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jié)
我把這飲血寒光劍當做了救命稻草,而金花公子則將我當做了救命稻草,救過溺水者的人應該能夠理解人在垂死之時所迸發(fā)出來的那種絕望,所以我即便在平地上有信心將這黑胖子給隨意玩弄,但此刻卻終究還是甩不開那家伙,努力幾次無果,于是決定與他溝通:“武少爺,你再這樣纏著我。咱們都活不下去,不如你放開我,抓住藤條,我們兩人先下谷底再說,你看如何?” 在恐怖的下墜消失之后,短暫的平靜讓武少爺充血的大腦迅速活泛起來,他抬頭望天,但見就在這短短的剎那,我們已然跌落了很長的一段距離,離上方的狹窄山道不知道有多遠,反正云霧繚繞,夜色隔閡,上面很遙遠的地方似乎傳來了呼喊聲,卻恍如云端。這讓他曉得自己的援兵恐怕一時半會也是來不了的。 在弄清楚了此事之后,武少爺一陣深呼吸。終于恢復了平靜,他左手緊緊抓著我的胳膊,右手則摟著我的腰間,咬牙說道:“這可不行,我一放開你,以你的身手,分分鐘就會將我給弄死。” 他右手剛才握著一把制式手槍,不過在與我纏斗之時跌落了,不過螳螂指依舊套在手上,尖銳處頂在了我的皮rou上,非常具有威脅,我聽到他這般說,一邊用雙腳在崖壁間尋找好落點,一邊好言相勸道:“武少爺,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何一定要與我為敵,我只不過是路過此地,有幾個朋友被你關押于此,過來要人而已,你他媽的若是給點我面子,把人交出,事情就結(jié)了,你這又是何必呢?” 武少爺聽到我的話語,不由得一陣詫異,訝然說道:“你不是總局派過來調(diào)查我們礦場的?” 我苦笑不得,氣惱地說道:“你是不是在山里面待得腦子都壞了,我若是過來查你的,何必帶著女人、小孩過來見你?老子早就不在總局特勤組混了,我現(xiàn)在是學校老師,帶著學生過來做夏令營的,現(xiàn)在弄成這樣,你覺得有意思么?” 武少爺剛才滿腦門的心思是滅口,斬草除根,此刻一冷靜下來,終于想通了這里面的關鍵之處,一臉灰敗地說道:“是啦,是啦,你說的是沒錯的,都怪那狗日的孫劼,非要慫恿我跟你來硬的,結(jié)果弄成這個樣子,不過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這武少爺修為其實真的不錯,但可能是有些恐高,所以此刻緊緊抓住我,身子繃得筆直,著實有些大失水準,我繼續(xù)勸解他道:“我的意思是,你我既然無冤無仇,何必再次作生死之斗?現(xiàn)在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如果得以逃脫生天,各自分道揚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繼續(xù)當你的武家大少爺,而我則帶著我的學生離開,你看如何?” 武少爺點頭說道:“好是好,不過咱倆掛在這崖壁上面,如何脫險呢?” 我早已有了準備,指著側(cè)方不遠處的一個缺口說道:“你看到那里沒有,那兒有一個凹口,可以暫時落腳,我們順著藤條爬過去,恢復些氣力,然后在想辦法從這兒爬到谷底去,你看如何?” 武少爺趕忙點頭:“好!” 我松了一口氣,然后說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將我給放開,要不然憑著我一個人,在這樣的山壁上,怎么能夠帶得動你?閣下體重多少,得減肥了啊?” 武少爺狐疑地說道:“你確定我放開你之后,你不會對我動手?” 我苦笑著說道:“天地良心,在這樣的地方,我哪里能夠?qū)δ闵龃跣膩恚看蠹叶荚谝粭l船上,還是同舟共濟的好……” 聽得我的保證,武少爺也將雙腳踩在了藤條之上,緊接著抓在我胳膊上面的手也松開了,然而就在我以為他準備朝著前面凹口跳過去的時候,這狗日的卻是將離開的右手,朝著我的肚子轟了過來。 這家伙的拳上可套著螳螂指,若是打?qū)嵙耍叶亲恿⒖涛鍌€血洞冒出,死在當場。 我連忙右手一用力,將自己往上一拉,接著膝蓋高抬,頂開了他的攻擊,又驚又怒地罵道:“姓武的,你這家伙居然敢陰我?” 武少爺一招未曾得手,又來一記,嘴上還陰測測地笑道:“這條活路,一個人走能活,兩個人走絕對死,就算是到了谷底,依你的手段,我必然弄不過你,還不如趁著此刻你脫不得身,將你弄死了事!” 這家伙倒是看得透徹,眼看著武少爺這貼身而來的一拳我再難相避,我反而笑了起來:“你這樣,倒是給了我一個非殺你的理由!” 這話兒說完,我陡然間將那魔氣灌足于體內(nèi),然后那筋骨皮rou陡然扭轉(zhuǎn),宛如印度瑜伽一般,每一塊的肌rou都活泛起來,跟那小老鼠一般,這是道心種魔練到某種境界之后的表現(xiàn),而如此一來,武少爺摟著我腰間的手不自覺地就往下滑,這一招卻是落在了我的兩腿之間,貼在了我的襠下而出,只差幾公分,便是將我弄成了太監(jiān)。 不過我這一招得手,卻陡然往上一縱,雙腳朝著武少爺?shù)湃ィ羌一锏降滓彩悄軌蛎兴拇蠊又械娜宋铮谶@萬分危急的時候,他卻是倏然跳到了斜側(cè)面的凹口處,停了下來。 兩人陡然分開,他落在了凹口處,而我則站在了飲血寒光劍之上,那劍身輕輕顫動,承受著我巨大的壓力。 雙方互望,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來,我謀慮深遠,謹慎細微,而那武少爺卻是歹毒狠厲,心黑手狠,這樣的兩個人,怎么可能化干戈為玉帛,平平穩(wěn)穩(wěn)地下到山谷底呢,自然是要分出生死,方才能有一人得活。 武少爺瞧見屹然立在劍上的我,桀桀笑了起來:“都說黑手雙城陳志程是年輕一輩的高手之中,風頭最盛的人物,如今一見,果不其然,如今能夠殺死你,想想都覺得榮幸!” 我微笑著說道:“你我之間,必有一死,不過那個人,絕對是你不是我,你哪里來的自信?” 武少爺將手掌一翻,亮出一方骨符來,冷然哼笑道:“追命陰雷符,這是我武家傳家之物,我的傍身法寶,中了這玩意,甭管你是什么人,都得魂飛魄散,化作一堆渣滓,這玩意十分珍稀,不過給了你,也算是名至實歸了!” 我瞇眼瞧過去,感覺到里面卻是蘊含著巨大的炁場,點頭說道:“果然不錯,如此說來,你金花公子除了錢財,倒也還有些別的本事。” “那是自然!” 武少爺不與我多說廢話,而是手掐法決,朝著我陡然一擲。 就在他拋出符箓的那一刻,我的魔功已然攀升到了極致,全身的肌rou和血液仿佛融為了一體,一瞬間那人就化作了一道幻影,從劍上倏然出現(xiàn)在了武少爺?shù)南路剑殑Τ銮剩坏楞y光閃爍,那人的頭顱就給我直接割了下來。 一擊必殺,這是德古拉伯爵最為得意的手法,卻被我學得惟妙惟肖,而且還多了幾分神韻。 武少爺頭顱掉落,鮮血噴天而起,然而手中的符箓卻依舊飛在了半空,少了他的意志作為引導,突然變得無比的剛烈起來,就好像一顆炸彈,陡然轟出。 在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都沒有再多想,也沒有來得及去管插在半空中的魔劍,而是直接朝著下方縱身一躍,避開這一場風波。 轟…… 我緊緊抓著小寶劍,跌落山崖,一兩秒中過后,我感覺到頭上傳來一陣讓人渾身發(fā)麻的悶響,恐怖的炁場在上方震蕩,死亡孕育而生,碎石紛紛落下,而我則幾乎是貼著山壁墜落谷底,當雙腳腳踏實地只之時,渾身一軟,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然而此刻,我卻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機,從天而降。 第三十四章 陰雷渡劫劫未消 追命陰雷! 作為背后支持邪靈教的大財東,晉西武家也是極為厲害的門閥,武少爺本事說不上有多厲害。但是給這傍身的法器卻是頂尖的恐怖,瞧見這一片泛著銀光的陰雷沖天而落,并且還帶著滾滾落石砸了下來,在那一瞬間,我心頭泛起了絕望的情緒,然而我終究不是一個軟弱之人,當下也是一個箭步飛奔,朝著旁邊躲開了去。 我這一躍,躲的是那滾滾落石,不要讓自己給砸成了rou餅,至于那一道恐怖符箓引發(fā)而來的追命陰雷,我則實在是沒有辦法,只有將魔氣結(jié)于全身,將自己包裹成一個“繭”。然后施展魔威,看看能不能挨過這一下轟擊。 此時此刻,唯有聽天由命。 陰雷填填天欲怒,靈飚吹旗紫壇暮,所謂陰雷,其實就是傳聞中那陰間的雷,尋常的雷乃至陽至剛之物,然而陰雷則走的是另外一個極端,極其陰穢,一旦出現(xiàn),周遭必然陰風陣陣,四處生寒,我將自己全身蜷縮在一起。形如龜背,咬牙硬頂,卻感覺一處壓力自天而落,重重砸在了我的脊背之上,一開始并無感覺,仿佛羽毛輕落,隨后我便覺得自己整個靈魂都從識海之中陡然而出,直接離體崩潰。 要死了么?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到了死亡是那么的臨近,仿佛下一秒便是魂飛魄散的時刻來臨。然而就在我陷入絕望的時候,突然從胸口中冒出了一縷金光,將我渾身都給包裹了住。 我的意識在當時幾乎就已經(jīng)崩潰了,不過卻下意識地曉得,那道紅光,卻是從小顏師妹當初送給我的香囊里面發(fā)出來的。 這香囊是小顏師妹親手縫制的,里面放著一張她從符王李道子那兒求來的祈福符箓,此物雖說并無具體功用,但是卻能夠影響一個人的運勢,營造因果,廣結(jié)善緣,是挺特別的符箓,卻不曾想就在我即將面臨死亡之際,卻是這張符箓救了我的性命。 紅光護體。將我的神魂包裹,護住了第一波的轟擊。然而它終究不過是一層屏障,卻并不能護得我周全,一擊不成,又有一股陰雷化火,從我足下涌泉xue下燒起,直透泥垣宮,直欲將我的五臟化灰,四肢皆朽,我整個人仿佛死去了一般,然而所幸又有一股精血從氣海之中升騰而出,將我命脈護住,生生扛過了一道洶涌陰火。 如此許久,陰火泯滅,我周身僵直,連一根手指頭都難以動彈,然而就在此時,那剩余的一股銀光霧氣,又從囟門中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rou消疏,我腦海一炸,感覺千世萬世,都沒有今日這般痛苦,世界都是一片最深沉的黑暗,整個人的意志就壓縮成了一個點,如風中燭火,隨時熄滅。 然而就在我即將被這陰雷轟殺之時,卻有一聲狂吼從無邊黑暗中蔓延開來,我無法聽懂這言語,不過卻能夠感受到這種憤怒。 我被這種憤怒給刺激得最終留有了一絲神志,堅持到最后的最后,所有苦痛都消失了,整個人仿佛都能飄了起來,無比輕快,然而意識卻越發(fā)的模糊,就在此時,我瞧見一個無比蒼老的侏儒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瞇著一雙閃爍不定的眼珠子打量著我,一口大黃牙,一張嘴,便有黃津津的口涎流出來,腥臭無比。 我此刻已然快要意識模糊了,卻聽到那人咧嘴一笑,開懷說道:“這么年輕,居然就敢渡天劫,成就地仙,而且還沒死?我俞千八到底是走了什么運,竟然能夠撞到這樣的好事,這娃兒竟然不是禽獸化形,而是真正的人類?太好了,太好了,倘若是練就成鼎爐,只怕我就用不著先前的許多布置了,桀、桀、桀……” 那人似乎還說了些什么,又粗又短的手指往著我的額頭一揮,我整個人的意識就此湮滅了過去。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意識終于凝聚起來,下意識地捏了捏拳頭,感覺到無比的乏力,整個人就好像魂魄被抽空了一般,過了好久,方才回憶起了之前的事情來,想到我給一眾學生斷后,然后伺機擊殺追兵頭目,卻不曾曉得此人卻是鼎鼎有名的邪靈四大公子之一,修為手段不錯且不講,關鍵是長輩留個他的那個傍身法寶實在是太過于逆天了,說是追命,當真就是追命,我遭受雷擊,昏死了過去…… 啊,我沒死,我想起來了,我沒死,不過好像是被一個侏儒老頭給遇見了,是他救了我么? 不對,不對,我還記得他當時所說的話——鼎爐,對,他想拿我當鼎爐。 經(jīng)歷過楊二丑的事情,我對于這兩個字自然是敏感無比,何為鼎爐,其一可作道家煉丹所用的鼎與爐火,其二則是男女雙修之時耗損過大的那一方,而另外還有一個說法,就是將其身體作為一個容器,然后意志厲害的修行者便能夠?qū)⒆约杭磳⒏嗟纳眢w給摒棄,提煉出自己的神魂而出,然后奪舍,鳩占鵲巢,并且能夠達到完美的契合度,而不會有太多的排異反應,那么被奪舍之人,就叫做鼎爐。 我之所以出生之日起便有十八劫,那邊是我被心海之中的那魔頭當做了鼎爐,時刻想要占據(jù)我的身體,而后來楊二丑渡引我真正修道,洗精伐髓,便也是打著這個想法,至如今,那侏儒老頭也有此意——我這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差點就比得上唐三藏那香餑餑了。 我明了此事之后,緩緩地睜開眼睛來,卻見自己身處于一處綠意盎然的居所之中,渾身赤裸,身子被一根根堅韌的藤條給纏繞在正中心,一點兒都動彈不得,有陽光從頭頂上面落下來,是經(jīng)過無數(shù)枝葉過濾的那一種,而除此之外,我瞧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這人并不是我先前所以為的侏儒老頭,而是被我打落山崖之下的孫劼,這位五虎斷門刀的大叛徒,全國寥寥的特級通緝犯之一,我本以為他已然摔死,卻沒想到一身傷痕、斷了一只手的他依舊還活著,并且惡狠狠地瞪著我。 他心懷仇恨,不過卻拿我也沒有什么辦法,因為與我一般,他也是這兒的階下之囚,所不同的是我被人脫得光光,綁在了一根柱子上,而他則是被“栽”進了一個布滿符文鎖鏈的巨大泥盆里,露出自腰身以上的部位,而在他的周圍,則是花團錦簇,七朵呈現(xiàn)出玫瑰粉紅的花兒將他圍繞,唯一讓人覺得有些古怪的是,這些花朵個個都大如臉盤,看著實在是有些心驚膽戰(zhàn)。 不但如此,那花朵的花蕊部分,居然如同八爪章魚的觸角一般,不停地蠕動著,而這些花蕊觸摸到了孫劼的皮膚時,他的臉上就露出了又似歡笑、又似痛苦的表情來,跟見到了鬼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我只是掀開了一絲眼簾,并不想讓人知道我醒了過來,然而那孫劼的感覺卻無比的靈敏,出言說道:“既然醒過來,就別裝了!” 話兒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也沒有再繼續(xù)閉上眼睛,而是睜開來,望著他說道:“我們這是在哪兒?” 我這邊問著話,那孫劼又被花蕊拂到,表情變得無比的怪異起來,不過卻還是咬牙說道:“谷底的某一處洞府之中,我在這太行深山里面呆了快二十年,卻沒想到近在身側(cè),居然還隱藏著這么恐怖的一尊大拿,命該如此啊……不過呢,陳志程,能夠與你一起,同赴黃泉,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欣慰來……” 他露出了怪異的笑容,我反倒是有一些不太理解,對他追問道:“是那個侏儒老頭么,既然好不容易活了下來,你為何還會有這種必死的覺悟呢?” 我表現(xiàn)得一副茫然,這讓孫劼格外的暢意,人倒霉了,自然希望別人比自己更加倒霉,于是倒是忘卻了自己身上的痛苦,而是對我說道:“木靈尊者俞千八,此家伙天生缺陷,然而人卻是無比的聰穎,來歷不得知,聽說跟消失已久的苗疆萬毒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有著一手cao縱樹木的好手段,也是培育奇草異藥的農(nóng)學大拿,不過他卻并沒有將這種天賦用于良途,反而熱衷于拿人獸的血rou,來培養(yǎng)恐怖的草木……” 木靈尊者? 聽到這個詞眼,我感覺無比的陌生,瞧見我一臉茫然的模樣,孫劼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對我嘿嘿笑道:“小子,你別以為自己手段了得,就能夠看得透這個世界,告訴你,這世間很復雜,你還嫩著呢……啊!” 這般洋洋得意的炫耀在一聲慘嚎中結(jié)束,而我瞧見這孫劼陡然站了起來,嚇了一跳,然而再仔細一看,卻見他的雙腿已然不見,化作了十數(shù)根泛著血腥紅光的藤條,插入他血rou模糊的下體處,像蚯蚓一般的翻轉(zhuǎn),痛苦的他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而就在這時,我感覺前面的黑影一陣浮動,那個侏儒老頭陡然出現(xiàn)在了我的跟前,打量了一下孫劼,然后點了點頭道:“不錯的養(yǎng)料,夠撐幾天了。” 第三十五章 侏儒老頭俞千八 這個家伙除了是個侏儒之外,本身就長得就極丑,活脫脫就像巴黎圣母院里面的鐘樓怪人。渾身散發(fā)著下水道的惡臭味,不過此時此刻,在這個詭異的地方,他是唯一能夠自由行動的人,這使得所有的一切都并不重要了,我唯一所要思索的事兒,就是如何從這個侏儒老頭的手里逃脫出去,不要像孫劼一般,成為那花朵的肥料,化作一堆爛rou。 我此刻安靜無比,是因為我心里面還有著希望,至于那孫劼,則是對這個惡魔一般的侏儒老頭恨之入骨,他揮舞著自己還剩下的左臂。試圖想要抓到對方,而在徒勞無果之后,他則歇斯底里地罵道:“俞千八,你這個丑八怪,有本事把老子直接弄死,別這樣死不死、活不活地折磨老子……” 他先前說得無比硬氣,然而剩下那十數(shù)根吸血藤一陣攪動,他立刻疼得不行了,說到后面,就變成了哀求,淚流涕下,悲慘不已。 這般,方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孫劼這家伙是個兇人,從來都不拿人命當做一回事兒,這些年來死在他手里的人無數(shù),且不談他二十年前那震驚國內(nèi)的滅門慘案,就光說應顏小哥的那個記者朋友,好端端的性命就被這幫人糟蹋了,就可以知曉他們可并不是什么好鳥,按理說瞧見他此時的慘樣,我心中應該是頗為暢然的,然而現(xiàn)在的我卻有一種感同身受、唇亡齒寒地恐懼。對自己接下來的待遇,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孫劼這邊又是罵,又是求饒,然而那侏儒老頭卻充耳未聞,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般,對著旁邊的那幾朵粉紅色的花朵喃喃說道:“哦,乖乖,你們別怕啊,他罵的不是你,放心,他鬧不了幾天,就會被你們給全部吸收了的,放心,骨頭我都會留給你們。這樣厲害的修行者,對于你們來說。是大補呢,別嫌臟,慢慢吃……” 這話兒說得我和孫劼都不寒而栗,而那顏色十分可愛的粉紅花朵卻仿佛聽懂了他的話語一般,觸角一般的花蕊從花朵中心伸了出來,舔了舔這侏儒老頭黏糊糊的手掌,然后微微搖晃,表現(xiàn)得如人一般。 我在旁邊看得恐懼,而身處其中的孫劼更是精神飽受刺激,突然一聲尖利地叫喊:“啊,天啊,你們都會死的,都會死的,我已經(jīng)死了,這些都不過是黃泉路上的幻像而已,我是個惡人,我早就知道自己會下十八層地獄,這有什么,有什么……” 他瘋狂地大喊著,這叫聲充斥在整個空間之中,那侏儒老頭聽得有些不耐煩,微微一揚手,那粉嫩可愛的花朵突然猛然一張,露出了無數(shù)角質(zhì)利齒的花苞來,一把就將孫劼的腦袋給包住,而盡管他使勁地掙扎著,卻都沒有辦法逃脫過這樣的束縛,一陣痙攣一般的顫抖之后,終于腦袋一耷拉,垂落了下來。 孫劼看過去好像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但是我卻依然能夠感受到他的炁場,曉得他并沒有死去,估計還要等待著這般的煎熬,不知何時方才能夠得以解脫。 就在那花苞咬住孫劼的時候,侏儒老頭則繼續(xù)喃喃自語道:“好的小乖乖,讓他閉嘴就好了,人類真的是太吵了,唉,都沒有辦法好好溝通了。” 跟已然陷入了瘋狂之中的孫劼不同,我表現(xiàn)得稍微冷靜一些,淡定地盯著面前的一切,而侏儒老頭就像哄小孩兒一般地與那七朵食人花呢喃許久,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了我,露出了惡心至極的笑容來,沖我打招呼道:“嗨,你好,陳志程對吧,我聽說你在山外面的外號,叫做黑手雙城,是朝廷鼎鼎有名的鷹犬,也是年輕一輩中手段最厲害的人之一?” 聽到他如數(shù)家珍地說出這些話兒來,我便知道在我昏睡過去的時間里,孫劼只怕早就已經(jīng)將我的老底給抖落清楚了,只可惜這家伙說得這般齊全,卻終究逃不過化肥的命運,而我若是毫無保留,恐怕跟他的下場差不多吧? 這般簡單一想,我就差不多把握住這一番談話的基調(diào)了,點頭說道:“話是這么說,不過都是不知情的誤會,事實上,當今之世,比我厲害的人不知凡幾,別的不說,我單論一人,無論你出去問誰,都會告訴你,他絕對是此刻年輕一輩中強的人……” “哦,誰?” “彌勒,好像姓陸,此人是自東南亞歸國的華僑,他的師父是南疆巨梟山中老人,而他本身就有著絕對恐怖的實力,以及智近乎妖的頭腦,若是能夠見得此人,只怕你就會知曉,天下間的英雄豪杰,何其多也!” 侏儒老頭若有所思地點頭說道:“彌勒,似乎聽過這樣的一個名字啊?不過小老兒倒也不貪,能夠遇見你,就是上天對我的眷顧了,特別是在我即將消亡的此時此刻,你真的就是命運賜給我的禮物,讓我命不該絕,能夠永遠地生存于這個世界之上……” 我本想給這老家伙列出幾個難纏的目標來,然而卻沒想到他的自知之明頗高,并非那一種一攛掇就猛沖的蠢貨,當下也是啞口無言,而這個時候,那侏儒老頭從身后掏出了一個東西來,卻是我的八寶囊,對我說道:“這東西,很神奇,我還知道里面有很多物品,但是我就是解不開這繩扣,若是強行打開,東西就壞了,所以你幫我來解開吧?” 八寶囊是一種極為神奇的法器,使用這玩意也是講究法決的,倘若是沒有任何手段,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布袋子而已,不過我曉得這東西一打開,只怕我可以打出的底牌就少了許多,于是搖頭說道:“我為什么要幫你打開?” 侏儒老頭很奇怪,望著我說道:“你現(xiàn)在落在了我的手上,不是應該聽我的話,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嗎?” 我雖然一定清楚了面前這丑八怪的意圖,不過卻還是故作不知曉地說道:“如果我告訴了你如何使用,你是不是就會放了我,讓我離開呢?” 我本以為他會騙我一下,然而他卻是搖頭說道:“你先前渡的小陰雷劫,固然是將自己大部分的渾濁之氣給排了出來,不過你到底還是修為有些淺,準備并不充分,所以此刻根本就沒辦法施展手段,而谷外孫劼的同黨正在找你呢,許多高手,你若是出去,說不得就活不成了,我又何必做這種多余的功夫,你此刻什么都別想,安心躺在這里養(yǎng)傷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