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蔣純是易學世家,因為體質(zhì)特殊,故而跟老孔一般,能夠走陰,不過與老孔不同的是,她弄這事遠比老孔來得輕松,然而一陣癲狂之后,她朝著我看了一眼,顯然是沒有從王亞楠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眷戀不去的亡魂來。 沒有陰魂,我們制造陰魂也要上,我悄不作聲地摸了摸隨身小寶劍,白合抱著胳膊就走了出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一扭身,朝著那白布撲了上去。 一陣陰風襲來,背后有著香燭作為光源的白布之上,突然浮現(xiàn)了一個男人的身影來。 第三章 一個神秘的女人 “賤人,你好好看一看,我回來了!” 一聲跟男人一般粗豪的嗓門從蔣純的口中喊出,倒是將我給嚇了一跳,我愣了一下,扭頭過來,瞧見盤坐在地上的蔣純臉紅脖子粗,十分入戲地大喊著,倘若不是我瞧見,還真的以為是個男人在說話呢。 這樣的口技讓人驚嘆,而被鎖在了鐵椅上面的那小媳婦卻猛然抬起了頭,一雙眼睛驚詫地朝著白布上面的黑影瞧去,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開始發(fā)抖,接著兩排牙齒咯咯噠,就像清脆的米粒,我和申重對視一眼,暗自感覺有戲,然而就在我們都以為王亞楠即將就要老實交代的時候,她那瘦弱的軀體里卻迸發(fā)出了巨大的力量來,猛然一拽,險些就要將銬在鐵椅子扶手上面的手銬,給強行拉開來。 但是無論她如何掙扎,那手銬始終還是將這小媳婦兒給牢牢銬在了鐵椅子上面,擺脫不得,而她也陷入了癲狂之中,沖著那黑影大聲喊道:“你回來做什么,滾回去,趕緊走!” 申重從戴巧姐手中接過了白色幕布,而戴巧姐則上前將狂躁不安的戴巧姐給緊緊摟住,防止她做出什么自殘的事情來,我略有些擔心地看了蔣純一樣,只見這小娘們一邊裝著極度癲狂地顫抖,一邊模擬著男人的聲音責問道:“下面好冷,我死得冤啊,不想一個人走!” 蔣純學得惟妙惟肖,而王亞楠似乎相信了,一邊低著頭,一邊喃喃自語道:“你冤枉?哼哼,你這個薄情涼性的男人,你還好意思說你冤枉,怎么就不想一想我?” 蔣純:“你什么你,你把我殺了,把我爹我娘、我兄弟都殺了,要我想你什么?” 王亞楠原本一直都在低著頭,而一聽到那三個人,頓時就像一頭發(fā)怒的雄獅,試圖站起來,然而無果,于是半蹲在椅子上面,大聲爭辯道:“別說你那兩個挨千刀的爹娘和那好色的兄弟——我嫁到你們胡家三個月,你爹娘就沒有給我一個好臉色看過,每天想著法子地羞辱我、折騰我,這且不算,還把我弄昏了,給你兄弟污辱——我是嫁給你,不是嫁給你家兄弟兩個,你們做這些骯臟丑事,讓我一個婦道人家怎么活?” 蔣純:“就算如此,那你也不必將我們都給殺了啊?掏心挖肝,哼哼,這事兒你可真能做出來,也不怕我們回來,將你給帶走!” 王亞楠突然拼命搖頭說道:“不對,不對,怎么可能,她告訴我,說只要將你們的心臟煮熬過后,你們的亡魂就不會再來找我的——不對,你不是胡曉天,你不是他。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眼看就要出了錯誤,蔣純連忙回嘴說道:“我就是胡曉天啊,亞楠,你好好看看我,我死得好慘啊……” 王亞楠雙手想要抱住頭,結果被手銬給限制住了,只有縮在了鐵椅子后面,大聲驚叫道:“你是假的,你騙我,你騙我啊……” 審訊的對象如此執(zhí)著地確認,按理說即便是蔣純這邊,也差不多就要放棄了,然而就在此時,我和申重兩人拉著的白布之上,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個立體的黑色影子,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兩個青年,一個佝僂的老頭子和一個老婦人,那模樣幻化不定,竟然有滴滴答答的鮮血從白布之上流了下來,在王亞楠一片驚悸的尖叫聲中,兩相比較,顯得格外的刺耳和驚悚。 瞧見這四個人影,王亞楠反而顯得平靜了許多,她睜著一雙幾乎就要凸出來的眼睛,柔弱無神的眼珠子里面泛著一種哀大莫過于心死的痛苦,似乎解脫了一般地夢囈道:“對了,七天回魂夜,你們回來了啊?” 這一回,并不是蔣純那口技變出來的聲音,而是一種空靈無定的回響:“媳婦兒,是啊,七天回魂夜,我們這一次真的要走了,放心不下你,過來看你呢……” 看你呢…… 看你…… 看…… 這股陰測測的聲音跟蔣純故意模擬出來的那種聲音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后者宛如涼水,而前者便似冰塊,一盆澆到頭頂,便感覺渾身就是一陣哆嗦,全身毛孔都在張開,忍不住地打擺子,被這般喊魂似的回蕩聲音一叫,王亞楠的一雙眼睛都直了,嘴中喃喃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但是她告訴我,如果不將你們給徹底度化,我就會有罪,永遠翻不得身,要在黑暗的深淵中,永世不得寧日……” 王亞楠兩次提到了那個“神秘的她”,這讓我們幾個心中癢癢,申重看了我一眼,那意思,讓我曉得這個“她”,應該就是整個案子的關鍵所在。 申重的意思,是想讓我找的這幫演員能夠?qū)⒛莻€“她”盤問出來,然而我一雙手拿著白布,瞧著這白布上面的幾個黑影子有模有樣,一臉怨恨地看著王亞楠,心中也有些發(fā)虛,不曉得這到底是白合在幻化萬千,還是真的將那四名亡魂從幽冥之地,給招惹了上來。 申重以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然而我卻是一陣迷茫,而就在我們兩人愣著的時候,那白布上面的四個黑影突然顯露出了各自猙獰而蒼白的臉,變得無比的兇惡起來,為首的那個男人咆哮道:“你這個吃里扒外的賤女人,下面好冷啊,好冷啊,我們都是沒心的人,全身上下都冷死了;這次回來,就是要將你心里面的血給吸了,拿來給我娘驅(qū)寒——她老寒腿了,受不得這苦啊……” 這話說著,那個老婦人突然仰起了頭,我在旁邊,看到了一張滿是腐蛆橫行的老婦人臉孔,上面是粉嫩翻白的爛rou和rou呼呼的爬蟲,一顆眼珠子從中間裂開,膿水流了一臉,而另外一顆眼珠子,則由一根發(fā)紅的筋線拽著,吊在眼窩口處。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那老婦人扭頭看了過來,我感受到一股森寒凜冽的目光,好似那冰水臨頭,一陣哆嗦,接著她竟然笑了起來。 我下意識地甩開了那白布,便瞧見這布上面的四條黑影徑直朝著鐵椅子上面的王亞楠身上撲去,而那個可憐的小婦人則拼命大叫,仿佛感受到了這全世界的惡意。 眼看著那四條黑影就要撲到了王亞楠的身上,緊緊抱著她的戴巧姐突然動了,只見她手上竟然是上次用的那面銅鏡,微微一抖,竟然將這四鬼給全部都兜到了鏡面之中。說到這鏡子,當真是個神奇的東西,我曾聽老鬼閑聊的時候說起過,每一面鏡子,都是一個虛擬和現(xiàn)實交匯的世界,戴巧姐能夠cao縱這力量,顯然她自上次之后,又多了幾分本事來。 我一開始還有些擔心這四個黑影子是白合所化,這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結果剛要出聲,耳朵就給揪起,旁邊的白合惡狠狠地朝我罵道:“嘿喲,你可知道,剛才老娘差一點就給那四條殘魄弄傷,你以后悠著點,別什么事情都往我這兒攬,聽到不?” 旁人并沒有吃過什么清睛明目的東西,瞧不見白合,也聽不到她的話語,而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白合天大的好處,陪著笑道歉,那小娘皮得意洋洋地自我吹噓一番,然后提醒我:“劉老三的條件,你好好對一對,可得幫我找一個好人家往生,知道不?” 我好是一通許諾,剛剛將那姑奶奶哄回了小寶劍中,便瞧見戴巧姐一手抓著鏡子,一手揪著王亞楠胸前衣襟,開始了最后突破心理的拷問。 大概是被嚇透了膽子的緣故,這一回的審訊結果讓申重十分滿意,那個驚魂未定的小媳婦兒說出了一個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的消息——人是她殺的,不過全程都是另外一個婦人唆使的,從如何在夜里暴起,行兇殺人,到藏尸缸中,以及將死者的心臟挖出來,煮熬并且食用……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叫做江小雅的女人唆使的,至于這個女人到底藏身何處,是哪個村子的,這個連王亞楠都說不上來。 這個女人憑空而生,突然就出現(xiàn)在了她的生活里,她對于這個女人的記憶十分模糊,然而卻是言聽計從,從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媳婦兒,到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兇手,綿羊變老虎,都是遵循著那個女人的言語而為之。 戴巧姐問了半天,只得到一個消息,說那個女人年紀約二十七八歲,長得妖嬈美麗,是王亞楠這輩子見過的最美麗的同性,除此之外,那個女人的肚子里面,還懷著一個孩子。 那一鍋心臟煮出來的湯,第一頓的時候,是江小雅和王亞楠一同食用的,而在她被抓起來的時候,那人還在人群之中看著自己,似乎還安慰她來著。 她那天說什么話來著? 哦,對了,江小雅告訴她:“不要怕,很快就能夠出來了,到時候,一家人便可以團圓,在一起了……” 嗯?不對,團圓?怎么團圓? 我們都覺得奇怪,而這話音剛落,王亞楠的一雙眼睛突然凸出來,接著嘴角浮現(xiàn)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啪—— 她的一對眼珠子突然炸裂開來。 第四章 輾轉(zhuǎn)夜探龍旺莊 王亞楠臉上的一對眼珠子轟然爆開,汁液四濺,有一顆眼珠子甚至都飚到了白布上面,這讓我們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而旁邊的戴巧姐卻大聲喊道:“不好,有人在她這里下了手段,二蛋,你快來幫我!” 戴巧姐說完,雙手微張,弄出了一個凈身加持的手印出來,在王亞楠的頭上使勁一拍。 十指連心,而那眼睛則直接就是心靈的大門,這一番爆裂,王亞楠直接就有些崩潰了,往后傾倒而去,然后口中痛苦地大聲叫著,而就在這個時候,戴巧姐的這一個印記,讓她從極度的痛苦之中舒緩過來,我將手中的白布往旁邊一拋,走上前去,開始持咒,念誦凈身咒訣。 兩者的修為相互疊加,終于將王亞楠腦袋上面的那一股暗勁給掐滅,而這時申重也從那白布之上撕下一塊來,給王亞楠的眼眶抱住,蔣純身上備用得有那快速止血的傷藥,手忙腳亂地給她敷上,一番忙碌,最后終于將她的半條命給救了回來。 這事發(fā)生得有些突然,王亞楠在生死的邊緣,得立刻送醫(yī)院治療,申重也沒有了再繼續(xù)審問的心思,喊來了看守所的人處理之后,出了審訊室,然后來到樓道口抽煙,旁邊的老孔一臉訕訕,上前來跟他解釋道:“老申,這事情是我的疏忽,我當時太粗心了,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在那女子身上埋下的暗樁子……” 我在旁邊蹲著,申重沒有說話,默默地抽完了那一整根沒有過濾嘴的劣質(zhì)煙,那火星都要將申重的指尖烤熟了,看得讓人直揪心。 不過好在他適時掐滅了煙頭,然后拍了拍老孔的肩膀,示意一臉自責的老孔蹲下來,看了旁邊的我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老孔,上一次呢,有那江湖奇人劉老三幫忙,這才讓我們順藤摸瓜,找到了潛伏在省鋼鍋爐房里面的楊從順,那是幸運。不過這一次,我們可沒有這么幸運了,我們這回的對手,只怕遠遠要比之前還要強大、狡猾和邪惡,這點挫折也只是小意思,后面還會有更多的麻煩,所以你也不要太自責,以后做事,萬事小心謹慎為妙……” 申重之所以沉默一陣,是為了敲打老孔,而后面說的這話兒,卻是在穩(wěn)定軍心,個中妙處,自不必言。 兩人又點了一根煙抽完,丁三找了過來,告訴申重,他已經(jīng)打電話到省局那邊去確認過了,自從上一次集云社白紙扇一干人等全部都被滅口在江寧宗教分局之后,便一直都沒有它們的消息,這個團伙就仿佛消失了一般,這些時日以來,也沒有犯過什么案子。 當然,狗改不了吃屎,集云社這樣的邪門歪道,雖然還在蟄伏,不過終究一身桀驁之氣,而這一回,之所以悄無聲息,可能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風波。 我們在看守所沒待多久,就趕往附近的人民醫(yī)院,一直等到了王亞楠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這才放心地離開,六個人聚攏在一起來開會,講起了今天審訊室里發(fā)生的事情,戴巧姐談起了一個說法:“我以前還很小的時候,曾經(jīng)聽家里的老人談起過類似的事情,這世界上有一種生靈,因為天生異稟,洪荒而生,故而能夠吞噬月華精氣,用潮汐之力重塑身形,幻化成人類模樣,這種東西,叫做九尾狐貍,它能夠混跡于人群之中,但是因為筋骨xue竅畢竟與人類不同,所以需要吸食人氣,甚至人類的心臟,借以塑形……” 申重的眉頭一跳,平靜地看著戴巧姐,緩聲問道:“你覺得,這瓦浪山除了先前的那一只迷惑心智的鯰魚精之外,還出了一頭九尾妖狐?” 這話兒聽著就像天方夜譚,不過我們這個部門,可不就是跟這些東西打交道么,所以戴巧姐也不諱言:“也不是這么說,人心乃身體最重要的動力部位,它是人類獲得能量的源泉,這玩意對很多骯臟的東西來說,都是一種誘惑,不過那些資歷深一些的老家伙,行事最為謹慎,不可能做出這么張揚的事情來,所以我覺得可以采用一種手段,將那玩意給引誘出來……” 申重是老偵察了,眼睛一亮,小聲問道:“釣魚……?” 這一句話便將我們接下來的行動給定了性,此番前來,我們有兩輛吉普車,一臺是我們自己的,一臺是老孔從分局開來的,結果都舍棄不用,然后開始喬裝打扮,鬼子進村,悄悄地干活。 我們一行六人,申重、我、戴巧姐、蔣純、丁三和老孔換上了當?shù)乩相l(xiāng)的衣服,然后以過路趕山客的身份,步行到了瓦浪山東邊的龍旺莊,這一路從午后兩點走到了五點,不過有之前的集訓打底,倒也不算太累,反倒是戴巧姐腳上起了泡,走路一瘸一拐,我又給她分擔了一些行李。 一路辛苦,自不必說,等到了龍旺莊的時候,還沒進村,到了村口,就感覺夕陽之下的村莊冷冷清清的,村口的路旁有一些飄蕩的紙錢,浸在泥土里面,夕陽下破敗的農(nóng)村土屋,看著十分荒涼。 這一路走來,田里路邊,幾乎沒有幾個人,在村前十里地我們碰見幾個打柴的,上前去打招呼,也是慌慌張張地避開,完全沒有我們之前在孟家村遇見的那種熱情。可以想象得到,這十一樁人命,讓這瓦浪山附近的村民的心中有著多么沉重的傷口,如果不將此事給徹底查清楚,絕對會影響到整個瓦浪山乃至南郊人民的正常生活。 因為沒有提前通知到龍旺莊的基層組織,所以自然也沒有人來接待我們,好在老孔在龍旺莊有一個遠房親戚,我們便在那一戶人家的家里面先行住下。 農(nóng)村的房子雖然破舊,但是寬敞,主人收拾了一下,弄出了兩間干凈的房間來,男的一間,女的一間,看著天色已晚,便開始熱情地張羅著吃晚飯。不過這都不急,老孔拉著他那遠方表叔,來到院子前坐下,問詢起此事來,那七旬老頭一聽說要談這事兒,立刻叫老伴將大門前的紅燈籠給點起來,然后低聲說道:“這事兒,可正懸了,老漢我活了這么多年,可真沒有見過這么邪乎的事情,先把燈掌上,免得被那鬼聽了去……” 這大紅燈籠,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掛上,不過天黑莫談鬼,談鬼會上身,這道理老人懂的,點一盞紅燈籠,壯點兒陽氣,免得被鬼尋來,七十三、八十四,閻王殿里就得走一遭了。 點上了燈籠,老漢這才小聲說道:“老胡家的那媳婦呢,其實真是個好孩子,小小年紀嫁過來,勤快極了,洗衣做飯,有時還下田干活,真是個沒得挑理的女娃,讓人羨慕,只可惜老胡那兩口子,對自家媳婦實在苛刻,總是找茬,聽說老胡那老掉牙的貨兒,竟然還想著老扒灰——你自己看看,多丟人啊……” 王亞楠將胡曉天一家四口給全部殺害,而且還駭人聽聞地將其心肝煮成了一鍋濃湯,毫不畏懼地將其分而食之,這事情聽起來都駭人聽聞,然而在這個同村的老漢口中,卻充滿了幾分同情的意味,這讓我們疑惑不已,再一聽,這才曉得胡曉天一家,在村子里的名聲并不算好,胡曉天的老爹解放前就是個老混子,投機取巧,胡作非為,而胡曉天更是在那一次讓中國人記憶猶新的運動中搞風搞雨,做了許多惡事,平日里對隔壁鄰居,從來不睦,倒沒有這個新嫁過來的媳婦兒招人喜歡。 事發(fā)的當天,這老漢也曾經(jīng)去看過了,當那小媳婦被押走的時候,老漢瞧見她眼眸中一點兒光華都沒有,哀大莫過于心死,忍不住地替她心疼。 這話兒說著說著,就有些偏題了,申重問老漢,說村子里面,有沒有一個叫做江小雅的媳婦或者姑娘? 老漢搖頭,說從來沒有聽過這么一個女人,又問鄰村,也都沒有聽過,那個時節(jié)的農(nóng)村人,要么大妮,要么二妹,圖的就是一個叫得利落,這個名字文文氣氣的,就像是城里人的叫法。老孔的這個親戚在龍旺莊生活了大半輩子,一草一木,村前村后都了如指掌,他說沒有,那就不會有什么了,由此可見,那個神秘女人要么就是王亞楠心中的幻想,要么就是此番兇案藏頭露尾的罪魁禍首。 回想起今天王亞楠那爆裂的眼珠子,我們都曉得,這應該是后者。 一句話,那個神秘女人就是我們此番破案的關鍵所在。 是夜,我們吃完晚飯過后,天已經(jīng)麻麻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夜談胡家,蹲守一番,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第二天便直接上山去,用那察覺陰氣的紅銅羅盤,指引此番詭案的線索。 月上中天,夜涼如水,我們六人趁著夜色,朝著胡家摸去,四周涼風習習,左右一看,整個村子宛若鬼蜮。 第五章 誤中副車叩門聲 胡家在龍旺莊的村尾處,那里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月光下的溪水亮悠悠的,有霧氣慢騰騰地浮在水面上,背后還有一片綠油油的竹林,讓人看著就有一些鬼氣森森。 當然,這也是我們先入為主的印象,在平日里,這溪水給龍旺莊的村子提供了必要的飲用水和生活用水,也是好多小孩兒幼時最開心的記憶,至于竹林,每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長滿了新鮮的竹筍,放鍋里一炒,簡直美味——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反倒不覺得恐怖,然而在當時的案件背景下,我們的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 不過再沉重,也總有到達的時候,出門沒多久,我們終于來到了村尾的老胡家,放眼看去,大門緊鎖,兩張白色的封條,上面寫著當?shù)毓簿值拿郑赃叺幕h笆墻漏風,看過去,黑漆漆的。 我們是過來易裝偵察的,自然不會走正門,不過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對于這么一個四面都透著風的房子來說,我們倒也不愁找不到進去的缺口,很快,翻墻而入的我們就來到了院子里面,將門給推開。 房間里面一股古怪的氣息,充滿了灰塵、腐敗的臭rou以及泥土的味道,隱約還有一點兒rou香,一種用香料所掩蓋的濃重氣息,讓同行的兩位女人胃部一陣翻滾,接著就有了嘔吐的想法,不過相比于她們,丁三和老孔倒是十分的敬職,雖然眉頭一直都在皺起,但是雙眼卻一直都在緊緊盯著這羅盤。 我也湊過頭去,瞧見天池中的指針一直都在晃動,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搖擺不定,顯然實在感受著某一種靈場的變化。 這紅銅羅盤是采用特殊的工藝和匠人打造,特別是中間的那天池以及指針,都是經(jīng)過了神養(yǎng)以及某些駭人聽聞的手段,方才能夠感應靈性的,比如說指針,據(jù)我所知,這里面不但摻雜了死人的骨灰粉,而且還會放在深山老井之中,靜置二十九天。 胡家果然破敗,除了三間正房,就只有旁邊的廚房和柴棚,很快便已經(jīng)走完了,當我們來到了那簡陋的廚房之前時,靜置之后,那指針竟然開始緩慢地動了起來,仿佛有人手推動一般,最后停留在了一處方格子里。 老孔低頭一看,臉色就有些變了,轉(zhuǎn)過頭來對申重說道:“那東西果然是來過的,而且根據(jù)這羅盤的情況,對方顯然并不只是一個人……” 申重揚眉,沉聲說道:“啊,除了那個叫做江小雅的女人之外,還有誰?” 老孔低頭研究一番,然后說道:“未必是人,說不定還是別的東西呢。” 兩人一番交流,旁邊的我有些后悔沒將胖妞給帶出來了,倘若是有那家伙在,只怕事情反而會變得簡單起來,畢竟胖妞最擅長的,就是密林追蹤,那嗅覺跟狗鼻子可有得一比呢。 這羅盤雖然有所反應,不過畢竟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情,即便是得到了這樣的結論,也并沒有能夠幫助我們抓到兇手,幾人在屋子里查探了許多,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兒線索,在這兒撞運氣的想法實在是太不靠譜,而針對于近段時間瓦浪山附近經(jīng)常有鬼神出沒的消息,申重在沉思了一會兒,然后提出我們要不然從這村尾,上山去巡察一番吧? 深夜入山,這事兒常人絕對是不會做出來的,不過我們卻并無大礙,畢竟都是一線人員,皮糙rou厚,倒也沒有什么可以顧慮的,不過這老百姓向來膽小,死人多了,草木皆兵,傳言也就盛了,而我們沒事上山喂蚊子,這事情其實有些兒戲。 不過很多東西,講的就是一個湊巧,比如說我們上次在瓦浪山水庫那兒,頭天晚上宿營,就發(fā)生了事情,而后我更是一舉將那搗亂的巨型鯰魚給擒殺了,立刻結了案子,說不定我們此回,也能夠有這運氣。 這般一想,一伙人都沒有再作停留,老孔回了他表親家里說了一聲,然后我們乘著這美好夜色,便開始上山而行。 我們走的是瓦浪山的北部,跟以前從孟家村的路有一些區(qū)別,這瓦浪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路途都是附近的村民走過的,倒也不擔心無路可走,于是我們順著道路,穿過了青竹林,一路朝上,沒過三小時,便已經(jīng)到了北部的山峰頂上,站在一塊突兀而出的巨大石頭上麥呢,看著莽莽山野,習習山風吹來,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