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張申俞和她一起坐在床面,笑道:“我以前跟著師父去村里辦案,還住過蛇洞呢。說來也奇怪,那些看起來有毒的東西,見我們占了它們的地方,竟然跑走了。” 林寒低頭抿笑,“那些小精靈,其實膽子很小。更何況我爸長得兇神惡煞的,小精靈也不敢欺負他。” “精靈?”張申俞想了想,“也對,它們可愛的就像精靈一樣。” “其實,每一個動物都是一種精靈。有些精靈很膽小,而且善良。只要我們不傷害它們,它們也不會傷害我們。” 微微瞇眼,張申俞看著一旁認真說話的人,“你這次從‘荀鎮(zhèn)’回來后很不一樣,真想知道你在那里都做了些什么。” “哪里不一樣了?” 眼睛在林寒身上掃了一圈兒,張申俞先指著她的頭發(fā),“發(fā)型雖然從單馬尾變成了雙馬尾,也算有了改變。衣服上,你最近特別喜歡印花的衣服,以前總是單一的運動服。性格,比以前沉穩(wěn)多了。以前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現(xiàn)在,感覺會思考了。好像突然有了見識,那種見了世面不一樣的感覺。” 低頭淺笑,打了一旁的人一下,“你這是變相的說我以前幼稚嗎?” “幼稚多好啊,容易讓人心疼,也容易讓人經(jīng)常想著。” 不再和他打趣。什么幼稚? 林寒的笑容僵在臉上。說起幼稚,她好像想起一個人。原來,自己以前是這個樣子。原來,幼稚容易讓人心疼,更容易讓人經(jīng)常想著。 “怎么了?”見林寒愣怔,張申俞用胳膊碰了碰她。 林寒淺淺一笑,“沒什么,只是想到一個人。” “誰?” “恩......”林寒想了想,現(xiàn)在不適合提起尋南墨的名字,她索性道:“我爺爺。” 張申俞側(cè)頭看他,“我從沒有聽師父提起過林爺爺,倒是很想從你這里聽聽他的故事。聽說,他是一個傳奇。” 搖搖頭,林寒失落,“老林從不提起爺爺,他以前做過什么事?去過哪里?我都不知道。我只在小時候偷聽爸媽提起過爺爺?shù)乃溃麄冋f,他死的很慘。” 揉揉她的頭發(fā),張申俞不再追問,“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蝙蝠山’。” 林寒點頭,目送張申俞離開。她倒在床上,回想今天劉銘在車上說起的一切,覺得像是在聽爺爺?shù)氖虑椋蚕袷窃诼爩つ夏氖虑椤J欠N很奇特的感覺。 “林寒。”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很清晰,分明是小豆。 林寒驚愕坐起,看向屋子,四周已經(jīng)陷入暗色,可是,并沒有小豆的身影。她立刻從行李包拿出充好電的臺燈,將屋子映亮。 小豆。康宇。還有......尋南墨。 這些永遠不會被人相信的‘靈’,她真的見過。那么,血蝙蝠,也是存在的。蘭巧如果真的是被它們帶走,會發(fā)生什么事? “尋南墨。”林寒站起身,輕聲道,“來找我好不好?” ☆、第18章 血蝙蝠3 第二天,劉銘帶著小隊趕到開皿,張申俞和林寒陪警察一起調(diào)查了幾家可能知道蘭巧經(jīng)常回娘家的鄰居,仍沒有什么收獲。 他們又重新走進蘭巧的家里。 她的婆婆在院子里淘米,說起蘭巧,婆婆滿臉的不快,“她腦子有問題,總是盯著那座山看,她還說,我兒子對她不好,會有對她好的人將她接走。”婆婆回憶著發(fā)生在蘭巧身上的故事。 “她長得漂亮嗎?”林寒問。 “漂亮,我兒子就是因為她好看,覺得是個會生男娃的料,才娶了她。”婆婆嘆氣,“誰知,嫁來半年了,這肚子是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 “她以前是哪里人? “鄰村的,牛家村。就在那座山后面。”婆婆指了指遠處,那座近期被叫做‘蝙蝠山’的地方,“我兒子一直懷疑,她早在村里就有相好的,不然她老看那里做什么。這次應(yīng)該是那個相好的帶走了她。” 林寒看向劉銘,“牛家村查過了嗎?” 劉銘點頭,遞過去一份口供,“這是牛家村的村長提供的線索。蘭巧在他們村算是長相不錯的,當(dāng)時有幾個小伙子一起追求過她。不過,自從她嫁給了文生,也就沒人跟她聯(lián)系了。” “村長的口供可靠嗎?” “從調(diào)查上講,很可靠。那幾個追求她的小伙子都有了家室,前兩年也外出打工去了,很少回來,和蘭巧一直沒有接觸。” 林寒看向那座高聳兩村之間的蝙蝠山,“那座山呢?通過時安全嗎?” “聽說有蝙蝠,這些天派上山的人員倒是都沒見過。” 張申俞從文生的屋里走出,手中是問詢錄,“文生確實因為找蘭巧摔斷了腿,現(xiàn)在打著石膏,不能走路。”他將問詢錄遞給劉銘,“前輩看看,他說的話和提供給你們的線索是不是一致。” 劉銘認真瀏覽一遍問詢錄上的內(nèi)容,點點頭,“所說情況一樣。蘭巧丟失那天,他和兩個村里人一起進城購置小賣鋪的貨品,沒有作案時間,更何況,蘭巧是他花大錢娶回家的,他也沒作案動機。” “蘭巧一直沒給他生孩子,不算作案動機嗎?”林寒不贊同。 劉銘淺笑,“你不知道,這座村子以前有好幾個女人都是嫁來兩三年才有孩子的。村里人說是適應(yīng)了水土就能懷孕。所以,蘭巧才在這里呆了半年,文生不會因為這個對她下手的。” 點點頭,林寒同意劉銘的說法。半年,還不至于讓一個男人判妻子‘死罪’。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轉(zhuǎn)身問開始縫補衣服,看起來一點也不擔(dān)心兒媳婦的婆婆,“有人說,蘭巧是被會飛的東西帶走的。” “怎么會。”婆婆放下衣服,肯定道:“我們家蘭巧,絕對不是被會飛的東西帶走的,她那天將屋子收拾的里外干凈,水缸也打滿了水,規(guī)規(guī)矩矩的離開了。不是慌里慌急走的。” 聽婆婆這樣說,蘭巧應(yīng)該對離開這里早有打算。 “都是誰看到有東西帶走了蘭巧?”林寒轉(zhuǎn)問劉銘。 想了想,劉銘回:“起初只有兩三個,后來見蘭巧一直沒回來,說的人就多了。至于看見的人,倒是沒一個。” 沒人看到蘭巧被帶走,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傳言呢?而且是被會飛的東西帶走,像是有人見過會飛的大東西,然后聯(lián)想到了蘭巧身上。 林寒向四周看了看,村郊處是一片小樹林。她想,尋南墨會不會從那里趕來,她要不要去拍一拍每棵樹,看看有沒有通往精靈樓的那棵。 “她一件衣服也沒帶走,一樣生活用具也沒拿。”張申俞的聲音傳入耳朵,林寒轉(zhuǎn)身看他,只聽他繼續(xù)道:“如果說是有預(yù)謀的離家出走,不帶一樣?xùn)|西離開,也挺奇怪的。” “東西都是我們家的,她憑啥帶走。”婆婆有些不高興,“娶來她時,可花了我不少錢,現(xiàn)在走了,我還不知道跟誰要呢。她那窮鬼爹娘,見我過去就哭窮,我都不知道現(xiàn)在跟誰哭。” 看來婆婆對兒媳婦的消失很是生氣,特別是聽說她是自己走的,更加氣惱。畢竟村里娶媳婦要花去父母很多錢,如今,人走財空,是誰都會覺得倒霉晦氣。 “你覺得蘭巧是自己走的?還是被人帶走了?”從蘭巧家走出,林寒和張申俞一起走在村子的小路上。 張申俞回:“都有可能。從蘭巧收拾屋子的一系列舉動來看,她確實像離家出走。” “可是呢?” 張申俞淺淺一笑,“可是,你也聽說了。蘭巧是個漂亮女人,被熟人、陌生人‘偷走’都有可能。” “如果離家出走,你覺得她有可能去哪里?” 想了想,張申俞回:“如果我是她,會去找我信得過,又喜歡的人。” “你是說,她在外面可能有人了?” “對,那個人可能是她以前就認識的人。也可能是她嫁來這里后才認識的。不過,既然她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她又什么都不帶走。這樣沒有安全感的情況下,她只有可能去找那個人。” 林寒點頭同意,“那,她如果是被偷走呢?” “偷走有兩種可能。一是陌生人,看到她的美麗,一時鬼迷心竅,劫走了她。至于劫走她之后的事情......”張申俞頓了頓沒有說完,“二是,熟悉她的人劫走了她。可能為色,也可能為財。” “為財?shù)脑挘缇蛻?yīng)該有人聯(lián)系她的家人給贖金了。我想,為色的可能性比較大。” “是。”張申俞望著遠處的蝙蝠山,“無論是陌生人還是熟人劫走了她,我都希望他們不要對她下毒手。” “想去那座山看看嗎?”林寒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好啊。”張申俞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我們天黑前應(yīng)該能趕個來回。” 和林寒一起朝著蝙蝠山的方向走去。身后樹叢內(nèi),矮枝微微晃動,一顆長了子的香椿樹后走出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人。 抬手一揮,打落了正要飄至衣服上的香椿子,黑斗篷盯著林寒消失的方向,低頭對身下并不存在的什么吩咐一句,“跟著她,那些血蝙蝠很久沒進食了。” 土壤內(nèi)伸出一雙骷髏手,比劃了什么后,黑斗篷道:“她查的案子和我們沒有關(guān)系。那個叫‘蘭巧’的女人,不是血蝙蝠帶走的。” 骷髏手又轉(zhuǎn)了幾圈。黑斗篷冷哼一聲,“我為什么要幫她?她不有人陪著嗎?”說完,又鉆入了香椿樹里,消失不見。 蝙蝠山很是陰冷,四周是死寂般的靜謐。 聽說這些血蝙蝠會吸食人血,還會在人的體內(nèi)留下病毒,林寒縮緊了t恤衫的領(lǐng)口。再看自己穿了印花的短褲,有些懊惱,為什么不穿方便活動的運動衫來。 或許是因為她做好了隨時隨地見到尋南墨的準備,所以,想要用他對自己的最初印象來見他。 感覺到了一旁人的緊張,張申俞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如果說可以牽著你走,你是不是不會同意?” 點點頭,林寒沒有說話。 無奈地笑了笑,張申俞想要同她聊些分散她緊張情緒的話題,“女人害怕,被男人牽著會有安全感。” 安全感? 好像這種感覺,有人給過自己。在自己通過漆黑的樹洞時,那人毫不猶豫地牽了她的手,指尖觸碰手腕的感覺,仿佛現(xiàn)在還有。像是那樣烙印到了手臂,溫度、感覺,隨時都能想起來。 斜眼看向穿著淺灰色t恤衫的張申俞。林寒想起,曾有人喜歡大夏天還披斗篷,拖著可以讓自己攥到手里的長袖行走。那樣的感覺,也是一種安全感。 再看樹蔭下的張申俞,躲避著陽光,引她一起走入陰涼處。可是,有個人,他喜歡站在烈陽下,那樣白皙的皮膚,被日頭映得雪亮。 那人好像從不怕陽光,可是,他卻說他怕燙。 蝙蝠山有很多樹,能通往那人小樓的幾率很大吧。林寒暗暗想著,他會不會已經(jīng)來了? “都是土石,蝙蝠的巖洞應(yīng)該在峭壁附近。”張申俞盯著腳下的石子和他們踩出的腳印,“這三天沒有下雨,所以,走過這里的腳印都還有。這里人也不多,很容易排除不符合蘭巧特征的腳印。” “劉銘前輩應(yīng)該已經(jīng)排查過了。”林寒蹲在地上,盯著依稀可辨的一些鞋碼,“看著都是男人的腳印。蘭巧穿36的鞋,和這些腳印差很多。而且,也沒用車輪的痕跡,可以排除她坐車走的可能。” 張申俞扶林寒起來,“她如果活著,應(yīng)該沒從這里通過,除非是飛著過去,或者被人扛過山去,才不會不留腳印。” “如果有人扛著她走,這樣的山路,一定走不穩(wěn),腳下的滑痕就會明顯。你看這些腳印,沒有看上去不對勁兒的。” 點點頭,張申俞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我們先下山。” 兩人沿原路返回,路上,林寒問:“雖然從山上的痕跡不能判斷蘭巧是否從那座山路過。不過,我總感覺,蘭巧的失蹤,和那座山?jīng)]有什么關(guān)系。” “怎么說?” 林寒想了想,“因為蘭巧一直同她的婆婆提起那座山。如果她有離開的想法,就不會提自己要去的地方。那座山后就是牛家村,蘭巧這樣提,豈不是太明顯了?除非,她是想給她婆婆造成誤解,又或者,想給找她的人造成誤導(dǎo)。那座山,只是轉(zhuǎn)移注意力的地方。” “接著說。” “你有沒有覺得奇怪,蘭巧既然早就計劃要逃跑,為什么任何東西都不帶走?” 張申俞蹙眉,“你覺得為什么?” 頓了頓,林寒回:“你記不記得她婆婆說,他們家人懷疑她外面有人。或許是真的外面有人,或許是覺得委屈,蘭巧選擇了逃跑。不拿婆婆家的東西,一種可能是她厭惡這個家,厭惡也就是恨的意思,所以,任何一樣有這個家記憶的東西都不會帶走。而另一種可能,是,她根本帶不走什么東西,因為她離家出走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