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不外乎寧容會有此疑問,而是這位夫人的穿戴,非官宦之家不可用。 可她思索良久,確實沒有在記憶中翻出這么個人來。 這位云夫人觀之可親,氣質(zhì)奇特,若真見過,原主與她都不該忘記才是。 丹桂熟知京中大小家眷,聞言思索一瞬,肯定搖頭。 “不曾,可要奴婢去幫您查查?” “不必了,我只是覺得好奇罷了。”容很快便把這事拋之腦后。 廣濟寺清幽安靜,確實的避暑的好去處。 寧容在這兒除了睡眠尤其充足之外,更讓她樂不思蜀的,便是廣濟寺的素齋。 素齋,不僅僅是食素而已。 掌勺的大師傅做了三四十年素菜,格外有經(jīng)驗,普普通通的膳食,都能做出花來。 尤其今日一道一道蟹釀橙,寧容和太后都贊不絕口。 以往吃的蟹釀橙,必定要用蟹和肥rou佐餐。 但廣濟寺的這一道,單單只用了荸薺、雞蛋、和橙子,做出來的味道,竟然和真正的蟹釀橙一般無二,還更多了些甜鮮味,很是適口。 “這菜做得不錯,你去替哀家再添些香油錢。” 太后抬手,指了指姜嬤嬤。 “你若喜歡,后日回了宮,哀家單讓小太監(jiān)出來買。確實味兒不錯,哀家一把年紀(jì)了,頭一次在雞蛋身上,嘗到蟹味兒。” 見寧容進(jìn)的香,太后也跟著多用了幾筷子。 倒不是這菜好得多離譜,不過是出人意料,又新奇有趣。 “不用的,皇瑪嬤這么的,旁的人都要以為孫媳是個貪吃的了。” 寧容還是很要面子的,寧愿關(guān)起門來,自家吃的歡,也不愿給人留下個貪吃的印象。 “好好好,不是你要的,到時就說是哀家要的。” 太后笑起來,很是喜歡和寧容在一塊兒輕松自在的感覺。 吃過午膳,太后午睡去了。 寧容又去殿中問了長明燈的事,自然得到了一樣的回答。 如此她也不強求,順便求了一個平安符,準(zhǔn)備拿去哄太子。 臨走,想到納蘭元晉,終是回頭又求了一個。 她和納蘭元晉雖無緣,卻也盼著他平安,只不過她想著,這平安符大概是送不出去的。 上次一別,納蘭元晉恐怕再也不想見她了。 卻不想,她和太后回宮途中,恰巧碰見納蘭元晉離京。 第31章 太后車架在前, 已經(jīng)往皇宮而去了,寧容車架在后,緩緩跟著。 她很少有出宮的機會, 此時看見周圍來來往往的小攤販, 很是新奇。 原來擺攤這件事, 從古至今就有。 寧容不由想著,若是有一天, 她可以如普通女子一般, 從街的這頭逛到街的那頭,便好了。 思索間, 騎著馬的納蘭元晉,赫然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 許久不見,他像生了一場大病, 說是形銷骨立也不為過。 他視線散漫,四處看著, 又像是什么也沒看,待他見到寧容, 眼底終于有了一抹亮色。 寧容掀簾子的手一頓, 徒然有幾分酸澀。 片刻后丹桂下了馬車,站在納蘭元晉跟前, 仰頭遞上一枚平安符。 石青色的平安符上,件簡單單繡著“平安”二字, 僅握在手里, 就能聞見一片佛香。 他再抬頭, 丹桂已經(jīng)上了馬車。 元晉坐在馬上,遙遙看著馬車緩緩駛離,他的眼神溫柔繾綣, 似在努力透過紗簾,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他可有說什么?要去何處?”寧容神不思屬地問。 丹桂搖搖頭,“納蘭公子什么也不曾說,不過奴婢先時聽見他的小廝說了幾句,好像提到一個地方,叫昭覺......” 如此,寧容便明白了,納蘭元晉這是要去赴任。 可昭覺山高路遠(yuǎn),地勢險惡,他如今這般,能順利在昭覺任滿三期,等著召回嗎? 有心想找胤礽求求情,又怕說得太多適得其反。 太子喜怒不定,萬一哪里惹到了他,只怕納蘭元晉會死得更慘些。 也罷,那平安符贈他,但愿他真能化險為夷。 他總是呆在京城,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未必能有多好,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等馬車離遠(yuǎn)了,寧容感覺有什么東西從她身上剝離,整個人變得輕松起來。 她不及細(xì)想,兩邊已經(jīng)錯身而過。 “公子,咱們走吧?” 小廝在原地等了許久,見納蘭元晉還是看著遠(yuǎn)方,不動也不說話,有些著急。 “二夫人說了,讓咱們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驛站落腳......” “嗯,走吧。” 元晉收回目光,打馬走在前面,那枚平安符被他貼身放在了胸口。 元晉怎么說也是納蘭府的少爺,他出行上任,府中配備了好幾個侍衛(wèi)貼身守衛(wèi)。 一路上從京城到昭覺,確實山高水遠(yuǎn),他們走了足足三個多月才到地方。 待到了山腳下,跟隨的護衛(wèi)、小廝們下了馬車,看到眼前的場景,頓時傻眼了。 來回依稀有山民路過,不過他們隔著一個山頭看不真切,從打探到的消息來看,要入昭覺縣就要翻過眼前這座山。 青松本想著,說是山,大約只是個小土坡,要不然村民們?nèi)绾蝸砘剡M(jìn)出。 不想到了原地才知道,說是山,便真的是山。 他抬頭望去,這座山和京中的每一座都不相同,見了此山,大約才明白什么叫做“山”。 元晉抬頭,見山體高聳入云,山路陡峭,英俊的眉頭皺起,有些不知所措。 一轉(zhuǎn)身見眾人都看著他,以為他們是害怕了。 “大家也知道,昭覺縣就在這山后,你們愿意隨我一同登山也好,愿意就此回去向額娘復(fù)命也罷,我并不怪你們。” 幾個侍衛(wèi)對視一眼,一齊拱手道,“我們愿隨公子一齊上山。” “好,待送我去了昭覺,人人有重賞。”元晉笑起來,瘦削的臉上帶著幾分光彩。 幾人說好,便抬步上山。 并不是說,侍衛(wèi)們愿意跟,愿意護著,就一定能護著元晉。 山上有霧靄,進(jìn)去了以后,幾人再是努力守在一處,還是有人迷了路,分散開來。 分出人手去找失散的人,留下守衛(wèi)元晉的,逐漸變少,到了最后,只有青松守著元晉。 “公子,咱們在原地歇歇吧,正好等著他們回來。” 青松膽子小,山林?jǐn)?shù)木遮天蔽日,他有些害怕而裹足不前。 “也罷,我們便等等吧。” 元晉隨意坐在一截枯樹干上,嘴唇有些干裂。 “公子,要不奴才去找找水源?剛剛聽見附近有水流聲。” 青松舉著空蕩蕩的水囊,鼓足勇氣道。 他還是很怕,但更怕公子因此而生病了,若是有個萬一,回去讓二夫人知曉,非得揭了他的皮不可。 元晉點了頭,青松撿了個粗壯的木棍壯膽,這才敢抬步離開。 元晉老老實實坐在原地等,大半刻鐘,一個人也不曾回來。 他抬頭,還是不看見日光,腦袋卻開始有些昏沉。 甩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終究還是抵不過,暈倒在了樹干旁。 迷迷糊糊閉上眼之前,他瞧見一抹粉色漸漸靠近,聽見對方小聲嘀咕,“怎的這樣傻......叫你在原地等......便真的在原地等......若不是我,而是旁的什么豺狼虎豹呢?” * 寧容一回宮,杜嬤嬤過來伺候她洗漱,順道把前些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告訴寧容。 “......殿下大怒,很是斥責(zé)了她們,如今正在李佳氏那院子里關(guān)著呢。也是老奴治下不嚴(yán)......” 這事確實是她們正殿的失職,并不是杜嬤嬤的,而是她的。 陪著太后匆匆離了毓慶宮,后院事宜,卻沒個章程。 幸好撞見的是太子,若是后妃、或是旁的皇子阿哥們,她這個太子妃少不了被拉出來斥責(zé)一番。 “只此一次,往后宮內(nèi)還要進(jìn)新人,旁的地方如何,咱們管不著,但毓慶宮須得有章程拿出來。” “你回去和各院的小主子們都說清楚,以這兩個人為例,若是有膽敢再犯的,不用太子吩咐,我親自送她們?nèi)肜鋵m,此生再無翻身之日!” 素來端莊可親的人,頭一次沉著臉吩咐。 杜嬤嬤和一眾丫頭們,立刻躬身應(yīng)下,“是,奴婢謹(jǐn)記。” 待暮色降臨,太子回毓慶宮,抬頭掃見正殿燈火通明。 原本邁著步子正要往書房走,行至一半,改道去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