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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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擁軍擺手說道:“這事兒,你剛才不是解釋過了么?請神上身,難免會走火入魔嘛,而且孔連順那老兒自從嶗山無塵道長被評為天下十大,而沒有他的名字之后,一直都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總覺得自己是被屈了才,結果這回一交手,被你弄成重傷,頓時就沒了脾氣,灰溜溜地回去了。他就怕這事兒傳出去呢,哪里還敢抓住痛腳不放?” 原來如此,我本以為這是一件極為麻煩之事,畢竟是誤傷了那般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輩,不過既然人家想要偃旗息鼓,息事寧人,那么我自然是樂得其所。 與盧擁軍達成了共識之后,我離開了市局,返回了當初暫居的賓館之中。 房間依舊是當初我離開的模樣,我的飲血寒光劍、小寶劍以及八卦異獸旗都給小白狐兒收拾好,放在了這兒,徐淡定等人在房間里等著我,詢問我盧擁軍見我的原因。我將我剛才與盧擁軍的談話告訴了大家,盡管這里面有著許多密不可宣的成分,但是我卻曉得因為人員傷亡過重的緣故,特勤一組的軍心基本上都散了,這兩日想必眾人都是心中惶然,也只有我醒過來,方才稍微安心一些。 我告訴了大家,王歆堯此人現在動不得,有人想用他來做餌,讓我憤怒,從而做出他們所期望的事情來。 不過此刻不動他,并不代表著他就能夠過上好日子,機關里面整治人的手法萬千,倒也不是只有一種。 我感覺到一陣疲累,徐淡定曉得這是服用了寒冰散的緣故,于是帶著大家離開,讓我好好休息一下。眾人離去,連小白狐兒也沒有在此停留,大白天,我拉上窗簾,將自己處身于黑暗之中——因為經費緊張的緣故,這個房間原先是我和努爾一同居住的,此刻他的東西依舊還在,但是那個一直跟在我身邊、莫名信任我的啞巴大哥,卻再也不見了人影。 我躺在床上,蒙上被子,試圖讓自己盡快睡去,然而腦海中卻出現了一幕幕我與努爾相識相知、生死與共的畫面,我們在龍家嶺認識,又在西熊苗寨重逢,接著同入巫山后備培訓學校,又一同奮戰于南疆,緊接著我們一同加入宗教總局下轄的特勤一組,領導著這個最具有戰斗力的團隊,獲得了一件又一件讓人嘆為驚止的功勞。 我本以為我們會一輩子并肩戰斗下去,然而此時此刻,卻感受到努爾有可能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里面,從此之后,世界孤單唯我。 想到這兒,我的淚水就忍不住狂涌而出。 別人都叫我黑手雙城,叫我陳老魔,許多人都是我為依靠,為他們的主心骨、脊梁柱,卻沒想到我也會有痛苦,也會有悲哀,也會有那怎么忍,都忍不住的淚水,它一點一滴地落下來——努爾,我的好兄弟…… 如果有可能,請你一定要活著,今生今世,或者來生來世,我們再一起做兄弟,永無斷絕。 極度的悲哀中,我似乎感覺到內心深處有著一股輕蔑的氣息浮動,我曉得這是我心中那魔鬼的不屑,當下也是驅動意志,將其壓了下去,盡管我能夠感受到它的不甘和憤怒,不過卻也曉得,盡管這東西厲害如斯,但是我倘若因為過于迷戀那種強大而醉心于此的話,那么我離被這東西吞噬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魔鬼的誘惑最是甜蜜,但是我必須要把握住自己,因為這世間,還有我所留戀的東西。 次日,我接到了直屬上司宋副司長打來的電話,仔細詢問過我的情況之后,問我要不要回京都來養傷,我在思考了幾秒鐘之后,同意了他的提議,一來魯東這邊大局已定,我再留在此處也無益,而特勤一組死去的同志也得趕緊運回京中安葬,并且舉行追悼會。決定之后,我們次日就乘飛機返回京都,布魚并沒有回去,躺在病床上的他告訴我,說他過兩天會去嶗山,拜入嶗山之中,一來休養,二來想跟著嶗山派修行一段時間,學得真本事,也好不成為累贅。 布魚的事兒我十分贊成,雖然他擁有癲道人的傳承,但是畢竟太過于雜亂,倘若能夠在嶗山派中學得一二,無論是對他,還是特勤一組,都是一種福分。 我返回了京都之后,在總局做過報告之后,便一直都在忙碌三位手下的喪事,并且給他們申請烈士待遇。 那段時間我的心情十分晦暗,整日整夜地睡不著覺,整個人也變得格外憔悴下來,忙完了張世界、張良馗和張良旭的追悼會,一直等到三人下葬到烈士陵園之后,宋副司長找到我,問要不要放我一段時間的假期,我點頭答應了,然后帶上努爾的遺物,準備前往麻栗山報喪。 第四章 渺渺何處是家 努爾的遺物并不多,除了幾件總局發的中山裝工作服之外,東西都少得可憐。作為特勤一組的副組長,努爾無論是福利待遇,還是任務補助,都還算是十分可觀的,只可惜他這些年來一直都寄錢回山,補貼家用,反而顯得自己頗為貧寒,所以幾乎不用太多的整理,便已然結束。 我帶著努爾的遺物和慰問金返回了麻栗山,一路風塵,連龍家嶺都沒有進,便直接進了位于大山之中的西熊苗寨里。 努爾是個孤兒,從小被蛇婆婆撫養長大,我來到西熊苗寨,自然是找蛇婆婆,然而當我來到后寨最有名的蛇屋之時,卻被告知蛇婆婆出外面游歷去了。這情形讓我感到詫異,要曉得蛇婆婆的身體并不是很好,這些年來一直都是臥病在床,并不怎么與世人見面,就連我,也沒有見過兩面,如此深居簡出的蛇婆婆,突然出外面去游歷去了,而且還不知道何時回來,著實有些奇怪。 不過告知我的,卻是蛇婆婆新收不久的小徒弟康妮,我曾經聽努爾說起過這個女孩兒,說是他師父晚年寂寞所收的關門弟子,機靈懂事,比他可人疼。 康妮所說的話語,我不得不信,當下也是將努爾犧牲的消息告訴了她,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小女孩被這消息給嚇到了,不斷地搖頭,說不可能,要不是旁邊有苗寨的族長跟著,說不得就將我給轟出去了。蛇婆婆這邊就只有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我也沒有辦法,與西熊苗寨的族長和幾個老人交代此事之后,給努爾在后山立了一個衣冠冢,然后給蛇婆婆留了一封信,將魯東一戰的經過給她仔細講明,做完了法事之后,我留了點錢給康妮,然后離開。 離開西熊苗寨,我返回了龍家嶺的家中,多年未曾歸家,父母身體還算安好,而我jiejie姐夫日子過得也不錯,他們生了一兒一女,都已經十來歲了,見到我這個舅舅顯得很陌生,老大還好,在我jiejie的逼迫下怯怯地叫了一聲“舅舅”,而小的那個,則躲在我jiejie身后,不管怎么說,都沒有露出頭來。 我給兩個小孩兒摸過筋骨,發現都沒有什么資質,即便是將他們給送到茅山之上去修行,終身恐怕也未能觸摸炁場奧義,便也就讓他們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這也未免不是一種幸福。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催,雖說家里心靈的港灣,但是除了父母和jiejie,離家多年的我對于龍家嶺的一切都感覺到是那么的陌生,兒時的玩伴此刻都已經結婚生子了,沉重的生活壓力讓他們顯得格外蒼老,與我見面的時候,過分的謹慎和恭謹也讓我十分難受——當年的龍根子聽說南下打工去了,他婆娘驕傲地告訴我,說她男人在建筑工地里面做活,一個月能夠那一千多,這可不比公家人少;王狗子則在家,他在外面干活摔斷了腿,行走不便,日子過得格外艱難。 至于羅大rou一家,聽說已經搬出麻栗山去了,攆山狗上次回來吃酒,說他現在住在贛西鷹潭,三進三出的大院子,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幾多爽呢。 說起來,羅大rou可是龍家嶺第一號出息人物,反而是早已進入公門之中的我,因為太過于低調,而且很少歸家,反倒是沒有他那么有名聲。 我在麻栗山待了三天,除了陪伴父母之后,便在房間里面推算神池大六壬,這才曉得李道子以及小顏師妹家里的那只大鸚鵡,反復對我說過的大劫,便是應在了此次黃河入海口的河邊之戰中,盡管我并沒有受到大多的傷害,但是跟我最親近的一群人里,則大部分都已經被我所波及,特別是與我情同手足的努爾,他更是受到了無妄之災,明明處身于相對來說最為安全的陣中,卻反而離奇失蹤了去。 說起來,這些都是被我所波及的無妄之災。 我并沒有在龍家嶺待多久,這個魂牽夢縈的家鄉除了我的父母親人之外,已經再沒有我所留戀的東西了,第四日我前往五姑娘山的神仙府中故地重游之后,決定不再留在這里,而是前往茅山。 我去茅山,除了心中太過于乏累和迷惘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將張大明白的遺物送回。此番回山,我并沒有通知任何人,徒步從龍家嶺出發,一路經過了長沙、南昌、池州、宣城等等城市,足足走了一個多星期,方才到達了茅山門中。這一路走來,我的心中充滿了無數負面的情緒,不過瞧見沿途的風景以及人情風物,又似乎能夠讓悲慟的心靈得以洗滌,不知不覺,茅山便在了眼前。 進了山門,重回茅山,宗門之內依舊還是一片仙山寧靜之色,符鈞得到消息趕來迎我,在得知我的目的之后,有些擔憂地看了我一樣,低聲說道:“張巍可是茅師叔最為得意的弟子,當作兒子一般,他要是聽到這個消息,可不知道會如何難過呢……” 茅山與世隔絕,尋常事少有聽聞,茅同真師叔不曉得張大明白之死,也屬正常,不過凡事終須面對,我讓符鈞給我帶路,一路來到茅師叔的火云殿中。 茅師叔在殿中修行,當得知了我的來意之后,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一雙眼睛卻陡然變得無比的銳利起來。 我講述起了當地的情形,他便在旁邊一直默默地聽著,等我講完之后,他突然說道:“大明白死了,為何你會沒事?” 茅師叔一語直戳我的內心,盡管我曉得這位被人稱作“烈陽真人”的師叔并非好說話的人,而且他與張大明白的感情如此深厚,必然會對張大明白的死提出異議,然而沒想到他竟然會這般的問,聽到之后,當時我頓時就是一陣語塞,過了好久,我也沒有多做辯解,只是沉痛地點頭說道:“沒有保護好張師弟,這是我的錯?!?/br> 茅師叔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過了好久,他才緩聲說道:“東西留下,你走吧……” 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來,顯然也是有些遷怒于我了,我能夠理解茅師叔失去愛徒的心情,也沒有多做辯解,將張大明白整理過的遺物方才了殿前,接著起身離開,離開了火云殿之后,符鈞在旁邊頗為郁悶地說道:“茅師叔真是個一根筋的人物,大師兄你跟張巍關系不錯,當時倘若是有救,你怎么可能讓他這般神秘失蹤,這也不是沒有辦法么?” 我搖了搖頭,嘆氣說道:“錯便是錯,無需多言,當初大明白與我一同下山,而如今我卻只能帶回噩耗,人家惱怒,我們還有什么資格挑理呢?” 符鈞沒有多說了,我們出了火云殿,下山的途中正好碰上了楊知修師叔,他好像是去找茅師叔的,瞧見了我,熱情地過來打招呼,問我何事回山的,他怎么不知道呢?我說我剛剛回來,楊師叔立刻招呼我,說明日有空,可以去他那兒坐一坐。雙方寒暄過后,不再多聊,彼此告別,而符鈞瞧著楊師叔的背影,下意識地哼了一句道:“哼,得意什么呢?” 符鈞是個老實人,難得有這般刻薄的時候,我有些詫異,問他為何會這般說,符鈞告訴我,說師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些年來逐漸放手教務,不理俗事,弄得掌門一脈權力喪失,老是受到各種壓制和限制,十分難受,而這里面最讓人恨的,莫過于這位楊師叔…… 有人在的地方,便有江湖,朝廷之上,爾虞我詐甚多,而宗內之內,未必一團和氣,我能夠理解,不過也不想多問,只是聽著,然后點頭便是。 下山已是日暮,我從符鈞那里得知師父近日是在后山閉關修行,并不在竹林小苑之中,當即前往看護后山的塵清長老那兒,留了一封信給他,讓他幫我轉交給我師父。折回之后,我在清池宮中專門留著的房間里面住下,前來拜訪我的師兄弟頗多,不過我卻無心應酬,讓符鈞擋了大部分人,等到半夜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我打開一看,卻是小師弟蕭克明,他從后山帶來口信,說師父要見我。 時間已晚,按理說留待明日也是正常,不過師父這番半夜召見,卻凸顯出了他對我的重視,我當下也是讓小師弟領路,朝著后山走去。 我這小師弟天資聰穎,不過性子卻有些跳脫,給人感覺有些不太穩重,一路上不停地問我外面的世界,各種各樣的問題,聽得人頭大,我的心情并不算是很好,勉強應付一番,總算是熬到了后山,塵清真人看守山門,瞧見我過來之后,讓蕭克明離開,接著帶著我在陣中疾走,拐了無數彎道,突然推開一扇門,讓我進去。 前面一片迷霧朦朧,我推門而入,卻瞧見是一處山洞,我師父正好端坐在洞中巖石之上,朝我看來,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平淡說道:“孩子,你受委屈了!” 僅僅是這么一句話,我的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 第五章 因為愛所以逃 自從那日蘇醒之后,我一直讓自己處于一個很忙碌的狀態,總是找點事情來給自己做,無暇多想,然而當師父這般溫和說起的時候,頓時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師父也不攔我,平靜地看著悲慟無比的我,良久,方才溫言說道:“過來坐吧?!?/br> 我來到他跟前的蒲團前坐下,師父問我道:“老徐家的小子發了信回來,說起當日之事,談到你當時以一人之力,與邪靈教無數人交手,甚至連風魔、孔府主人都在你手上吃過虧——這不是你的實力,那么,是它出來了,對么?” 我點頭,毫不隱瞞地說道:“對,它出來了。” 師父問:“為何?” 我低下頭,眼睛不敢看師父的臉,接著低聲說道:“因為恨……” 簡簡單單的對話,便將當日之事說出了個大概,師父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轉移了話題,問我說道:“你茅師叔的弟子,和你的好兄弟努爾,聽說是消失到了一個閃爍著黑色光芒的圓形風口之中?” 我點頭,然后形容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師父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不過嶗山派無塵道長的判斷應該有很大的可能……” 聽到師父的話語,我心中猛然一跳,下意識地坐直起了身子,然后對我師父問道:“他們,能夠活下來么?” 師父嘆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也許吧,不過是與不是,當真都是看各人的機緣和造化吧——志程,以后的你應該能夠發現,當我們知道得越多,便越能夠明白自己的無知。這個世界之上,的確有著很多我們所不能夠理解,也到達不了的地方,有的甚至沒有一個人類能夠抵達,不知道,并不代表著不存在,所以無論如何,請你保持對這個世界的期待,或許會比此刻渾渾噩噩要來得積極一些……” 師父說的話語太過于玄奧,我聽懂了一些,但是還有許多東西卻是把握不住的,而他瞧見我臉上露出了頹然的表情,于心不忍,點頭答應我道:“好吧,我可以幫你找找看?!?/br> 師父的承諾讓我喜出望外,要曉得他可從來不是一個喜歡亂許承諾的人,既然這么說了,自然還是有辦法的。 談完了這件事情,師父又問我,說以后的打算是什么。 當著自家師父,我也沒有太多隱瞞的心思,對他說出了我這些天來的困惑和不解,以及自我反省的思索,聽著我的心路歷程,師父并沒有說話,而是一直充當著一個傾聽者,等待著我將自己所有的心思給剖白之后,他才嘆了一口氣說道:“事實上,你當初橫沖直撞的行為,反而是最合理的,倘若遇事畏首畏尾,只怕那人便已然成功了,而后面的所有人在利用了龍脈力量的彌勒面前,恐怕都不能得活——只是委屈了你……” 特勤一組用自己的鮮血和性命成就了東營大捷的勝利,也挽救了無數人的性命,然而事后論功行賞,那功勞必然要分出一半,落到別人的頭上。 當然這也還是其次,失去了眾多成員的特勤一組,此刻已然名存實亡,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已然再也形不成戰斗力了。 面對著師父的提問,我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后,對他說我想要出去走一走。 是的,到處走一走,沒有以前到地方做任務的目的性,而是遵循著自己的心靈,游歷天下,用腳去丈量這天地之間的山山水水,用心去體會生活在這天地之間的碌碌人群。 因為我發現,唯有如此,我方才能夠忘記心中的傷痛,不會每日每夜都在睡夢之中驚醒過來。 聽到了我的想法,師父先是有一些詫異,繼而撫須而笑,點了點頭說道:“何為道,自然乃道——自然為本,天性為尊,法天心而無心弗志而為,以為無為而使人退欲消妄,削其物性,以己之虛無澄他人之妄心而為。你能夠想到這里,也算是一種明悟,這些年來你在朝堂之上奔波忙碌,雖然并未有落下修為,但是我們修道之人,一為術,一為道,唯有將自己對世間規則感悟提升到一定的境界,方才能夠不弱于人!” 得到師父的支持,我終于感到了一些舒心,詢問師父,談及了我自己對于修行之上的許多疑問,問他同樣是一具身體,為何在那魔頭用來,能夠大殺四方,而我卻在那些高手面前,顯得那般無奈。 師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對我說道:“世間萬物,在于一個‘悟’字,你能夠修得臨仙遣策,觸摸天道,已是機緣,然而凡事都需要循序漸進,這是事物的規律。師父領進門,我唯能教你走上這條道路,然而世間的很多事情,只能感悟,而不能交予、不能說,這事兒你以后便會明白,也能夠體悟——我期待你有著那么一天,也希望你能夠扛起我茅山的大旗來,繼續走下去……” 這是師父第一次對我講起日后之事,我總感覺他的話語里面有許多意味索然,連忙勸他,說師父正值盛年,何須多想? 師父笑了笑,沒有多說話,而是看向了遠處,我循聲瞧去,卻見到李師叔祖竟然就在前方不遠的山洞前盤坐,此時的他相比當年,已然顯得無比衰老,眉頭垂落下來,給人予仙風道骨之感。李師叔祖閉目不厭,盤腿而坐,而我連忙站起來向他施禮,不過他并無反應,反倒是我旁邊的師父對我說道:“他入定了,神游太虛,你叫不醒的——志程,你李師叔祖為你做了很多事情,不過你都不知道而已,希望你日后再次請魔上身的時候,一定要謹記自我,要不然,你會很傷他心的……” 李道子,這個素來沉默冷峻的老道慣來嚴肅,對我也不假辭色,不過我卻曉得他對我還是抱著很多期待的。 這種期待,并不明顯,然而去無處不在——宛若父愛。 那天我與師父整整交流了一夜,事后數天之內,我一直都在師父閉關的山洞之中,聆聽教誨,李道子在旁邊,他偶爾會醒過來,不過僅僅只是翻了翻眼皮,緊接著再次閉目入定而去,并不與我交流,不過我卻能夠感到他是知道我回來了的。這幾天里,我從師父身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這些東西并不是所謂的道經或者劍招、手段,而是對于道的感悟,對于這個世界,以及整個自然架構的存在和理解。 這樣的經驗,方才是最為寶貴的,有這樣一個天下間鼎鼎有名的人物做師父,當真是讓無數人感到羨慕。 我在茅山待了整整七天,除了頭幾日與師父交流之外,其余的時間里,我見過了許多師兄弟,以及熟人,然而我唯獨沒有去見小顏師妹,甚至她數次過來找我,我都避而不見。 我并沒有變心,也沒有移情別戀,之所以不見,是因為我在恐懼。 努爾以及特勤一組的四張皆因為我而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很難想象倘若小顏師妹也被我牽連到,紅顏薄命,英年早逝的話,我是否能夠不崩潰,再堅強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我不知道,所以恐懼,所以害怕,害怕我身上的災禍會帶給小顏師妹一點兒的麻煩,所以選擇了狼狽的回避。 在我沒有想通之前,我不敢再見她。 盡管我愛她。 此時的我,一想到小顏師妹,腦海里面并沒有浮現出她甜美可人的笑容和溫婉的性子,若是無數血淋淋的鮮血,以及蘇軾填的那曲《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v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我不愿“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于是顧不得旁人的詫異,倉惶離開了茅山,返回京都,宋副司長瞧見我這么早歸隊,有些驚訝,問我事情都處理完了沒有?我回答說基本上可以了,然后宋副司長還與我寒暄兩句,接著辦公桌的電話鈴響起了,他接過來,聽了兩聲,頓時變得十分嚴肅,背也挺直了起來,掛了電話之后,他深吸一口氣,然后對我說道:“志程,王總找你……” 所謂“王總”,自然是總局的影子局長王紅旗,這位被我師父稱為有可能穩定天下第一的強大修行者要見我,著實是一件讓人驚訝的事情,要曉得,別說是我,就算是總局四個司的領導,也未必能夠瞧見他老人家一回。 接到總局的召喚,我自然不敢懈怠,來到王紅旗辦公的紅色小磚樓,這兒保衛森嚴,外緊內松,第二次見到王紅旗,他依舊還是戴著老花鏡看報紙的光頭老頭兒,招呼我坐下之后,并不與我多聊,而是直接對我說道:“陳志程,兩件事情,第一件,魯東那件事情,干得不錯,我代表總局向你道謝;第二件事情,特勤一組,今后該何去何從?” 第六章 今后何去何從 我面前的這個光頭老者,有可能是當今之世最厲害的一人,說話的風格自然也不會有太多的彎彎繞繞,聽見他說起的兩件事情,我心中頓時一震,曉得盡管最近局里面風風雨雨,有著許多傳聞,但是能夠得到王總局這般的肯定,直接表明了他的態度和支持,也就表示我們的功勞終究還是得到了上面的認可,至于后面一件事情,我不由得一愣,問他到底怎么了? 王總局端著桌子上面的杯子,大口飲著里面珍貴的茶水,然后放下,用食指敲擊著桌面說道:“經過魯東一役,你的特勤一組基本上已經是折損大半,目前局黨委上面還沒有進行過討論,不過我也想聽一聽你的想法——這里有兩個提議,其一就是給你補充人手,無論是各地分局的骨干,還是各大門派抽調過來的精銳,只要你開口,不管對方愿不愿意,我都給你調令;另外還有一個建議,那就是另調它職,委以重任?!?/br> 聽到王總局所說的兩條路,我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事實上,我已經決定暫時離開這個職位,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天下之間自由行走。 盡管這想法很自私,并沒有顧及到特勤一組剩余人員的感受,不過這么久以來,我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已經陷入了罕見的低迷之中,根本無法完成大家的期待,與其如此,還不如好聚好散。瞧見我沒有說話,王總局捏了捏手,然后說道:“從工作上面來講,我自然希望手上有著特勤一組這樣的尖刀,所以很希望你能夠選擇第一個提議;不過我聽說你的精神狀況并不是很好,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都可以提出來,我這邊也可以批的……” 我不想讓這位看重我的總局大佬失望,不過事情既然已經決定了,我當下也是不做隱瞞,將我的想法給他提及,當得知了我的意見之后,王總局陷入了十幾秒鐘的沉默之中,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沉聲說道:“你是想脫離宗教局這個系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