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你先試試合不合身吧,”宋春桃道,“阿彩,我們出去吧,讓jiejie換衣服。” “不嘛,我就在這里看jiejie換。”阿彩道。 “聽話,走吧。”宋春桃道,拉了阿彩出去了。 寧葭穿好衣服,走了出來,宋春桃看了看,道:“大了些,得再改改才好。白日我要下地干活兒,你先將就穿著,晚上回來幫你改吧。” “我會改,你把針線給我就是。”寧葭道。 “是嗎?那好呀,針線都是現成的。”宋春桃道。 說罷進了另一間屋子,不一會兒出來,手中抱著個針線盒,走到寧葭近前遞給她道:“那就勞煩你自己改改吧。” “好。”寧葭忙接過道。 “早飯在廚房里,你就自己去吃,別客氣,我這就下地去了。”宋春桃道。 “我在家陪jiejie。”阿彩道。 “乖,”宋春桃摸了摸阿彩的頭道,“小心火,關好門。” 宋春桃囑咐一回,自出門去了。 寧葭拿過剪子、針線,脫下衣衫,比好尺寸,就動手改了起來。 不一會兒便弄好了。 “jiejie,你好快。”阿彩道。 寧葭向她笑笑。 “那jiejie也幫我做一件衣服吧。”阿彩道。 “好,不過,哪里有布料呢?”寧葭道。 “在娘的屋里呢,我幫你拿來。”阿彩道,便跑進屋去,不一會兒抱了一件縫了一半兒的紅襖來,“jiejie,你看,這是我娘給我做的新棉襖,好看嗎?” “好看。”寧葭笑著接過,左右看了看,接著前面的針腳,細細縫了起來。 這卻費了些時辰,將近午時方才弄好。 “哇!好漂亮!”阿彩接過衣服興奮地笑道。 “穿上試試吧。”寧葭道。 “好。”阿彩應道,便將紅襖穿在身上,“jiejie,好看嗎?” “真好看。”寧葭點頭微笑,拉過阿彩轉身看了一回,見衣衫上毫無繡飾,素凈了些,便道:“你先脫下來,我給你繡點兒花色吧。” “jiejie,你還會繡花?”阿彩道。 “會一點兒。”寧葭道。 接過紅襖在手,想了想問道:“阿彩,你喜歡什么花兒?” “我最喜歡桃花了。”阿彩道,“我家院子里的桃花開得好漂亮,秋天還結了桃子呢,可好吃了。” “那就繡一枝桃花吧。”寧葭微笑道。 選了粉色線拈好,將衣衫鋪平,一針一針繡了三朵桃花,又換了綠色線來繡上幾片葉子襯著。 雖然只是簡單的繡飾,但也花嬌葉嫩,栩栩如生。 阿彩在一旁看得入神,也不吵鬧了。 “好了,你看看,喜歡嗎?”寧葭抖了抖剛剛繡好的紅襖道。 “jiejie,你真是太、了不起了!”阿彩接過紅襖,興奮得滿臉通紅地道,“不但比娘做得快,還會繡這么好看的花!” “你喜歡就好了。”寧葭攬過阿彩笑道。 晚間,宋春桃和陳乾逢、柱子都回來了,阿彩穿了新襖興奮地道:“爹、娘、哥哥,快看、快看,好不好看?” “這是?”幾人奇道。 “是jiejie給我做的,你們看,jiejie還給我繡了花呢!”阿彩道。 “想不到你的手這么巧。”宋春桃看了亦是贊嘆道。 “哪里,你們不要怪我擅作主張才好。”寧葭低頭道。 “怎么會,就憑你的這個手藝,以后不愁養不活自己了。”宋春桃向寧葭笑道。 “這是、什么意思?”寧葭道。 “你可以繡些花樣去賣,雖然不能富貴,但是吃穿用度應該沒什么問題了。”宋春桃道。 “繡花樣、賣?”寧葭奇道。 這可是從未聽過的奇聞。 “當然啊,憑你的手藝,說不定以后還能選進官中做繡娘呢。”宋春桃道。 “官中?”寧葭心中打了個寒顫,臉色有些變了。 “咳、咳,快去做飯,少胡說。”陳乾逢沉了臉色道。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 第138章 弦月西樓 ☆、人意不測難為恨 宋春桃望了望他,笑道:“好,我這就去。” 說罷,果然進了廚間。 “我去幫幫娘。”柱子道,也挑了簾子走進廚間去了。 晚間飯桌上,宋春桃向寧葭道:“看你孤身在外也不容易,不如我替你采買些布料,你先繡些花樣去試試運氣,也好攢些盤纏,你覺得怎么樣?” 銀兩原在芳容的包袱內,寧葭隨身倒帶了幾件飾物,但皆是皇宮之物,看如今的情形,是斷不敢拿出來的,想想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便點頭應承了。 “那便好了。”宋春桃點頭道,“孩兒他爹,明天你不是要進城嗎,正好幫我帶些回來吧。” “嗯。”陳乾逢只略點了點頭道。 宋春桃便望著寧葭抿嘴笑了笑。 寧葭回了她一個感激的微笑。 ************************************************************************* 次日,陳乾逢果然帶回來一些布料并繡線,但寧葭覺得,他的眼神不知為何更多了幾分陰沉之色。 當夜,陳乾逢與宋春桃在屋內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什么,偶爾聽到宋春桃大聲喊了些什么,又被陳乾逢壓下聲去。 寧葭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jiejie,爹和娘怎么吵架了?”阿彩不解地道。 “睡吧。”寧葭只輕聲道。 天明之后,寧葭與阿彩起身來,只見宋春桃獨坐在堂中,陳乾逢已出門去了。 聽見寧葭兩人出來的聲響,宋春桃抬頭望著寧葭,好一會兒不曾轉眼。 “大姐……”寧葭輕聲喚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宋春桃起身直望著她道。 “我……”寧葭的心猛地驚跳起來,亦直望著她。 “你還想瞞我們嗎?”宋春桃臉色陰沉地道,“城里到處都貼了你的畫像,官府懸賞五百兩,正在四處找你呢!” 阿彩看兩人臉色不對,緊張地拽住寧葭衣角。 “你們、都知道了?”寧葭頓道。 “都知道了?”宋春桃哼道,“你還想瞞得住誰?小寧?你該叫殷寧葭才對吧,三公主!” “我、我……”寧葭此時也無辭搪塞,低頭道:“對不起,我騙了你們……” “要不是昨日他進城,還不知道我們正養著個仇人呢!”宋春桃道。 “仇、人?”寧葭驚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男人是誰?”宋春桃道。 “是誰?”寧葭奇道。 “哼!”宋春桃哼了一聲,將她身旁的阿彩扯了過來道:“二十五年前,皇后、皇太子接連死去,不久,朝中眾多官員、將領不是殺、就是貶,我男人的父親,就是當年的御史丞陳儲。本是世代京城人氏,被貶到瘴癘之地,不到五年,就死了……” 宋春桃言至此處,頓了頓,又接著道:“我男人也身染重疾,那時候,他還只個孩子,虧得他的叔父將他接了出來,又請醫生替他醫治,這才撿回一命,卻成了一個孤兒。” “怎么會……”寧葭亦是大吃一驚。 朝廷之事,她從不關心,何況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她真是一無所知。 陡然聽聞這樣的慘事,亦是心下凄然。 “當日是皇太子自作孽,與陳家有何相干,竟然落到這般田地。你何嘗知道失去至親的痛苦、寄人籬下的艱辛!”宋春桃眼中噙淚,幾日來和藹的臉上布滿悲憤之色。 “對不起,這樣的事,我、我并不知道。”寧葭低頭歉然道。 “你當然不知道,你一生下來就錦衣玉食,哪里知道已經死去的臣子們,他們的家人是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宋春桃道,“這幾天,你還吃得慣嗎?住得慣嗎?你從沒見過這么簡陋、粗糙的住處,從沒吃過這么難吃的飯菜吧?” “不、不,沒有,這里、真的很好!”寧葭忙道。 “很好?哪里好了?”宋春桃厲聲道,“我男人一身才學,雖然寄居他人之處,最喜愛的事便是讀書,他還有一腔抱負,想要改變朝廷苛律,但是,他現在在做什么?” “他……”寧葭頓道。 “每天只能跟泥土、牛馬打交道!你難道沒看見嗎?”宋春桃道。 “為什么?”寧葭道。 “為什么?因為朝廷有命,犯官之后,永不得考取功名!可憐他直到報考之時,才知曉此事。”宋春桃冷笑道,“既然沒法報考,他也不能總在別人家白吃白喝,本想另謀生計,誰知道一場瘟疫又逼得他背井離鄉,病倒在荒地里,虧得我父親救了他,他才撿回一條命,后來他又娶了我這個農婦,只好認命。” 寧葭只愣愣地望著她。 “我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見他笑過了。”宋春桃道。 “我、我很抱歉……”寧葭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