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請,不要啊…… 就在我陷入絕望的時候,胖妞似乎聽到了我剛才的呼喚,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靈魂深處有著同樣的記憶,這樣錯亂的感覺讓它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整個身子僵立當場,而就是這么緩一口氣的功夫,我已然沖到了小白狐兒的面前,瞧見旁邊一臉痛苦的胖妞,我來不及多想,一把將小白狐兒給拽著往后拖,一邊試圖離胖妞更遠一些。 此時此刻的胖妞跟當年那個憨厚可愛的小猴子已然有著截然的不同,我不能夠冒險。 小白狐兒被彌勒用某種堅韌無比的蠶絲捆得緊緊,這種透明的絲線已然滲入到了她的肌膚里面去,將她給勒得血淋淋的,然而她卻渾然不顧,剛才本來自知必死,卻沒想到胖妞在關(guān)鍵時刻竟然猶豫了,就在我?guī)退铋_繩索的時候,她激動地沖著我喊道:“哥哥,你看,胖妞似乎想起了什么,它回來了,它真的要回來了!” 就在小白狐兒激動得語無倫次的時候,那胖妞似乎感到了什么痛苦,抱著頭,痛苦地朝著后面翻滾而去,小白狐兒左右一看,瞧見了自己落在地上的銀簫,猛然掙脫了我的懷抱,沖過去將銀簫撿起,追著胖妞吹了起來。 她心情激蕩,吹出來的音律難免有些不準,然而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卻也格外能夠打動人心。 我來不及阻攔小白狐兒,而此刻也無心再去約束她,因為在另外一邊,痛失小觀音的彌勒終于陷入了最為狂暴的狀態(tài),腳尖一點,宛若獵豹一般地朝著努爾沖了過去,努爾當下也是將小觀音給拋進了八卦異獸陣中,讓她落在了張大明白的旁邊,呼喚著徐淡定等人檢查生死,而他則提棍與彌勒對拼而來。 努爾使棍,劈、崩、掄、掃、纏、繞、絞、云、攔、點、撥、挑、撩、掛、戳,諸般套路,天馬行空,宛如羚羊掛角,而對打之間又頗有章法,勇猛、快速、多變,體現(xiàn)出了苗人那種熱烈、豪爽以及悍不畏死的民族風格。 即便是彌勒含怒而來,瘋狂攻擊,他也是不慌不忙,棍法密集、風格潑辣、節(jié)奏鮮明、呼呼生風,那棍子便能有橫掃一大片的陣勢。 拳怕少壯,棍怕老郎,在棍法之中浸yin三十來年的努爾本身就已經(jīng)到達了修為最巔峰的時候,而他手中的殺威趕神棍也并非凡品,當下也是勢若千鈞,不為所動。 然而努爾厲害,卻不過一城一池之地,彌勒與之相較,則是不世出的天下大梟雄。 何為大梟雄? 便如三國,五虎上將,關(guān)羽、張飛、馬超、黃忠、趙云,無一不是當世之間最卓然而立的人物,然而天下最終還是歸了梟雄曹cao,曹cao死后,則落入司馬懿之手,跟前面這些如云猛將,半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所謂大梟雄,便是有著這世間頂級優(yōu)秀之人所沒有的手段,而彌勒此番襲來,憑借著佛陀金身與努爾對拼幾記而不占便宜之后,他立刻轉(zhuǎn)換手段,袖中手掌翻轉(zhuǎn),不停紛飛,接著無數(shù)血紅色的霧氣縈繞其間,充斥了場中。 彌勒除了是一個佛道兼修的修行者,而且還是一個來自南疆的神奇蠱師。 這般手段一經(jīng)施展,努爾可以自由騰挪的空間就已然顯得狹小無比了,殺威趕神棍能夠驅(qū)趕所謂的土地山神,進行瞬移,這是極好的功效,然而他剛才的陡然出現(xiàn),以及先前逃脫風魔追殺,想必已然是透支過了的,此刻也有些艱難,只有不斷后退,試圖朝著八卦異獸陣之中退去。 然而此間卻并非只有彌勒一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二十多個精銳屬下,其中那幾個光頭男子則有著不弱于一般修行高手的手段,當下降龍伏虎攔住了努爾的去路,誓要將殺害小觀音的兇手給截下來,好給彌勒出氣報仇。 這時的我終于殺了過來,長劍平出,將其中一個家伙給刺中了胸膛,接著大劍一挑,此人整個人都騰空飛了起來。 一劍,兩截,漫天血光。 真正殺出了火氣,場中所有的人在沒有一個心慈手軟之輩,但凡能夠消耗敵人有生力量的機會都不會錯過,我故意弄得十二分的血腥,并不是有意激怒彌勒,而是想要震懾除了彌勒之外的所有對手。然而這方法顯然并沒有太多的效果,這些都是見慣了兇險的惡人,越是血腥,他們越是殘暴,而讓我詫異的事情也發(fā)生了,努爾在揮灑出諸般血霧之后,卻沒有再朝著努爾追擊,也沒有去管旁人,而是宛如入定一般地站在了原地。 他就這般站著,英俊得讓男人嫉妒、女人嬌羞的面容不斷地扭曲,突然間他臉上的皮rou翻滾了起來,血rou模糊,就像被活生生地將表皮給剝開了一般。 這樣詭異的場景實在是讓人頭皮發(fā)麻,就算小觀音的死讓他悲慟過度,也不必這般折磨自己啊? 瞧見他這幅模樣,我盡管心中詫異萬分,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卻曉得此時此刻正是斬殺彌勒的好機會,振臂一呼道:“諸位手足,隨我誅殺此魔!” 我、努爾,還有從八卦異獸陣中沖出來的徐淡定、布魚四人,從四面八方?jīng)_鋒而來,而被徐淡定留在陣中照料張大明白的張勵耘則朝著我焦急地大叫了一聲,好像是在說小觀音那兒有著什么變故,然而此刻的我也無暇多顧,滿腦子就是將彌勒給擊殺當場的想法。 四人沖鋒,拼死突破一切,眼看著即將沖到跟前之時,那彌勒突然睜開了眼睛來,一雙眼珠子就像鑲嵌在天空之上的圓月,散發(fā)出詭異而明亮的光芒,而他的口中,則出現(xiàn)了一聲無比冷靜的話語:“原來如此,我的宿命竟然是這個——你好世界,我回來了!” 第八十一章 異變陡生 盡管只是僵立沉默了一會兒,然而當彌勒再次睜開眼睛來的時候,我卻感覺到此事的他,與之前的彌勒有著一種很奇特的分別。 這種分別并不僅僅只是因為彌勒此刻的臉面血rou模糊,宛若厲鬼,而是一種由內(nèi)而外的氣質(zhì)散發(fā),當我瞧見他那一雙黝黑錚亮的眼睛之時,突然生出了幾分陌生、畏懼與好奇的情緒來。彌勒依然還是彌勒,不過此刻的他整個人就好像蠶繭褪去了表皮,化身為了蝴蝶,整個人就好像獲得了頓悟,或者升華一般,所以當他說出這般的話語來的時候,我一點兒,都沒有感到奇怪,覺得本該如此,就應該是這樣的。 當彌勒長長吐了一口濁氣,說出這般意味深長的話語來時,我、努爾、徐淡定和布魚已然拼死突破了守護彌勒的那些家伙封鎖,沖到了彌勒跟前來。 最早出招的是努爾,棍子長,一棍直戳彌勒心窩子。 他出棍的速度就好像脫離槍膛的子彈,這樣的力量倘若打到人體之中,必然會比那火藥的助力要恐怖許多,然而此刻我們的對手是彌勒,這個家伙從入定之中重新醒過來之后,面對著我們這些人的圍攻,他沒有露出一點兒驚慌的模樣,而是平靜地伸出了手,微微拂動一下,然后抓在了棍尖之上。 彌勒一抓住了努爾的棍子,立刻借勢避開了我這兒凌厲襲來的那一劍,接著身子騰空而起,雙腳無影,朝著身后的布魚踢去。 布魚此刻也顧不得遮掩住他平日里最在意的人類形象,氣息陡然而發(fā),身上立刻有一條兇惡猙獰的巨魚騰現(xiàn)而起,灌足了全部精神和意志的布魚此刻也是一員極猛的兇獸,然而諸般進攻卻給彌勒這一道無影腳給踢得沒了形象,至于旁邊的徐淡定,他也陷入了與我一樣的困境,那就是盡管我們殺心濃烈,戰(zhàn)意騰騰,然而卻根本捉不到彌勒的身影,往往就是差了那一絲距離,便擦肩而過了。 彌勒固然厲害,但是并沒有達到俯瞰所有人的修為境界,然而他卻能夠在這樣的團戰(zhàn)之中,把控住自己的所有優(yōu)點,在紛呈而來的攻擊之中,不斷通過走位和騰挪,對我們實行了局部的強大壓制。 這樣的彌勒已然是個難纏到了極點的角色,然而他卻能夠在意想不到的時候陡然灑出某種毒粉來,雖然他使得悄然無聲,但是我們卻曉得此人最是擅長毒蠱之道,也曉得倘若中了這毒素之后,會是一個什么模樣,當下也是不敢與他太過于逼近,多多少少還得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 彌勒并不是一個人在這兒的,與之相反,我們才是孤軍深入的一方,所以在幾個飛速交手的回合之后,我們再次被切割了開去,彌勒也開始一心一意地對付起了“殺害”小觀音的努爾。不過與先前那瘋狂如虎的狀態(tài)不同,此刻的彌勒更多了幾分冷靜,雖然有一種勢必要讓努爾償命的架勢,不過卻多少也能夠懂得回護自己,出手不再凌厲毒辣,但是卻多了幾分運籌帷幄的穩(wěn)定。 大規(guī)模的群體作戰(zhàn),講究的是一個熱血鼓舞,一鼓作氣,然而真正小范圍的交鋒,憤怒只不過是一點無關(guān)緊要的調(diào)味劑而已,過猶不及,反而是冷靜的交手,反而勝率更大一些,所以瞧見目的明確、無比堅定的彌勒,我的心中反而生出了許多寒冷。 努爾棍法出眾,無論是身手還是修為,都是總局行動處一等一的高手,不過他在彌勒這種縱覽全局的高手面前,卻總是缺少了一點兒天分,也缺少了步步為營、精度控制的嚴謹能力,這使得他在于彌勒的交手中逐漸失守,不停后退,有一種給壓制得連氣都無法喘息的情況。瞧見如此,我奮力前沖,想要與努爾并肩作戰(zhàn),然而前面的彌勒護衛(wèi)卻并不是吃素之人,個個剛猛,特別是彌勒在旁,更是打了雞血一般,使得我只能眼睜睜地瞧著努爾被壓得死死,岌岌可危。 我這邊被重點關(guān)注,徐淡定也并沒有好多少,雙方都被盯得死死,而唯獨有布魚卻充分發(fā)揮了他游魚一般的特質(zhì),竟然能夠強行突圍,擠到了努爾跟前來。 然而他這般沖鋒已然用掉了自己所有的銳氣,此刻出現(xiàn),卻是宛若送到了彌勒面前一般。 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死,彌勒不會拒絕擊殺我方的任何一個人員,當下也是手出如疾電,與布魚在電光火石之間交過一番手之后,猛然一拉,竟然將布魚給生擒了住,接著他一腳避開了努爾的救援,然后將布魚給高高舉了起來,雙臂之上金光閃耀,光芒開始往著他的手上集中了去。 彌勒雙手展開,竟然想要將布魚給生生撕成兩半。 生撕布魚! 這突然的變故將我們所有人都給震驚住了,彌勒既然膽敢使出這么一招來,必然是有著極大的把握將布魚撕成兩半,在漫天的血光之中,震懾我們所有人的心靈。瞧見這副場景,我、努爾和徐淡定都不約而同地齊聲大叫道:“布魚,不要……” “啊……” 一聲痛苦到了靈魂之中一般的叫聲從布魚的口中嘶吼出來,緊接著我們并沒有瞧見彌勒將布魚給撕成兩半,而是瞧見一條七八米長的青黑色巨魚出現(xiàn)在了彌勒的手中,卻是布魚承受不住彌勒的力量,而顯現(xiàn)出了原型來。布魚現(xiàn)出了原型,已然是元氣大傷,然而彌勒卻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雙手抱住了布魚的尾巴,猛然一摜,將他朝著地上砸了過去。 砰! 砰、砰、砰! 彌勒一口氣砸了四五下,一開始布魚化形的巨大食狗鯰還不停掙扎,到了后面,鱗片脫落,鮮血流出,堅硬的魚腦袋給磕出無數(shù)汁液,已然是奄奄一息。彌勒每砸一下,我的心就像被針扎到的一般刺痛,瞧見他血rou模糊的嘴角朝上,露出的那冷厲笑容,心中那股憤怒不斷累積,而就在彌勒準備將布魚給直接弄死的時候,努爾終于忍耐不住了,抱著棍子就朝著彌勒沖了過去。 “死!”努爾口不能言,說話向來簡單,然而此刻說出這一番話來,卻是憤怒到了極致的表現(xiàn),似乎感受到了努爾的棍勢,彌勒猛然回頭,放開了布魚的尾巴,拍了拍手上黏糊糊的液體,陡然伸手,朝著努爾的棍尖抓去。 努爾不閃不避,讓彌勒抓到了那棍尖。 就在彌勒的指尖接觸到棍子的尖端之時,努爾一直喃喃蠕動的嘴唇突然緊咬,腹中有咒文震響而出,一道激烈到了極點的氣息從殺威趕神棍之上轟然沖了出來。 這是努爾的傍身絕技,就是等在著這么一擊,然而彌勒卻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么一件事情,手掌輕輕平托,那條巨大翼蛇朝著他的頭頂沖了過去,而彌勒卻趁機纏住了努爾的棍子,一個扭身直接撞到了努爾的胸口處。 努爾騰空而起,飛著跌落到了遠處的法陣之中去,半空中的努爾與我目光對視,突然他張了張嘴,腹中說道:“志程,我相信你……” 無論前面有刀山火海,千山萬水,努爾對我從來只有一句話,我相信你。 努爾相信我能夠帶領(lǐng)著大家突圍出去,能夠給大家?guī)С鲆粭l生路來,然而此刻的我,卻是眼睜睜地瞧見一個又一個的兄弟,離我而去。 當努爾落入陣中之時,我已經(jīng)無暇去瞧他了,因為此時的彌勒已然撲了上來,試圖想要將努爾攔截在半空中,不讓他得到半點兒喘息的機會,我憑著左臂受傷的風險,一劍斬破左右,沖上去將彌勒逼開,正想要與其決戰(zhàn),卻聽到彌勒一聲凄厲至極的叫聲喊出:“小師妹……” 我瞧見彌勒睚眥欲裂,感覺他的情緒不假,連忙退了兩步,余光瞧去,卻渾身一僵。 我瞧見了什么? 只見剛才自刎而亡的小觀音此刻居然憑空懸浮了起來,接著她脖子上的血開始在空中不斷飛舞,瞬間就化作了一個六角形的星芒之圖,再接著我看到了她的眼睛似乎睜了開來,又似乎只是幻象,不過在幾秒鐘之后,小觀音的身體陡然化作了一蓬黑色的光球,而星芒之上則出現(xiàn)了一個急速旋轉(zhuǎn)的風口。風口井蓋大,不斷朝著里面吸入任何東西,重傷倒地的張大明白、跌倒入陣的努爾都被小觀音所化的黑色光球給沾染到,緊接著竟然被吸入了那風口,不見蹤影。 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向了留守陣中的張勵耘,他焦急地朝著我大聲喊著什么,但是我卻聽不到了,只是感覺到那風口處有著死亡的氣息,徐徐吹來。 這風口恐怖之極,王木匠已然維持不住八卦異獸陣了,在這陡然爆發(fā)之后,它已然躲入了八卦異獸旗中,一切消泯。 我顧不得許多,奮然朝著那風口沖了過去,然而在吞沒了張大明白和努爾之后,它竟然也陡然消失無蹤。 我伸手,抓了一個空! 張大明白、努爾,他們死了么? 我心中一陣空蕩,接著感覺到心海深處,有一個恐懼的意識升騰出來,朝著我大聲狂吼道:“懦夫、廢物!” 第八十二章 放虎出籠 在我的生命長河里,一直都有一個男人,幾乎陪伴了我的前半生。 那個人便是努爾。 自從我在張知青家與他相識開始,我們認識已然有了二十來年,事實上,以努爾的資歷和功勞,他完全能夠承擔起另外一個特勤組的責任來,甚至還可以選擇回家出任市一級的正職局長,享些清福,然而為了我,他卻一直陪伴著我,輔佐著我,沖鋒陷陣在第一線。有努爾在的日子里,我從來不用事無巨細地cao心,而我從來沒有想象過失去了努爾,情況將會變成什么模樣。 然而我終究還是失去了努爾,眼睜睜地看著受傷的他被一大片的黑色光球給承托著,直接吸入了那井蓋一般的風口之中去,然而當我及時趕到的時候,那風口已然消失了。 努爾消失了,與他一同失蹤的還有在旁邊躺著的張大明白,他甚至都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被卷入了這場無妄之災里。 我渾身如遭雷轟,而旁邊的張勵耘則苦笑著對我說道:“老大,我剛才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那個叫做小觀音的女孩子鮮血有金色的光芒,不斷勾勒出符陣來,剛才王木匠嘗試著破解,結(jié)果反而將某種東西給激發(fā)了,這才弄成這副模樣——我剛才沒有來得及,對不起……” 張勵耘剛才根本不敢靠近其中,小觀音化身之后的黑色光球充滿了詭異的力量,但凡被沾染到一點兒,就有可能被其吞沒,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也管不得他。 怪不得他,那么便只有怪我眼前的彌勒了。 要不是這個家伙,我兵強馬壯、齊裝滿員的特勤一組怎么可能會變成這般的模樣,我那些生死與共、親如兄弟的戰(zhàn)友又怎么會一個又一個的離我而去? 然而此時此刻的我,對于如此詭異而又神秘的家伙哪里又有什么辦法? 恨便是恨,它終究不過是一種無能的情緒表現(xiàn),真正的強者,從來都是被人憎恨和畏懼的,哪里需要這種情緒?努爾和張大明白的陡然離去,使得我整個人都僵立當場,一種極度懊悔的心理不斷地沖擊著我的心靈,某一刻我疼得寧愿死去,然而當我聽到心中那輕蔑而憤怒的罵聲,不由生出了幾分希望,意識一動,便不甘心地回道:“我是懦夫,廢物,你又是什么?一個時時刻刻想要奪我舍的儈子手而已!” 當我與它交流的時候,那意識頓時就得意起來,傲然回應道:“空有寶山而不知道拾取,天下間還有你這么笨的家伙,你行不行?不行的話,讓我來!” 這是我第一次清晰地跟潛伏在我潛意識中的那東西交流,之所以是那東西,是因為我對它從來都抱著敵意,因為我曉得,我和它只能夠存在一個,不管它如何花言巧語,最終的目的,不過就是控制我的軀體,吞噬我的意志,最終成為連李道子和我?guī)煾付伎謶值哪ь^。 然而在這個幾乎陷入絕望境地的時刻,我突然有一種哪怕是死了,也要讓我面前的這個家伙得到應有的教訓,這樣的想法在我心中宛如魔咒,一遍又一遍地生出來,它很快就充斥了我所有的心靈,當下也是鬼使神差地謹守神臺,留住了最后一絲理智,接著對他說道:“你有本事就上,別跟我扯幾把蛋!” 在感受到我放開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我心中的那意識頓時陷入了狂喜之中,它那意志的觸須從心湖之中瘋狂浮現(xiàn)而出,一股吶喊奮力大叫道:“凡人,那就讓你看看,我魔尊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模樣的!” 轟! 一瞬之間,我突然感覺到自己已然不受了控制,我雖然還是陳志程,但我不再是我,而是一個寄居于這體內(nèi)的另外一份子,接著某種狂傲而自大的意識接管了我身體的全部,它,或者說是我扭了扭身子,感受到那種久違的生疏之感,肌rou與肌rou之間的不協(xié)調(diào),力量與反應之間的不銜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適應,然而還沒有等我調(diào)節(jié)過來,那彌勒卻已然沖上了跟前來,一拳朝著我的面門砸來,冷笑著喝道:“你們所有人,都給我小師妹陪葬吧!” 彌勒說得如此決絕,這一拳仿佛攜得有風雷之勢,一下就要將我的頭顱給打爆。 我抬起了頭,平靜地伸出了手,直接包住了這個拳頭,將其定住。 【深淵三法,土盾】! 彌勒的一擊必殺之術(shù)神奇地被我給頂住了,原本那地動山搖一般的后果,此刻卻輕松無比,就好像他這一拳根本沒有任何力量一般。平靜接下了彌勒這一拳,我僵硬的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聽到我對彌勒微微笑道:“小朋友,跟你爹玩這事兒,活得不耐煩了!” 力量依舊是這樣的力量,身體也依舊是這樣的身體,然而在那東西,或者說那個魔頭的運用之中,一切都顯得是那么的簡單,彌勒驚詫萬分,渾身金光浮動,緊接著與我近身纏戰(zhàn),他出拳果斷堅決,講究快、準、狠,而且還奇詭多變,讓人防不勝防,然而他這樣的打法在剛才能夠?qū)⑽摇⑴瑺枴⑿斓ê蛷垊钤沤o玩弄在手掌之上,此刻再次面對我的時候,卻痛苦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招招受制,根本不能與我交手。 出拳到一半,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湊上去給人攻擊;腿踢得高高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褲襠露給了別人…… 原本自信滿滿的彌勒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應變,卻完全都是破綻百出,漏洞四起,這樣的狀況還在持續(xù),短短地幾次交手,他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根本無法發(fā)揮自己的力量。當這種恐怖的感覺生出來之后,他連呼“不可能”,不過卻終于沒有再多糾纏,而是騰身向后,朝著遠處退開,接著雙手一揮,周圍二十幾人全部朝著我奮力沖來,一時間刀光四起,寒光乍現(xiàn),有要將我給直接堆死在亂刀叢中的感覺。 倘若是平日里,瞧見這么多人沖了上來,我自然是會向后逃開去的,然而此刻的“我”,已然是渾身魔氣縱橫的那個家伙,人越多,我便越是歡暢,臉上露出了久旱逢甘露、四十年光棍入洞房的欣喜,手中大劍一揮,身子就朝著人群之中沖了過去。 接下來我瞧見的,是一場極度血腥和精彩的屠殺,那魔頭給我演示了一場殺戮的藝術(shù)之旅,飲血寒光劍在這樣的殺戮中,方才是沒有明珠暗投,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卻知道面前十米之內(nèi),已經(jīng)不再有站著的人了。 彌勒出現(xiàn)在了殘破的祭壇那頭,他的身邊站著幾個傷痕累累的光頭,降龍伏虎,還有幾個歪瓜裂棗的禿驢,都是一臉驚容,然而這個時候,那道金光卻依舊還在吞噬著無數(shù)光點,掌控了我身體的那魔頭嘿然笑道:“看到?jīng)]有,人家那個才叫做有技術(shù)含量的東西,再看看你,完全就是一頭豬!” 我的余光之中瞧見了徐淡定,也瞧見了張勵耘,他們似乎朝著我喊了什么,然而卻被選擇性地屏蔽了,在所有人驚詫異常的注視中,我從最后一個家伙的胸口將魔劍緩緩拔出來,然后朝著彌勒那邊,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