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但……此刻的她,實在沒有力氣去一一厘清。 車子開到小區門口,謝雋奇停下來,轉頭道,“你自己可以嗎?要不要我抱你上樓?” 小凡臉一紅,原本渙散的力氣迅速聚攏,“不用不用?!?/br> 她胡亂套上衣服,還好這會兒不是光天化日,就算穿的不夠整齊,也可看做都市白領上班被艸一天的正常狀態。 小凡拿包下車,有那么一點不適。 她在窗外站住,欲言又止,“我……” 謝雋奇和藹的笑,“別胡思亂想,早點睡,明天我來接你?!?/br> “……哦?!毙》惨Я艘ё齑健?/br> 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她要什么時候再說呢? 謝雋奇喉結一動,咳嗽一聲,“那我回去了,有一些要準備的?!?/br> “路上小心?!毙》仓坏每此^塵而去。 好吧,她成功的用另外一件事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 這樣……真的好嗎? 謝雋奇開了一段距離,腦子稍微清醒下來。 居然就這么發生了…… 在車上…… 該死,這不是一個好選擇。 但當時他聽到那四個字,已經等不到開車回家了。 他覺得小凡分分鐘都可能反悔,不能給她機會。 所以,只能就地解決了。 他心想,小凡大概是真的有點害怕。 她已經習慣了跟他一對一治療,現在忽然又要接觸其他醫生,地方也要改變,還是白天,不可能不緊張的。 希望她今天能睡好一點。 謝雋奇回想她剛才脫力的樣子,覺得應該不成問題。 第二天,謝雋奇一早來接小凡。 “路上買的早餐,你先吃一點?!敝x雋奇看到小凡呆呆的解開打包袋,又補充一句,“吃吧,不然等會兒打麻藥可能要暈針的?!?/br> 小凡一愣,“麻藥?” 她至今還沒能接受馬上要去接受檢查、甚至手術的事實。 聽在謝雋奇耳中,卻是另外一種解釋。 自從上次小凡打完麻藥之后,左下唇就再也沒有了正常的感覺。 所以,“麻藥”這事可能讓她有了心理陰影。 說不定,光是“麻”這個字都足夠刺激。 小凡打開袋子,拿出面包和豆漿,食不知味的吃起來。 發現車子開向不同的路線,她問,“不是去醫生家嗎?” “還是大學醫院的設備齊全一點?!敝x雋奇看她一眼。 小凡吃了幾口放下,雙手抓在一起,茫然看著窗外景色變換。 “晚上休息的還好吧?” “好。”小凡后知后覺想起昨天的事,臉上一陣發紅。 看她緊張的樣子,謝雋奇輕笑一聲,正好在等紅燈,他分出一只手,握住小凡的左手。 小凡轉頭去看窗外的車流,仿佛渾然不覺自己的手指被他一一分開合攏,又被他抓過去放在腿上,輕輕摩挲。 謝雋奇讀大學那陣,看到室友跟女孩子好上了恨不得變成連體嬰,很是不以為然,但經過昨天親測,才發現那種所謂的化學作用確實是存在的,跟女孩發生過關系之后,就本能的想要有更多的肢體接觸。 他奇怪自己從前竟然只是迷戀她的嘴唇。 車子開到江城口院。 小凡從來最怕進醫院,光是看這熙來攘往的人潮就快要喘不過氣來。 盡管大廳足夠明亮寬敞,指示說明足夠詳細清楚,但她還是不免感到一陣暈眩。 好在她不用去排隊掛號,而是直接去了八樓外科。 “這是邱教授,也是我當年的老師。”謝雋奇跟她介紹一個穿著醫師服的儒雅中年人。 小凡趕緊叫人。 邱思明笑笑,“什么教授不教授的,叫我邱醫生就好?!?/br> 謝雋奇又沖一個高大挺拔的帥哥醫生叫艾學長。 見到艾文迪身旁高挑明艷的女醫生,謝雋奇笑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家家’吧?果然百聞不如一見——許醫生,幸會?!?/br> 家樂禮尚往來,“看到紀小姐,謝醫生這么上心也就說得過去?!?/br> 小凡原以為就是在邱醫生的門診里面加個號,想不到如此大動干戈,旁邊一間準備室,一間手術室,護士們接管子的接管子,點器械的點器械,都是嚴陣以待的樣子。 邱醫生、艾醫生、許醫生……都是身光頸靚的人啊。 還有謝醫生…… 許家樂畢竟細心,看出小凡的緊張,就笑著說,“托紀小姐的福,我瑞典的導師聽說了你的事,相當關心,還特意寄了一臺最新的電神經生理儀過來,基礎學院那邊的研究生高興的不行,排隊等著借用呢,不能白白便宜,要敲他們一頓大餐才行。” 邱思明哭笑不得,“姍姍——” “就知道吃,我平時沒有喂飽你么,”艾文迪輕輕捏一把老婆的手,“你導師果然夠、大、方?!?/br> 聽到某人這飽含醋意的評價,家樂見好就收,“額,那還是不耽誤了,先檢查還是怎樣?” “先做ct吧。”邱思明早有計劃。 “ct?之前不是做過嗎?”小凡不安的問。 “快半年,應該重新拍了,”謝雋奇安慰的說,“輻射量沒有那么大的,正好也可以對比,這里的ct成像質量是國內第一?!?/br> 小凡拖無可拖的被小護士帶去拍片。 等她出來,外面多了一個人,秦婉。 小凡知道秦婉對她沒好感,也大概知道為什么。 只不過現在她沒有閑心去計較。 秦婉是來送病歷材料的,包括之前在診所的拍片、檢查記錄。 謝雋奇微微皺眉,“有電腦有手機,你何必專門跑一趟?” 秦婉倒是淡定,“原始記錄,總是比翻印翻拍的效果好?!?/br> 這個理由冠冕堂皇,倒讓人無從置喙。 等ct結果的時候,邱思明他們就開始看之前的病歷。 小凡越發的緊張。 她真的沒想到他們會如此鄭重。 她還以為只是個三五分鐘的檢查——不是有很多人抱怨,排一上午隊,就只能看一眼專家,連三句話都講不到嗎? 如果她早知道,就…… 注意到她的不安,謝雋奇隔空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ct圖像出來了,邱思明戴上眼鏡仔細看,半晌說,“倒是沒我想的那么嚴重……神經管有受到種植釘擠壓,輕微變形,但也只是局部。” 謝雋奇在旁邊說,“但癥狀卻是明顯的……下唇麻木到現在。” 小凡低下頭。她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嗎? 不麻了,已經……不麻了。 她撒了謊,浪費了他們的寶貴時間…… 家樂若有所思的說,“臨床上這種情況也蠻容易發生,檢查結果跟癥狀體征不一定完全一致?!?/br> 艾文迪立刻接道,“所以,你導師大人寄過來的生理儀,作用就體現出來了?!?/br> 家樂看他一眼,想知道他這句話是賭氣成分多,還是客觀成分多,但礙于他人在場,不便糾結,只得點頭,“嗯,可以來測試一下具體麻木范圍?!?/br> 小凡被帶進準備室,看著那臺高大上的儀器,一陣緊張,“這是做什么的?” 謝雋奇解釋道,“感覺測試多有主觀干擾,這個機器不用受試者感覺,感受刺激的神經段可以發出生物電,在儀器上顯示的很清楚,包括有無、強弱,既能定性也能定量——怎么說,有點類似于‘測謊儀’之類的吧?!?/br> 小凡一顫。 測謊儀? 不需要她的主觀感受?神經是死是活,完完全全在儀器上顯示,她都不需要開口?不用擔心感覺疲勞、表達不準確? ——也就是說,毫無掩飾余地? 小凡的臉有些蒼白。 昨天睡覺前,今天出門前,她花了不少時間對著鏡子,練習“該有感覺的”、“不該有感覺的”,以為自己完全可以掌握尺度。 她完全沒想到,會有“測謊儀”這樣的存在。 邱思明點點頭,“嗯,先測試一下,再根據受損的具體范圍,看是否需要將種植釘取出來,解除壓力。” “邱老師,是否有可能只退出幾個螺紋以觀后效,而非一定要全部取出?”謝雋奇一邊問,一邊輕拍小凡的肩膀——當然是看出她臉色不對,讓她寬心。 邱思明表示贊同,“嗯,像這種沒有明確證據,證明神經管受到嚴重破壞的,就算是手術,我也傾向于較保守的方式。” 眾人討論出了大致方案,小凡還沒坐到儀器前面。 家樂看她神情惶然,立刻說,“紀小姐是不是覺得人太多?那elvin,我們出去等吧?!?/br> 艾文迪點點頭,正要自動清場,卻見第一個走出去的是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