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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娛樂圈之名門盛婚在線閱讀 - 第206節

第206節

    楚瀅雙手抱著膝蓋,將臉頰深深地埋進去,淚水珠串一樣,一串一串地往下落,她忘了時間忘了思考,所有的思緒都被和他有關的事情所占據,淚水婆娑,眼前一片漆黑,可他許多張笑臉出現在她眼前。

    耳邊也回想著他過往有意無意說的那些話。

    他說:“我媽小時候老打我,可她每次打了我自己卻在那哭,我還委屈,還得可憐兮兮地安慰她。”

    他說:“我從小成績就棒,比你強哦!”

    他說:“楚瀅,我們畢了業就結婚怎么樣?以后要一個小寶寶,就叫嗚嗚嗚!”

    他說:“下次還去我家吧。我媽已經不生氣了,我讓她做冬瓜排骨蕓豆湯給你喝怎么樣,我媽燉的這個湯最好喝了,是我的最愛。”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的那些話,已經刻在她腦海里,怎么也忘不掉。

    他那么一個人,已經刻在她心上。

    他這樣,就好像生生地挖了她的心,心都空了。

    楚瀅忍不住嗚咽起來,又下意識緊緊咬著唇,她的唇被咬出血,腥甜的血流到嘴里,她才覺得疼。

    烏童流了那么多血,肯定很疼吧。

    他肯定很疼的,她到底要怎么辦,怎么辦他才不會疼。

    楚瀅緊緊咬著唇,半晌,又想起他說的那些話,他笑話過她二十多歲都不會做飯,她說以后請個保姆。

    他說不行,那樣感覺起來多沒意思。

    她答應以后結了婚和他一起學著做飯炒菜……

    楚瀅怔怔地想著,突然喃喃道:“冬瓜排骨蕓豆湯。”

    是了,烏童最喜歡喝這個湯了,他剛做了手術,肯定需要補充營養,他媽那么忙,哪里有時間燉湯給他喝呀。

    她要是做了湯給他,他肯定特別高興,他要高興瘋了吧。

    楚瀅這樣想著,慢慢地止了哭聲,身上還突然有了力氣,甚至,婆娑的淚眼中都散發出一些蒙蒙的神采。

    從小養尊處優,她自然沒有做過飯,別說做飯,她連廚房都沒有進去過。

    楚瀅站起身來,擦干眼淚,快步朝著廚房的方向走過去。

    進了門,開了廚房燈,她又關了廚房門。

    廚房很大,她環視一周,卻覺得非常陌生,好像她不是楚家人,她對楚家一點兒也不熟悉。

    站在門里面愣了半天,她也不知道從何下手。

    她失神地想了很久,才傻乎乎地拿出手機,在網頁上搜索菜譜,她找得很認真,根本沒注意到,時間已經顯示兩點半。

    本該休息睡覺的時間,她的腦海里,卻只有煮湯這么一個念頭。

    也許烏童已經醒了呢,也許他已經醒了呢,沒有看見她,他肯定很傷心,她熬了湯,熬好了就給他送去,他看見了肯定要高興壞了。

    肯定的。

    這樣想著,她已經搜出了菜譜,按著菜譜,開始準備東西。

    冰箱里琳瑯滿目,她找了半天,找出一塊冬瓜來,又翻翻找找半天,在冷凍里找出一塊排骨來。

    不知道豆子放在哪里,拿著冰塊一樣的一塊排骨站了半天,她傻子一樣,忘了將它放下來。

    她最后決定不要豆子了。

    烏童多好說話,沒有豆子估計也不要緊,別說冬瓜排骨湯了,她就帶去一瓶水,他肯定都特別高興的。

    盛夏天,她十個手指被凍得通紅。

    最后,她看著排骨又犯難,不知所措。

    總得先解凍吧?

    楚瀅胡亂想著,心里著急,她燒了開水,直接將排骨扔進去解凍。

    開始切冬瓜。

    她自然不會切,冬瓜皮硬,瓤又十分光滑,她看了半天,決定先將皮削掉,一般人都是不吃皮的吧?

    她這樣想著,信心百倍地開始削皮。

    太著急,兩次切到手,血染紅了冬瓜她才發現,著急慌亂地又將染血的地方趕緊切掉,去客廳里找創可貼貼上。

    她這樣,自然驚動了睡在樓下的傭人,看見是她回來,松了一口氣,揉著惺忪的睡眼繼續回去睡覺。

    楚瀅松了一口氣,回到廚房里繼續切冬瓜。

    排骨被煮的沸騰,她關了火,小心翼翼地撈出來,又用涼水沖,沖完了,也算是切好了冬瓜,又開始切rou。

    自然比冬瓜更困難,她將rou沫濺得到處都是,廚房里跟打了一場仗似的。

    三點半,冬瓜和排骨才算準備好,她在廚房里找了好久,才找出了和菜譜上類似的一個燉湯鍋。

    是白色印花的瓷壇子,雙耳,端起來很笨重,楚瀅燒了水,將冬瓜、排骨和幾片生姜一起放進去,大功告成。

    擰了小火燉著湯,楚瀅直挺挺地站在邊上一直看著,這一看,就看了四十分鐘。

    她的視線里什么都沒有,再也什么都看不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鍋上,到最后,也就按照菜譜上說的舀了兩勺鹽進去。

    她自己煮的湯,她親手煮得湯……

    只想到這一點,她都忘卻了一切,激動不已,緊緊咬著唇,又想哭又想笑。

    還是流了淚,眼淚涌出眼眶,她淚眼婆娑地去看,掀了蓋子放在邊上,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煮好,楚瀅拿了湯勺去嘗。

    湯勺很長,她伸進去的時候太激動,不知怎的勾了一下,guntang的一個鍋被她帶得往外傾斜,砰地一聲,直接從臺面上摔了下來。

    楚瀅受驚般往外蹦了一下,灼燙的瓷片掉了一地,連帶著guntang的湯汁和燉好的骨頭,撒了一地。

    她離得太近,穿著露腳背的涼鞋,從腳踝到腳面,避之不及的一只腳被盡數澆了湯,楚瀅大腦空白地站在原地,看著滿地狼藉,神色狠狠地愣了一下,才剛剛止住的眼淚,又猛地迸發而出。

    時間是四點二十分。

    從到家,她前前后后用了三個小時,熬得一鍋湯,沒了。

    天要亮了吧。

    夏天亮的早,五點多就天亮了,她還急著去醫院看烏童呢,怎么辦,她還著急著去醫院看烏童呢。

    他肯定醒了,他會不會怪她,他醒來的時候她不在。

    她燉了湯的,她準備天一亮就給他送去,可是怎么辦,馬上就天亮了,她燉好的一鍋湯,就這么沒了。

    沒了啊。

    楚瀅不敢置信,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撒了一地的冬瓜和rou塊。

    rou塊還散發著香味。

    她多能干,她第一次燉湯就燉得這么好,烏童看見了肯定會夸獎她的,他應該夸獎她的。

    可是什么都沒有了。

    他看不到也吃不到,怎么辦,要不要再燉一鍋,還來得及嗎,她做起事來笨手笨腳,這么慢,還來得及嗎?

    她又想燉湯,又想天一亮就去看他。

    可是怎么辦,她到底要做哪個,楚瀅六神無主,蹲下身去,愣神地看著滿地狼藉,看著看著,淚水就劃過臉頰,她猶豫著,抬眼看冰箱。

    到底要燉湯還是收拾東西去看烏童?

    她這樣想著,都沒注意到背后的廚房門突然打開了。

    她響聲太大,別說一樓的傭人,家里所有人都已經被驚醒,此刻,都站在門口,神色詫異地看著她。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及膝裙,蹲下去,背朝著所有人,蜷縮的后背讓她看起來像一只蝦,裙子耷拉在地上,染了湯汁,看上去狼狽得不得了,她卻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就那樣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肩膀,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干什么。

    楚母看著她,一絲睡意也沒有了,正想說話,楚瀅卻突然站起身來。

    她神色急迫,往冰箱的方向走。

    一眾人這才發現,她一只腳被燙傷,通紅通紅,好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紅,有些地方好像都燙破皮,看得見皮rou和血跡,腳背上燙起了大大的水泡,連在一起,看上好可怕。

    還有腿,她兩條腿被瓷片劃了好幾道口,滲出血。

    真的是太可怕了,楚母受驚般猛地捂了嘴,淚水從她美麗溫柔的眼睛里落下來,染濕了手指。

    楚瀅好像不知道疼,她走得還很穩,步伐急促地往冰箱的地方去。

    楚奶奶沒下來,楚老爺子和楚沐,還有跟來的幾個下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半晌,楚沐似乎是有點害怕,聲音輕輕道:“楚瀅?”

    楚瀅的步子突然停在原地,怔怔地看過來,看見所有人都看她,神色愣了一下,有些緊張地搓手道:“吵醒你們了嗎?我就是想燉湯,笨手笨腳的,湯灑了,要重新燉的,要再燉一鍋,時間已經不夠用了。”

    她說話和平時不一樣,聲音輕輕的,就像個正常的乖巧女孩。

    楚家人夜晚知道了烏童出車禍的消息,卻并不知道是因為她,此刻看著她,倒也第一時間聯想到可能是烏童的緣故。

    楚老爺子沒有平時那么嚴肅,聲音溫和道:“這些事讓傭人做就可以了。你這回來不休息,半夜做這個干什么?”

    宋望已經說了烏童傷很重,這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喝湯啊。

    所有人看著她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心里都有些怕,竟是沒人敢說多余的話。

    “烏童喜歡喝冬瓜排骨湯,我做給他喝,天亮了就要送到醫院去,說不定他昨晚就醒了呢,他醒來沒見我肯定傷心。來不及了,我要趕緊再燉一鍋,你們不用管我。”

    “瀅瀅。”楚母崩潰地喊了一聲,喃喃道,“你的腳,別做了,乖,mama幫你做,你的腳受傷了,你要休息。”

    “誒?”楚瀅看了她一眼,這才去看她的腳,她看了一眼,大腦倏然空白,站立不穩,她神色呆愣地跌坐在原地。

    很疼……

    她從來沒有這么疼過,腳上傳來的灼痛感一時間傳遍全身,她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下意識用手去抓,又恨不得剁了腳,還想胡亂地在地上打滾,減輕疼痛。

    她伸手去抓腳,楚母連忙快步過去抓緊她的手。

    楚瀅一抬頭,看到了不遠處門邊一個淺藍色的碎花圍裙。

    白茉很多時候在家休養,最喜歡做飯,每次在廚房幫忙,出出進進,她圍著的,總是那個淺藍色的碎花圍裙。

    看著她慣常用的那個圍裙,楚瀅神色呆愣了半天,又哭了。

    她這眼淚來的毫無征兆,就好像泉水從泉眼里涌出來一般,爭先恐后地涌出眼眶,她目光定定地看著那條圍裙,半晌,徹底崩潰了,嗚咽道:“白茉,白茉。”

    她當年的確不是故意燙傷她。

    爺爺一巴掌將她扇倒在地,她才四五歲。

    看見白茉在地上打滾,看見所有人都著急地圍著她,她縱然覺得害怕,覺得慌張,心里有一種酣暢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