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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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天山神池宮的那一霎那,我便感覺到有一種東西被封印住了,如魚在哽。但凡提到天山神池宮之事,都有一種不能說的預感。 這是當初我們在湖畔的外宮冰城之上所起的誓言奏效,看得出來,那天山祖靈的確能夠將這誓言具象化,直接牽制到人的行為,從而將天山神池宮的存在,用這種秘而不宣的形式保留下來,一直保持著神秘的面紗,世世代代地流傳下去。 出了神池宮的偌大門戶,我回過頭來的時候,方才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當初北疆王領我們而入的巨大山壁,反而是到了一處冰封的湖面不遠處,望著那偌大的湖面上白雪皚皚。凍冰僵硬,漫天風雪吹得人從外面到骨子里都是直哆嗦,我和小白狐兒趕緊將買來的裘皮大衣給穿上,將氣行于全身,然后小白狐兒又摸出了一瓶烈酒,自己喝一口,然后又給我喝一口,熱氣蒸騰,這才好上一點。 我將這口灼熱的酒液含在口中,慢慢地咽入喉嚨,流入胃中,感覺渾身的血液沸騰,皮膚擴張。忍不住贊嘆一聲:“好酒!” 說出這話兒來的時候,小白狐兒卻哭了起來,我問她怎么了,她抹著眼淚告訴我,說酒是那黑胖子伯伯給她的,誰想到短短幾天風云陡轉,那豪爽的田伯伯卻永遠都回不來了…… 這話兒讓我心傷,雖說北疆王求仁得仁,但是對于與他結下莫逆之交的我們來說,終究還是一種折磨。 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對張勵耘說起北疆王的死訊。 小白狐兒傷心得不能自已。而我也無法勸說,只是在旁邊默默地等待,這悲傷的情緒持續良久,方才收斂,我看著這周遭的環境,方才曉得神池宮的入口和出口,并不僅僅只有一處,所以倘若我下一次想要來神池宮,只怕還要費上許多周折,倘若是內中的人并不歡迎,只怕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到那個修行秘境之中去。 也許,我今生今世,都再也見不到天山神姬,見不到阿史那將軍。見不到迦葉,也見不到神池宮中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諸般人物和風景了吧。 我恍然若失。不過這嚴寒卻終于驅走了這些情緒,我將這周遭的環境對照著臨行前所看過的地圖,再三確認,瞧這湖濱云杉環繞,雪峰輝映,非常壯觀,終于肯定了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十分聞名的博格達峰天山天池了。 天山天池是博格達峰最為著名的地方,傳說是瑤池,也就是王母娘娘沐浴更衣的場所,當然對于這一殊榮,神池宮也認為自己的神池方才是正統,不過不管怎么來說,我們算是出來了。 天池是一處著名的旅游景點,雖說此刻大雪封山,不過終究還是有一些地方可以落腳的,我拔出飲血寒光劍,砍刀一棵云杉,然后給小白狐兒和我各做了一副簡易的滑雪板,兩人便從山壁這邊一路朝著湖邊滑過去,沒多久就瞧見了腳印,一直往湖邊走,終于瞧見了一排建筑,是一處供游人食宿的旅館,我瞧見上面有熱氣冒出,便曉得有人,與小白狐兒一同走了過去。 到了跟前,我發現的確是一處旅店,將簡易滑雪板放在門口,我推門而入,發現大廳里面有很旺的火氣,跟外面的天寒地凍有著明顯的區別,旅店里面人不多,有個在柜臺后面昏昏欲睡的老板,還有一個跑堂正在招呼著客人,左邊那兒是廚房,傳來了讓人食指大動的香氣,我吸了吸鼻子,應該是烤羊rou。 這大雪封山,有一處落腳的地方就是很不錯的事情了,這店子有客人,更是件稀奇的事兒,我忍不住打量過去,瞧見總共有四桌,各自都在角落,三桌人都長著異國面孔,唯獨東北角的一桌,卻又一對老年夫婦,男的穿著中山裝,一臉威嚴,頗有佛像,而女的則鶴發童顏,六十多歲了還涂著胭脂,感覺是個很追求品質的老太太。 就在我打量四周的時候,店里的客人也朝著我望了過來,不過別人都是掃一眼,便下意識地收回了目光,而那穿中山裝的老頭卻是朝著我拱手,一副認識我的模樣。 我認出了他穿著的中山裝,是宗教局出外勤任務時的一種常用制服,除了衣袖上面會有暗紋之外,胸口的一排扣子都是用特殊標志的,而瞧見他領口處紐扣的鶴形圖文,我便曉得此人至少是五大總局的副職一級。這樣的身份可比我在體制內的級別高一些,瞧見對方有意結交,我便帶著小白狐兒走了過去,那老頭則站了起來,與我分說道:“西南賈團結,陳同志可還記得?” 我聽這人的嗓音,總感覺有一些熟悉,突然間想了起來,當日我在于神池宮的聚寶齋做買賣的時候,旁邊有一個煽風點火的行商,想要謀奪八寶囊,故而使盡了壞招,不過這八寶囊終究落在了我的手里,此事便過去了,如今一想起來,原來卻是我面前這一位。 不過除了這份牽扯,還有另外一件,那就是當這人報上自己的名頭時,我便曉得了此人在體制內的身份,卻是西南總局幾個業務副局之一。 根據江湖和修行者力量的分布,宗教局下屬的幾個大分局里面,西北局和西南局的實力是數一數二的,而能夠在這西南總局之中謀得一席之地,自然是絕對的大佬,我之所以知道這一位,卻是因為無論是王朋,還是努爾,都曾經跟我提及過他,當初他們在西南局當差的時候,便是在這一位的手下做的事情,講起來,他還是我這兩位至交好友的老領導、老上級。 不過賈團結雖說業務能力很強,修為也是局中一等一的高手,但風評并不是很好,為人霸道、殘酷,喜歡拉幫結派,不屬于自己派系的人,就會毫不留情地打壓,是個十分難纏的人,努爾之所以一直留在中央,而沒有返回家鄉就職,雖說大部分都是因為我,不過也有一些不想在這人手下做事的想法。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背地里的話題,當面自然還是需要一番虛假的客套,所以在對方表明了身份之后,我也是熱情地拱手,說了幾句久仰,還將工作之間的事情彼此牽連,一下子就有些熱絡起來。 賈團結邀我同桌就餐,我心中雖說有些不想,但終究還是盛情難卻,落座之后,他又給我介紹旁邊的那位老婦人,卻是他的婦人客海玲,很奇特的一個姓,我當下也是拱手問好,老婦人自然是一臉慈祥,對我和小白狐兒噓寒問暖的,特別是小白狐兒,那好話就像不要錢地一般批發出來,將她夸成了花兒,倒是讓那小妮子一陣歡喜。 雙方就座,賈團結將跑堂的叫過來,又多點了幾樣菜,然后與我寒暄,聊起了天來。 雖說大家心知肚明為何會出現在此處,甚至也曉得這處旅店恐怕也是神池宮所開設的驛站,不過卻都不動聲色地避開了神池宮的話題,而是講起了官場之事來。 賈團結是宗教局建國后就一直在的元老,西南局從無到有,他都有參與其中,故而對于西南之事,了然于心,諸多典故隨手拈來,雖說這里面的話語多了許多私貨,也有很多自吹自擂的意思,不過聽他說起西南的諸多秘聞,以及在西川以及西南等地的諸多大事件,我倒也覺得頗為有意思,而一會兒菜上來了,大家吃菜喝酒,倒也沒有多么不爽利。 酒過三巡,我便與賈團結就那青城山一事聊得火熱,作為西南一級的領導,他對于固步自封的青城山十分不滿,覺得無論是夢回子、重瞳子還是酒陵和尚,都是個徒有虛名之輩,特別是后兩者,近年來一直都在閉關,說要沖擊地仙,不過在他看來,都不過是欺世盜名而已。 地仙哪有那么好練的,所謂“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謂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蛻,謂之尸解仙”,這般大法力者,必是那卓絕天資之輩,方才能夠得以成事,那可不是什么貓貓狗狗都能夠煉成的,倒是我師父陶晉鴻,方才是這世間幾個最有希望之人。 這一番話,賈團結雖說捧了一下我師父陶晉鴻,但是明里暗里對青城三老的貶低,卻也讓我有些不滿,因為這三人都與我有些恩情,在我看來,他們都是當世間的奇才,在背地里這般議論,終究有些不妥。 正在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之時,旁邊的客老太太突然指著小白狐兒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來的八寶囊,對我說道:“小陳啊,你這八寶囊有三件,你一件,這尹小妹一件,還有一件的話,不知道你能不能割愛于我和我老頭子呢?” 第二章 回茅山求師解惑 我光顧著跟賈團結聊天,都不知道小白狐兒什么時候將那八寶囊給拿了出來,瞧見這小妮子一臉詫異的表情。我心思一轉,曉得她終究還是心思單純的小姑娘,到底沒有像客老太這般歷練幾十年的江湖閱歷,三兩下就給人誆騙了出來,而當客老太這般說出了口的時候,卻是一臉殷切地朝著我望來,就等著我出口詢問,便有一大籮筐的話兒來搪塞于我。 還沒有等我說話,旁邊的賈團結就表現出十分不滿的態度,對著自己老婆子說道:“你什么意思啊,這八寶囊是小陳千辛萬苦方才換來的,你怎么能夠開口問人討要呢,別把機關里面的作風帶到這里來啊,真丟人!” 他這般義正言辭地說著。那客海玲頓時就將筷子一擺,指著我說道:“什么啊,我看小陳是自己人,才這么說的。你以為我堂堂局長夫人會隨便跟下面的人要東西啊,這得是多大的情面啊?小陳,你放心,這事你若是應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難事,西南一地,阿姨都幫你擺平!” 她口氣頗大,而賈團結卻板著臉,氣呼呼地說道:“你要吧,我可丟不起這人!” 這話兒說完了。他一甩手,就站起身來,幾步推門而出,迎著漫天風雪離開,而客海玲則罵了一聲“死老頭子”,然后轉過頭來,對著我喋喋不休地說道:“他這個人啊,就是好面子,下面的人送他個什么東西,這都是人情來往。你說對不對,可他怎么說呢?不行,堅決不行,說不能沒有一點兒原則——要我說,再大的原則都比不過人情,小陳你覺得對不,我跟你講……” 這涂著脂粉的老太太對我展開了長達十多分鐘的人情往來教育,說這個社會,終究還是情感決定理智之類的,而眼睛卻一直都盯著小白狐兒收在腰間的八寶囊,忍不住散發出貪婪的目光來。 這事兒若是在以前,我肯定忍受不住這樣的嘮叨,然而此刻的我卻也能夠安之若素地聽著,然后淡定自若地用餐。 剛才陪賈團結一通吹牛。我飯倒是沒有多吃,此刻胃口大開。挑著離客老太面前比較遠的盤子,好是一通狼吞虎咽,至于她面前那兩個盤子,我唯恐沾了太多的唾沫,故而倒也沒有勇氣伸出筷子。 如此一頓飯吃完了,客老太還是有些意猶未盡,正待說些什么,我叫來了跑堂,問他飯錢怎么算,我這兒只有人民幣,收不收? 那跑堂許是認出了我來,笑嘻嘻地擺手說道:“陳爺您是我們這兒的大恩人,咱哪能收你的錢呢,回去可不得被人罵死?” 飯錢倒沒有多少,不過這跑堂的伙計話兒說得倒也讓人心中舒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了他的名字,回答說是“盧旭慶”,我記下這名字,然后讓他離開。 酒飽飯足,我起身離桌,拉著小白狐兒準備離開,而這時那在旁邊等待久矣的客老太則一把將我的胳膊拉住,一臉疑惑地問道:“哎,小陳,我們的事情還沒有說完呢,你怎么就要走啊?” 我一臉茫然地問道:“啊,我們什么事?是飯錢么,人伙計說不用付賬了,咱趁著天還沒有黑,趕緊下山吧?” 瞧見我這一副態度,那客老太的整張臉都變得無比地陰沉起來,瞇著眼說道:“小陳,我明白了,看來你是不太愿意啊,對不對?” 她翻了臉,不過我倒是個尊老愛幼的人,也沒有與她多言,而是笑著說道:“客老太太,這事兒呢著實有些難辦,我覺得你若是喜歡那地界的物件,自己憑本事去弄就好了,至于我這里的,每一個都是有主之物,恐怕是撥不了給你;至于官場上面的事情,實話告訴我,第一,我不在西南局那兒混,第二點,我這人性子倔,就算是天王老子、九大長老來了,老子也照應不鳥!” 這話兒說完,我一掃剛才聽得嘮叨出繭子的晦氣,與小白狐兒推門而出,留下客老太瞪著眼睛,氣得指著我大罵道:“你、你……” 我出門走了幾步,瞧見賈團結在院子處賞雪,見我們出來了,他故作熱情地說道:“就走?不然就在這里住一天吧,我看一會兒可得下大雪呢……” 我朝著這位西南名宿拱手說道:“賈老,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如若有緣,咱們江湖再見吧!” 我滿面笑容,賈團結只以為我是個極為明白眼色之人,順水推舟地將八寶囊給了,當下也是走過來與我握手,說了幾句勸勉的話語,然后站在門口,目送我們離開。 我們一直走了好遠,他依舊還在院門口相望,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讓我忍不住猜測一會兒他和自己的老伴兒碰上面之后,會是個什么表情。 回程下山的路上,小白狐兒一臉不解地問道:“哥哥,這東西是咱們自己的,他們憑什么要啊?” 我一邊滑著雪,一邊給她解釋道:“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坐在一個位置上面就忘乎所以,并不清楚自己手上的權力其實不過是人民給的,并不是他自己的。他們總喜歡公器私用,覺得除了比自己級別高的領導之外,別人都是一群被養肥了待宰的豬,他若想要,你就得給他,不給的話,那就是對他的不尊敬,就是他的仇人……” 小白狐兒似懂非懂,然后問我道:“那你為何不給他?” 我笑了,搖頭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得不屈從于潛在的規則,而少有人膽敢對這些事情說不,不過恰好我正是那個可以說不的人。” 小白狐兒恨恨地罵道:“這幫狗東西,拿著別人的東西狗仗人勢,全部都死了才好。” 我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言,而是保持著這速度,一路朝著山下滑去。 我和小白狐兒趕在天黑之前下了山,來到與阿依古麗分別的小鎮上,在一家旅館里找到了等待得頭發都白了好幾根的邊疆美女,她瞧見我們回來,興奮得一聲尖叫,飛奔著過來與小白狐兒擁抱,兩人一陣鬧騰之后,阿依古麗對我說道:“領導,你趕緊給我們隊長打個電話吧,你上山的這些天里,他每天都要打好幾遍電話過來催問,我都快要給他給弄瘋了!” 我此番上了天山祖峰,一去這么多天,著實也夠讓人擔心的了,蕭大炮為人豪爽爺們,不過與我是生死兄弟,這般表現也是正常的,我趕忙來到旅店柜臺上面,給他掛了一個電話,當得知我平安歸來的時候,那家伙興奮地在電話那頭嗷嗷大叫,然后說馬上開車過來接我。 我攔不及他,也就不作扭捏之態,接著蕭大炮果然連夜趕了過來,瞧見我囫圇個兒,倒也沒有少什么零件,頓時就高興極了,拍著我的肩膀,都快將我給弄散架了。 阿依古麗叫店家弄了一個小火爐,上面煮了咕嘟咕嘟的羊rou湯,再加上幾瓶烈酒,哥兩個便圍著火爐聊起了天來。 我倒了第一杯酒,沒有喝,而是朝著天山博格達峰的方向敬了一會兒,然后均勻灑落在了地上,這舉動讓蕭大炮有些莫名其妙,問我怎么回事,我回答他,說倘若是北疆王在此,必然是好這一口酒的,所以第一杯,我就給他祭奠…… 這話兒說得蕭大炮一臉嚴肅,凝神問我到底怎么了,我告訴蕭大炮,我們此前上天山的時候,碰到了北疆王,有他帶路,方才得入其中,小白狐兒的寒毒也才得以解脫,不過因為某些原因,北疆王故去了。 我只能給蕭大炮說一些大概的事情,至于具體的細節,則剛剛一準備說出來,立刻有一種力量從我心頭阻攔,這是法則和契約的力量,我沒有到達一定的程度,是沒辦法突破的,故而也只有一杯酒接著一杯酒地喝著,喝到了后面,整個人都喝飄了,似乎抱著蕭大炮哭來著,不顧當時我已經斷片了,所以也實在說不清楚。 我在西北待了數日,蕭大炮邀我去給他手下的隊伍指點一番,我推脫不過,與他手下的兄弟們練過手,發現雖說沒有特別拔高的人才,但到底是常年在第一線的戰斗部隊,無論是人員的素質,還是戰斗的意志和悟性,都不比總局幾個特勤組差,有的東西,還更勝一籌。 在蕭大炮再三的挽留之中,我終究還是離開了西北,因為神池宮一行,我在野人林中瞧見了張大明白的身影,心中對努爾的生機也充滿了期望,倒也沒有繼續當那苦行僧,這天寒地凍的,大片的戈壁和沙漠,也實在是不適合徒步行走,于是乘火車離開,一直來到了江陰金陵,然后與小白狐兒告知,說我準備返回茅山,找我師父咨詢一些事情,問她要不要同去。 小白狐兒是從茅山逃出來的,對那兒天生就有一種恐懼,搖了搖頭,說她就算了,這兒離滄州挺近的,她去那兒探望養傷的小破爛便好。 第三章 欲見你而又彷徨 重回茅山,山門依舊恢弘,然而比起神池宮來。卻終究欠了些許遼闊,這也正是三大秘境之中的神池宮底蘊悠遠,非別處所能夠比擬的,不過即便如此,我并不覺得天山神池宮中,除了祖靈之外的其他人,能夠比得上我師父陶晉鴻,即便是那最為厲害的大長老,她在沖擊仙靈之境還沒有受過心魔之前,只怕也是不如我茅山掌教真人的。 這是為何? 一個固步自封、坐井觀天,所謂的修為大都是通過天山祖靈灌頂而入,缺少了人世間的許多感悟,怎么可能有入世的茅山那般深明自然之道呢? 我回返茅山,算是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所以守門的長老已然傳訊回了清池宮,剛剛走出門戶不遠,符鈞便帶著人迎了過來,兩人寒暄過后,他告訴我,說師父在觀星臺等待著我,他是專門過來接我的。 師父性子隨意,尋常見我都是安排在竹林小苑的家中,而此刻定在觀星臺,顯然是有一些事情要與我知曉。 符鈞帶來了紙甲馬,我將其綁在腿上,掐念法決,登山不過轉瞬之間的事情。重回清池宮中,瞧見往日頗為清冷的大殿一派莊嚴,當初與我一同入門的符鈞此刻都已經開帳收徒了,走進殿宇之中來,有許多人紛紛朝著他躬身而言,叫他師父,這話兒讓我下意識地打量著這個一直顯得很低調的師弟,方才發現多日不見,他已然不再是當年那個資質欠佳的小孩兒,隱隱之間。居然也有了一派宗師的氣度。 大道三千,符鈞走上了與我所截然不同的道路,不知不覺,我們都已經逐漸成為了茅山的棟梁之才了。 符鈞即便是做了師父,為人卻也十分謙卑,也懂得分寸,帶著我來到了觀星殿,便不再進一步,而是對我說道:“大師兄,師父就在里面等著你呢,你直接進去吧。” 符鈞領著幾個面熟的師弟,與我告辭,而我則平靜地走進了觀星殿,一路來到了殿中的觀星臺前。瞧見師父在那巨大的觀星儀下盤坐,此刻天色已暮。他頭頂上面的星空顯得格外的瑰麗璀璨,無數繁星閃爍,接著那星力垂天而落,涌入了觀星臺上面的網狀法陣之中,最后又將我師父給輝映得不似人類。 瞧見師父此刻的模樣,我心中一陣激動,快步走上前去,躬身說道:“恭喜師父,看來你即將能夠沖擊地仙之位了。” 我師父陶晉鴻是一個并不喜歡繁文縟節的人,自與我認識以來,除了拜師之日,倒也沒有讓我跪拜過,我此刻一躬身,入定于那星力海洋之中的他便睜開了眼睛來,多日不見,他臉上的白胡子又多了幾分,瞧見我變笑:“志程我兒,為師遙遙無期,但你多日不見,卻給我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難得、難得!” 師父見面,別的也不多問,便先考較我的修為,首先是拼力,接著就是與我盤點道籍,以及考察我對于境界的感悟,當摸過一邊之后,他若有所思地說道:“你今日應該是有所奇遇,要不然不會如此,你且說來,與為師知曉……” 天山神池宮之事,我自出山之后,便沒有與人提及,甚至連跟小白狐兒的交流都沒有,因為總是有一股力量在壓制著我,所以我想要告知師父細節,倒也有些難辦,不過當我說出原因之時,師父卻微微一笑,搖頭說道:“這樣的手段,當然也只是應對于境界低于自己許多的修行者,在心境之中開了一絲縫隙,繼而精神暗示而已,無妨,我來與你解開。” 這話兒說完,他示意我盤腿坐下,接著在我的眉心處輕輕地點了三下。 這每一下,都如晨鐘暮鼓一般的響亮,而三點過后,我卻感覺自己心頭的枷鎖陡然松開了,當下也是順利地將天山神池宮所遇的諸般事情,給他一一講了過來。 師父很認真地聽著我講起那一個個精彩的故事,不時點頭,不時有搖頭嘆息,而等到我說完之后,他方才遺憾地嘆氣說道:“當初評選天下十大,所有人對著一堆資料來排座吃果果,十分頭疼,而那北疆王田師則是我力薦入圍的,此刻聽你一說,我當真是慶幸無比,他倒也沒有辜負眾人的期望,成為了這世間頂天立地的偉男子,值得稱贊。” 北疆王的事跡,有人聽了覺得傻,好好的天下十大不當,卻跑到天山神池宮里送死,我則是為之感動的人,說得格外用情,想著我若是能夠得到師父的這一番贊賞,即便是死了,也是覺得光榮的。 除了北疆王,師父對于天山神池宮的其余事情并不予置評,顯然他對于這個神秘之地的理解,遠不是我所能夠了解的,而后我便將在空間裂縫之中瞧見張大明白的事情說給了他聽,問他這到底是幻覺,還是代表著張大明白其實還是活著的,只不過與我們并不在一個世界而已。 師父沉吟了一番,然而問我道:“志程,你抬頭看,那漫天繁星之上,是否會有一個世界,與我們這兒的世界一樣,同樣的生機勃勃,同樣的有無數生物繁衍生息,同樣有諸多愛恨情仇、生離死別呢?” 聽到師父這么一問,我下意識地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回答道:“應該,有吧?” 師父盤腿坐在我的跟前,嘆聲說道:“當今天下的修行者,神、佛、道、巫、蠱以及諸子百家,諸多法門常在,而這些法門來自何方,至今都沒有一個定論,人類的文明和歷史自有區區幾千年,而修行者的傳說則有無數個紀元,有的事情,時候未到,我無法給你說,無法給你形容那些高出我們幾個層次的東西,到底是一個什么模樣,正如天山祖靈限制你開口說話一樣,也有一種力量在制約著處于這個世界巔峰的我們……” 他說得十分玄奧,而我則有些頭疼,開口說道:“師父,我是想問張巍和我兄弟努爾,是否還活著,是否依舊在某一個世界上。” 師父回答道:“本質上只要不是神形俱滅,人的靈魂是不會死的,不過你說的情況,我可以給你一個九成肯定的答復,就是他們應該是依舊活著,甚至北疆王田師也極有可能以另外一種形式活著,至于你想要找回他們的想法,這個也可以,不過你的意志和感知必須要達到某一個層次,方才能夠觸摸到我剛才談及的、不可說的那個境界,才能夠與他們重逢!” 我有些失望地說道:“師父,連你都不能么?” 師父笑了,擺手說道:“你以為我真的是無所不能的啊?此刻的我,的確還是不行的,不過我倘若是能夠有真龍之血輔助,說不定就能夠沖擊地仙之位,而到了那個時候,也許能夠在無盡時空之中,撥開無數線索,找到他們……” 我立刻興奮了起來,問師父道:“真龍之血,師父,這東西那兒有,我們現在就去找吧?” 師父搖頭苦笑道:“在遠古之時,真龍是唯一能夠憑借著自己強橫rou體跨越無數時空和紀元的神物,不過這種圖騰多年未現于世間了,哪里有那么好找的?另外真龍之血乃其生命精髓,珍稀無比,尋常是不愿意給予人類的,而倘若是為了取得真龍之血而濫殺無辜,這事兒又違背了天道,即便是能夠有,我只怕最終也會被心魔吞噬,無法蛻變解脫,所以這事兒,還是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