦留思迷惘地道。 “是叫華風(fēng)娘嗎?”孔懷虛道。 “你認(rèn)識(shí)我娘?”秦留思驚訝地道。 “原來如此。”孔懷虛忽然驚喜地道,“竟然是他!” 說著快步走至榻前,目光灼灼地望著榻上的秦留憫。 “孔先生,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桃葉、六順奇怪地望著孔懷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