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一個身著灰白色寬大道袍的道人,雪須白發、面目清癯,手握拂塵,正盤腿坐于案前,微閉著雙眼。 兩個身著灰色道袍的年輕道士侍立在他兩側,每人手上皆握著一把劍。 道人身后站著一個深紫華服、金冠玉帶的年輕公子,約莫二十歲上下,正神情緊張地望著那道人。 這一干人深夜聚在這兒,不知要做什么。 難道皇宮中出了什么大事嗎? 那皇帝怎么不見? 雖然她還沒見過皇帝長的什么樣,但是看這里所有之人,應該都不是。 稍時那道人睜開雙眼,眼光如炬,望向榆兒所在方向。 被他這眼神一掃,榆兒忽然打了個冷戰。 “道長,如何?”華服公子道。 “孽畜!還不現身!”道人沉聲道。 他這一聲雖不大,但榆兒耳中聽來,卻如洪鐘一般,震得耳膜生疼。 看來這道人絕非等閑。 忽見那道人拂塵輕掃,桌上黃符陡然飛起,向榆兒處急速飛來。 榆兒大吃一驚。 自己怎么說也有四百多年修為,這道人竟能發現自己! 榆兒正待運起法力,那黃符中卻射出一道黃色光芒來,罩住自己、竟掙扎不開。 此一驚更是非同小可,正奮起全力、欲待掙脫之際,那道人身后的一個年輕道士已將一柄寒光四散的劍刺了過來。 榆兒勉強挪動身子,卻已被他刺中左肩,鮮血頓時迸出。 榆兒驚叫一聲,忙捂住傷口,佯裝倒下。 果然頭頂黃光散去。 那個年輕道士欲上前來抓榆兒,卻忽見方才地上的姑娘突然消失不見,一只雪白狐貍向花苑深處竄了出去。 “師父,是一只白狐貍!”年輕道士回頭對那道人道。 “還不快追!”不待道人言語,那位華服公子已經發話。 “是!”年輕道士應得一聲,提劍追了出去。 道人身后的另一個年輕道士也隨他追去。 “還愣著干什么,快!一定要抓到它!”華服公子回頭對后面待命的三隊禁軍下令道。 “是!” 三隊禁軍亦往花苑深處追去。 ☆、闖宮闈九死一生 “快,這邊有血跡!” “快、快!” 眾人循著路上灑下的血跡,一路追來。 血跡在一處宮室前消失了。 宮門上一塊匾額書著三個篆體大字“蒹葭宮”。 “你們兩隊繼續往別處搜尋。”一個頭領模樣的人對另外兩隊道。 “是!”那兩隊禁軍便仍往他處去追。 這位頭領上前叩響宮門。 “誰?”屋內問道。 “屬下驍騎衛校尉廉英。”那人答道。 “有什么事?”屋內又道。 “有妖孽逃至此宮,只怕驚了公主玉駕。”廉英道。 “這里沒有,你們到別處去尋吧。”屋內道。 兩個年輕道士已執了劍,把住宮門兩側。 “怎么回事?”方才那位華服公子已來至此處。 那個雪須銀發的道人亦隨其側。 “太子殿下。”廉英忙上前對那位華服公子回道,“血跡在此處消失,恐怕對公主不利。” 這位紫衣華服的公子,正是浣月國當今皇上殷穆仁長子、東宮太子熙肅。 熙肅走至宮門前,向內朗聲道:“寧葭,為兄在此,開門吧。” 大紅宮門果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宮女低頭立于一旁。 熙肅欲提步進入。 “太子殿下,讓貧道先去查看一下,如何?”雪須銀發的道人對他道。 “無妨。寧葭膽子小,你們都小聲點。”熙肅道,大步跨入門內。 道人亦隨即跟入。 穿過一段花木,來至一道梨花門前。 門已打開,門內錦繡簾羅、雕花桌案、暖香悠悠,站著兩個人。 一個軟緞輕花、素發披肩、膚如凝脂、眼波煙橫,向熙肅微微彎膝行了一禮,口中道:“大哥。” 正是三公主寧葭。 一個雙髻如環、綠衫廣袖,見了熙肅忙跪倒在地,口中道:“奴婢芳容參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熙肅道。 芳容便立起身來,站在寧葭身后。 “寧葭別怕,”熙肅對寧葭道,“近日宮內有些奇事,是以今夜請了天玄道長前來,適才妖孽已現了形,負傷逃了,不知可有到此處驚擾meimei。” “沒、沒有……”寧葭搖搖頭,輕聲道。 那邊天玄道長已在屋內走了一圈,凝神搜尋異物氣息,并無所獲,便欲穿過一面海棠屏風往里間走去。 “道長,這里不能去!”芳容忙攔住他道。 “妖孽狡詐,貧道是為護衛公主安全,還請行個方便。”天玄道長道。 “這里是公主的寢處,外人怎能進得?”芳容道。 寧葭在一旁,卻并未說話。 “寧葭,便讓道長看上一看,為兄也好放心。”熙肅對寧葭道。 寧葭也只輕輕點點頭。 “三公主……”芳容對寧葭道。 寧葭卻沒言語。 芳容只好讓至一側。 天玄道長進入里間,不一時出來,對熙肅躬身道:“太子殿下,此處并無異象,只怕逃往別處去了。” “那便再往別處去尋。”熙肅道。 一行人便出門而去。 “寧葭,最近宮內不太平靜,你多加小心。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熙肅對寧葭道。 “是,多謝大哥。”寧葭道。 “早點歇著吧。”熙肅道。 “是。”寧葭道。 熙肅便也出門而去。 **************************************************************** 芳容忙上去關了門,手捂住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寧葭已向里間走去。 芳容忙亦跟了進去。 穿過海棠屏風,藕荷色羅帳罩著一張錦繡緞面床,雕花妝案上菱花鏡精致地鏤刻著雪花圖案。 墻上掛著一幅美人游樂圖,神態各異,栩栩如生。 一張七弦琴擺在一張檀木矮幾上,碧色荷花香爐中青煙裊裊。 寧葭站在屋中,直望著那張軟床。 芳容看寧葭不說話,忙向著那張床道:“他們已經走了,你快出來吧。” 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 芳容忙掀開床帳,將燭光照向床下。 “這、這、不好了、三公主!”芳容帶著哭腔道,眼淚已經在眼里打轉了。 “怎么回事?”寧葭亦有些吃驚。 芳容將燭臺放在一旁,趴下身去,伸手將什么東西使勁往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