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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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肯定,這世間九成五以上的修行者,都未必能夠逃得過他這吞天噬地的一掌。 當然,我是剩下的零點五。 魔劍加速,快、快、更快,當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時候,唯有快,方才能夠超越那黑暗的蔓延。 破! 就在我即將要被這黑暗給吞噬了的時候,手中的劍在一瞬間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來,將前方的無盡黑暗,給撕扯成碎片,緊接著劍勢不停,徑直向前,卻是將前方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一塊巨石給陡然刺中。 受到巨石的阻擋,魔劍的沖勢終于停滯了下來,不過在下一秒,這塊高大五米的巨石卻被高速顫動的飲血寒光劍給震成無數的碎塊。 轟! 漫天飛舞的石雨之下,我沒有任何停滯地揮劍一斬,正好與王新鑒跟隨而來的攻擊相撞。 鋒利無比的飲血寒光劍,正正地斬落在了王新鑒的一雙rou掌之上。 倘若是往日,依著飲血寒光劍的速度和力量,任何阻擋在它面前的物體,都會如剛才那塊巨石一般,化作粉碎,然而這一切都在王新鑒的手掌面前,失去了那無往而不利的神秘光環。 鐺! 魔劍斬落在這手掌之上,竟然傳來了一陣金屬之聲,一股巨大的爆響以交擊處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而去,將整個天地都給徹底震響。 巫山之巔,力量與力量之間,在做巔峰對決。 我手中的魔劍,根本就破不了王新鑒那橫貫全身的勁氣,不但如此,而且還有一股磅礴到了極點的力量,朝著我洶涌撞來。 這是人么? 王新鑒整個兒,簡直比我手中的飲血寒光劍還要堅硬,就算是我用盡了全部的氣力,都沒有辦法破開他一點兒皮rou。 難道,這就是那“天王增玉功”修行到了極致時的效果么? 若是如此,他王新鑒真的就無敵了? 我不信,甚至連一絲退讓都沒有,而是咬著牙,將蚩尤附身時所籠罩著我的戰意,在這一刻全部灌注于我的身體之內,然后憑著強橫無比的魔體,以及深淵三法之土盾,硬生生地跟王新鑒拼了一記。 這一下,方才是我畢生所領悟的最高境界。 大道至簡。 在這一刻,我拋掉了所有的心法、戰技以及無數影響我戰斗意念的東西,將畢生的力量,都傾瀉于此。 王新鑒似乎也在這一刻陡然發力。 雙方都在交手不到片刻之后,如賭博一般,拼這一下了。 孰勝孰負? 我與王新鑒同樣期待著結果,然而讓我們詫異的是,最先受不了的,并非我們兩人,而是我們腳下的土地。 轟! 整個烏云頂,都在顫動! 第一百章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最強的矛,與最強的盾,到底誰更厲害? 無人知曉,但是我卻知道,這樣已經達到人體巔峰的力量。卻使得我們腳下的土地無法承受。 仿佛黃山龍蟒一戰的重演,烏云頂開始輕輕搖晃,緊接著我們腳下的土地則不斷變得松動,那巖石不再堅硬,而仿佛如同豆腐一般。 在山體晃動的一瞬間,我還以為是我與王新鑒的力量實在是太過于強悍,使得這山體承受不住我土盾承接下來的力量,然而很快我才發現這并不是我想的那般。 搖晃而松動的山體,對我來說,才是最大的不利。 要曉得,我之所以能夠硬生生地頂住王新鑒的壓力,并非我比他強悍多少,而是因為我有深淵三法的土盾。 土盾能夠將我身上承受的力量。轉而承接到了腳下的土地去。 這才是我能夠挺直腰桿的原因。 但是王新鑒在交手幾個回合之后,瞬間就勘破了我的手段,直接通過雙腳高頻率的震動,動搖了這山體的根基。 水有水脈,掌握了可以翻江倒海;而山也有山脈,把握住,便能夠移山填海。 當然,這是洪荒時代的傳說,但王新鑒卻能夠憑借著自己對于力量最低層規律的精準把握。以及他那宛如鉆玉一般的身體強度,將這山體最根本的地方給動搖到了。 我因為臨仙遣策的關系,自然也知道對手即便再強,也總有要害之處。 人的強度,自然不能和橫呈而立的山體相比,但看似堅固而不可動搖的山體,卻有一個最大的缺點。 山不動。永恒而立。 兩人硬拼,傾盡全力,然而那王新鑒居然還能夠分神。用來動搖這山脈根基,光此一點,他的實力就已經高出了我一籌。 當然,高手之間的性命對決,從來都不是用實力來做等號的。 在腳下山體垮塌的那一瞬間,我騰空而起,向旁邊的還未有崩塌的土地飛躍而去,然而王新鑒似乎也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個時機,在一瞬間也朝著我陡然壓了下來。 與剛才的那一掌一模一樣,整個世界又被他的氣息覆蓋,最后碾壓。 一樣的手段,居然使了兩次。 王新鑒這種近乎野蠻而直接的手段,頓時就將我給惹怒了。對方似乎料定了我的諸般手段,直接對癥下藥,然而卻并無太多的花哨——以力降人,這可是我一直以來的手段,沒曾想到了王新鑒這里,卻被對方給直接壓得死死。 以力壓人,那又如何? 我腳尖不斷點著簌簌下落的巖石,一股氣血直沖右眼,里面的臨仙遣策陡然而起,神秘符文瘋狂轉動,將王新鑒的諸般力量,都在一瞬間分解。 你有千軍萬馬,我自一路殺去。 如這烏云頂一般,再強大的力量,也終究還是有致命的弱點,而王新鑒盡管看著修得渾身圓滿無漏,但并不代表著他的力量,就沒有可以抗衡的手段。 我終究不是那種可以任他彈壓的小魚小蝦。 魔體大成的我,雖然不比他這天王增玉功修到了大圓滿境界一般宛如堅玉,但既然能夠站在了他面前,我就已然擁有了一戰的資本。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老子本來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故而一上來就直接用上了最為瘋狂的勁頭,兩人在巫山之巔飛速掠過,王新鑒居高臨下俯瞰著拼命的我,冷聲說道:“你的確是我這些年來見過的頂尖天才,能與你相提并論的,也就只有沈老總轉世的彌勒了,不過你終究還是欠了幾十年的修行——到底還是年輕啊……” 我憋足了力氣,還是沒有將他給甩掉,只有惡狠狠地說道:“你真的這么以為?” 王新鑒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對我說道:“陳志程,時至如今,你想要戰勝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它給放出來——就如同你當初殺了彌勒一般。來啊,我等著與老朋友見面呢……” 請神? 王新鑒的這句話兒,似乎用上了魅惑精神的手段,而此時此刻,心海之中的心魔蚩尤也狂躁到了極點,隨時都要突破心防,接收這一具身軀。 已經被逼到極致的我,幾乎下意識地就要將那頭餓虎給放出籠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的心頭突然出現了一絲灼熱。 一滴精血堵住了我的心房,緊接著一個穿著青色道袍的老人似乎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似乎很近,又是那般的遙遠,朝著我搖了搖頭,讓我千萬要把守住。 一念成道,一念成魔。 我原本輕盈而充滿爆發力量的身體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僵硬,皮膚灼熱guntang,仿佛鮮血就要噴射出來,而一直緊緊壓制著我的王新鑒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眉頭一皺,冷冷地哼聲說道:“李道子你這個老雜毛,死都死了,還來給我搗亂?” 老雜毛? 從王新鑒的口中聽到這三個字,再聯想到那個青衣老道俊朗而又冷酷的臉容,我的腦海瞬間就是一炸。 去你媽的! 一股力量從我的心靈深處蓬勃而出,它與心魔蚩尤那蠻橫冷酷的戰意截然不同,反而是充滿了對這個世間的眷戀和熱愛,不過越是如此,就越難以駕馭。 然而我已然產生出了決絕之心,再也不管任何后果,朝著王新鑒猛然轟了過去。 呼! 當那股力量灌注在魔劍之上的時候,我丹田之內的龍意瞬間粉碎,與飲血寒光劍之中蘊含的龍血之氣超常共鳴,終于讓這魔劍擁有了能夠與王新鑒與之對決的恐怖力量。 巨龍撞擊之下,王新鑒并沒有與我硬拼,他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決死之意,稍微地回避,身子騰空而起。 離開了王新鑒的碾壓,我幾個空翻,落到了一處并沒有被垮塌的山石跟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夜風呼呼,吹著讓人寒徹心肺的冷空氣,而這個時候,我瞧見先前被浮云遮擋了的滿月,又浮現在了當空,宛如天神,冷酷而又永恒地俯視人間。 圓月之上,我似乎瞧見了一個籠罩天際的巨大身影,頭上雙角,遙遙地關注著這一場發生在巫山之巔的戰斗。 然而那僅僅只是一晃眼,當我再一次瞧過去的時候,就再也不見。 宛如幻覺,取而代之的,是浮空而立的王新鑒。 這家伙,居然雙腳離地,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我雙目瞪得發直,要曉得,一般能夠做到這個程度的,必然是三田反復,燒成丹藥,永鎮壓下田,濁氣降,清氣升,成就了陸地神仙。 王新鑒,已然證得了地仙果位? 我滿腦子都是疑惑,不過很快我就瞧見了,他之所以能夠憑空懸浮起來,并非是本體輕靈,而是在黑暗之中,有許多長得奇形怪狀的靈體在支撐著他。 我一開始還未覺得,然而瞧了幾眼之后,越發覺得這些靈體是那么的熟悉。 當瞧見一個額頭生角的壯漢時,腦海里一道電光劃過,我豁然想了起來,這些宛如獸類一般的靈體,我的確是有見過的。 它們都是我在徐家坳后山里那蚩尤遺跡里面瞧見的石像。 也就是說,這些靈體,其實都是蚩尤那九九八十一個魔將的其中之一。 這些魔將,原本是被轉生出來,輔佐蚩尤的,結果沒想到居然都被王新鑒給謀害了,而且還煉制成了靈體,供其驅使。 難怪王新鑒如此厲害,而且還說我終究差了他幾十年的時間。 原來問題卻是出在了這里。 我有些感到了絕望,剛才血勁狂涌、破碎龍意,將飲血寒光劍的潛力給榨干殆盡,其實也傷到了王新鑒一些。我的感覺,他絕對也是受了內傷,然而沒想到騰空而起之后,他居然從身邊那些靈體之中,源源不斷地涉及取了力量來,不多時,竟然又回復了大部分生機。 他唯一損失的,也就是那些魔將的靈體黯淡了許多。 僅此而已。 瞧見這些,再一次朝著王新鑒望過去的時候,我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絕望,也終于知道了為何出門之前用神池大六壬卜卦,會是那樣的結果。 倘若拋開別的,我與王新鑒之間,其實不過半斤八兩,然而我終究還是欠了一些積累。 王新鑒看著我,輕輕舉起了雙手,平淡地說道:“其實我并不想殺你,留著你,其實比殺了你更有用處。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要戰,老子便讓你死亡……” 這是王新鑒對我說起的倒數第二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