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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苗疆道事在線閱讀 - 第150節(jié)

第150節(jié)

    我露出驚奇的表情說道:“哦,愿聞其詳?!?/br>
    黃岐苦笑道:“都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怕跟你交底——我是荊門黃家的子弟,而且還是直系,不過我爺爺跟當(dāng)代家主爭位時失勢了,而我又沒有什么修行天賦,所以也沒有沾到什么光彩。不過黃家的血脈不錯,上兩輩還出了兩個絕頂?shù)娜宋铮运齻儽闫诖夷軌蛏鲆粋€像黃門雙雄一樣的娃娃來……”

    所謂的黃門雙雄,其中一個便是我曾經(jīng)見過的大內(nèi)第一高手黃天望,另外一個,據(jù)說是邪靈教的高層人物,都是當(dāng)世間最卓絕的兩位,不過倘若將他們的成就用簡單的血脈來解釋,實(shí)在是有些太膚淺了——不過這也不奇怪,在我們這個行當(dāng),奇奇怪怪的事情多得是,這也不是僅僅只有一樁。

    他將所有的底都抖落出來,然而我卻有些犯了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們兩個,而且倘若楊小懶一會回來,要是見不到黃岐,又將會是怎么樣呢?

    我看了一眼努爾,他聳了聳肩膀,用下巴指了一下旁邊昏死過去的趙雨。

    我在思考了幾秒鐘之后,決定將這兩人給帶離這懸空的閣樓,將他們給藏在一處角落,然后再召集人手,摸到他口中的滄瀾道場中去,瞧個究竟。不過在離開之前,還有一些事情要干,我左右打量了一番,瞧見了桌子角落的某個物件,微微一笑,將黃岐押到跟前來,先是將桌子上面的手槍收起,然后說道:“來,先干完這事兒,然后我們再說別的?!?/br>
    五分鐘后,我和努爾帶著這一對狗男女順著陡峭險峻的山壁原路折回,因?yàn)槭稚隙紟е粋€俘虜,所以回路顯得十分艱辛,差不多隔了半個多小時,才回到我們出發(fā)前的那個凹口,然而剛剛準(zhǔn)備爬上去,便聽到遠(yuǎn)處的山崖那邊,傳來?xiàng)钚衅鄥柕慕辛R聲:“黃岐,你這個狗日的負(fù)心漢,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第三十九章 私奔事件

    那處懸空凸出的閣樓窗口,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影子,朝著峽谷怨毒吶喊,然而她詛咒的對象卻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省人事。

    將這兩人扔在凹口的巖地上,努爾回過頭來拉我一把,兩個人都有些累得厲害,他坐了下來,朝我問道:“這兩個人,怎么處理,帶回去?”

    我看著昏迷著的黃岐和趙雨,搖了搖頭,否定道:“帶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機(jī)會稍縱即逝,延誤戰(zhàn)機(jī);雖說扔進(jìn)峽谷里面,省事省力,但是終究不太好,我們畢竟不是土匪,拿著官家的牌子,做事就得按照規(guī)矩來,不然誰都玩不長。這樣吧,將這兩個人捆起來,藏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等到天亮了,我們再將他們給押解回去,你覺得如何?”

    努爾點(diǎn)了點(diǎn)頭,指著外面的山壁說道:“我剛才瞧見一處地方,是山壁里面的缺口,看著挺大,不過不確定,你等我?guī)追昼?,我去查看一下。?/br>
    說完這話,他回轉(zhuǎn)過去,縱身跳下了峽谷,身子像狡猴一般地在巖壁上面跳躍,速度極快。

    我們剛才帶著倆人攀巖而回,著實(shí)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結(jié)果多少也有些疲累,而努爾下去查探地形,而我這里也不閑著,把昏迷在地上的這對男女外衣剝下,將他們給捆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這手法是在南疆軍中學(xué)到的手藝,最是扎實(shí)不過,而且被捆者還不能胡亂掙扎,越掙扎越緊,繩子甚至都能夠收緊到rou里面去。

    我剛剛將他們給捆好,努爾回來了,告訴我地方不錯,是處懸澗,空間蠻大的,里面還有一樽古人的懸棺,將他們丟在那里一晚上,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

    如此說好,努爾便從旁邊找來一根長長的藤條,由他在巖壁上引導(dǎo),而我則將這兩人給晃晃悠悠地掉到懸澗離去,等努爾將他們兩人給安置妥當(dāng)之后,我們商量幾句,準(zhǔn)備從小樹林那兒折返。過了山崖凹口,快速走到那一片小樹林邊緣,前面的努爾突然停步了,給我打了一個手勢,我停止步伐,瞇著眼睛朝遠(yuǎn)處望去,只見在我們的來路上面,來了兩個身形矯健的黑影,正朝著山頂?shù)脑郝渥呷ァ?/br>
    我因?yàn)樯倌陼r曾經(jīng)吃過鯰魚精眼珠的關(guān)系,夜里的視力更好一些,所以瞧見這兩人一高一矮,高個的大半夜還帶著一副墨鏡,顯然就是楊小懶口中的顧瞎子,也就是顧奶奶的侄兒,另外一個粗手粗腳,瞧那走路的姿勢,卻是個外家功夫的路子。

    兩人一路來到了院落下的坡腳,這時從院子那兒飄飛下了一個身穿玄色長袍的女人來,大聲叫道:“顧瞎子,周老七,你們來的路上,有沒有瞧見黃岐那個沒卵蛋的家伙,還有趙雨那sao狐貍精?”

    我們離得稍遠(yuǎn),然而卻能夠很清晰地聽到這帶著憤怒的聲音,我這才曉得那個女人便是楊小懶,下意識地朝她臉上看去,卻瞧見她不但背著我這兒,而且還穿著兜頭的長袍,將她的臉都給包裹在陰影之中。

    不過看得出來,楊小懶在此處的地位并不算低,這兩個明顯是在前面那個村子里埋伏的高手聽聞,不由得一愣,周瞎子奇怪地問道:“楊家娘子,什么個情況,你老公怎么會跟小雨點(diǎn)兒在一起?”

    另外一個周老七似乎對那趙雨還有些愛慕之意,所以頓時就有些不樂意了:“楊家娘子,你說話能干凈點(diǎn)么,什么sao狐貍精,這也太難聽了吧?”

    兩人的回答讓楊小懶頓時氣瘋了,手一揮,一張被捏成了團(tuán)的紙張落在了顧瞎子的臉上,接著厲聲罵道:“難聽么?許那對狗男女做出這樣骯臟齷齪的事情,就不許我講了?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之后,就曉得我為什么這么說了!想不到吧,你看看趙雨那一副歲月靜好、人畜無害的模樣,卻想不到她會做出勾引人家老公的骯臟事情來吧?看在老母的面子上,我還當(dāng)她是好姐妹,哼,真的瞎了我的眼了?!?/br>
    顧瞎子苦笑著從臉上摘下那紙團(tuán)來,遞給旁邊的周老七道:“我雖說白天能看點(diǎn)東西,但在這大半夜里,還真的就是瞎子一個,你來看吧?!?/br>
    周老七帶著電筒,將紙團(tuán)展開來一看,臉色頓時就變了,不可置信地念道:“……我們這是真愛,請你一定要成全我們,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小萱絕……我擦,罵了隔壁,這什么情況,小萱不是趙雨的閨名呢,他居然也知道?小雨點(diǎn)兒不是告訴我,除了老母之外,她就只告訴了我么,怎么黃岐這小白臉兒也曉得?”

    他念念叨叨,頓時就感覺一股無明業(yè)火升騰而起,沖著楊小懶喊道:“黃岐呢,黃岐躲到那兒去了?你可知道,老母跟我講過,以后可是讓趙雨來給我當(dāng)雙修伴侶的,他敢將我未來的伴侶拐走,你信不信我用八磅槌將他犯罪的工具給擂碎了?我艸……”

    回過神來的周老七也氣得快要瘋了,楊小懶也抓狂了:“我剛才在上面問了人,沒有人瞧見他們倆離開過,搜遍了整個院子,老鼠都掏出來兩窩,人卻瞧不見一個,就憑他們兩個,怎么憑空消失了?難不成他們直接從窗口跳下了峽谷里面去?哼,給我找,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他們,等找回來了,趙雨這賤人你隨便玩,老母那兒,我?guī)湍銚?dān)著……”

    周老七怒火中燒,大聲喊道:“好,我這就去布置!”

    他準(zhǔn)備離開,旁邊的顧瞎子才反應(yīng)過來,跟楊小懶問道:“我姑呢?”

    楊小懶也是氣糊涂了,這會兒才想起了兩人的任務(wù)來,問道:“對了,你們在那邊埋伏,一晚上有沒有瞧見什么異動?”

    周老七滿心都是抓jian夫的事情,一點(diǎn)兒都不肯停留,匆匆而走,留下周瞎子在這里匯報道:“生生喂了半晚上的蚊子,結(jié)果一個鬼影子都沒有瞧見,你布下的機(jī)關(guān)也沒有一個響,各路暗線匯報,也沒有什么動靜,你是不是太多疑了?那個人,未必就會死茅山的徐淡定,要真是他,為什么不直接將我給捉回去?怎么可能還留我回來報信呢,你可能是太多疑了吧?”

    這結(jié)果讓楊小懶詫異,倘若是平日里,她或許能夠想出許多破綻來,給予反駁,然而此刻卻也不計(jì)較顧瞎子的埋怨,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對他說道:“你大姑還在院子里面搜查蹤跡,你去聯(lián)絡(luò)埋伏在各路的暗線,將他們給發(fā)動起來,天亮之前要是還找不到那對jian夫yin婦,我看這個二路元帥的探子頭兒,你也就沒有再坐下去的意義了。”

    楊小懶在這一伙人里面的地位極高,這番話說出來,便是顧瞎子也有些動容了,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便開始吹哨子叫起了人來。

    隨著他那像貓頭鷹夜啼的聲音出現(xiàn),山林的黑暗之中,逐漸浮現(xiàn)出了幾個利落的身影來,我瞧見那些暗線都給陷入瘋狂狀態(tài)的楊小懶給叫了出來,心中不由得一陣驚喜,而就在這時候,我旁邊的努爾拉了我一把,朝著右邊指去:“有人?!?/br>
    我回頭瞧去,卻見不遠(yuǎn)處有兩個黑影貼著草地疾行,他們并沒有朝著吹哨子的顧瞎子集中,而是朝著我們藏身的這小樹林繞了過來。

    這兩人的速度極快,很快就離我們不到五十米了,我和努爾趕緊將身子藏住,準(zhǔn)備著制人的手段,不過當(dāng)他們闖入我視線中的時候,我身子不由得松了一下,低聲喊道:“淡定,你帶著小破爛過這邊來。”

    “大師兄?”來者正是徐淡定和趙中華,他聽到我的聲音,頓時驚喜不已,帶著趙中華,貓著腰來到了我們跟前,然后問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們剛才跟著村子里藏匿的兩個高手趕到這里來,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他們就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我忍著笑,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說給他聽,徐淡定聽完之后,揉著肚子笑道:“大師兄,你可真夠損的,你這不是要楊小懶的命么?”

    談笑完畢,我指著黃岐給我們指的方向說道:“上兵伐謀,既然他們自亂了陣腳,那么我們就趁機(jī)摸到那個滄瀾道場去看看,倘若真的屬實(shí),就讓人在這里盯著,其余人回縣上去搬兵,將這個賊巢xue給剿滅了,還西陵峽人民一個朗朗乾坤!”

    眾人皆點(diǎn)頭,岷山老母一眾人等實(shí)在是太犯眾怒了,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天地不容。

    因?yàn)辄S岐、趙雨的“私奔事件”,讓楊小懶怒火攻心,所以路上的暗哨少了很多,我們貼著樹林行走,倒也沒有碰到幾個,有的也繞過了,瞧見不斷有人朝著山外跑去,曉得楊小懶的判斷失誤,只覺得黃岐他們是想逃得遠(yuǎn)遠(yuǎn),反而有利于我們的前行。如此走了二十來分鐘,前方一空,我終于瞧見了黃岐口中所說的那片雨瀑。

    往里,那邊是罪惡昭著的滄瀾道場了吧?

    第四十章 深入虎xue

    這一處深嵌入燈影峽之中的回字山澗,跟黃岐口中所描述的幾乎沒有什么差別,外面被茂密的植被給遮蓋,靠山這邊的路徑又顯得十分艱險,高不可攀,讓人望而生畏,根本沒想到這里竟然會藏污納垢,有一個讓西陵峽、乃至整個宜昌所憎恨的邪派道場在其中。

    雖說這一路上許多的暗哨都被楊小懶給支使著去查找她的老公和那個拐跑黃岐的sao狐貍精,但是出于謹(jǐn)慎的緣故,我們還是不敢光明正大地朝著山澗里面前行,在一番思量之后,決定還是由徐淡定出馬,讓他的那頭本命鬼靈先去探路。

    在偏僻的角落,徐淡定一坐便是十分鐘,回過神來的時候,臉上卻是浮現(xiàn)出了笑容來:“除了門口石屋那兒有兩個昏昏欲睡的瞌睡蟲之外,倒也沒有別的阻礙,想必他們是在這里太過于舒暢了,所以防范也沒有那么多;或者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外緊內(nèi)松,將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外面的樹林中,這里反而沒有那么的森嚴(yán)。行了,我?guī)?,諸位跟上。”

    徐淡定說得這么肯定,我也沒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茅山子弟,一身是膽,見慣了風(fēng)浪,于是滑落到了那山澗石縫之中,循著道路往里摸索。

    因?yàn)楫吘苟际菙碃I,所以我們的腳步都極為收斂,到了徐淡定提醒的石屋,正好是那石縫的出口,先有徐淡定上前,讓鬼靈給這兩個沒有太多修為的門房給催眠,接著并不用廢太多的事,我們四人便可以大搖大擺的進(jìn)入了這所謂的滄瀾道場之中。

    之所以如此簡單,倒也跟現(xiàn)在的時辰有著許多關(guān)系,差不多是凌晨四點(diǎn)多,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候,過慣了太平美滿的土豪惡霸生活,哪里會想到這個時間竟然會有人溜進(jìn)來呢?這情形讓我們對這滄瀾道場的評價不由低了許多,伏在石縫出口不遠(yuǎn)處的山口往下望,瞧見這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巨大天坑,有著寬闊的空間,看著仿佛是倒扣的碗兒,實(shí)際上有天光從頂上曲折漏下,這樣的地理環(huán)境,倒真的是一處世外桃源的場所。

    這邊有人工修葺的石梯,呈二十多級臺階而下,而在天坑之中也并非是一片黑暗,有古代風(fēng)格的燈籠挑起,東一串西一串,將這好幾個足球場大的天坑底部照得朦朧,而好多石屋、木屋以及寬敞氣派的建筑散落其間,東一撮西一片,粗略估計(jì)一下,怕是塞一千人進(jìn)來,都能夠容納得下。

    岷山老母的麾下自然不可能有一千多人,一兩百還是有的,而這些古建筑看著,說不定真的如黃岐所說,是古代巴人的遺址呢。

    大概的掃量一圈之后,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正中的一處巨大石臺上面,那兒是一個呈現(xiàn)出金字塔造型的石臺,頂部有一個幾十見方的平臺,還有石鼎在其間,恐怕是用來祭祀或者別的什么宗教活動的場所,瞧這氣派,肯定不可能是滿足于丐幫組織者的岷山老母弄出來的,看著真的讓人羨慕,那岷山老母從岷山那塊荒地喬遷而來,倒是占了一塊好地界。

    出口這兒也有昏黃的燈光照耀,我們不敢久留,快速走下臺階,然后找到一片無人的建筑區(qū)域藏住了身子,接著我掃量了一下,讓徐淡定和趙中華在此停駐,而我和努爾兩個身手還算不錯的家伙,則先去四周巡視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的發(fā)現(xiàn)。

    幾乎沒有歇一口氣,馬不停蹄,我在陰影中潛行,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一隊(duì)執(zhí)夜更的巡邏隊(duì),一隊(duì)三人,打著呵欠從燈下走過,朝著道場開口的臺階那里走了過去,我等他們走得遠(yuǎn)了一些,側(cè)耳請聽,感覺左邊不遠(yuǎn)處傳來孩童的啼哭聲,隱隱約約,心中便有了計(jì)較,快步朝著那兒走去。

    過了四處有人的休息區(qū),以及兩三處隱隱有高手炁場停駐的區(qū)域,我終于來到了一處緊貼山壁的石屋區(qū)來,瞧見這兒的燈火是最明亮的,總共掛了兩盞,而緊貼著山壁修建的石屋顯得十分厚實(shí),窗口很小,其中還有嬰兒臂粗的生鐵一根一根地豎著,讓人望而生畏。

    這是監(jiān)房區(qū),聽里面的動靜,估計(jì)是用來關(guān)押那些剛剛被從外面拐帶過來的小孩兒,這里靠西南角,離外面廣闊的空間較遠(yuǎn),而且還有一道天然的石廊攔著,將聲音阻隔,所以即便是有孩子整夜哭啼,倒也不會影響到別人的休息。不過也正因?yàn)槭沁@道修長的石廊,讓我能夠輕松靠近這里,一路來到跟前,瞧見這一排的石屋就中間有一個出口,而出口那兒站著兩個人,一個駝背老者,還有一個體型健碩的婦人。

    這兩人在低聲聊著天,我用背靠著墻,小心地靠近過去,只聽到那駝背老者嘆了一聲道:“昨夜轉(zhuǎn)來的四個小孩,感覺都不錯,好生教養(yǎng),說不定能有一兩個能成大器;不過年齡最小的那個受到了驚嚇,一直愛哭,怎么嚇都不管用,看來今天是沒有法子睡了……”

    那健碩的婦人一臉橫rou,惡聲惡氣地說道:“先忍著,等到天明,奉了老母的旨意,老娘非得讓這幾個小家伙一點(diǎn)厲害瞧瞧,也不用擔(dān)心太多,實(shí)在不行,去地牢房里面拉幾個廢物出來,殺一兩個給這些小家伙看看,就曉得乖了。對了,溫駝子,我瞧見了楊家娘子的信,說這一回有一個小姑娘很可疑,到底怎么回事?”

    被喚作溫駝子的那老者指著角落處的一個房間說道:“那兒呢,單獨(dú)關(guān)著的,就你內(nèi)侄女張二妹拐來的,說爹爹是個畫家還是啥的,她看著倒是機(jī)靈得很,眼睛黑黝黝的像嬰孩,直通先天的那種,人也漂亮,我還想說倘若老母收了她為徒,說不定能得一個衣缽傳人呢——那楊家娘子雖說出謀劃策、修為能力都不錯,但終究是半路出家,外人一個,總不及自己一步一步交出來的好——但就是太冷靜了,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健碩婦人遞給了溫駝子一件信物,然后說道:“老母還沒出關(guān),接到信,讓我想過來把一下關(guān),倘若合適,她再過來?!?/br>
    那信物想必就是岷山老母的,溫駝子哪里敢作阻攔,連忙作揖說道:“張嬤嬤這邊請。”

    他掏出一串鑰匙,將鐵門打開,然后將健碩婦人給引進(jìn)了去,我曉得他們談?wù)摰膽?yīng)該就是小白狐兒尹悅,這小妮子雖說有我李道子師叔祖給她定制、用來藏匿氣息的符箓,但是倘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說不定就暴露了身份,而身處敵巢,這樣的暴露實(shí)在是太過于兇險了,我放心不下,瞧見他們進(jìn)入了石屋,便從陰影中走出來,左右一打量,氣息一提,人便竄上這排石屋的頂上去,估摸著方位,然后來到了關(guān)押尹悅的那一間。

    為了不鬧出太大的動靜,我在屋頂走動得緩慢,等到了那兒的時候,那張嬤嬤卻是已經(jīng)瞧過了,由溫駝子送著離開,我打量了一下,瞧見為了通風(fēng)的考慮,這屋頂上面居然也有一個窗戶,雖說也裝了兩個鐵欄,但是卻能夠瞧見里面的情形。

    我順著空隙瞧過去,看見一張石床上面鋪滿了曬干的稻草,而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角落,好像十分恐慌的模樣。

    “尹悅,尹悅……”

    我壓低了聲音,朝著下方看到,結(jié)果那小小的身影一動,抬起頭來,黑暗中一對晶瑩的眸子透著光亮,接著她雙腿一蹬,竟然一躍而起,倏然而至,三四米高度一下跳來,雙手抓住鐵欄桿,露出了一張宜喜宜嗔的精致小臉來,激動地低聲喊道:“哥哥,你怎么來了?”

    瞧見這小白狐兒晶瑩潔白的小臉蛋兒,我便曉得這幾日她也沒有受到什么苦頭,想必是演得太真了,別人也未必想為難這么可愛的小孩兒。

    再說了,正如溫駝子所說的,一看小白狐兒這般天資聰穎的模樣,說不定能夠拜入岷山老母門下,當(dāng)做真?zhèn)鞯茏?,日后的地位說不得比自己還高,要是這小姑娘記仇,也不太劃算不是?

    想到這里,我伸手抱住了小白狐兒握在鐵欄桿上面的小手,關(guān)切地說道:“我不放心你,特地跟過來瞧一瞧,就怕你有事?!?/br>
    “怎么會呢?”小白狐兒皺了皺小巧的鼻子,笑顏如花,邀功一般地跟我說道:“除了第一天,他們對我不知道有多好呢,剛才那個肥婆娘還告訴我,說要去找他們的岷山老母,也是這里的頭兒,過來見我,收我為徒呢——哥哥,你說是不是瞧見了她,我們就能夠抓人了?”

    我指著旁邊說道:“其他的孩子,都關(guān)在這里?”

    小白狐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說些什么,突然耳朵一動,低聲說道:“哥哥,又有人要過來了,你先藏起來,不要露面,其他的事情我后面再跟你講吧?!?/br>
    第四十一章 去而復(fù)返,巨大危機(jī)

    小白狐兒到底是洪荒異種,對于周遭的感知比我強(qiáng)上許多,稍微有一點(diǎn)兒風(fēng)吹草動,便能夠察覺于心,這也正是我放心讓她臥底于此的原因,瞧見她松開雙手,輕輕落在地上,接著又像尋常小孩兒一樣蜷縮在石床角落,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便也不敢露出頭來,努力地調(diào)整呼吸,不敢讓人給瞧見。

    好在我低伏的這石屋頂上雖說積塵許多,但是卻也算是一處比較隱蔽的場所,當(dāng)我將自己的心跳調(diào)整到了極致緩慢的狀態(tài)時,我聽到下面的房間里傳來了一陣鐵門的響動聲,接著張嬤嬤那粗聲粗氣地聲音就傳了出來:“小姑娘,你抬起頭來,讓老母好好瞧瞧你的模樣。”

    屋頂?shù)拇皯暨@兒由內(nèi)而外地散出一點(diǎn)兒光來,我聽到張嬤嬤那古里古怪的聲音,心中一動,沒想到尹悅竟然引得了此間的幕后真兇,也就是滄瀾道場的主人、岷山老母親自前來,如此看來,她的面子可真的是夠大的。

    當(dāng)然,這也可能是此刻的小白狐兒太過于耀眼了吧。

    我將耳朵貼在屋頂上面,靜靜地聽著,不知道下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有一個蒼老地如同砂礫一般的聲音卻開了口:“怎么回事,是哪個小毛頭在嚎喪?去給我將他的嘴巴給堵上!”

    “是!老母?!睖伛勛勇牭竭@吩咐,立刻推門而出,沒一會兒,一直持續(xù)的那小孩兒哭聲便停止了,不知道那家伙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而這個被尊稱為老母的老女人卻桀桀地怪笑起來:“小丫頭,你長得可真好看,跟我年輕的時候可有得一拼呢,就像天邊的云彩。你走過來一點(diǎn),讓老母我摸一摸,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有拜入我門下的根骨和緣分。”

    她這笑聲就如同夜梟一般,而我也實(shí)在想象不到這個自稱幼時長得跟小白狐兒一般好看的老東西,到底是個什么模樣,不過看樣子小白狐兒是很恐懼她的樣子,仿佛在后退,接著怯怯地說道:“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想我爸爸?!?/br>
    小女孩兒直白的回答并沒有讓岷山老母感到不快,她似乎上了床,強(qiáng)行將小白狐兒摟在懷中,也不管這女孩兒的反抗到底有多激烈,總之就是將她給認(rèn)真地摸了一遍。

    我聽到小白狐兒似真似假地掙扎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畢竟尹悅雖說化形為人,但畢竟是洪荒異種,倘若是露出了半點(diǎn)差池,那問題可就大了,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固然是毫不猶豫地拔劍而下,將小白狐兒給救出來,但是我們是否能夠在敵人老巢里面突圍而出,這事兒我可是沒有一點(diǎn)兒信心,畢竟對方并非都是弱者,而上百人一擁而上,那場面可真的不是我能夠一力鎮(zhèn)壓的。

    我雖說有著一身足以自傲的本事,但畢竟不是我?guī)煾柑諘x鴻,面對著這么多敵手,也一樣討不到好處。

    人貴有自知之明,故而才會有更多的敬畏之心,方才能夠活得長久,這是我?guī)煾傅慕陶d,所幸不知道小白狐兒使了什么手段,使得那岷山老母就算是使用了摸骨的手段,都沒有能夠瞧出太多的端倪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信心不由得漸漸提高了許多,然而就在此時,那老婆子突然疑惑地叫了一聲:“咦?”

    這一聲讓我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背上的劍上去,然而下一秒,岷山老母卻將房間里面的其他人趕走了去:“你們兩個出去,去外面給我站著,不要讓別人進(jìn)來。”

    溫駝子和王嬤嬤兩人應(yīng)聲而去,這時岷山老母才問道:“小丫頭,老實(shí)告訴我,你以前有沒有修習(xí)過功法?”

    小白狐兒不說話,她身上的經(jīng)脈xue道都與尋常人差別甚大,岷山老母倘若是連這個都摸不出來,那邊根本沒有立起這么大場子的資格。不過小白狐兒的表現(xiàn)又讓她十分疑惑,于是便不得不屏退左右,私下問詢。尹悅一開始不肯說,結(jié)果那岷山老母卻也不客氣,啪啪扇了這小女孩兒幾巴掌,又惡聲惡氣地威脅幾句,甚至還說要?dú)⒁粌蓚€人來給她見見血,識得厲害,這才算是嚇住了小白狐兒。

    這一通嚇唬之后,小白狐兒終于算是開了口,依舊怯怯地說道:“我不懂你說的什么,不過我家二爹爹倒是經(jīng)常用藥材給我泡澡,說我有天分?!?/br>
    我先前還擔(dān)心這小孩兒的成長,以及對這個世界的辨識太過于淺薄,然而此刻聽到她將這假話說得有九分真的功夫,便曉得我之前的擔(dān)心都是白搭的,而她這般惟妙惟肖的表演也讓岷山老母相信了,搓著手嘿然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嘿嘿,這一回,可算是撿到寶了——走,你且隨我一同回去,不要在這個破石屋子里面待著了……”

    喜得愛徒的岷山老母將床上的小白狐兒給拖著離開了石屋,那小女孩兒雖然表現(xiàn)得很抗拒,但是她終究不敢顯現(xiàn)出太過于異常的力氣來,只有讓人拖著走,我像一頭大壁虎一般,游到了旁邊來,瞧著岷山老母將小白狐兒抓在手上,然后帶著張嬤嬤朝著靠近石臺處的一片寬闊庭院走去。

    那庭院幾進(jìn)幾出,背后還納入山體之中,顯然就是岷山老母居住的地方,眼看著一行三人漸行漸遠(yuǎn),在門口目送的溫駝子咕噥了一句話,接著找了一個地方睡去,沒多久,隱隱如雷的鼾聲便傳了出來。

    他這個監(jiān)牢看守睡著了,我倒是有了很多發(fā)揮的空間,當(dāng)下也是在石屋頂上巡視了一圈,瞧見這屋子里面差不多關(guān)押著二十來個小孩。

    這些小孩,自然不會是那些被拐賣的全部孩子,據(jù)我猜測,這些都是最近剛剛被拐賣過來的小孩兒,或者一些刺頭,至于那些表示出臣服的小孩,則被挑選出來,如先前我聽到的一般,要么被選作岷山老母或者其他人的門徒,或者被分配做雜物,要不然就給人帶出外面的城市去,或者偷竊,或者直接打殘了做乞丐……

    一想到這些孩子的遭遇,我的心就像被揪住一般地疼,岷山老母、楊小懶、顧奶奶以及其他的人生活想必十分愜意,但是這所有的安逸生活都是建立在一個個幼小心靈的痛苦,以及那些支離破碎的家庭身上,讓人忍不住想要將這混帳的一切給砸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