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你知道便好。” 丹桂復又沉默下來。 “不是奴婢的是,是秋蕊,她想著要見娘娘一面......” “那她肯定是想清楚了,見一見也好,我聽聽她說什么。” 丹桂:“不是的,娘娘,秋蕊說她要出宮去?!?/br> 寧容這才抬頭看她,“小妮子氣性這樣大,我叫她面壁一回,連主子也不要了?她出了宮,家去可有人等著她?” “并無,秋蕊和奴婢一樣,大小賣身進府,和家里早就斷了聯(lián)系了。奴婢也沒聽說,她入了宮,同誰來往過啊。” 寧容:“那她這般,還不是在和我賭氣?你方才還說吉蘭氣性大,我看秋蕊也不是個氣性小的。她既然要見,便叫她進來見見吧?!?/br> 秋蕊對原主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如此,換成旁的,任何一個敢和主子叫板的。 寧容一定先要打對方一頓板子不可。 也正是因為這點恩情,她愿意聽秋蕊說一說。 但愿那丫頭,別叫她失望才好。 第66章 那東西其實是太子的密信?…… 丹桂替寧容整理好衣裳, 才開門退出去。 很快門“吱呀”一聲,另一人開門入內。 寒風裹挾著雨絲,滲進來, 寧容即便不是坐在窗戶邊上, 還是覺得內室涌進一陣寒意。 跟著進來, 穿著淺綠色比甲的宮女,行過禮, 便低頭站在一邊。 寧容笑問, “外間的雨不大啊,怎的這樣冷?!?/br> 秋蕊飛快抬頭看她一眼, 復又低下來。 “回娘娘話,外面不是落雨,是落雪籽呢!等半夜里下大了, 早上說不定會在地上積一層薄雪?!?/br> 寧容:“那豈不是今冬的第一場雪?” 秋蕊:“正是?!?/br> 往日里活潑的丫頭,話少了一大半, 低著頭,先前的意氣風發(fā)一散而盡。 寧容嘆口氣, 叫她去面壁思過, 也不是叫她徹底磨了性子,如此這般如受驚幼鹿的神情, 和秋蕊實在不符。 她端了滾滾的茶暖手。 “聽聞你求了丹桂要見我?” 秋蕊立馬跪下:“是,娘娘......奴婢、奴婢想......想出宮去......” “你該不會因為我斥了你, 便耍脾氣吧?秋蕊, 你和丹桂從開始便守在我身旁, 我對你們是有感情的。但是,有感情也不一定表示要拘著你,你若真要走......我也不留你......若你有什么苦衷, 但說無妨......” 秋蕊沉默下來。 娘娘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并不因為她曾經背著娘娘,私自替娘娘做決定而有所不同。 想到主仆幾人剛入宮時,腳跟還沒站穩(wěn),每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秋蕊抽抽鼻子,她想不管去往后她了何處,再也無人會如娘娘這般待她。 可......可若是她留下...... 秋蕊給寧容深深磕了一個頭,跪伏在地上,“是,奴婢去意已決,求娘娘......” 她本想著,自己定可以繃著情緒,在娘娘跟前過這一遭的。 可滿殿里,全是娘娘慣用的暖香,把她熏得有些暈陶陶的,不知不覺間,鼻間變得酸澀,就連語氣中也帶著哽咽。 寧容:“你嘴里說著要走,從你進門開始,其實每個動作都在說不想走。” 寧容扶著肚子,站起身,走到秋蕊跟前。 “我早說了,你該信任我,有什么事不必替我做決定,任何事先說清楚,然后再問問我的想法?” “起來吧,本宮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若是這會兒不說,你便去杜嬤嬤那兒領了身契,和月例銀子出宮去吧。” 寧容的語氣淡下來,秋蕊的心便提了起來。 想到出宮后,再見不到娘娘和這群姐妹,她滿心就不得勁,眼淚流的更兇了。 “行了,起來說話,你總不會要我這個大著肚子的,蹲下來和你說話吧?” “不不不......奴婢、奴婢不敢。” 她們幾個貼身伺候的都知道,娘娘這胎開始懷的順利,到后來卻是各種不舒坦。 如今肚子越發(fā)重了,站都站不久,更別說叫娘娘蹲下了。 秋蕊站起來,眼睛通紅,卻一聲不吭,若不是語帶哽咽,幾乎難以叫人發(fā)現。 “還是小格格的事。奴婢自認責任重大,娘娘如何罰奴婢,奴婢都無二話,可娘娘您既然重罰了小格格,奴婢這里再往輕發(fā)落,便不應當了。前兒,奴婢還聽人說,娘娘看似公正......其實......其實是個愛偏私的人......” 所以秋蕊自己想著,或許她出宮,對外說娘娘不要她了,便能挽回娘娘的名聲? 她沒讀過書,腦瓜子不靈光,人又直,自認為這已經是最好的法子了。 不想同娘娘說了幾句話,就露了餡兒。 “你呀!” 寧容學著杜嬤嬤的模樣,在秋蕊額角上,狠狠戳一戳。 “叫你去反省,看來還是沒反省徹底,這等事直接報于我便是,你這腦瓜子,自己想什么主意?” “你退下吧,我自有安排?!?/br> 秋蕊抬著頭,欲言又止,還是依言退了下去。 隔了一日,秋蕊也被送去了冷宮。 其實寧容本想叫她去盯著李佳氏母女,順便換換心情。 說是去冷宮,吃穿用度還是和這里一般無二,去了那邊至少也是個管事大宮女。 到了底下人嘴里,就成了娘娘絲毫不留情面,便是貼身宮女,也輕易送去冷宮。 往后毓慶宮中,宮女太監(jiān)們越發(fā)盡心盡力,但凡有個心不在焉的,必定有人會提醒。 “還要不要小命了,小心娘娘把你送進冷宮!” 妾室們更不用說,有李佳氏和林氏做榜樣,一個個提著心呢! 寧容的威信竟然又上了一個臺階,倒是意外之喜。 * 冷宮的日子不好過,剛來的那幾天,吉蘭幾乎天天哭。 天寒地凍,她吃得用的雖是熱的,可和秋側福晉的院子里,完全沒有可比性。 親額娘倒是見了,可這額娘每次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金疙瘩。 就指著她手里的這點東西。 她呆坐在窗戶邊,抱緊懷里的金銀,眼巴巴看著窗戶。 李佳氏上前推推她,擠出一臉笑。 “吉蘭......吉蘭......額娘知道你是個孝順的,額娘這會兒餓了......你看......” 李佳氏如今蓬頭垢面的,和從前當側福晉的時候,判若兩人。 身上穿的、戴的,全是些不入流的東西,一件衣裳穿到現在,恐怕都沒怎么洗過,身上的味兒極難聞,吉蘭并不想她靠近。 既然已經到了冷宮里,自然無人敢提要求。 李佳氏哭過、鬧過,管事姑姑把門一鎖,隨便她在里頭折騰,時日久了,除了自己疲累,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既然鬧沒用,李佳氏就不鬧了。 她開始拿身上的首飾釵環(huán),換暖呼呼的食物和厚被褥,因著她喜好奢靡,進來的時候戴的東西還算多,倒是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可只出不進,東西再多也要坐吃山空。 原以為她是熬不過去這個冬天了,不想她女兒竟然來了。 李佳氏來不及發(fā)怒,就被吉蘭手上抱著的一大捧金銀,吸引了注意力。 甭管女兒是為什么進來的,這不是給自己送銀錢來了么? 只要有這些錢在,她還能過上一陣好日子。 可惜,這死丫頭不知怎么轉了性,便是斥罵、哭訴,她也不肯把銀錢交給她管。 于是李佳氏開始誘哄她。 小孩么,又是自己的女兒,一向喜歡聽好話,為了達到目的,李佳氏不在乎放低姿態(tài)。 吉蘭圓圓的眼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低頭揭開手帕,猶豫一下,還是從里面掏了珠子給她。 內室即便昏暗,李佳氏還是看清楚了,里面的東西可不老少,差點把她的眼睛晃瞎。 見吉蘭防備的蓋上帕子,她眼睛閃了閃,低頭接過那顆金珠。 * 大清朝邊境。 胤礽發(fā)覺信不見了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日了。 他們已經拔營,轉了個地方,由他率領的這支隊伍,從中路挺進,直搗黃龍,力求能把對方一擊即中。 他有些遺憾,還準備拿那信作為證據,回去好好說說太子妃。 這么多天了,就一點都不思念他? 果然是個沒良心的。 越是想她,他就越是想快點結束戰(zhàn)爭,早日回宮見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