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周以晴望著中年男人身后數百名的捕快,周以晴嘴角輕輕勾起,心中不解,如此興師動眾,必然有問題。 她望著捕快手中燒得“滋滋”作響的火炬,神思微晃,近期樁樁件件在他腦子里慢慢地清晰,一條條線索慢慢地在腦子里整理出來。 周玉蘇是未審的案犯,按理應囚在西凌府關押,怎么會囚到地下死牢中,這時關押的全是罪大惡極的女犯。 環視四周,除了眼前一扇重達千斤的牢門外,這里沒有任何的出口。 當捕快打開囚禁鐘氏的牢房,將她一把堆了進去,周以晴望著一群黑發裹面不成人形的女人,耳畔開始轟鳴不絕,視線開始混頓發黑,腦子里霎時晃過四個字“甕中捉鱉”。 自她進入西凌以來,官府的驛站官員對她不冷不熱,想要打聽什么,無一人理會。 她的車駕進入西凌皇城,西凌的禮部連起碼的接待都沒有。 為了打聽meimei的消息,她住進了謝府,并找到了蔡氏兄妹幫忙,這一舉,很順利,讓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蔡福榮身上。 接著就是連日的等待消息,在她的耐心快要被熬干前,蔡福榮的妻子傳來一個消息,有人用暴力干涉,逼得她挺而走險,親自去買通獄卒,進監獄探訪。 為了不驚動西凌的暗衛,她甚至連東越的死衛都不敢帶,只讓冬云幫她雇了馬車。 買通獄卒固然費了不少銀子,但卻異常順利,進入獄中,不到一盞茶時,便見到了她的meimei。 她自認聰慧,擅用人心,可今日這一局,可謂是將所有的人和事算計得淋漓盡致。 這天下,擁有如此盤大資源、讓一路千里所宿的驛站官員,對她統一行徑。 這天下,擁有如此謀略的,把所有人玩于股掌之間,唯有西凌的帝王蘭天賜! 她輸—— 輸得心服口服! 牢門被重重關上,周以晴深深吸了一口氣,勿略對身后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如蛇信般的眼光,極力表現出不慌不亂,“大人,請問本郡主究竟犯了什么死罪,要和這些窮兇惡極的死囚犯關押在一處。”要關一夜,至少也給她一間干凈的單房。 中年男子這才冷冷地回應:“本官接到現報,有人與獄卒聯手入獄行兇。” “行兇?”周以晴心頭詭異一跳,升騰起一絲強烈的不安,下一刻,一種肝膽俱裂的疼痛從內腹升起,胸口處感到一陣摧枯拉朽的力量猛地翻騰,她慘叫一聲,猛地撲向柱子,尖聲喊,“我meimei呢……。你們……。太陰狠了,你們敢動我meimei半分,我死都不會放過你們。” “姑娘,本官尚未提及誰死了,你這不是不打自招么?”中年男子眉鋒一冷,撫袖而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見meimei……。”周以晴一拳擊在木柱上,心臟如瞬間凍住又迅速碎開,那樣抵徹肺腑的劇痛,凝成巨大的力量,無可抑制地沖向喉舌,迫使她張口,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這不僅僅是“甕中捉鱉”,根本就是“借刀殺人”。 可憐她費盡心機,想見meimei一面,居然成了一道催命符,成了周玉蘇死亡的幫兇,還讓自已身陷囹圄。 “姑娘,嘖嘖嘖……。” “又來了一塊鮮rou,這一只可比上回那個水靈多了……。” “就是,上回那個根本經不起折騰,一晚就歇菜了,希望這回能多玩幾天……。” 身后,盡是陰惻惻之聲,周以晴驀然轉身,雙眸赤血,眉間徒然升起的一抹胭紅的豎紋,讓她顯得詭異而陰邪,桀桀而笑,“是你們把蘇蘇……。傷成這般?” 當中,一個婦人手里把玩著蛇施施然地步出,撇著嘴笑,“管她什么舒舒還是服服,也不管你是不是什么東越郡主,反正,侍候老娘舒服了,就有你日子好過。”她們這一群全是被判秋后問斬,算算日子,也就十來天了,這快死的人,還有什么可怕的。 周以晴眸光緊盯著婦人手中的蛇,驀地,眸光一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過蛇,兩指一捏,蛇頭便在指間炸開,鮮血從掌心涓涓滴落。 眾人尖叫一聲,瞬時散開,人人貼墻而站,仿如見了鬼似地瞪著她。 鐘氏稟著息,顫顫地,一瘸一瘸地走了幾步,極力辯認后,喜出望外,“你是以晴,是不是以晴,我聽你剛才叫蘇蘇,你一定是,你長大了,但臉還是沒變,象小時候一樣美……。”鐘氏興奮得無以復加,腦袋一轉,指著墻角上噤若寒蟬的婦人道:“以晴,這些全是壞人,她們欺負蘇兒,把蛇放在她的褲頭里,哎,還抓得她一身是傷……。” 鐘氏話未說完,一巴掌“啪”地兜頭罩來,打得她整個人摔了過去,一頭撞在墻壁上,耳畔轟鳴不絕,眼冒金星,許久回不過神來。 牢房里,瞬間變得更加安靜,這里的婦人個個欺軟怕硬,她們看出來了,眼前美貌的女子,看似弱不經風,實質是卻是練了家子,方才那一巴掌的力道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 周以晴滿腹怒氣無法渲泄,下一刻,沖到墻邊,一手提起鐘氏,雙眸挾著瀝瀝寒霜,陰陰而笑,“我離開謝家時,留了整整兩萬兩銀子給你,這一筆錢,你就是拿出十分之一,蘇蘇也不至于寒酸得連過年都穿謝良卉和謝良雙的舊衣。她懷了你謝家的孩子,你不替她出面,反倒因為想和夏凌惜和作奪謝家的內宅大權,勸她把胎兒打掉。鐘雯秋,你還敢指望我幫你收拾她們,你做夢!”她在周玉蘇那個秘密的箱子里,找到了一本記事薄,里面記滿了她這些年在謝家的委屈和血淚,疼得周以晴恨不得飛進牢中,把鐘氏抓出,暴打一頓。 如今——蘭天賜既然給了她這個機會!她焉能放過? 語剛落,周以晴便一把扯下鐘氏手肘處的夾板,兩手抓住她的手肘關節,狠狠一扳,只聽得“咯嚓”一聲,骨頭應聲而斷。 鐘氏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后,昏死了過去。 周以晴站起身,連正眼也不瞧鐘氏一眼,突然,她仰天長笑,近乎發狂的吶喊:“蘇蘇,你的魂靈是不是在這,來,看jiejie如何為你報仇……”驀地,臉一沉,兩指輕揉著手中的死蛇,緩緩道:“這個牢房,現在由我接手,你們,不想自已腦袋跟這蛇一樣的,就乖乖聽本郡主命令。”言畢,眸光一厲,定在那婦人臉上,“把她拿住。” 她的meimei死了,在她離開這里前,她要這里所有的人都下地獄去陪葬! 謝府碧慧閣。 南宮茉把連城留下的信交到謝良媛手上,謝良媛看完后,吐了一下舌頭,“咳,下次遇到這家伙,我得繞道走,這次把他得罪深了,好好的千里迢迢來幫我,我居然把他折騰蒙著臉離開。” “既然知道,你還做?”南宮茉也深感不解,謝良媛這一次似乎折騰過頭了。 謝良媛長嘆一聲,苦著臉道:“如果我不逼他走,等別人逼他時,他就沒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這可是西凌,他以為帶幾個死衛能護住他?” “別人逼他?”南宮茉先是一愣,瞬間明白,謝良媛所指的是蘭天賜。 仔細想想還真有道理,看那謝卿書就知道了,不過是夏凌惜的掛名丈夫,就被折騰成連謝家也呆不下去。 連城呢,這一次拍賣玉舞人,謝良媛第一個想到的也是連城,預謀讓他拍下她的玉舞人,等于把夏凌惜的身后事交到了他手中,可見兩人交情匪淺。 這時,窗外一陣陣笑聲,小蘭君拼命鼓著掌巴結著,“周舟jiejie最漂亮了……” 謝良媛仰天一嘆,嗷道:“你們可不可以小聲點。” “嗯,你慢慢嘆氣吧,我下去跟他們一起風流快活了,哇,我都聞到烤rou的味道,周舟的手藝確實不錯,烤出來的鴨皮又香又脆。” 青荷看著一臉抓狂的六小姐,忙表態,“小姐,奴婢不會撇下小姐的,奴婢堅決跟小姐同甘共苦,青竹,你也是吧。” 青竹眉眼不抬,“奴婢不喜歡吃燒烤出來的東西。”當初死士訓練,在野外,糧食耗盡時,連死去的同類也被烤掉吃,對烤rou,她一應排斥。 碧慧閣樓下小花苑。 小蘭君胖胖的身子蹲守在烤架邊,時不時地用長長的叉子戳一戳鴨子油油的后背,吸了一下口水,“哇哇哇”地連喊幾聲,抬頭,對正在刷醬料的周舟,很捧場地夸道:“舟舟jiejie做的一定是最好吃的,好香好香呀。” 周舟眉飛色舞道:“那是,誰吃誰夸,小世子,你最乖,一會兩條鴨腿全歸你啦。” 一旁,窩在軟榻上曬太陽的蘭縝平,唇角忽然地浮起一絲笑意來,“寶寶,你知道雞鴨身上哪塊rou最好吃么?”她在暗衛營見到弟弟,回宮后,見小蘭君常來謝府混吃混喝,她在宮里一個人呆得悶,也跟著來了。 呆了兩天,就跟南宮茉和周舟熟上,聽她們說起江湖那些事,羨慕不得了,馬上將二人歸入到自己江湖好友一群,所以,一有空就來問候朋友,順便提議玩燒烤,或是在甘泉湖上玩鉤魚,樂不思蜀。 寶寶雖然不知道,但吃了這么多年的虧,他知道,jiejie擺上這笑容準沒好事,所以,一甩頭,很有個性地表示:“jiejie,寶寶不跟你做朋友了。” 蘭縝平咯咯笑了兩聲,打趣,“誰跟你做朋友呀,小不點一個,什么見識也沒有,連雞和鴨身上哪塊rou最好吃都不懂,還學人家吃燒烤。” “寶寶母妃說,小雞的腿天天跑路,所以最好吃,我要吃雞腿。”寶寶氣得眼里浮起水意,重重扭頭不想搭理,可沒忍住,還是憋著氣問,“jiejie,那你說說,哪塊rou好吃。” 蘭縝平一臉得意地笑,“寶寶,你說小孩子身上哪塊rou最肥、最白,妖怪最喜歡吃。” 寶寶霎時瞪大雙眼,蹭地一下站起身,兩手護住屁股。 “雞和鴨也是一樣,那里的rou是最鮮美的,而且那里沒有骨頭,聰明的小孩是最喜歡吃的,只有笨小孩才會傻傻地挑瘦瘦干干的腿吃,寶寶,你聰明么?” 寶寶用力點頭,很慎重地大聲開口:“母妃說,寶寶最聰明了。” 趴在窗口上的謝良媛“哎”地一聲,對身后的青荷嘆道:“哎,可憐的小寶寶,鴨腿被公主騙光了不說,還要吃掉所有的鴨屁股。”謝良媛身體不好,不能在花苑里吹太久的風,所以,那些烤rou和烤魚她也不能吃,再熱鬧她也湊不著。 連著幾天看著自家樓下個個吃得香,玩得盡興,催殘著她越發脆弱的意識。 她不停地啐啐念,絲毫沒注意,青荷與青竹兩人已悄然離去,身后,一道墨色有人影正從內寢步了出來。 “青荷,我也要吃烤rou,我也要鉤魚,我也是追著他們跑……。”謝良媛指甲不滿地一下一下地摳著窗欞,想著當初在泯山時,滿山遍野地竄著,到了險路進,還能背著駱駱,怨念滿天,“哎……。哎……這病瘓子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盡頭呀……” “那就過來吃!”蘭天賜過去,掰過她的身子,看著她張口結舌,一副被震到的呆樣,他眸子里笑意滿溢,這樣的謝良媛,可愛的很,遂,伸手輕刮的了下她的鼻尖,“朕從百丈開外都能聽見你的啐啐念。” 蘭天賜溫柔的笑容如瀲艷,盛放的全然是對她的寵和溺,她的心,如微風蕩過一池春水,一波波全然是幸福。 “還發呆,涼了就不好吃了。”他嘴唇淺淺勾起,他語聲如若扶琴低沉,仿佛能將窗外的喧鬧一下隔開,兩人如置在空谷之中。 他牽著她走進內寢,她鼻子輕輕一掀,果然,香氣四溢,定了定神,走到桌邊,才發現桌上擺了七八道小菜,每一樣都用極小的疊子裝著,只有兩三口的份量。 “居然,居然有紅燒魚腩呀,我真的可以吃么,還有這一顆顆跟紅珍珠似的魚籽,我也能吃?”謝良媛對他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胃酸蹭蹭蹭地冒了上來,在她的肚里變得活奔亂跳起來。 “吃吧,這是交待御廚用特殊材料烹制。”蘭天賜自然不會告訴她,這些全是面食,只是御廚的手藝好,做出來的賣相和真的魚腩、魚籽一樣,而且,味道也吃不出什么區別。 暗衛連著三天回報,說謝府的情況,尤其著重提到謝良媛每天跟囚禁在閣樓里的孩子趴在窗口上,看著別人又吃又玩,差點把自已手指都啃光了,活脫脫一個成年女版小蘭君。 飽餐一頓后,謝良媛心滿意足地捧在肚子靠在窗邊,看著花苑中兩手捧著一塊小小鴨屁股,一臉懷疑表情的小蘭君,小家伙眼睛濕漉漉地盯著蘭縝平手上又大又肥美的鴨腿,油油的嘴巴一憋一憋地,顯然,意識到又上當了。 正看得歡,頸處一涼,低首,看到胸前多了一塊玉麒麟,接著,蘭在賜將她頸上的另一個雌雄雙玉摘了下來,吻,同時落在她的頸上,男人的氣息喘進了她的耳膜:“雌雄雙玉收著就好,你頸上那塊,別摘下,是麒麟玉,極為罕見,可護身。” “這玉你從哪來的,麒麟上的背紋看上去,不象是西凌或是東越的圖騰。” 蘭天賜沒有回應,吻開始大膽地漸行漸下—— 她身子一陣陣地酥麻,發軟,幾乎全癱在他的身上,腦子里有些發急地想:不行了,怎么最近一相處,就是膩得慌,這會是白天好不好,而且,這是窗口,在這親熱,不是表演活春宮么? 春宮? 驀地,謝良媛跟被雷劈過似的,連城的春宮圖南宮茉給她看了,當時,她臉不紅,心不跳地指著一副男女站在窗邊行歡的圖說:這一副描得最好看。 難道……。難道……。 謝良媛有些急了,扯了蘭天賜的頭發,央求著:“皇上,我申請轉移陣地。” 下一刻,被人更深地摟在懷中,那人用更激烈的動作回應她:駁回! 經過一陣子調理后,他知道,她已經能承受情欲,所以,這幾天夜里,他開始漸漸放縱自已,但還能控制住,可今天,他腹里窩著一股邪火,得慢——慢——泄! ------題外話------ 打滾求月票,滾完月去歇了。 ☆、86 宴前歡 蘭天賜捧了她的臉,琉璃眸光在暖光下灼灼耀眼,一瞬不瞬,在那誠然露骨近乎剖析的注視下,她竟有些害怕地避開了眼睛,思緒時,拼命提醒自已,別看,別看,看了會中邪的……。看寶寶就好,寶寶又漂亮,又可愛……。 謝良媛拼命妞頭,集中精神尋找寶寶的身影,終于在一張大木桌的邊緣找到小寶寶的腦袋。 只見小家伙,小臉繃得緊緊,一臉嚴肅,小嘴一張一合地。 謝良媛正待聚精會神地想聽寶寶在說什么,那人伸出兩指輕輕扳回她的臉,兩指收攏,輕輕一彈,不輕不重地敲在她的額上,“眼睛瞄哪呢?” 接著,他低頭吮吻她的頸項,潮濕溫潤的舌尖灼燒挑逗著她的肌膚,反反復復地中,還不忘呢喃地交待一聲,“專注點。” 謝良媛低喘一聲,馬上閉上噤聲,心中暗罵:專注就被你吃了……。不行,寶寶好象要哭了。 花苑中,是寶寶奶聲奶氣地抗議聲,連南宮茉也看不過去,“你讓這娃等了快一個時辰,就讓他吃一個鴨屁股,殿下,您太不厚道了。” 周舟被小蘭君濕濕弱弱的眼神第一次勾起了陌生的母性,忍不住也開口,“公主殿下,您看,你一個人拿著兩條雞腿,要不,給小世子一個?”周舟轉首,看到小世子羞羞中帶著小期盼的眼神,莞爾地摸了一下小家伙的腦袋,“他從殺鴨子開始就忙上忙下,又是幫著拿鹽,又是幫著處理小毛,多貼心的乖寶寶。” 小蘭君小臉粉嫩嫩地低了頭,一副很害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