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這樣的對手或許缺點多多,我只要加快速度,倒也能夠有機可乘,然而讓我郁悶的是,每當我拳骨擊打到了他的身體部位之時,便會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涌出來,反而將我給震得不輕。 橫練,橫練,一身功夫全在身體的筋骨皮rou里面,這反擊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 這樣的對手讓人頭疼,你打吧,拳頭痛得要命,得不償失;不打吧,對方追著你,讓你一口氣都沒辦法喘勻。 然而敵人強,我卻也不甘示弱,當下也是退、轉(zhuǎn)、閃、躲、縮,一番折騰,充分返回了我短小精悍,而且還能旋轉(zhuǎn)的優(yōu)勢,讓這大個兒對我也是無從下嘴,除此之外,我不斷地測試著上場之前,王朋跟我講的那些有可能是罩門的部位。 比如雙目,比如太陽xue,比如臍下三寸丹田處,比如胯下…… 呃,這話兒說出來都有些害羞臉紅。 近身纏戰(zhàn),最著名的手段莫過于沾衣十八跌,這門國術(shù)我雖然沒有學過,但是一近身之后,卻能夠大概地領(lǐng)會到其中的意思,圍繞著張良馗不斷地擊打。 然而這些部位,卻是交手者最能防范之處,實在很難打得到,而且即使被我抽空打中了,卻也是根本沒用。 時間慢慢地進入了后半段,雙方的體力和意志都開始不同程度的減低。 就在我一個強行扭身的時候,張良馗一個伏虎躍踢,腳尖重重擦到了我的右腿,我受不住力,一個飛起,朝著場邊倒去。 身子重重落地,還未有消化好這傷害,對方化作了一股旋風,朝著我這里橫撲而來,誓要趕盡殺絕,不讓我有一點兒可趁之機。 看著那即將飛起,與我身體接觸的巨大腳背,我心中陷入了一陣絕望——要輸了么? 對方就如一倆鋼甲戰(zhàn)車,一聲橫練功夫已經(jīng)練到了大成的境界,就算是那鎮(zhèn)場高手下來,也不一定能夠占到許多便宜,敗在這樣的對手之下,我的臉面其實倒也不會太差。 只是,倘若我真的就這樣認輸了,跟兄弟們在一起的承諾該怎么履行?跟趙承風對決的狂言該如何應(yīng)下?還有,我要是如此認輸了,那些兄弟們該如何看我? 陳二蛋,不過就是個孬種,是吧? 不,不要,我不能認輸! 我抬起了頭來,使勁一咬牙,一股力量便從丹田之中,通過種魔經(jīng)注解中的奇經(jīng)而上,一直流到了我的雙眼之中。 接著,我瞧見了,在張良馗身上,有一團很明顯的陰影。 罩門! 橫練功夫中最薄弱的一處,竟然被張良馗練在了左心房下的兩寸之處,并非王朋之前給我指的亂七八糟處。我心中狂喜,眼看著對手的攻擊即將而至,腳一蹬,整個身子便橫空跳了起來,然后一個揉身而上,與張良馗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拳是一扇門,我的雙手舞動地rou眼都難以看到,而唯一的殺招,卻是落在了張良馗的左心房下兩寸處。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而我的背上則被張良馗狠狠砸了兩拳。 我口中有鮮血溢了出來,然而最終倒下的,卻是他。 罩門被擊中,我留了手,所以倒也不會將他那一身橫練功夫給破掉,不過他卻沒有了再還手的力量。 我贏了。 當裁判宣布結(jié)束的時候,我就像一個死囚被宣布釋放一般,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情不自禁的喜悅,而那個被我擊倒的佛家子弟張良馗也勉強站了起來,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問我道:“你是怎么了解的?” 我微微一笑,很平靜地說道:“直覺!” 這個答案讓他十分郁悶,不過我是不會將“臨仙遣策”的一絲內(nèi)容,告訴任何人的,直覺告訴我,有朝一日,當我能夠真正理解那顆復(fù)雜符文蘊含的意思的時候,也就是我一飛沖天的日子。 更何況利蒼從墓中逃出,不知道附身在毛旻陽還是誰的身上,無時不刻,就是想要找回屬于他自己的東西,我怎么可能暴露自己? 即便如此,張良馗還是對我的留手表示了感謝。 這是個老實人,而且許多行為,還是諄囑于佛教徒的許多行為規(guī)則,讓人覺得如果能夠成為朋友,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第一戰(zhàn)勝利之后,我撤離了擂臺,昨天過來給大家治療傷病的那個老頭子出現(xiàn)了,讓我躺下,給我做全身按摩。 他的這按摩可跟后世的大保健、泰式按摩不一樣,無論是對xue道、肌rou的拉伸和復(fù)原,以及其他經(jīng)脈的疏通,都有著一套極為行之有效的方法,而且一陣撫弄之后,我感覺他那寬厚的手掌上面,竟然有灼熱發(fā)燙的暖流涌動而出,全身頓時輕松許多。 這是一個絕對的高手,局里面為了這一次的比試,看來是十分用心了。 我一邊在接受著按摩,一邊觀察接下來擂臺上面的戰(zhàn)斗,第二場比試的勝出者是張良馗的弟弟張良旭,沒有我這般靈光一現(xiàn)的觀察,他的對手面對著怎么一個硬核桃,無從下手,最后被拖至精疲力竭。 第三場勝出者是一個叫做張世界的男子,個兒不高,只有一米六,然而那動作矯捷得讓人目不暇接,料敵預(yù)先,將對手給生生玩壞了。 他昨天是蕭大炮他們那一波的勝出者,我記得忠哥被陰的時候,是這個男人最先出的手。 因為我離王朋和努爾略遠,所以不曉得這個人到底是什么來歷,不過能夠進入到前列者,必定不是籍籍無名之輩。隨著他的下場,最后一場拼斗來臨了,趙承風對一個叫做叫做趙中棣的男子。 聽說那人是自河北滄州的,我瞧他的眉目,總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一般。 名字也有些耳熟。 兩人交手,你來我往,那個叫做趙中棣的男子已然將國術(shù)煉至明勁巔峰的狀態(tài),在進一步,便是暗勁之地。 明勁、暗勁、化勁,此為國術(shù)的三重境地,與道學修行隱隱有所對應(yīng),任何一名能夠步入暗勁的人,都是受人尊敬的國術(shù)名家,即便是明勁巔峰,也實屬難得,這樣的年紀,絕對是天才。 不過再天才,碰到了趙承風這樣的龍虎山真?zhèn)鞯茏樱紱]有出頭的機會。 趙中棣展現(xiàn)了出神入化的格斗技巧,然而最終卻在趙承風的一招風雷奪命手中落敗,隨著一聲響如巨雷一般的勁氣對撞,將這“雙趙大戰(zhàn)”給落下了帷幕。 繼續(xù)抽簽分組,仿佛是天意,結(jié)果是我對陣張世界,而趙承風對陣張良旭,那個法號名曰釋真饗的鐵甲坦克。 比試隔了一個小時之后依次進行,趙承風先開始,他繼續(xù)以引吭高歌的氣勢,獲得了勝利。 沒人知道他是如何找到張良旭罩門的,不過這一回他可沒有像我一般留手,在長達十多分鐘的對峙過后,趙承風斷然出手,結(jié)果張良旭跌飛出了擂臺,給我按摩的那個老頭子飛快趕到,結(jié)果這壯漢還是暈倒了過去。 那老頭子臉色十分難看,顯然是對趙承風這狠辣的出手有些不滿。 不過趙承風結(jié)束之后,卻意味深長地看向了我。 我能夠感受到他的威脅之意,不過卻沒有再理會,而是登上了擂臺,與矮個兒張世界開始了爭奪決賽權(quán)的交手。 第三十一章 這就是我的朋友 總體上來說,我和張世界走的是同一個路子,那就是通過靈活多變的身形和走位,讓對手捉摸不住,繼而給予定錘一擊。 不過不同的是,張世界受過很系統(tǒng)的訓練,有著一整套的手段和套路,而且還有所師承,并不如我一般,大多是的法門都是東拼西湊,從實戰(zhàn)之中一點一滴地悟出來。 我登場之前,王朋在我的耳邊低語,說整個人昨天陰了一下忠哥,說如果有可能,最好給忠哥報仇。 我、努爾、王朋和蕭大炮,四人在這一段時間里的情感已經(jīng)得到了最濃烈的升華,四位一體,榮辱與共,這種抱團是由心而發(fā)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王朋這么說,我便知道一下子如何把握這個出手的節(jié)奏了。 不過即便如此,這個對手還是讓人感覺到了十分的難纏,當開戰(zhàn)的那一刻之始,他就踩著迷蹤步,動作輕靈敏捷,靈活多變,腳下厚實,功架端正,發(fā)力充足,讓人難以捉摸,而一番纏斗過后,插襠套步,閃展騰挪,竄蹦跳躍,簡直比胖妞還要神出鬼沒。 我聽到有人在臺下喊出了一句:“燕青拳!” 我心中一跳,要曉得這燕青拳可是子午門三十六殺手功之一,此拳剛?cè)嵯酀瑑?nèi)外兼修,招式大開大合,有排山倒海之勢,內(nèi)藏殺機,專擊人身之要害,往往一招半勢能制敵于死地。 此拳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迷蹤拳,又名秘宗拳,是民國時國術(shù)大家霍元甲的壓箱之技。 霍元甲和精武體cao會的名頭有多大,這門手藝就有多強。 很快,我便明白就徒手格斗的技藝來說,我跟這個叫做張世界的男子相差得有些遠。 這有可能是二樓和五樓的差距。 此刻的我,唯一的優(yōu)勢在于身具魔功,一身筋骨皮rou連淬煉日久,算得上是堅硬難摧,而氣血也充足,比拼氣力也不弱下風,而因為包含臨仙遣策的那顆神秘符文一旦激發(fā),就會在我的眼眸之中,浮現(xiàn)出一些指導我的線條和圓點來。 這是我的優(yōu)勢,于是盡管對手的燕青拳法耍得風生水起,我無數(shù)次地被那拳骨交疊而印,但是我卻最終沒有倒下去。 野馬急奔槽! 老僧雙推門! 順手牽牛羊! 立地沖天炮! …… 校場周邊,圍得有上千的看客,這些人要么就是我們系統(tǒng)中精挑細選而出的學員,要么就是軍營中的現(xiàn)役軍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男人,瞧見這般精彩紛呈的戰(zhàn)斗,不由得熱血噴張,加油歡呼聲震天響,不絕于耳,而我和張世界反倒像是兩片小舟,在人生鼎沸的狂潮之中,掙扎漂流。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走移,張世界的身形越來越快,最后竟然化作了一道幻影。 迷蹤拳,迷蹤步,亂花漸欲迷人眼。 張世界越打越快,而我則是越來越慢,到了最后,便宛如那入定的老僧,勘破所有的虛招,如果不是必要,絕對不會出拳相對,一招一式,沉緩得讓旁人看來,仿佛是在使慢動作。 場邊懂行的人臉色開始逐漸濃重起來,我瞥見昨日裁判趙承風那劍意的領(lǐng)導也站起了身子來。 我知道他們或許看出了蹊蹺,但是面對著張世界這暴風驟雨的攻擊,我也沒有辦法,只有將蘊含著臨仙遣策的神秘符文給激發(fā)出來。 這東西的激發(fā)需要新鮮的血液作引,我將嘴唇咬得鮮血淋漓。 比試還在繼續(xù),在旁人看來,那張世界的優(yōu)勢巨大,仿佛一直都是他在壓著我打,雨打芭蕉,傾盆而下,然而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輕松,張世界的臉色卻凝重得幾乎都要僵硬了。 時間仿佛到了某一個節(jié)點,就在我將所有的勁力都集中而來,準備爆發(fā)的時候,那個家伙居然從擂臺上面一躍而下,舉手示意道:“我棄權(quán)!” 他的這行為讓我有力使不出,一股血氣在胸膛震蕩,有一種難過之極的痛苦,不過能夠勝利,這讓我終于笑了起來。 裁判宣布了比試的結(jié)束,我是勝者,將獲得明天徒手比試的決賽參與權(quán)。 主動放棄比試的張世界也是一臉輕松,當我下來的時候,他找到我,友好地問道:“兄弟,剛才我若是不主動放棄,你會使出哪一招來?” 對方的態(tài)度讓我感覺不到敵意,再瞧見他那一臉明朗的笑容,我伸手與他相握,簡單地說道:“黑虎掏心。” 黑虎掏心就是很簡單的直拳,聽到這話兒他頓時就有些遺憾,說早知道如此,我就不下去了。我微微一笑,說招式簡單,但是就算你防范得再嚴,我依舊能夠瞧見你胸口的破綻,你要是被我全力在胸口打上一拳,現(xiàn)在就不會站在這里與我交流了。 我說得有些驕傲,然而張世界卻聽懂了我的話語,緊緊與我一握,低聲說道:“嗯,不錯!這樣的敵人,還真可怕,希望以后,能夠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作為對手。” 我與他碰了碰拳,笑著說好,我們本來就是一塊兒的。 我這邊結(jié)束了,在一千多人的歡呼聲中,這代表著上午的比試也同樣完結(jié),我下意識地去人群中找趙承風,不過還是沒有能夠瞧見。 他不關(guān)心我的勝負么?還是另有決斷? 我心中充滿了疑惑,然而這些全部都被幾位好友蜂擁而上的祝賀給沖散了,努爾和王朋揉著我的頭發(fā),大聲的笑,跟每一個旁邊的人宣告:“這是我的兄弟!” 他們顯得無比驕傲,這讓我心中充滿了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 不過一切都是勝負未分,王冠上的明珠是第一名,我只有拿下了,方才算是將這名聲給揚出去。要不然,幾年過后,大家談?wù)撈疬@事兒來,誰還記得第二名,姓甚名誰呢? 徒手比試過后,會場休整,然后到了中午,烈日正當頭,又開始了器械組的比試。 因為沒有徒手組的那種高淘汰率,又有高手鎮(zhèn)場,及時喊停,所以這一回是十二個人共同參加。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這刀片子的比斗永遠比徒手要來得好看許多,圍觀的一眾群眾大呼過癮,喊聲整天,而那十二個器械組的競技者,則受到了偶像級別的待遇。 參與的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所擅長的絕活,這些精選而出的家伙一旦耍開起來,簡直就是目不暇接,無數(shù)讓人眼前一亮的高手都露出了崢嶸。 這里面最出風頭的,就是來自青城山的王朋,以及來自麻栗山的努爾。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與幾年前相比,這一劍一棍,已經(jīng)到了驚艷的境地,好多圍觀的人在旁邊驚呼:“天啊,他們怎么能夠?qū)⑹种械臇|西用得這么好?簡直就是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