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我還有事。”勛暮生冷淡的聲音,“你們聊。” 我看著他上樓。 勛世奉沒說什么,勛致怡很敏感,她吐了吐舌頭,抱著我的胳膊,“姐,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那位謝小姐是不是讓暮生哥哥不高興了?” “呃……不知道。”我看著勛世奉的臉色,想了一下,還是說了一句,“那個,樂樂,lance是你七叔,一會兒等勛夫人,還有老夫人在的時候,別叫他暮生哥哥。勛家這邊比燕城規矩還打,小心你被打屁股。” “哦。”勛致怡又吐了吐舌頭,“姐,七叔行情很好哦,他去學校接我的時候,我們好幾個女生都向我偷偷打聽他的事。你看,我的微信上現在還有很多消息都是大家追問七叔單身不單身的事情呢。我沒告訴她們七叔是lance hsun ,只說七叔是劍橋三一的學生,那些女生們都尖叫著,想要高價購買七叔的一張照片呢!” 我咳嗽,好不容易緩過來,才說,“這件事情,你需要問lance,他請了專門的安保公司負責安全與公關事宜,這個,他的照片是不是能輕易給人,這都需要看條目的。” “嗚……”勛致怡扁了嘴巴,“我就是隨便說說。” 樂樂來了之后,果然得到大家的喜愛。 勛老夫人見到她,喜歡得跟什么似的,就是抱在懷中,一個勁的叫著’心肝’,還給了樂樂一個大大的紅包,聽說樂樂喜歡吃中式傳統的高點,她讓佘太君親自給樂樂做了好多符合她口味的好甜點。勛夫人也似乎很喜歡這個大洋彼岸的燕城的下一輩,她倒是沒有像老太太那樣摟著女孩子,但是也是很和顏悅色的,并且也給出了一個大紅包。 勛致怡偷偷對我說,她的壓歲錢已經把明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cover了。 我也給她一個紅包,勛世奉準備好了一張卡,不過,這個時候,勛致怡把所有拿到的cash一類的卡雙手全部交給勛世奉。 勛致怡,“四叔,您的紅包我就不要了,這些錢也都給您,您幫我打理一下。” 我驚訝,“樂樂,這些都是長輩的心意,拿回去,買一些喜歡的鞋子和包包多好。” “不要。”勛致怡搖頭,“我要四叔幫我理財。四叔,看樣子您需要吃吃虧,不過,誰讓您是alicejiejie的丈夫呢!有您這樣華爾街頂級銀行家幫我理財,我的前途與錢途簡直就是與天地齊輝,并日月同壽!” 勛世奉,“……” 他看了看我,終于,還是沉默著,把樂樂的卡全部收繳了。 我扶著額頭,拍了拍勛致怡的肩膀,有些痛心疾首,“樂樂,你怎么敢把錢交給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 ?難道你不知道嗎?華爾街的銀行家都是絞rou機,頂級銀行及更是絞rou機中的戰斗機,而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則是戰斗機中的轟炸機。 我一直覺得,如果聯合國把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列出一個list,arthur hsun這個極度具有辨識度的名字則一定名列三甲。如果說你四叔的傷害值是核子武器,那些坐莊cao盤的機構的傷害值頂大就是迫擊炮,并且還是邊區造的、老舊的迫擊炮。” 勛致怡目瞪口呆。 勛世奉只是平靜的看了我一眼,又從我的手中的小袋子中拿了一塊高粱飴,繼續平靜對我說,“謝謝。” 我,“……” 晚飯吃的很棒! 勛夫人甚至還從酒窖中拿了一瓶法國酒王用來招待樂樂。 勛暮生同小姑娘喝,樂樂狠狠喝了一大杯,臉就紅了,她暈乎乎的,一直在笑。 老夫人語重心長的看著一直喝清水的勛世奉與我,說,“家里還是孩子好,吃飯的時候熱鬧。我們人老了,不想別的,就想著吃飯的時候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人在一起,這樣是最好的。” 晚飯后,勛世奉與我上樓,他送我到臥室門口,只是在門邊上親了我額頭一下。 “玩了一天,你累了,早些睡。” 他轉身要打開那扇門,他目前的睡房,我下意識的拉住他的手,……向后退一步,反手,按住把手,我打開了我臥室的大門。 黑色的核桃木的大門向兩邊開啟。 我后退一步,再一步,而他則向前走一步,又一步。 勛世奉低頭看著我,藍鉆一般的眼睛有曖昧,卻依然清澈,就像是安靜流淌的河水,在月光下顯得愈發的靜謐。 “好。”他說,低頭吻我的嘴唇,我沒有說話,他卻又說,“好……” 我坐在空蕩蕩的華蓋大床邊緣。 他在洗澡。 叮咚…… 一聲。 許久未曾聯系的馮伽利略給我發了一封email:——小艾,你最近出什么事了? 我回復:——病了,怎么了? 馮伽利略:——勛先生給了我一份清單,讓我徹底調查你身邊所有人,重點是男人,是戀情,所有人,一點不允許遺漏。你過去的戀情,與喬深的真真假假,與勛暮生的分分和和,還有徐櫻桃曾經的求婚,究竟發生了什么?他說,你的心中有一個秘密,他想要知道,…… 我看著床頭柜上放著的摘下的黃金婚戒,暗黑了手機屏幕。 其實,最了解一個人的,未必是親朋好友,反而有可能是敵人,也有可能,是,勛世奉這樣的枕邊人,…… chapter 15 第138章 羊年第一更 除夕夜,勛宅有宴會。 巨大的水晶燈被點亮,照耀著整個的大廳,讓勛宅平時難得一用的ball hall亮如白晝! 還有,……不知道當時第一次裝修的時候,這里是誰的品味,整個大廳中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貼滿了暗金色的東西,金色的墻角,金色的壁紙底邊,金色的暗花,還有金色的水池邊緣和水管,這里看起來金光燦燦,好像流動的金子已經被凝結,輝煌的不可一世,這里沒有流動性,不顯得不可捉摸,卻顯得高不可攀,特別的,呃,特別的,好像一個墮落糜爛的十五世紀的意大利的可以盛產美酒的花果伊甸園。 我從樓梯上下來,聽見音樂奏起,舞池中也已經有三兩個人開始輕輕起舞。 勛世奉正裝,坐在復古樣式的紅色天鵝絨的沙發上,他的身體應該是放松的,顯得他本人的情緒也隨和周圍的氣氛很隨和,我看見他靠在沙發靠背上,微微側耳,似乎在認真聆聽背后那位同樣正裝卻微微彎腰,恭敬站立的老者的言辭,老者花白的頭發,很像現在外面斑駁的雪。 我見,他的嘴角也有一個弧度,顯示出不錯的心情,而他雙腳迭起,手邊則放著一根黑色的手杖。 ……(咕~~(╯﹏╰)b)…… 好吧,可能今天是除夕,所有人必須正裝,于是,他就把自己許久不用的手杖拿出來。 手杖這個道具,可以讓場面變得微妙。 勛世奉不是很喜歡說話,但是當他聽別人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指會放在手杖象牙做的手柄上,或者,手指在手柄上微微抬起,又輕輕依次落下,像音樂家撥弄豎琴的琴弦,但是,更精確的說,他的動作更像是一個玩弄傀儡的人。 他手指上似乎牽動著千絲萬縷的絲線,控制著每一個傀儡,似乎在他面前演繹一場戲劇,正劇,或喜或悲,或者是一場鬧劇。 勛世奉的對面是勛老夫人,老夫人背后站著佘太君,正在為老夫人點燃一根細管香煙。 香煙的味道很輕,卻真實的縈繞在我周圍。 我距離老夫人這么遙遠,不可能如此真切的聞到…… 樓梯這邊是一個不是樓層的樓層,只有一間小屋,這是茶室,而外面則是寬廣的陽臺,可以俯瞰整個勛宅的高爾夫草坪的果嶺。 落地窗前站著一個男人。 他看著外面,正在沉默著吸煙。 背影,……是勛暮生。 他看著外面的夜幕,皚皚白雪,遠處的海,草坪,還有一切空曠。他這個樣子很像當時我在他位于et通天塔頂樓的辦公室看到他時候的樣子,當時,他也是這樣,就這樣安靜的看著窗戶外面,雖然整個景致似乎都在他的腳下,只是,他還是這樣看著外面,就像一個小孩子迷失在繁華森林中,看著外面廣袤的世界,想要出去,卻無法走出去。 我走過他的身邊,卻聽見他叫我的名字,“alice。” 我停下。 他,“你有沒有感覺我的人生很扭曲。” 我搖頭,“沒有。” “是嗎?” “是的。” 我向他靠近了一步,勛暮生在一旁的浸潤清水的水晶砂礫中熄滅了香煙,然后揮手,似乎要那股若有似無的味道驅散。 他,“我以為你會覺得我這個人也很扭曲。” 我,“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被編寫的異常完美的程序,到今天為止,你做的一切決定,幾乎全部是嚴格按照你dna中的代碼寫出的規則,沒有絲毫偏差。” 原本,我以為勛氏兄弟中,如果挑選一個表示他更加接近無機質物體,無論是機器,代碼,還是程序的話,那個人應該是勛世奉。 但是,后來,我知道我錯了。 那個人,應該是勛暮生。 他嚴苛的按照家族的指導來活,在瑞士受教育,進入劍橋三一,在家族與感情中舍棄蘇離,成為et執行總裁,接手勛氏家族生意,從來不與家族不認可的女人談婚論嫁,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他一出生就做的一個package,他的人生有幾乎是無可變更的法則,而他只是按照這條法則去活。 “你很了解,太了解了,alice,我一直有一種錯覺,似乎我們是認識了很多年的人,在一起讀書,一起成長,一起經歷了很多。剛開始,我為這種錯覺感覺到珍惜,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欣喜,但是后來,這種欣喜消失了,只剩下恐怖,一種看不見摸不到的恐怖,是對無法控制事情的恐本能的懼。” 他轉身,靠在墻面上。 “我們似乎互相都很了解,但是,很多時候,太洞悉內心的一切秘密,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的,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心中最后一塊凈土,美好的,還是腐敗潰爛,本來就應該只留給自己看。過于犀利的言語就像一把利劍,直接插入內心,翻攪,剩下的也就只是一片血rou模糊。” 音樂聲音從樓下傳上,我們前面的巨大的水晶燈閃耀著流光溢彩的光芒! 在這里,看著這盞燈很近。 它就像一條巨大的金色璀璨的河水,從天花板直接流入人間。 勛暮生,“你對我很好,我曾經以為,那是愛情。” 我與他是并非男女之情的感情,卻糅合過愛欲,誰又能說,那不是一種愛? …… 勛致怡是少女,現在又是勛氏兄弟的晚輩,于是,她在這里就擁有了小孩子的待遇。勛夫人的造型師為她裝扮,把她打扮的好像一只品味高尚的紅包——紅裙,紅發帶,還有一顆紅色的好像草莓一樣寶石項鏈。 她在這個宴會上得寵,大家都很喜愛她,并且,都知道她是燕城五老太爺的長孫的女兒,并且在英國讀書,未來可能要來美國,并且已經得到勛四少的一份保證,他會為她親手寫推薦信。前途無量的年輕姑娘啊,不但未來的大門會向你敞開,連同勛家的大門也會為你敞開。 三叔公又來了,他老人家都快90了,眼鏡不好,耳朵也不太靈光,他身邊又有一個年輕的女人,我仔細看了一眼,也不是上次那一位,看樣子,這位老先生還真是秉承勛氏男丁的一貫愛好,——窮奢極侈,騎盛裝名馬,抱絕世美婦。 “小艾啊。”三叔公右手中是一個龍頭拐杖,“又見到了,怎么看著比上次還瘦?小五兒,快,給紅包!” 他身邊的年輕女人給我一個大紅包。 她很香,甜美的味道,我看著她手指洗白的水蔥一樣,戴著閃瞎我的狗眼的大鴿子蛋戒指。 我道謝。 長輩還是過去的習慣,三妻四妾的,美國這邊沒有法律,他們就用自己的規則來做事。 三叔公又說,“老四媳婦啊,過年多吃點,吃胖了,就像小五兒這樣,這才好給老四生兒子啊!” 我這才看到這邊這位長輩寵妾,改良旗袍的禮服,削肩細腰,豐乳肥臀,看樣子,無論江山更迭,還是時代變遷,百萬年進化凝固的審美,這是動物本能,怎么也無法更改。 我趕緊打哈哈,“好,我一定聽三叔公的。” 隨后,三叔公發現了勛致怡,老爺子激動的差點摔倒,他抓著樂樂的說,“這是五弟弟的曾孫女啊,好啊,長的模樣好,真俊。誒,這一晃兒,都70年沒見過五哥了,當時他去北平上大學,再后來,他就跟了共產黨,大陸淪陷那一會兒,他就留在燕城了。” 我憋不住,在旁邊插了一句嘴,“三叔公,這個,我們那里不叫淪陷,叫解放。” 三叔公又是一個大紅包給了勛致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