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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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乾坤與我再三確認完畢之后,在記錄上面的中間部分畫出了一個圈子,備注了“掌門親詢”,然后又問起了小顏師妹。 有了我前面的敘述,小顏師妹倒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同意了我的說法,并且在記錄上面簽了字。 如此完畢之后,我們離開了刑堂深谷天坑,返回茅山峽谷,然而在秀女峰不遠的路口,即將分離之時,小顏卻對英華真人說道:“師父,我有一些話兒,要對大師兄說,我能夠留下來一會兒么?”英華真人并不疑有它,點頭離去,而小顏師妹則回過頭來,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很認真地問道:“大師兄,你不是壞人,對不對?” 在此之前,我曾經想過很多次小顏私底下問我的問題,然而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問起這話兒來,不過我幾乎是沒有一點兒考慮時間,直接回答道:“是的,我永遠都不會是一個壞人的。” “真的?”小顏一雙眼睛里面閃爍著欣喜之色,整個人就變得又生氣起來:“你先前在下面的時候,都只是騙那個家伙咯?” 面對著小顏期待的表情,我本來可以說是,但是卻最終沒有敢騙她,沉默了片刻之后,低聲說道:“小顏,很多時候,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簡單,因為關系到本門之中的機密,所以我也不能告訴你,甚至不能告訴你師父,不過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嗯,請相信我!” 她點了點頭,問了我最后一個問題:“你跟那大怪物說你喜歡我,是不是真的?” 我眉頭一揚,有點沒反應過來,剛要回答,卻見小顏臉色一紅,身子輕盈地朝著峰上跑去,就留給了我一個背影。我恍然若失地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返回清池宮,接下來的幾日里面,都沒有見到過小顏,讓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不知道她的想法和心意,而就在我為情所困的時候,符鈞興沖沖地告訴我,師父回山了。 第四十四章 阿普陀的伏筆 符鈞這個消息是守山門的道童那兒傳回來的,說師父他回了茅山,便返回竹林小屋休息去了,也沒有來清池宮。 其實茅山之上,崇尚的是老子的無為之治,基本上是都不會有什么事情的,即便是授徒,也是師父每半個月開兩次大講,講授完了之后,便由我、符鈞或者楊坤鵬這樣入門比較早的弟子監督修行,也不用勞費心思,只有到了每個月月初的那幾天,師父方才會根據我們反饋的進度,找到每一個人來量身定制,傳授各種道法和手段,以及指點修行之中的誤區。 然而因為時間和精力的緣故,后面的弟子除了資質非常高的,基本上都是得不到特別好的照顧,所以也就被天然地區別了開來。 像我們這樣的,一般被稱為真傳弟子。 事實上,在茅山后院事件之后,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背后也有人指指點點,后來我找符鈞問詢了一下,他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家伙,自然什么也不曉得,不過他這些年來在茅山清池宮之上一直帶著眾位師弟,也算是比較有威望,于是私底下去找人盤問,這才曉得,有人傳言,說當初后院被鎮壓的魔頭找人傳承,結果一個我,一個小顏師妹,兩人被一齊挑選上了,成為了惡魔的嫡傳,靜待以后亂了茅山,將其解救而出…… 這股妖風也不知道是哪兒吹起來的,反正被人說得惟妙惟肖,有鼻子有眼睛的,這才有了先前出現的那事兒。 符鈞與我算是茅山之上最親近的師兄弟,他人勤奮而堅毅,卻并不傻,我與他商量了好一會兒,先后挑選出了好幾個值得懷疑的對象,首先就是當天單獨離去的楊師叔,畢竟我和小顏是相互為人證,而他則是空口而言,如果想要轉移注意力,另外兩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還有就有可能是楊坤鵬,這個師弟平日里雖然與我們親熱得緊,但是多少也讓人感覺有一些隔閡,而這次謠言的矛頭是對準我的,把我搞臭,以后師父就會更青睞于他,說不定以后那掌教真人的位置,可就由他來坐了。 畢竟我乃外門大師兄,而不能擔任茅山掌教一事,只有很有限的幾個長老知曉,別人是沒有這個機會知道這消息的。 不過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我沒有跟符鈞提及,那就是這事兒,有可能是從小顏師妹那兒流出來的。 當然,我也只是一種猜測,以我對小顏師妹的了解,她倘若是決定將這件事情給掩下,必然是不會再多舌而言的。不過不管怎么樣,謠言便是謠言,它總是會有一些殺傷力的,所以我一聽到師父回來,立刻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了竹林小苑,想要與他相見,說一說當天之事,也好請教一些問題。 這個世界上,倘若要問有誰最值得我信任,甚至于相信自己,那么恐怕也就只有我師父陶晉鴻一人了。 我匆匆趕到了竹林小苑,一凡哥正好從農田里面扛著鋤頭歸來,他是個憨實漢子,倒也從來不作偽,說種田,那便老老實實地種起了田來,渾然沒有作為一派掌門之子的威風,瞧見我趕來,與我招呼,問我有沒有吃過中飯,我老實答曰沒有,他立刻喊來自家老婆,吩咐一會兒多炒兩個小菜,給志程加餐。 清池宮上的伙食雖然不錯,但到底沒有這嫂子開的小灶好吃,我趕忙道謝,正想去找師父,結果旁邊躥出了一個小影子來,一把就將我給抱住了,口中奶聲奶氣地喊道:“陳叔叔,陳叔叔,抱抱,陶陶要抱抱!” 朝我撲來的這個孩子真是我當年來竹林小苑中瞧見襁褓中的那個嬰孩兒,現如今已經長到了五歲,粉撲撲一小孩兒,天真又可愛,嘴甜如蜜,一雙眼睛眨呀眨,黑黝黝的,就像天上星斗嵌入的夜空。跟她父親不一樣,小陶陶自小就表現出了非凡的修行天賦,半歲能言,一歲念經,三歲筑道基,四歲掐訣念咒,口吐真言,五歲便能夠滿院子上躥下跳,一凡哥兩口子沒有一個能夠管得住她的,而小陶陶這般的資質,也最得她爺爺,也就是我師父陶晉鴻的喜愛,不管是什么樣的過錯,都愿意給她兜著。 我師父的脾氣古怪,嚴肅起來的時候,盡顯一派掌門風范,然而有的時候又像是一個小孩,能夠撅著屁股,陪陶陶玩上大半天。 我與小陶陶聊了好一會兒,小姑娘小大人一般地跟我說著最近發生的趣事兒,盡管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但是在孩子童真的心中,卻是了不得的大事,我也耐心聽著,不停地點頭贊揚,逗得她好是一陣樂,不過沒多久,竹林小苑的書屋那兒傳來了我師父的喊聲:“志程你來了?直接進來吧,正好有事情要去找你呢……” 我聞言,與小陶陶道了一聲歉,然后徑直來到了書房前,推開門,瞧見師父正坐在書桌后面靜思,當他瞧見我的時候,朝著我招了招手,讓我坐到他跟前來。 我上前去,跪坐在木板之上,兩人對坐,我恭聲打招呼道:“師父,不是說還有一個星期左右的會議么,怎么提前就回來了?” 我師父含笑說道:“那會不開也罷,一幫人吵吵了事而已。我之所以回來,是接到了燃符傳信,有人說我茅山后院起火了,讓我趕緊回來處理一下,不過我回來之后,也沒有發現什么事情,于是就想要先悠閑兩天,卻沒想到你居然就找上了門來。” 我瞧見書桌上面有當日我們在深谷刑堂那兒留下的記錄,曉得刑堂長老已經派人來過了,當下也不再兜圈子,毫無隱瞞地將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師父,就連拯救小顏時用的借口,都談了個詳細,唯一漏過的,就是我當著阿普陀的面前強吻小顏師妹,這一段我的確是不好意思,所以便選擇性的忽略而過了。 師父很認真地聽我講完這事兒,還特意問起了幾個細節方面的問題,這才笑著說道:“阿普陀這家伙,就是個跳脫的本性,千年以來,一直就想著越獄而走,這事兒倒是也有它的風格。不過我有點兒奇怪的事情,就是它怎么可能就這般輕易地就放你離開呢,而且臨走之前,還煞有介事地教了你那‘深淵三法’呢?” 師父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像阿普陀這樣老jian巨猾的深淵魔王,倘若沒有幾次后手,是不會這般寬宏大量的,要不然它裝神弄鬼,還真的是想學雷鋒做好事不成? 師父就是師父,出去開了幾次會,滿嘴都是新名詞,我疑惑,不過他卻是什么都明白,問起了我:“那家伙交給你的深淵三法,后來有沒有練?”我撓了撓頭,說原本想來著,畢竟聽著還是挺有誘惑力的,不過這事情沒有得到您的允許,別人我又不敢去商量,也就擱了下來,沒有理會了。 師父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他了解我,曉得我因為自家性命的緣故,對修行一道還是頗為積極上心的,此刻竟然有這般的自制力,倒也難得,于是贊揚了我幾句,聽得我面紅耳赤。其實剛才的話兒,也就是忽悠師父而已,若是有時間,我自然已經練上手了,只可惜這幾日我一直在揣摩著小顏師妹的態度,腦子里一直就沒有空過,所以才沒有來得及嘗試。 “深淵三法?” 師父口中喃喃言語著,突然眉頭一揚,含笑說道:“阿普陀所說的話語,其實也沒有太多的錯,你修行的道心種魔功法,是我當初跟隨你師祖游歷天下的時候,機緣巧合而得,強力的手段也沒有多少,它這些呢,倒也將你的短板補足了,只要你將其修行純熟,日后出去,雖不至于橫行一方,獨當一面,也是不在話下的。你之前沒使,這是小心謹慎,今天在為師面前耍耍,我也可以幫你把把關?!?/br> 我聽得師父說起,當下也沒有幾多猶豫,閉目而眠,回憶起了當初阿普陀交予我之時的場景。 有的東西,一旦深刻記憶,就很難忘,我這幾日雖然沒有聯系過,不過一思及,信息立刻源源不斷地涌上心頭,當下一出手,便將“風眼”使出,源源不斷地氣息匯聚于我的丹田之內,而后我幾乎沒有半點兒周折,又將“土遁”演示完畢,不知怎么回事,感覺這意境與我特別妥帖,不知不覺,便將第三法也一齊使出了來。 這一招“魔威”而出,我凝聚周身炁場,攀升到了一個頂點,突然間腦子里面“轟”的一聲炸響,感覺從腦海深處有一條身長過百的巨大變異龍蜥浮現,此物體側扁而有鬣鱗,背鱗大小不一,眼睛碩大,除了主體之上的一張巨口之外,渾身上下皆是有著細密利齒的口器,雪白的牙齒和流著黑色濃漿的身體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它身體上延伸的觸手如鞭,在我腦中不斷地狂叫道:“殺了他,殺了他!” 第四十五章 陶晉鴻的考驗 完全沒有理由和原因,瞧見面前的這個白胡子老頭兒,我心中充滿了恨意,有一種非要生食其血rou都不能解恨的仇怨,當下也是下意識地將常年別在腰間的辟邪小寶劍給拔了出來,舉劍便刺。 我這些年來,也學了許多本事,這般驟然突襲,威脅實在恐怖,然而那個白胡子老頭卻淡定自若地伸出手來,手掌像云彩一般飄忽不定,而下一刻,便已經將我的手腕給握得緊緊,不作動彈。 腦海中的那頭憤怒龍蜥奮力掙扎,我也無端生出許多憤恨來,感覺手弄不開,便用嘴巴咬,用腳踢,有指甲抓,如此一番折騰,卻瞧見那白胡子老頭兒嘴唇微微一咧,嘿然喝道:“天道乾坤,世事無常,識他人,識本我,識世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 此言一罷,他朝著我猛地噴了一口氣,里面似乎有著艾蒿的氣息,濃郁滾滾,我腦海中那舞動不休的龍蜥仿佛被萬千束縛垂落而下,將其緊緊捆束,不得動彈分毫,接著那些束縛將其朝著虛無之中拖去,我雙目一陣刺痛,瞧見這玩意兒被一道游動不休的抽象陰陽魚給旋繞住,接著盡數消化期間,泯滅于無形之中。 目光再次凝聚,我仿佛從深水里面撈出來的一般,濕淋淋一身汗,接著我瞧見剛才讓我憤恨到極點的那個白胡子老頭兒,可不就是我平日里最敬重的師父陶晉鴻么? 我當初掏出辟邪小劍行刺的,竟然是我自己的師父? 弒師,天啊,我竟然做出了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一想到這兒,我的腦子頓時就是轟然一炸,手中的小寶劍掉落下去,接著直接跪倒在地,也顧不得別的,就朝著師父磕頭道:“師父,徒兒罪該萬死?!?/br> 師父瞧見我恢復了神志,微微一笑,并沒有責怪我,而是解釋道:“我一直奇怪阿普陀為什么能夠這么大方地讓你帶著蕭應顏,從無底深洞安然回返,原來竟然是在這里面動了手腳——它傳你三式最精妙玄奧的功法,看似無害,卻不曾想在你的腦海中種下了精神印記,潛移默化,讓你每當使用這功法的時候,就會對為師莫名就產生出許多的怨恨來。這仇恨只是潛意識中的,如火山蘊積,待到最終爆發之期,便能夠達到它的目的。只可惜它算盤打得蠻響,卻不料你并無私心,當著為師的面演示,將這危害提前給引發了,露了破綻……” 聽到師父講完這些緣由,我心中也是一陣驚詫,那個家伙看著憨厚好騙,沒想到卻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腹黑角色,虧我先前還洋洋得意地以為自己成功地忽悠了這么一位大拿,卻不曾想人家根本就是將計就計,逗我玩兒的呢。 想來也是,能夠被鎮壓千年而存活至今的,要是沒有兩把刷子,咱家茅山也未必愿意讓你占用這么一塊風水寶地來當牢籠。 當我明白這一切之后,再次跪拜道:“既如此,那么徒兒便永遠都不使用那深淵三法了,免得再做這等禽獸之事來?!?/br> 師父瞧見我一臉赤誠,將我給拉了起來,溫言勸慰道:“你也不必太過自責,這事兒倘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那自然是罪無可恕,然而剛才的你,不過是被那阿普陀的潛意識投影控制了而已,發現得越早,就越無害,唯一不好的,就是它傳你的深淵三法,當真是為了你而量身定制的手段,倘若你能夠得學,便可以獨當一面,也可以出來幫為師做許多事情了,放棄了實在可惜。不過對于觀想蠱惑術,為師并不是特別擅長,得想一個周全的法子?!?/br> 我瞧見師父并沒有怪我,心也終于放回了肚子里面,然后又問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師父沉思片刻,這才說道:“當年世界,遑論西洋,華夏之內就屬青城山上的重瞳子對這觀想蠱惑術造詣最高,倘若想要破解阿普陀安插在這深淵三法之內的手腳,估計也就只能期待他了。我當年跟隨你師祖周游天下的時候,曾經跟青城山的人打過交道,也算是有些交情,想來求他們這么一件事兒,問題不大,不過我不能去青城山,這個關乎于當年的一個誓約,雖然在場者都已仙逝,不在人間,不過人生于世,必然要心存敬畏之心,所以我這里便留書信一封,你自己找上門去吧——畢竟你這么大了,也該歷練一下了。” 師父吩咐,我自然不敢不答,不過我雖然知道青城山在錦官城西,但是那兒是四大道教名山之一,想必也是洞天福地,一如茅山,我倘若是沒有個門路或者指引,恐怕連門都進不去。說起此事,師父他也沒有辦法,要知道,一般的洞天福地,對于山門最是看重,即便是以我師父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得知這種信息的。 不過如果我師父親身而至,卻也不用這般麻煩,來到青城山下,報上大名,自然會有無數人前來迎接。 師父沉吟一番之后,然后對我說道:“凡事都有我來幫你解決,這也無不可,不過你既然是茅山大師兄,自然也要有自己的擔當和責任,一味的嬌慣和縱容,只會讓你更加依賴于老一輩的扶助,自己站不起來。這樣吧,我不給你太多的東西,信物一件,書信一封,另外你是我的大弟子,不可無排場,茅山三代弟子之中,你可以挑選兩人隨你同行,一來可以相互照應,二來也是給你撐一下場面,免得到了人家的地頭,卻被人瞧不起?!?/br> 此番青城之行,也算是考驗我的個人能力,我并不介意這樣的考較,因為這是師傅信任并且重用我的表現,而且聽到他說可以帶同輩的兩人,我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張宜喜宜嗔的小臉兒來。 因為彼此之間的誤會和進度太快,我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見到小顏師妹了,此番倘若是能夠假公濟私,使得小顏師妹得以加入,那么枯燥的青城之行也變得格外讓人期待起來。 我再次詢問了師父,說無論是誰都可以么? 師父答是,他告訴我:“你現在并非當年麻栗山下的那個農家小子,而是茅山的大師兄,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我茅山的臉面,所以這一點,你無論如何都要記得清楚,至于諸多師弟師妹,這些都是你的弟弟meimei,你第一要維護他們,起到兄長的責任,第二你也要有領導和駕馭的能力,須知人力有時盡,唯有物盡其用,善于引導,遮掩才能辦成事兒!” 這是師父第一次跟我談起除了修行之外的話題,關于領導力和茅山大師兄的臉面,這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也能夠感受到這里面的關心,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事兒決定了,師父當場就揮毫潑墨,洋洋灑灑寫了一封簡短的信,然后給了我一方玉佩,龍鳳呈祥,并不算是很珍貴,也就是老舊一點而已。 信紙上面的墨跡晾干,師父折好封住,然后遞給我,說道:“關于陪你一同去青城的人,你可有想好了人選么?” 我毫不猶疑地說道:“弟子已經想好了,如果一定要選兩個的話,我決定是英華真人的弟子蕭應顏,和……呃,梅浪長老座下的徐淡定?!?/br> “哦?”聽到這么兩位意外的人選,我師父立刻顯露出了好奇來,詢問道:“為了會選擇他們兩個,我想聽聽你的理由?!?/br> 我在說出人選之前,心中便已經有了計較,此刻也毫不猶豫地說道:“事情其實很簡單,選徐淡定,是因為弟子曾經跟他有過合作,他是一個有本事,也有智慧的人,而且還是茅山后裔,在外的身份和地位都算不錯;至于蕭師妹,我的想法就是青城山上的門派繁立,有男有女,倘若能夠帶上一位茅山女弟子,到時候也好溝通一些,而茅山之上,若是論最能夠代表茅山女弟子風華的人物,莫過于這一位蕭師妹了。” 我說得大義凜然,而師父確實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直等到我心懷忐忑的時候,這才點了點頭,吩咐道:“好了,一凡他們差不多弄好飯了,你陪我吃過之后,先回去收拾行李,而我則會通知執禮長老,讓他代為轉達的。” 聽到師父同意了我的提議,我頓時就是心花怒放,當下也沒有表現出來,規規矩矩地在竹林小苑之中吃完了中飯,還陪著小陶陶玩了好一會兒,這才拿著師父的書信和信物返回清池宮,還沒有等我收拾妥當,我便聽到符均過來找我,說鬼谷宮的徐淡定和秀女峰上的蕭應顏師妹趕到了殿前,說是奉了雒洋長老的吩咐,過來與我匯合。 我得了消息,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朝著前殿走去,剛剛過了一道走廊,正好瞧見小顏師妹與徐淡定站在殿前說話,聽到腳步聲,一臉狐疑地朝著我這邊看來。 第四十六章 大師兄你的路子好野 徐淡定青衣道冠,小顏師妹白衣勝雪,男的風度翩翩,女的風姿綽約,兩人并肩站立在一起,那叫做一個男才女貌,金童玉女,讓人忍不住稱贊連連。 在外人看來,這兩人并肩而立當真是般配之極,不過我心中卻是十萬個不愿意,不過卻也不想說出,緩慢地走到兩人面前來,他們朝著我躬身喊道:“拜見大師兄?!?/br> 頂級道門,自然還是有一些應有的規矩在的,我揮揮手,平靜地應道:“兩位無需多禮,今天你們來到這里,想必是接到了執禮長老的吩咐,不知道你們都準備好了沒有?” 小顏師妹與我之間還有些芥蒂,并不言語,而徐淡定自那次白合轉世重修之事開始,就與我的交情匪淺,言語之間也沒有什么好顧忌的,嘻嘻笑道:“大師兄,我們剛才上峰頂的時候聊過,也都只是聽到雒長老說了一句,說此番下山有重任,至于是什么,這些可都得由您老人家來吩咐才是……” 徐淡定說話吊兒郎當,不過卻將自己所要表達的意圖給說明了出來,那就是此行你是老大,你說了算,我聽著便是了。 這就是他給我的承諾,這個看上去總是慢半拍的家伙,其實是一個擁有大智慧的人,這也正是我除了小顏師妹之外,選擇他的緣故,畢竟前者是為了讓我對此次旅程更加充滿期待,而后者,則真的是被拉過來干活的。 有了執禮長老的鋪墊,我也不再賣關子,便與兩人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這里有一份信件,是我師父陶晉鴻寫給青城山重瞳子的,需要我們去送達一下?!?/br> 徐淡定一臉無奈,聳著肩膀說道:“不會吧,大師兄,我書讀的少,但是你別騙我,現在我們國家的郵政業還算是可以的,要是寄信,只需要在山下找個郵局就好了,何必派我茅山大師兄,再加上茅山的第一帥哥和第一大美女出馬呢,勞師動眾,勞民傷財啊!” 他滔滔不絕地說著,言語夸張,臉一直繃著的小顏師妹都給他都得噗嗤一笑,忍俊不禁起來,弄得我都忍不住吃醋。 不過我也曉得他的疑惑在哪兒,于是平靜地說道:“前些日子,茅山后院震動,我和小顏師妹適逢其會,遭了一劫,后來流言紛起,相比你也是知道的,師父這次回返,其實也是為了此事。不過具體的情況,跟外界傳言的不一樣,至于是什么,我就不方便透露了。這個問題復雜,連師父都有些束手無策,而在整個修行界中,青城山的重瞳子算是最有權威者,所以才手信一封,讓我前去問診,至于兩位,則是幫我交際,以及找尋青城山門的助手,這么說,能夠理解?” 話兒說到這里,兩人都已經明白了,小顏那一直郁郁寡歡緊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明媚的笑容,而徐淡定則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如此,那么,大師兄,這做事兒呢,我自然最是賣力,不過你可要記住我一份情哦。” 小顏師妹也終于鄭重其事地說話了:“大師兄,嗯,應顏一定會努力的?!?/br> 放下心防,認真的少女最是可愛,當下我們也再無分歧,于是收拾好了行李,然后下山而走。 徐淡定自幼便在茅山宗門生長居住,而小顏也僅僅只是在句容附近,都沒有太多遠行的經驗,一出了茅山,自然都是看著我,這山門之外的陽光簡單而明亮,沐浴在這樣的溫暖之下,徐淡定伸開雙臂,將渾身骨骼弄得咔嚓作響,興奮地大喊一聲,然后沖我說道:“大師兄,行萬里路,讀千卷書,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河山大好,任務也不急,不如我們乘著這美好的春色,一路東游,去看看傳說中的大海,你說好不好?” 他極力鼓動,然而我卻一瓢冷水潑了下來:“看大海?看你大爺啊,還沒有走到海邊,老子就掛了怎么辦?你行不行,不行我還有時間回去另外找人!” 徐淡定這人尋常的時候倒也還算妥帖,但是一放出外面來,就像關了多年的囚犯,感覺哪兒都新鮮,恨不得多出兩只眼來,倘若是不攔著,還真的就信馬由韁地跑得沒影兒了。 在我的威脅下,徐淡定總算是妥協了,沒有再說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話兒來,小顏師妹自然也是乖乖地,于是我也沒有再作停留,一路往南而行。 兩天后,三個打扮奇特的年輕男女出現在錦官城邊,一臉疲憊地打量著這偌大的水陸碼頭,八十年代的錦官城還沒有后來那些高樓大廈以及寬敞的大街,怎么看都充滿了擁擠,但是在徐淡定和小顏師妹的眼中,卻充滿了新奇,和無所不在的驚訝。 這幾天來我們過得也頗為艱難,茅山之上并無貨幣,導致我們下山來的時候,雙手空空,之前倒也有準備好干糧,這一會因為太過于興奮,導致什么也沒有,于是我們餐風飲露,也算是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到達。 此番前來錦官城,苦難也算是結束了,徐淡定問我,說那青城山在城西五十公里外,我們在這兒干嘛?又沒有錢,與其看著流口水,還不如披星戴月,直接趕過去算了。 我茅山子弟,鐵骨錚錚,一不會偷二不會搶,也不會接受施舍,寧愿在城外忍饑受餓,也不會多做其它。 然而他們還待給我將這些道理的時候,我隨意找到一個看上去算是老錦官城的人,說出了一個地名,然后得到了具體的所在,二話不說,一路找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