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寧容在時,他還能騙自己,他絕對把政事看得更重些,太子妃不過是恰巧出現,伴著他的人罷了。 待她離開,正殿雖點燈,卻覺得有些空寂。 甚至,整座毓慶宮都覺得有些空寂。 他每每處理政事到深夜,總覺疲累不已。 就連手下人出手,狠狠折了胤褆兩員大將,也不曾讓他覺得快慰。 重新踏入殿中,還未見到寧容,熟悉的味道便把他包裹住,胤礽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明白自己陷的有些深了,卻無法自拔,只能任由自己沉淪。 “殿下,你回來了?” 小女人站在殿內,細白的指尖不知擺弄著什么,見他過來,臉上漾起一抹笑意,明艷動人,嬌媚而不自知。 她明明只離開了幾日,他卻覺得有許久沒有見到她了。 胤礽被蠱惑一般,往前邁了一步。 他很快回神,冷淡道,“太子妃走不曾知會孤,來也不讓人稟報,可有把孤放在眼里?” 說完這一句,無端有些委屈,然而他眼神幽深,把這一切都掩飾地很好。 寧容眨眨眼,沒想到胤礽一上來就興師問罪。 她把好不容易翻出來的小檀木盒子往前一遞,“殿下,妾身本想給你一個驚喜,既然您如此問,便提前給了您吧!” 胤礽抿著唇,清冷的目光掃了盒子一眼,卻站在原地,不肯靠近。 寧容才不管他,她一下子走到太子跟前,把這小盒子,打開放在太子手中。 “妾身特意為殿下求來的,說是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很是靈驗。” 她說著取出來,親自掛在太子腰側,和他的九龍玉佩挨在一起。 老實說,有些丑。 簡簡單單的平安符,用料并不講究,刺繡也極質樸,單看并不覺得有什么,掛在太子身上,就連玉佩的穗子,都比它精致幾分。 寧容抬手,猶豫著想把它取下來。 卻被太子一把捏住手腕。 “罷了,留著吧。” 寧容臉上一眼難盡,像是在問真的就要這么掛著嗎? “廣濟寺可好玩?可有什么趣聞?” 太子無視了她的詢問,引著她往里走。 丫頭們本以為太子妃不告而別,回來一頓訓斥少不了,卻沒想過,寧容三兩句便把太子安撫住了。 不得不說,太子妃實在有先見之明,還提前知道給殿下求個平安符。 寧容卻不知道,第二日,太子帶著平安符上朝,還引起了一個小風波。 上朝聽政,說完朝中大事,太子隨著阿哥們一塊兒往御書房走。 他腰間石青色平安符格外引人注目。 這平安符粗制濫造,和太子這一身實在不搭,尤其和九龍玉佩擺在一塊兒,怎么看怎么怪異。 胤禛想起家中放著的小木盒子,不知自己該不該提醒一二。 但又怕太子以為他故意看笑話,最終還是決定閉口不談。 胤褆卻沒這么多顧忌,他手下剛折損兩員大將,看見太子恨得牙癢癢,當然樂得太子栽跟頭。 他痞笑著攔住太子去路,“殿下,這平安符也是從廣濟寺得來的?” 太子不動聲色,淺笑著點頭,“是太子妃特意求來的,婦道人家,就是喜歡做這種事,以求心安。” “哦?難怪呢,太子妃可真是心系殿下。” 胤褆說著,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老二啊,有件事別怪當哥哥的沒提醒你......” “娘娘......”丹桂給寧容梳發,看著鏡中美人欲言又止。 “你我之間還有什么不可說的?說吧,我聽著呢。”寧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如是道。 “奴婢剛剛瞧見,殿下去上朝,也掛著那平安符一同去了?” 寧容目光落在首飾盒里,不知該選哪支發釵,正躊躇,聞言不甚在意地點頭,“是啊。” 丹桂咽了咽口水,這平安符在毓慶宮戴沒什么,就怕戴出去。 “您那日去求平安符,還不曾回來......太后娘娘午睡醒來,問到這事,娘娘當時說......說確實是心意......隨后便讓姜嬤嬤......” “也去求平安符了?”寧容轉頭問她。 丹桂猛地點了點頭,“而且......上到皇上,下到剛會走路的阿哥們......人、人手一個......” 寧容:....... 主仆倆靜默無言。 正沉默著,就見秋蕊手上捧著托盤,從外面急匆匆進來。 “娘娘、娘娘,殿下讓人送東西過來了......” 寧容瞥了眼托盤,可不就是先前那個平安符。 只不過上頭的紅繩被拽斷了,小小一個放在偌大的托盤里,倒有些可憐巴巴。 第32章 太子獨自坐在書房里, 閉上眼就是胤褆那副賤兮兮的樣子。 “老二,別怪哥哥沒提醒你......這個你當做寶貝的平安符......兄弟我這里也有一個,不僅僅是我, 皇阿瑪、老三、老四, 你去問問......有誰沒有?” 胤礽怒火攻心, 當著旁人的面,還能維持淺笑著的模樣, 一回來就把平安符拽斷了, 扔給了德住。 德住躬著身子,還沒反應過來。 就聽太子冷淡著聲音, 咬牙切齒道,“拿去還給太子妃,就說心意孤領了。” 德住退出去, 書房門關上。 胤礽還是沒忍住,狠狠一巴掌拍到桌面上。 他都多少年沒這么發怒, 自以為學會了隱忍,卻在小女人跟前反復栽跟頭。 胤礽決心冷一冷她, 連著好幾日都不去見她。 正殿里丹桂小心翼翼道, “娘娘,您真不去找殿下說清楚?雖然太后娘娘和您想到一塊兒去了, 但太子爺那個,確實是您誠心求來的......” 海棠手巧, 三兩下就能把平安符復原, 叫寧容給攔了, 沒讓她動手。 如今那東西還可憐巴巴地放在她梳妝臺上呢。 寧容回頭瞥一眼,嘆氣,“算了不去了, 殿下正在氣頭上,我去了不是找罵嗎?” 也是她自己不對,好歹也求點別的一起帶回來。 為了省事,就這么一個平安符,還不是花大價錢買的最精致的那種。 有太后娘娘這一手,太子估計會以為,她是批發平安符的。 想到太子清冷幽寒的眼睛,寧容不自覺打個哆嗦。 她才不去找他,太子委屈,她還委屈呢。 明明他這個是她親自求來的,就算不是他獨一個,好歹是一片心意。 而且她和太后回來,還不是為了給這群男人選小妾? 太子生氣每次都一個招數,不來見就不來見。 后院治得鐵桶一般,沒人敢因為太子的冷待,而給她穿小鞋。 寧容摸摸小腹,她還有一張王牌沒祭出來。 他不來,早晚有他后悔的時候。 于是毓慶宮不知何時開始,又陷入了冷戰之中。 太子不去見太子妃,太子妃也不過來見他。 待夫妻兩個再見面,大選已然開始了。 * 石家這次格外熱鬧,眾所周知,石府已經出了一個太子妃。 這次大選,竟然還送了兩個適齡的女兒一起進宮待選。 不知情的人,都得道一句,石府果真欲壑難填,一個太子妃之位,還不夠。 他們哪里知道,石文炳也頭疼呢。 本就怕人說吃相難看,只送一個女兒去搏搏運氣罷了,哪知道正趕上大女兒被人退了親事。 一副不送她進宮,就尋死覓活的樣兒,連小曹佳氏也彈壓不住。 石文炳干脆眼一閉,兩個女兒一起打包送進去得了。 “格格,上轎吧。” 青綢小轎一低,靜宜矮身坐了進去,轎簾放下,也遮住了她滿臉復雜。 明明已經和小曹佳氏談妥了,幾乎把納蘭元晉收入囊中,到底出了什么緣故,竟讓他如此抗拒這樁婚事。 如今,她不得不踏上大選之路。 那些皇子們,靜宜沒有一個看好的。 她到死都不知道,大位到底落在誰頭上,只知道九子奪嫡,死了很多人。 憑他們從前是多么高貴的皇子,一旦落敗,還不是成了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