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段離箏并未告訴她,當年消息外露,或許是殷守透出去的,一是他并不確定,二是這件事因禍得福,是他賺了,沒必要再去深究什么。 蘇青荷忍不住勾起唇角,彎起眼角戲謔地望著他:“不嫌棄,我有錢就夠了,何況,你一贅婿,要那么多錢做什么?” “我都忘了,你現在是兗州城遠近聞名的小富婆了,”段離箏輕笑一聲,斜睨了她一眼,“你等了我三年,銀子可沒少賺?!?/br> “這叫因果循環,你丟掉的銀子,全在我處賺回來了,”蘇青荷笑道,隨即反應過來不對勁,把頭瞥向一旁,輕哼,“誰在等你,我在兗州吃好喝好,每天生活得可滋潤了?!?/br> “是啊,還有人三天兩頭往府里送東西,”段離箏低頭看她,眼里閃動著莫名的亮光,似笑非笑,“會念詩的鸚鵡?” * 蘇青荷和段離箏回到宅院時,剛進屋子,便瞧見了那只吊在房梁上的虎皮鸚鵡。 被關在屋里冷落了一天的鸚鵡好不容易看到有人來了,立馬歪著腦袋,撲了撲翅膀,扯著嗓子賣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段離箏好笑地偏頭看了她一眼,蘇青荷無視了他,也無視了那只鸚鵡,走到桌案前,拎起茶壺。 正倒著茶,蘇青荷突然被他從身后抱起,然后不費力地被帶倒在了一旁的床榻上。 蘇青荷下意識地推著壓在身上的他,驚愣道:“你干什么?” 段離箏一本正經地低聲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br> 蘇青荷咬牙:“你到底要干什么?” 段離箏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有些可憐巴巴的樣子:“幫我按按腿?!?/br> 蘇青荷輕舒了一口氣。 段離箏微瞇起眼,唇角勾起:“你想我干什么?你放心,我會留到洞房花燭……” 蘇青荷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起來。” 段離箏乖覺地從她身上移開,走了那么多路,他的小腿處確實有些微微的酸痛了。 段離箏倚靠在床榻上,褲腳卷到了膝蓋處,蘇青荷坐在床邊,按照他的描述,揉捏著那些xue位。 她一邊按一邊沒好氣地埋怨道:“好好的馬車不坐,偏要逞強走路,吃到苦頭了罷!” 她的手軟軟的,力道也小,捏在腿上并沒有太大感覺,段離箏卻覺得很舒服很放松。 蘇青荷第一次給人按腿,也不知道按得是好還是不好,看他不吱聲,心里有些沒底地去看他的神情,只見他半瞇著眼,像是很享受的樣子,于是瞬間就有了信心。 這時,屋外忽然響起來周嬸的喊聲:“姑娘,張公子來了……” 蘇青荷動作一頓,剛準備起身,去院子里打發掉這位不速之客,卻見簾子陡然被掀開,只見張公子手里拿著兩只雞蛋大小、十分精致的木制小碗,滿面春風地大步走進來,一邊走一邊道: “蘇姑娘,我忘記給你送這個了,這鳥吃食喝水離不開它……” 張公子邀功似地看著正坐在床邊的蘇青荷,目光越過她,同樣看見了倚靠在床榻上的段離箏,張公子的笑容當下凍在嘴角,呆愣了半響,伸出手指,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蘇青荷,又指了指床上的段離箏:“蘇姑娘,你們……” 段離箏臉上沒有半點尷尬,反而雙手環胸,好整以暇,面上一副寫滿了“看,就是你想象得那樣”的坦然表情。 張公子面皮薄,哪里是段離箏這種等級的,當下就紅了臉,也不知道是難堪還是氣的,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蘇青荷連忙出聲叫住他。 張公子抱著一絲希冀回轉過身,期盼蘇青荷能給他一個解釋。 蘇青荷只是伸手取下那件鳥籠子,遞給他:“抱歉張公子,是我家下人不懂規矩,這鸚鵡會背關雎,是件稀罕物,張公子還是自己留著罷,我不會侍弄活物,怕糟蹋了這寶貝。” “……”張公子神色不明地盯著那正咿呀亂叫的虎皮鸚鵡,半響沒有伸手去接。 “還有,姑娘家的閨房不打招呼就闖進來,張公子,你這未免也太失禮了?!碧K青荷依然保持著遞鳥籠的動作。 “蘇姑娘,我真沒想到你竟是這種……這種……姑娘家!”張公子‘這種’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一個合適的詞語,索性不說了,一把奪過鳥籠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蘇青荷暗道一聲莫名其妙,坐回床邊,幫某位祖宗繼續按另一條腿。 段離箏則望著她眉眼含笑,不知在笑她方才對張公子的反應,還是在笑她幫他換腿的自覺。 蘇青荷心中腹誹,三年不見,常年面癱居然變得愛笑了? 按著按著,蘇青荷的動作忽然頓住。 呀,她忘記去接小包子下學堂了,現在去應該來不及了…… 蘇青荷站起身,望向窗外,還好有春杏,她這時候還沒回來,定是去接小包子去了。 “怎么了?”段離箏有些疑惑地看她。 “我阿弟……” 蘇青荷還沒說完,只聽院子里傳來三三兩兩的腳步聲,以及蘇庭葉帶著微微喜悅,隱約拔高的嗓音: “阿姐,我回來了。” * 飯桌上,周嬸和春杏立在一旁,只見蘇庭葉像要三堂會審似的,坐在桌子的另一邊,面對著蘇青荷和段離箏二人。 蘇庭葉剛過完十歲的生辰,然無論是身高模樣舉止,都與十二三歲的少年不相上下,他轉動著一雙大眼睛,飽含審度地打量著段離箏。 他倆其實有過數面之緣,最早是在客棧她姐弟二人被誣陷偷錢,他出面解圍,最后一次是段離箏送蘇青荷回府,他坐在馬車窗邊,剛好和他對視了一眼。剛到兗州時,蘇庭葉還小,他顯然已不記得客棧那回事了,他對段離箏僅存的印象,便是馬車上那驚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