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官差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請教,“侯爺夫人,請賜教。” 鐘侯夫人曬笑一聲,翻了一下眼皮,冷冷睨向劉氏,“俗話說,刑不上大夫,但此婦人,既無品級,又不是皇家家眷,如今涉嫌重罪,這拿人,有‘請’這回事么?” 話中之意,就是要他拿珈鎖扣人? 官差一驚,他這會來請人已經是冒犯了,再用珈鎖來拉人,那他怎么也得掂量一下,是一個將軍的夫人尊貴些,還是未來皇后的母親更值得小心對待。 鐘侯夫人身邊的婦人見官差神色露出為難,當即添了一句,“按規距,是要上珈,難道差爺連這點規距都不知道?” 鐘氏一門,大侯爺深居簡出,在朝野聲名最高,卻只有幾個女兒,后繼無人,所以,他把一生的精力用在陪養當年還是皇子的蘭亭身上,為了蘭亭有足夠的實力與蘭錦抗衡,大侯爺親手建立暗衛營,為蘭亭順利登基創造條件。 二侯爺與大侯爺是同母兄弟,早年死在戰場,留下兩個女兒,大女兒就是鐘亞芙。 三侯爺是鐘氏一族庶出的兒子,庶子在西凌地位極低,基本上入仕無門。可鐘氏一門,人丁不旺,所以,蘭亭繼位后,開始重用三侯爺,尤其是三候爺的二兒子和三兒子,分別過繼給了大侯爺和二侯爺,被蘭亭著重培養,如今在西凌已是一等將軍。 鐘氏一門,如今最榮耀的反倒是三侯爺。 所以,今日在此,鐘侯夫人才如此有底氣跟謝家叫板。 謝老夫人聞言,沉聲道:“美媛養生館是謝家的產業,謝家,追根究底,還是我這老太婆主事,差爺,是不是也要拿珈鎖把我這老太婆給扣上?” 謝老夫人是一品誥命,皇上親封不久的,西凌皇城哪個不知? 兩個官差相視一眼,一臉無耐,來時就知道這差事不好辦,誰知道,還參合了一個侯府夫人進去。 劉氏矜持一笑,不慌不亂地上前道:“差爺,民婦一定會配合你們的調察,只不過,在民婦隨你們走前,是否能當眾問幾句話?” “夫人請便!” 劉氏微一福身,雙手交于腹上,緩步至那報信的伙計前,冷然開口:“你在美媛養生館哪一層做事?” 那女伙計沒少在劉氏面前晃,劉氏都能叫得上她的名字,這會劉氏這樣問,她心生異樣,但又不得不答:“回掌柜,小的在二樓貴賓廂房。” “很好,那我問你,官差來查時,你們在哪?” “回掌柜話,小的們都在一樓大廳。” 劉氏冷然一笑,轉身問官差,“兩位差爺,請問你們辦差時,查到什么,在呈堂前,會拿出來亮相么?” 官差尚未回話,酈海瑤已然暗罵一句:這婊子,什么時候變聰明了。 官差忙道:“劉掌柜,我們官府辦法,查到什么,小物件都會用木箱收存,打上封條,方帶回府衙,大物件的話,直接封鎖存放地。” “那就是了。”劉氏輕笑一聲,當場指著那女伙計的臉道:“方才,你來告訴我,美媛養生館被官差搜查,被搜到了外番的艷香,還有粉紅公子的圖冊,難不成,你親眼見,或是官差還要讓你一一盤點后,帶走?” 女伙計當即啞口無言。 劉氏冷哼一聲,倏地,厲聲問:“但凡是店里的伙計,就算傳個話,也不是象你唯恐莊家不死,你安的是什么心?” 女伙計后背浮起冷汗,心虛道:“掌柜,我……。我只是一時情急。” “哦,情急,那倒情有可緣,只是我還有一點很好奇,你來得真是巧得很,在今天這日子里,你一個小小的店門伙計還能雇得上馬車,據我所知,西凌皇市街頭的馬車,三天前就被人雇光了。難不成,你早就知道今日之事,或是有人指使你做這些陷害之事,為你備好了馬車?” 女伙計驀然抬首,看著劉氏臉上罕見的凌厲之色,在這樣的寒冬之際,她的額際密密麻麻的竟全是豆大的汗珠,吶吶了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二夫人放心,此人,會提會重審,重刑之下,看她說不說。”官差暗松了一口氣,馬上將女伙計從地上提了起來,手腳利落地從馬鞍旁拿下一個珈鎖,從頭上直接扣上去。 女伙計嚇得魂飛魄散,頃刻間臉色慘白,雙唇再無一絲血色,直接雙足落直,哭求道:“掌柜的,都是小的見錢眼開,方才,官差搜了店后,有個人拿著一袋銀子,讓小的跑一趟珈蘭寺,那人交待,讓小的遠遠地等著,直看到官差來了,就……。” 劉氏嘴角木然一扯,眸中了無溫度:“你原先就是謝家玉行的伙計,我念著,玉器行關了,擔心你們日子無著落,也不計較你身無旁技,并不適合養生館,但還是堅持把你留了下來。可惜,你為了一點銀子,把主子給賣了。現在求,有何用,你這些話,你還是在公堂說更好!” 謝老夫人一顆懸吊的心終于安了下來,看來,老話說對了,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的。 劉氏這一番話句話,饒是連官差都感到汗顏,這些可疑細節,他們居然錯過,只是跟著人云亦云。 劉氏言畢,又緩步至鐘侯夫人面前,對上鐘侯夫人一雙精銳的雙眸,淡淡一笑:“鐘侯夫人,我與你侄女鐘郡主也有些交情,她也是我美媛養生館的常客,她是什么人,想必鐘侯夫人也該清楚。所以,請鐘侯夫人莫相信這些流言碎語,是非黑白,既然官差介入,倒不如讓他們好好查個明白,我劉芝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必定會給您一個公正的交待。”劉氏頓了一下,細細地瞇眼角掃了一臉痛楚之色的酈海瑤,笑容里多了一絲詭秘,“鐘侯夫人,方才劉氏冒犯了,讓你受傷,不過,我還是要解釋一下,方才您摔倒,是因為你落腳不穩,象是被佬絆住一樣。鐘侯夫人,您仔細想想,方才您踩到了什么。” 鐘侯夫人微微一怔,輕蹙著淡眉輕聲自語:“好象……。踩到了一只腳,所以,身子不穩。” “那您再想想,你撞到了她的肚子么?”劉氏神色一斂,直看向酈海瑤的肚皮,而后,一字一句逼問,“海瑤,你身懷六甲,如果被撞,可不是小事,要不要央求太醫,當場診脈,看看,是否傷了胎氣。” 酈海瑤白了白臉,“不用,也沒什么,就小小碰了一下,不礙事。” “小小碰了一下?”劉氏啞然失笑,走到酈海瑤面前,雙眸波瀾不興,輕飄飄地開口:“我方才,只道你今日,會因為我故意一推,讓鐘侯夫人撞到你,致你血濺于此。” 鐘府一個婦人聽了,亦是怒火升騰,忍不住朝著酈海瑤質聲:“既然沒什么事,你叫得那么慘干嘛?害人害得挺象的。” 酈海瑤臉色慘白,腦中一片混亂,一時之間找不到合理的措辭,劉氏卻白了她一眼,施施然從她身邊離開,走到鐘侯夫人面前,緩緩道:“鐘侯夫人,你我兩家不曾有過交集,但大家都在天子腳下,難免有機會碰面,這兩家要是合合美美,皆大歡喜,如果被小人算計,由此結怨,就算哪一天,真相大白,也是難免心有締結,這都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夫人,您說是不是?” “娘,她說的有理,這事,仔細想想還真有問題,如果這背后真有什么人在使陰謀詭計,我們還被當槍使,大家都是一家人,真鬧到朝堂上,那還不是讓皇上為難?” 一席話驚醒夢中人,鐘侯夫人頓覺自己方才太沖動。 但,她方才一番重話已說出了口。 她堂堂一個鐘侯夫人,一品誥命,幾個兒子都是一品大員,又是上了年紀,如何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年輕婦人幾句話就給收回自己的話,那豈不是很失顏面。 想不到自己活到這把年紀,還會被一個婦人利用,鐘侯夫人心中暗怒,瞪向酈海瑤冷笑道,“看你這肚子,也有六個月,方才叫得那么寒磣,還是診一診為妙,否則,過幾日,突然出什么玄蛾子,我老太婆豈不是罪大了?” 言畢,揮手示意太醫當場為她診脈。 酈海瑤心如跳在針尖之上,這要是一診,就診出沒有喜脈,那豈不是被所有人知道她假孕,在西凌,一個妾氏裝孕是什么后果,她想也不敢想。 轉眼,看著四周一雙雙好奇的眼光,她低了首,雙手又習慣地撫上小腹,腦子里不由然地想起今晨周以晴的提點:若她敢以你腹中的孩子做文章,索性,脫了衣服讓她們瞧,讓世人看看,謝家逼迫你到什么程度! 周以晴,你果然有先見之明! 有這樣的軍師在,她酈海瑤何懼之有? 酈海瑤心頭充滿一種擲之死地而后生的希望,她唇角狠狠一抿,然后,猛地抬頭,臉上帶著驚惶、帶著戒備、帶著羞憤瞪了太醫一眼后,退開了幾步,往劉氏足前一站,彎腰福身,顫著聲音懇求:“jiejie,我知道您一直懷疑我腹中真假,初來謝府那日,你派了三個郎中給我診脈,現在,我腹中骨rou都六個月了,難道jiejie以為里頭是繡花枕頭?” 這種內宅妻妾之爭,以子嗣來作文章,基本上每個大戶人家后院里必上的戲碼,所以,旁聽的人,一時之間并沒有發覺酈海瑤故意曲解了太醫診脈的目的,將眾人的注意力繞到了妻妾之爭上。 酈海瑤眼中蓄淚,神情屈辱,“jiejie,就算meimei被診十次脈,jiejie也不會相信我肚子真的懷了相公的骨rou,是不是……。”語至尾聲,她的聲音變輕、變緩,苦苦一笑后,喃喃道:“算來,我真后悔這一次來西凌,原以為,在謝家最困難之際,我攜帶了二萬萬兩銀子來投奔謝家,不惜以妾之身侍奉相公、母親和jiejie,我以為,只要我用心,只要我幫著謝家走出信譽的泥潭,jiejie終究會接受我,可沒想到——” 言及此,她低低嗚咽一聲,迅速地掩了嘴,象是在極力控制自已的情緒般,眼睫頻眨,將眶中的眼淚逼回,哽咽著:“在謝家夜宴中,我被逼到差點……。差點自盡,若不是我腹中有了孩子,我早已……。jiejie,我不知道你跟相公說了什么,如今,連相公也是對我不聞不問,我……。真不知道這條路如何再走下去。” 四周靜謐無聲,唯有酈海瑤帶著哭音的傾述在眾人耳畔回旋,“jiejie放心,我酈海瑤也不是個厚顏之人,等腹中的孩子誕下后,我會帶著孩子回東越,至于麗人妝,我也會讓它撤出西凌,從此后,西凌的一切也我酈海瑤都無關……。” 酈海瑤極為難舍,帶著留戀的視線緩緩從人群中掠過,那凝聚在眼眶里淚水,沖破了枷鎖一般,洶涌的滾出,最后,咬了咬牙,神情象是做出了極難的決定般,驀地,突然敞了衣袍,露出薄薄貼身的褻衣,“jiejie,如果你還不肯相信,那我酈海瑤就再脫,以示清譽。” 此時,陽光明媚,站得近的人,皆可透過薄薄的貼身褻衣看到那渾圓的肚皮,站在最近的,眼神又好的,甚至可以看到臍下一條黑黑的妊娠紋。 人群瞬時沸騰起來,不少人被酈海瑤的言辭所蠱惑,覺得劉氏仗著身份,逼人太甚,連一個妾氏都不容。 更多的是一想到麗人妝撤了,那她們將來就買不到那般神奇的脂粉。 “酈掌柜,麗人妝可不能撤呀。” “就是,東西好,價格又便宜,是真正的價廉物美。” 酈海瑤強行吸了一口氣,視線巡過眾人,斂盡悲傷,神色中已看不見悲涼,慢吞吞地開口問:“多謝各位仗義之言,只是,酈海瑤在西凌短短幾個月,卻身心俱憊,這真是應了一句:人離鄉賤……。” 內心,酈海瑤對反咬一口成功,心中竊喜:跟我斗,你還嫩著點! 劉氏神情頓時閃過錯愕,她和謝老夫人一直懷疑酈海瑤是假孕,這會仔細一瞧,那肚子,還真象是懷了六個月的樣子,難道—— 但,轉念一想,酈海瑤的化妝術如此高明,難保這肚子也不是化妝整出來的。 且,由鐘侯夫人開的話題,比起她原先的計劃要合情合理多了。 但,酈海瑤走了一條成功的哀兵之策,將她推至風口浪尖。 可演戲……。誰不會? 遂,嘴角淺彎,笑容里多了一絲溫情,走到酈海瑤的面前,將她衣裙扣好,柔聲道:“酈meimei,我并不是懷疑你身孕是假,就是擔心你腹中骨rou,方才你那一叫,我心里實在是不安心,剛好太醫又在,讓他診一診,大家好安個心。何況,只有讓太醫確定meimei無礙,鐘侯夫人才能放寬心。” 鐘候夫人也不多言,遞了一個眼神給太醫。 太醫一身紫色官袍,以他的品級,給一個妾氏診脈,算是給足了面子,所以,酈海瑤再推托的話,就無法自圓了。 不得已,伸出了手腕,思緒飛快地轉起,要如何避過這一劫。 太醫稍一觸,很快就蹙了眉,淡聲道:“勞煩夫人伸另一只手給本官瞧瞧。” 酈海瑤強自慎定地將另一只手伸了出去,太醫閉眼,再睜開時,臉上神情凝重,“這位夫人,老夫行醫數十年,從不曾聽診過五六個月胎兒居然沒有胎心的脈象,請問夫人,當初確診你懷了喜脈的大夫是哪一個,本官倒想與他做一番探討。”太醫方才莫名被酈海瑤瞪了一下,心中也有氣,所以,說出來的話一點也不客氣。 謝老夫人正色道:“太醫,當初確診是喜脈的,有三個大夫,都是西凌一等一的郎中,這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這會,連一直沉默的蔡氏也開了口:“是的,太醫,其中孫大夫在西凌也是小有名氣,不可能連喜脈都會搞錯。” “這——”太醫沉吟片刻,看了酈海瑤,遲疑道:“那只有另外一種情況,夫人腹中的胎兒是死胎,所以,本官察覺不到胎兒的心脈。” “死胎?”酈海瑤正愁不知如何謊,這一下,心內竊喜,廣袖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嘴角一抽,神情極致痛楚,聲音極致慌亂:“死胎,太醫……。我一直小心翼翼護著,吃的、用的、極為謹慎,孩子怎么會無端端地死在腹中。” 轉瞬,臉色一變,厲指劉氏,眸光恨意如瘋草,“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劉芝,你霸占一個男人十多年,讓他人到中年,膝下無子,你配為人妻么?這回,好不容易我懷了一個,你先是離間我二人關系,接著,暗中給我腹中的孩子動手腳,你太卑鄙了。” 縱是酈海瑤的話無憑無據,但在很多人認為,這是合情合理,因為這種戲碼太多了。 劉氏目視著她臉上神情萬千,并準確地捕捉到酈海瑤眼底的陰狠,她淡淡一笑,突然朗聲道:“這是珈蘭寺,百年香火旺盛,在此,我劉芝在滿天神佛面前立下一誓,若我曾做過害酈海瑤腹中胎兒之事,天誅地滅,死后靈魂不入輪回,魂識散于天地。” 這樣的誓言,當著滿天的神佛,誰敢輕易說出口? 劉氏的身后,一席藕色的如容突然站了出來,聲音細細柔柔的,“酈夫人,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又不是一個泛泛之輩,可以創下麗人妝,怎么能護住懷中骨rou的本事也沒有?再則,你在謝家,吃的用的,全是自己苑中廚房備的,謝家的奴婢除了母親指派一個過去外,旁的丫鬟婆子,一個也不能進入你的小苑。依我看,倒象是你為了麗人妝,搞得太累,所以,傷到孩子了吧。” 如容的話不溫不火,卻入木三分,在場所有光顧過麗人妝的女子皆表示有理。 “非也,非也。”太醫撫著須搖首道:“恕老夫直言,這要是疲累致胎兒出狀況,這么大的胎兒,必定是伴隨大出血,但我看這位夫人的氣色,不象呀。” 這一來,眾人便覺得更加疑惑了,既不是劉氏弄的,又不是疲累造成,那腹中的胎兒會無端沒了氣息。 年輕的女子自然不好發問,但謝老夫人開口了:“太醫,這孕婦除了疲勞外,還有哪一種情況會致胎死腹中。” “誤食了什么致胎兒死亡的,都會致大出血,所以,被人暗中下藥,孕婦毫無反應,胎兒慢慢死亡,這是不可能的。”太醫覺吟片刻,看著酈海瑤臉上精致的妝容,突然想起這一陣,府里的妻妾都在談起一件事。 就是在謝家家宴上,原本艷壓群芳的東越女商洗了妝容后,露出一張鬼臉來。 這些流言,太醫聽了后,也沒擱在心里,這會一瞧,心中有了大致的論斷,便開口道:“孕婦如果長年用一些不利胎兒發育的東西,讓腹中的胎兒一時間不會出大問題,而是慢慢地發育死亡,這種情況老夫倒知道,曾有一個農家的孕婦,肚子慢慢增大,請來郎中,一聽脈,毫無胎勃動跡象,這一戶人家只道婦人發胖,也沒在意,隔了幾年,突然腹痛如絞,死了,家人覺得奇怪,報了官,仵作一查,腹中原來有個六個月的胎兒,早已骨化……。” 人群中,突然響起慌亂之聲,“大夫,成日用脂粉,會不會致胎兒異常?” “是呀,是呀,那普通人用了,會不會出什么問題?” 一時間,很多用過麗人妝的婦人擠了上來,紛紛伸出手腕,讓太醫診一診。 鐘侯府的人見狀,忙將鐘侯夫人圍在當中,唯恐老人被誤撞。 酈海瑤腦子倏地炸開,她微微地動了下自己的手,掌心里泌出冷汗,似乎冷得有些透骨,她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疾聲道:“怎么可能,我用了十多年,從來沒出過問題,何況,在東越,麗人妝分號達三十來個,也沒有任何人反應,那些脂粉用后會傷及胎兒。” 但此時,誰有心思去聽她的解釋,一個個皆圍著太醫焦急地問著各種疑慮。 太醫正色回答道:“脂粉那要看什么材料熬制,不過,那些涂了讓人肌膚轉變過快的還是要慎用些,里頭多數是含了滑石粉。” 其中一個絳衣的婦人臉色一變,當即走到酈海瑤面前,臉色蒼白,“酈掌柜,你解釋一下,麗人妝的東西含不含那些滑石粉。” 酈海瑤吱唔著,不知該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