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蓮嫂子看你說的啥客氣話，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鄉里鄉親互相幫忙那是應該的；沒什么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秀蓮嫂子你跟王二哥也趕緊的送小芳走吧！”

    林滿貴一看自己也沒什么可以幫忙得了，于是就背起醫藥箱提出了告辭；鄉下人就是這樣子的，一般的人出診看病只要沒有開藥打針就不會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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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國強臉色慘白的跑回了家，他的眼前不斷地浮現出王菊芳從柚子樹上摔下去的那一幕；整個人都不好起來，驚恐加上害怕讓王國強臉色就跟見了鬼一樣白里泛著淡青色非常的駭人。

    這農村里面的娃子大多數都很調皮，王國強是王文華的長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從小到大難免溺愛了一些，不知不覺中就養成了王國強任性搗蛋的性子；在整個老王家里面王國強三個字就是混世魔王的代名詞。

    總的來說這王國強呢？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的軟腳蝦一枚，說道惡作劇跟捉弄人在王國強的身上那可是家常便飯；但是像今天這樣子的事情王國強還真的是無心的，所以當他看到王菊芳從柚子樹上面摔下去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撒腿就跑。

    王國強一口氣跑回了自己的家里，他坐在堂屋里面的板凳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心‘呯呯呯’的一陣狂跳：“小芳……小芳她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應……應該不會死了吧？”王國強的心里面猛地一陣后怕。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成為殺人犯，這個認知更是讓王國強嚇了個半死；在鄉里面大多人的觀念中，殺人償命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我不要坐牢，我不要被槍斃。”王國強的嘴里開始神經叨叨的念叨起來。

    “咦……強娃子，你咋回來了也不吱聲啊？”王奶奶從堂屋后面的廚房里走了出來，一看到坐在堂屋中自己最喜愛的大孫子；立馬樂呵呵的走了過來說道。

    “奶奶！”

    王奶奶的出現對于此刻的王國強無異于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根浮木，王國強想也不想撲通一聲跪倒在王奶奶的面前失聲痛哭起來。

    “奶奶……奶奶救救我，我……我不想要坐牢；也不想要被槍斃，嗚嗚……”王國強緊緊地抱著王奶奶的大腿哭訴著。

    “坐牢、槍斃？”

    王國強的話讓王奶奶心里一驚，她趕緊扶起自己的大孫子一連聲的說道：“強娃子你莫要哭，快點跟奶奶講一哈到底出了啥事？居然要弄的坐牢槍斃這么嚴重？”

    王奶奶雖然偏心眼可也不是個什么都不懂得無知老太太，王國強失魂落魄的神情再加上他剛才的一番話；王奶奶的心里面頓時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第06章

    王奶奶對于王國強這個大孫子已經不止是溺愛這么簡單，王國慶跟王菊芳兩兄妹在王奶奶的眼里面；嘖嘖……跟王國強相比較起來的話，壓根就連對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那心眼早就已經偏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咯！

    王國強的慌亂傳染了王奶奶，不過這王奶奶畢竟已經幾十歲的人；老人吃過的鹽要比王國強吃過的米更多，走過的橋也要比王國強走過的路更多。

    很快王奶奶就從慌亂中鎮定了下來，她伸出干枯的手在王國強的頭頂上摩挲著；一面緩緩地開口安撫著已經六神無主的王國強。

    “強娃子，你莫要慌慢慢的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奶奶；奶奶替你想主意。”王奶奶沙啞的嗓音仿佛真的可以安撫人心一樣，居然很快就真的讓王國強從慌亂中安靜了下來。

    “奶奶，事情是這樣子滴……”

    王奶奶的話終于有一種讓王國強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覺，于是在喝了一大口水之后；王國強的聲音已經慢慢的平復了下來，他便一五一十將自己剛才把王菊芳從柚子樹上推下來的事情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最后王國強一臉忐忑不安的問道：“奶奶，你說小芳她會不會死了；我離開的時候看到小芳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來肯定被摔死了；奶奶……我不想坐牢，嗚嗚……奶奶救我！”

    王國強一開始說話的時候還算鎮定，越說到后面這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他真的是越想越害怕，這萬一王菊芳真的死了咋辦？自己會不會被抓到鄉派出所去，然后給槍斃呢？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句話被很多的農村人奉為金玉良言；在王國強的心里面也不例外，這萬一王菊芳真的摔死了的話；自己一定會被拉著去償命。

    王國強說真格的倒真的算不上大jian大惡，只不過是一個被人給寵壞了沒有什么是非觀的青年人罷了！

    這不一遇到了事情便慌了神，只會只知道跑回家跟大人尋求安慰。

    王奶奶同樣的也沒有讀過什么書，但是身為人精的她自然要比王國強這個年輕伢子明白得多。

    這邊王國強的話才剛說完，王奶奶心里面就已經有了計較。

    “強娃子，你莫要慌莫著急；聽奶奶跟你講啊！”王奶奶努力的寬慰著王國強的心，一臉慈愛的說道：“奶奶估計著這芳丫頭應該沒有死，頂多也就是摔了個斷手斷腳腦袋開花而已；不然的話你二叔跟你二嬸倆個人還不哭天喊地的鬧起來。”

    這果真是人老成精，王奶奶的話分析的還挺有道理滴！

    “奶奶，真的嗎？我真的不用去坐牢？也不用償命？”王國強忽的一下站起身來，兩眼放光一臉熱切的看著自家的奶奶喜不自禁的說道；因為太過興奮王國強的聲音不自覺的變得有點尖細。

    “當然是真的，奶奶什么時候騙過強娃子你啊？”

    王奶奶對著王國強笑瞇了眼睛說道：“再說了，就算芳丫頭真的從柚子樹上摔下來死了；那也只能怪那丫頭自己命不好福薄，不就是個丫頭片子嗎？她的命怎么有奶奶的大孫子的命金貴，真的死了就死了唄！”

    王奶奶狀似一點都不在意輕描淡寫的說道：“不就是個丫頭片子嗎？難道你二叔跟二嬸還真的會要你償命么？強娃子，你二叔他可是從你奶奶我的肚子里面爬出來的；你奶奶的話你二叔不敢不聽，到時候奶奶一準壓著你二叔不準他將你送去派出所；諒你二叔他也不敢造反。”

    果真是無知者無畏，木有文化真可怕；法盲加文盲就更加的可怕，這王奶奶簡直就是一鄉村文盲加法盲的最佳典范；在她的嘴里好像是只要是自家的娃就一定會任打任殺不犯法一樣。

    呃……豬一樣的奶奶威力要比豬一樣的隊友恐怖多了。

    “奶奶，你說的是真的嗎？”

    王國強畢竟怎么說都是上過學認識一些字的人，雖然輟學的比較早但是一些基本的法律知識王國強還是有的；不過這會子就像是一個不善游泳的人溺水了一樣，他的心里面已經害怕到了極點；而王奶奶恰好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明明王國強心里面知道自家奶奶這話說的不對，可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去相信對方。

    “那是自然！”

    王奶奶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啊：“一個不討喜的丫頭片子，怎么能夠跟奶奶的大孫子擱在一塊說呢？”

    果然在王奶奶的心里面孫女都是賠錢貨，更別提還是一個不討自己換新的孫女。

    臥槽！這老太婆偏心也偏心的太厲害了一點吧？真正是個渣奶啊！

    “二……二叔、二嬸……”王國強突然看著大門處一臉尷尬兼害怕的叫了一聲，一想到自己剛才所做的事情；王國強的身子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嗚嗚……自家的二叔跟二嬸這會子應該不會是過來找自己麻煩的吧？這個念頭在王國強的腦子里面一晃而逝，他不由的緊張起來。

    二叔？二嬸？

    王奶奶聽到了王國強的叫喊聲，同樣的老人也看到了王國強整個人因為害怕而開始顫抖的身子；因為是背對著堂屋門的原故，所以剛開始的時候王奶奶并沒有注意到自家的老二跟老二媳婦倆個人都來了。

    王奶奶一回頭正好看到了王文舉跟尹秀蓮兩口子一臉鐵青的站在門檻外，想必是應該聽到了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夫婦兩個人此刻正氣的渾身發抖嘞！

    王文舉跟尹秀蓮兩夫婦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剛一走到老房子門口就聽到了讓人寒心的一番話；而說這話的人居然還是自己的婆婆媽（老媽），一時間夫婦倆都憤怒了。

    尤其是尹秀蓮，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婆婆媽不喜歡自家的小孩；王奶奶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只是尹秀蓮做夢也沒有想到；王奶奶居然會偏心到了如此地步，一時間尹秀蓮徹底的惱了。

    “媽我知道你一直偏心大哥大嫂家的幾個小孩，也一直都不待見我這個兒媳婦；可是再怎么說小芳她也是你的親孫女，你們老王家的血脈啊！”

    尹秀蓮伸手指著王奶奶哆嗦著說道：“媽，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說這話就不怕遭報應么？”

    太過氣憤的尹秀蓮這會子也顧不得王奶奶是自己的婆婆媽了，既然人家不稀罕自家的女兒；自己當然也不稀罕人家這樣的婆婆媽，自己真是倒了三輩子的霉才會攤上這樣子的婆婆媽。

    ☆、第07章

    尹秀蓮這話王奶奶就不愛聽了，老人的臉一沉黑的跟個鍋底一樣：“老二媳婦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媽？”

    這女人啊！都說為母則強，正是尹秀蓮此刻最好的寫照。

    “什么話？”

    尹秀蓮對著王奶奶諷刺的笑了起來：“自然是人話，哦……我忘了有些人明明都已經活了一把的年紀，良心卻都讓狗給吃了凈干一些不是人做的事；會聽的懂人話才有鬼。”

    “你……”王奶奶伸手指著尹秀蓮整個人都不自覺的哆嗦起來：“造孽哦！我老王家這是造了什么孽？倒了八輩子的霉居然娶了一個忤逆不孝的兒媳婦回來，沒天理啊！”

    王奶奶倒是個精明厲害的，她一看自己是拿捏不到尹秀蓮了；于是就將矛頭對準了站在一旁黑著臉一直木有說話的王文舉，王奶奶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著大腿使勁的大嚎起來。

    “你這個沒用的窩禳廢娶了媳婦忘了娘，看到自己的娘被媳婦這么糟踐都不吭氣；嗚嗚……我老婆子不活了。”

    王奶奶越看王文舉心里面就越發的生氣：“你這個短命鬼挨千刀的，老娘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將你養大；老娘咋就養出了你這么一個白眼狼嘞！”

    王奶奶越嚎越來勁，這人都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消停消停索性坐在地上打滾撒潑起來；江家集就這么大很快王家老宅子的周圍就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鄉親們。

    “喲！這老王家的又在鬧騰什么？出啥幺蛾子了？”鄉下沒什么娛樂這八卦跟看熱鬧就成了很多村民感興趣的一件事情。

    “你不知道吧？這王文舉的娘也不是第一天鬧騰了，這江家集幾百號人誰不知道；他王家奶奶這心眼都偏到云南四川去了，說起來這王文舉跟他媳婦也挺不容易的；尤其是他們家的兩個孩子可憐滴喲！”

    說著話的是一個剪著西瓜皮發型的中年婦女，圓潤的臉蛋微胖的身材；是江家集出了名的長舌婦，總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四處探聽八卦；就老王家的這一點破事人家可是如數家珍。

    “就是啊！你說說看這都是一個娘肚子里鉆出來的，你說這王家奶奶咋就這么偏心呢？”

    “可不是嗎？這俗話不是說爹娘疼幺兒嗎？怎么到了王奶奶這里倒反過來了。”

    “喂，你們說這王文舉該不會不是王奶奶親生的吧？”

    …………

    剎那間周圍的流言四起，什么樣的版本都有。

    王文舉真心感到疲憊得很，他就不明白了同樣是兒子自家的娘怎么可以偏心到如斯地步；饒是王文舉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自己娘親的偏心眼，此時此刻王文舉仍然感覺到胸口鈍鈍的痛。

    尹秀蓮想道此刻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受苦中的王菊芳，不由的氣紅了雙眼；她今天已經打定了主意破罐子破摔，索性痛痛快快的大鬧一場。

    “諸位嬸子、大叔、大哥、大嫂你們大家來得正好。”

    尹秀蓮對著王家老房子外頭圍觀的村民們大聲的說道：“你們大家給評評理，今天我們家小芳在樹上好好地摘柚子；卻被他大伯家的強娃子給從樹上推了下來，我可憐的女兒不但摔斷了一只胳膊還瘸了一條腿；這會子還躺在床上昏迷著，村里的滿貴可是說了如果不馬上給送到縣城的大醫院去；我女兒就會變成殘廢這一輩子就這么完了。”

    尹秀蓮一想到王菊芳跟個沒有生氣的破布娃娃一樣躺在床上，眼淚忍不樁嘩嘩’的一個勁往下掉：“我跟小芳她爸過來老房子打算找她家大伯給個說法，這人還沒有進門就聽到小芳她奶奶在說我們小芳是個賠錢貨……”

    尹秀蓮當下三言兩語就將王奶奶的原話重復了一遍，末了她又說了一句：“嬸子、大叔你們大家給評評理，有見過這樣子做人家奶奶的嗎？怎么說我們家小芳也是老王家的親孫女啊！”話還沒有說完，尹秀蓮又是一陣大哭。

    雖然說著農村里面的人重男輕女的觀念比較重，不過這那一家人沒有的女兒或者姐妹呢？圍觀的人群再一次炸鍋了。

    “老嫂子，你這話可就說的有點過了；如果讓小芳那孩子聽見了不知道的多傷心，咱們誰家沒有一兩個女娃娃呢？”一位年紀跟王奶奶相差無幾的老人嘆息著說道。

    “就是……難道照王嬸子你這么說的話，我們家就兩個女兒那豈不是不要活了。”另一道不滿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來。

    “照我說還是強娃子的錯，這孩子都快要娶媳婦的人了還沒個輕重；居然這么狠心將自家的堂妹推下樹來，小小年紀就這樣心狠手辣；以后誰家的女兒敢嫁給他做老婆。”

    “對！這樣的人就該打一輩子的光棍！”

    “就是……”

    聽著周圍的人越說越過分的話，王奶奶的臉色陰沉的有點嚇人；而從來沒有經過這樣子陣仗的王國強早就已經嚇得臉上慘白一片，呆傻傻的說不出話來。

    王奶奶看了一眼沉默著沒有說話的王文舉，突然凄厲的大聲怒罵起來：“王文舉你這個砍腦殼的短命鬼，老娘咋就生了你這么一個孬種；看著別人數落自己的娘親跟侄子都無動于衷，你個槍打的夭壽仔殺千刀地短命鬼啊！”

    果然王奶奶的戰斗力杠杠滴！就這么扯著嗓子使勁一吼；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農村里面潑婦多了去；向王奶奶這樣子詛咒自己親生兒子的母親還真的是頭一個，極品哈！

    短暫的沉寂之后，人群中再次熱鬧起來。

    “你們說這老王家的滿兒子該不會是外面撿回來的吧？”有村民終于看不下去了，開口提出了自己的懷疑。

    “我看也像不然的話有哪一個做媽的會這樣子詛咒自己的兒子，沒有道理啊！”有了第一個開始懷疑的人，就會有第二個……很快就有人跟著附和起來。

    “嗯……我看也懸得很，你們沒看到從小到大這王家的偏心到了啥地步哦！”

    “就是，這王文舉一定不是老王家的親骨rou……”

    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很快關于王文舉的身世之謎現場就出現了n個版本。

    等到王老頭、王文華父子兩個人聞訊趕來的時候，這謠言已經在江家集滿天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