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謝卿書心中竊喜,本以為今日帝王來攪局,可如今簽約已妥,就剩移交事宜了,如今看,今日帝王蒞臨,只是單純為了他謝家的小妹。 許是蘭天賜的氣場太懾人心,廳上靜宓一片,靜得眾人耳畔微微一聲裂響,皆清晰可聞。 眾人也沒有留意,唯有蘭天賜看到那小小的肩膀重重一抖,幾個闊步上前,毫不猶豫地將她手攬進懷中,修長的手遮迅速住了她的眼,“別看——” 既使身后是溫暖的依靠,鼻息間是熟悉的男子氣息,可謝良媛四肢依舊是像是被抽了筋,卸了骨一般冰涼癱軟,甚至無法去扳開遮住她視線的手。 謝良媛的淚很快沁濕了他整個手掌,莫名地,竟象是冰棱般一滴一滴地全打在他的心上—— 眾人詫異,眸光一探—— 下一刻,抽氣聲頻起,所有人不約而同時向女媧玉舞人靠近。 只見,一縷艷紅血絲從女媧玉舞人的左邊的眼角緩緩流出,沿著白玉般的臉頰蜿蜒而下,在下頜處匯集后,一滴……兩滴……。落在了那碧玉般的衣領上。 接著,女媧玉舞人的右眼從瞳孔中呈放射性開裂,一條明顯粗于左邊的血線,迅速淌出…… ------題外話------ 妞們,手上有月票,就扔給月,月初的月票,一張抵月尾十張,請不要攢票,月還是萬更奉上。 ......交流,吐槽,傍上書院大神, 人生贏家都在瀟湘書院微信號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眾號輸入xxsynovel) ☆、63 玉皮剝落露真身(求月票) 數十人的展示廳內,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眾人的視線象被一種詭異的力量吸住般,無法移開,緊緊盯視著,那一根濃稠的血線在女媧玉舞人的衣領處匯集成一灘后,緩緩地,漸漸地就凝結住,最后,在那玉臉上劃出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這一刻,炫梁的七彩宮燈下,營造出的不再是憐愛世人的神女,而是一樽被附了怨念的冤魂。 這一刻,無人敢動彈半分,甚至連呼吸都放得極輕極輕,唯恐稍有動靜,那附了體的冤魂便會撲襲而來。 寂靜中,又一聲清晰可聞的玉璞碎裂聲傳來,眾人控不住地吸氣聲此起彼落地響起,后背齊齊發麻,從脊梁骨直達后腦皮層。 只見,女媧玉舞人的一張臉,從鼻子中央呈龜裂狀漸漸向四周放射開,使那一張帶血的玉臉,在七彩的宮燈炫梁下,更加猙獰! 謝良媛聽到玉碎之聲,腦海里瞬時沖出一些畫面,她低低呻吟一聲,猛地摟住了蘭天賜的腰,小臉緊緊貼在他的胸口,象是深海溺水之人,又象是被棄于千里無人的死域中的弱小生靈,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 好冷—— 手好冷、腳好冷、心好冷! 渾身上下四肢百骸五臟六腑都好冷,冷到全身發抖,抖到全身麻木,麻木到什么都感覺不到了,只有刺痛的心提醒著自己—— 她還活著! 蘭天賜的手掌不停地撫摸著她的頭,一下一下,從發頂開始,順著烏黑的長發,直撫到后背,時而輕拍、時而輕撫,如同在誘哄沉在不安睡眠中的嬰兒…… 神色卻一派平靜淡然,看著玉雕人眼角下的一小塊玉皮開始慢慢鼓起、露出鮮紅的血色,而后,象是有什么要從里面掙扎出來,玉皮開裂的縫隙越來越大,絲絲的血線從縫隙里溢出,碎裂聲越來越密集…… 所有人,感到自已的心跳似乎被那詭異的碎裂聲cao縱般,急促得象要沖出胸口! 下一刻,玉雕人如同千年古剎那被風干的古佛,全身的塑金紛紛剝落,帶著血,帶著皮rou,碎響了一地。 最后,露出的卻不是泥坯! 而是—— 剝了皮的血rou! 血rou中清晰可見的骨架! 甚至—— 腹部處那完好的內臟…… 一一呈現! “啊……。鬼呀……。”鐘氏一聲尖銳的慘叫,連滾帶爬地躲向帷帳后面,瘋狂是尖叫著,如同點燃了成堆的炮仗,瞬時,展示廳跟開了鍋似地炸開,眾人帶著驚恐本能地朝著大門奔去,紛擠中,你推我,我拉你,有人被椅子絆倒,下一刻,身后的人擠了上來,慘叫聲中,摔成了一堆。 你壓了我的腿,我撞了你的頭,一時之間,罵聲、吼聲響成了片。 “門開不掉,門開不掉。”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換得更多的驚慌。 另外幾個人,忙跑向另一煽門,發現,也是反鎖住,瞬時,廳內緊張的氣息更濃。 有人開始喊著,“單經亙,你給老子開門,否則,老子出去后鏟平了你這黑店。” 單經亙早已是六神無策,如此驚悚的拍賣現場,恐怕說出去,都未有人會信。 “噤聲!”蘭天賜冷冷地開口,聲音并不大,但帶著煞氣卻鎮住每一個人的耳膜,鼓鼓作響。 盡管,蘭天賜想將這些人轟了出去,可燕青正在外面做防止流言散步的舉措,在此之前,這些人必需暫時留在此處。 單經亙瞬時跟打了雞血般跪了下來,朝著天子磕首,朗聲道:“皇帝在此,紫薇之氣亦在此,邪靈難侵。” 眾人一凜,猛地想起,帝王就在此廳中。瞬時,象服了安神劑一般,眾人悄悄地找了個遠離女媧玉舞人的角落,擠在一堆躬身垂首站著。 展示廳在方才眾商客相互推搡時,桌椅倒地,亂成一團,連城施施然挑了離右側大門最遠的左下角的一張桌旁坐下,肘抵扶手,手指輕揉眉鋒,看到玉皮掀開露出血rou的那一剎那,似恍然大悟,這女媧玉舞人是個贗品,夏凌惜讓他速來西凌參與拍賣,只是想借他的本錢,兩個人狠撈一筆。 可惜,他終究沒有施了全力,玉舞人旁落。 他略顯苦惱地用力揉了一下眉尖,苦笑,怎么辦,他又負了野丫頭的所托了。 如今,這鬼丫頭會站在哪個角落畫著圈圈詛咒他呢? 思及此,視線帶了微微的冷嘲看向僵立在不遠的周玉蘇身上,看到她后臀那一塊觸目驚心的血紅,及腳底一灘可笑的不明液體時,嘴角的笑意更深,同時,眸底淡淡的失落更濃更重,他方才,怎么會認為這個女子是夏凌惜呢? 憶起方才的一幕幕,他猛然想起,就在此之前,謝卿書對所有人說,他三天前方和夏凌惜圓房,想來,就是這個假冒的女子吧! 似喜,又卻上心頭。 鬼丫頭,你三年有夫之婦之身,面對謝卿書這種風流公子,你居然還是白壁無暇,果然,你當年拒絕我的理由并非誆我。 當年,他知道夏凌惜一直在謀劃如何給夏家翻身,她需要一個可靠、信譽良好的商鋪打開她的路。 他喜歡她的聰慧,堅忍,更喜歡她嘻哈笑罵中在逆境中求生。 所以,他不惜放低了身份,自薦枕席。 可那鬼丫頭直接就拒絕了他。 她嫌棄他身份過于復雜,擔心他身邊的狂風浪蝶把她這株路邊的小花給催殘了。 可恨的鬼丫頭,明明知道他動了貪戀之心,還用那種可惡的語氣搪塞他。 但此時,他無比清醒地認識到,彼時,他是動了心,卻沒有動了全心。 他自幼被連城家族視為接班人,營商只是他的一個興趣,最終,他還是要站在朝堂之上,而他身邊的女子,不可能是個山野丫頭。 他或許會給她真情,但他沒有想過給她一個匹配的身份。 許是那鬼丫頭早就把他看透了三分,轉了身,便與謝卿書合作。 這三年,他頻頻聽說她的消息,及,謝家在三年,財富翻了三倍,他知道那鬼丫頭有那能耐。 他也曾后悔過,但想到羅敷有夫,那一絲遺憾,也只能換作是一聲嘆息。 可現在,他想找到那個鬼丫頭,問她,這一次,他用傾城之力,是否,能換得她真心托付。 思忖間,一陣香風襲來,連城側首,白楓已然在他身邊坐下,雙臂故意交叉于胸前,露出讓男人心猿意馬的溝壑。 他視線平靜地環視廳中的另外三個女子,除鐘亞芙被屏風所擋,看不出她情況外,另外兩個,一個縮在厚重的帷帳后,全身發抖,含含糊糊地哭著。 一個就站在他視線的前方,血尿濕一身。 倒是這個女子,演了一場戲后,成了觀眾。 “公子,好雅興,奴家能坐么?”白楓輕語,恣態撩人地半坐半靠在椅上,笑得風華絕代,眉眼處,掠盡風情萬種,纖手兩指提起茶壺,拿了一個未用過的茶盞,倒了一杯后,雙手呈上,紅唇輕啟,“公子,賞臉喝一杯么?” 視線,帶著露骨,不停地掃蕩著眼前這一身雪衣的翩翩佳公子。 “夫人已不是坐下了么?”連城臉上帶著一抹閑然的笑意,朗目微瞇,星瞳幽暗深不見底,但他的言語,顯然是拒絕了白楓的敬茶。 白楓也不介意,她知道這等身份的公子哥兒,多少都有些潔癖,這茶盞雖干凈,但這壺茶顯然有人喝過。 “夫人?擔不起這稱呼,奴家還是孤身一人呢。”白楓媚眼彎彎探向謝卿書,輕嘆一聲,“誰讓奴家不幸,遇到薄幸之人……。” “當真?”連城臉上笑意更甚,看向女子的眼眸帶了戲謔,“夫人方才這一出戲,甚得連某人的心。” 白楓微微訝異,看他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探究,心道:想不到傳聞中的連城公子如此厲害。 她今日來這里,自然不是來嘔這口氣的。 謝卿書去年突然與她斷交,就算是傷心,就算是要鬧上一鬧,也是去年的事。 如今,事過了近一年,于她也是煙輕輕,水茫茫,哪有那般大的份量,值得她費三千兩銀子來丟這份臉。 她又不缺裙下之臣! 在她白楓的眼里,謝卿書雖然容貌出眾,豐神玉朗,是紅銷帳里的香艷客,但也不過是出生于商賈之戶,而她身邊的,隨便拿出一個,也有四品京官府里的公子哥兒。 她來,是奉了命。 她是西凌的細作,她花錢如流水,明里是亡夫所留,其實是朝庭暗發給她的。 她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人暗授,甚至是什么時辰到場,都是依計行事。 她不是愚笨之人,她知道今日帝王會蒞臨拍賣行現場,敢在帝王駕前,敢在眾多西凌暗衛的監視下,讓她唱出這一臺戲的,不會有別人。 正是帝王自已。 所以,她今日施了渾身的懈數唱了這一出戲,自然是,希望能夠得到帝王的青睞。 因此,當蘭天賜走進展示廳,她一眼就感覺到那琉璃眸色的年輕男子就是西凌年輕的帝王。 她抑不住澎湃的心,向他拋去了含情脈脈一眼,可惜,對方的注意力全在一個未發育完整的小丫頭身上。 失落之余,她發現了新的目標,一個在眾人生亂時,卻靜坐一旁的男子。 另一邊,謝卿書半佝僂著身子蹲下,雙目緊閉,身形微微顫抖一陣后,緩緩平息,再睜開時,緩緩站起,直直走到玉雕人的前面,跨過護欄,伸出手,想輕觸著玉雕人臉上脫了玉皮的地方時,突然,一股霸道的力量突然將他整個身體掀起,他尚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已然摔出三丈之外。 身子“砰”地一聲跌在小桌上,連人帶桌地重重落地,桌上的瓜果碎皮茶汁濺了他滿身。 后背很快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謝卿書呻吟一聲,久久無法抽直脊背。 茫茫然間抬首,看向女媧玉舞人時,觸及帝王一雙冷得足以覆住冰霜的眼眸,似在警告他,不讓他碰觸玉舞人。 謝卿書低了首,不明所以然地勾了一下唇瓣,復,似乎想到了什么,視線迅速在人群中搜索,接著,艱難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繞過翻倒的桌椅,站在了周玉蘇的面前。 謝卿書伸出兩指,捏住輕紗的一角,緩緩地、再緩緩兩指捏上她的下頜,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似乎是在用手來丈量它的寬度和厚度,最后,猛地揭開面紗,冷冷而視。 那是一張坑坑洼洼的臉,眼角因為厚痂的下壓,顯出三角眼的形狀,鼻梁厚如朝天蒜,嘴唇四周浮起,襯得唇瓣如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