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嗯。” 勛世奉合上書,這次拿在他手中的是我們那部只缺少結尾的《舊時王謝》的劇本。 “晚飯和徐先生吃的還愉快嗎?” 聽著,我自己又倒了第二杯水。 灌下。 我看了一眼樹立在書桌旁邊的古董座鐘,夜晚11點。 自從我兩個都到燕城之后,一直是分開屋子睡覺,雖然他一直住在隔壁,根據老輩人的說法,這是新婚夫婦需要遵守的規矩。但是,我們又和普遍意義上的新婚夫婦不一樣。 勛世奉與我早已經是夫妻。 這次回燕城只是回來舉行家族傳統婚禮,大宴賓客,當然,請客的意味似乎更甚于確定成為合法夫妻的含義。 再說,我們兩個自正是交往開始就開始同居。 夫妻該做的我們都做了。 所以,這段時間分開睡,與其說是遵守古禮,不如說是我們前段時間關系有些尷尬。 我,“飯菜還好,不過,……我晚上一般吃的很少。徐櫻桃口才很好,他一直在說話,而我,……” 他走過來,在我身邊,似乎稍微用力呼吸了一下。 “你一直在喝酒。” “……” 我把杯子放下,“是米酒,甜的,我感覺沒什么酒勁。” 勛世奉低頭。 一場極深極深的親吻,……舌尖發麻…… 我的手掌捧著他的臉頰,卻看不到他的眼睛。 忽然! 親吻結束,他一把抱起來我。 我這才看到他的雙眼。 ……燃燒著,藍鉆一般…… 似乎兩步就到了床上。 后背是軟軟的絲綢床單。 深綠色的蕾絲裙子被撩起,……高高的,推到腰間…… 我的手環住他的腰身。 天花板上的水晶燈開著,燈光明亮卻柔和,然后就是床墊顛簸的動作,還有有規律的聲音,……,好像驚濤駭浪中木船,……在搖蕩,漂泊…… “ arthur,……you are crushing me,……” …… 第107章 《色戒》里面曾經說過,張佳芝很喜歡和易先生在一起。 每次度夜,她的全身就好像沖了一個燙燙的熱水澡,似乎可以把淪陷時代的上海那種壓抑在人們身上的陰霾還有她心底那些細碎的傷痕全部沖刷掉一般。 我也是。 可能是我們太久沒有在一起過,這個夜晚渡過的異常熱烈。 這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熱烈。 一層一層,把心里到皮膚上的冰冷和細碎的傷痕全部沖洗一遍,即使我知道,當我們停止之后,這些也許會重新附著,但是,至少在我的劇烈的頻臨死亡體驗的喘息當中,它們已經遠離。 清晨。 畢竟是冬天,陽光清冽,卻失去了溫度。 我拉開半掩著的窗簾,讓那些陽光多照進來一些。 手指中捏著鋒利無比的刀鋒,在勛世奉線條無可挑剔的下巴上輕輕的刮著。 青色的胡茬一點一點被去掉。 我想,也許是最近工作太忙,很少見陽光,他的皮膚恢復了原本的顏色——比中國純血的膚色要白,卻不是那種輕柔的白皙,而是仿佛油畫似的濃墨重彩的凝重。 他仰著頭,微微睜開眼睛,我看見那雙褪去了情欲的雙眼竟然如同碧水一般清澈。 刀鋒順著他的下巴,在咽喉的地方緩緩滑動著。 鼓起來的喉結。 那是生命的特征,些微的顫動。 呼吸。 我感覺自己心間在顫動。 我,“別動,我是生手,別傷著你。” “嗯。” 最后兩下,完滿的完成了任務。我把刮刀在毛巾上擦干凈,彎折上,放在旁邊的紅木茶幾上,又遞給他一塊毛巾,擦了擦面孔。 我忽然想起來,昨晚我們什么措施也沒有做。 他沒有使用安全套,我的避孕藥也已經停了很久,那這樣,我們會不會,再擁有一個孩子? 有人說過,生活就好像是珍珠項鏈,拽斷,那些美麗而珍貴的珠子就會滾落,在地板上奔奔跳跳,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如果沒有及時把它們找到,也許就會永遠失去它們。 這樣的情況下,有一個孩子,會不會可以讓我們整個生活完全向前推進! 再也不用看身后? 勛世奉拉住我的手,靠近,然后,輕輕坐在他的腿上,我單手攬住他的肩膀。 “冷不冷?”他問我。 我搖頭,我穿了一條長達腳面的絲質睡裙,不過批著一條羊絨大圍巾,顯得暖暖的。 他剛洗完澡,頭發沒有完全干,手指插進他濃密并且極其桀驁不馴的頭發,手感異常飽滿,可是我卻在晨光中看到他鬢角邊上有一根改變顏色的發絲,顯得有些灰敗。 “這有一根白發,要揪掉嗎?” “不用。” 北美上層人士不染發,頭發只要打理精致就好,至于顏色,本來是什么顏色就應該是什么樣子,完全不用為了所謂的美觀和恢復年輕什么的目的去改變顏色。據說,曾經是好萊塢演員的里根出任美國總統之后,把自己打扮的好像一個華而不實的紈绔,他喜歡染發的愛好曾經遭到東岸的上流社會的群嘲。 我的手指繼續揉他的頭發。 總感覺,他好像一只擁有很堅硬頭發的大貓。 他看著我,似乎正在等待我再一次首先說話。 我想了一下,決定坦白,“arthur,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栗舟庭和徐櫻桃見我,似乎都是一個目的,他們因為知道你想要把萬荷千峰園拆掉而惴惴不安。栗舟庭給我的理由是萬荷千峰園是燕城的文化遺產,那是蘇家的先人留給蘇家同時也是留給燕城的瑰寶,毀之不詳。徐櫻桃也是這個理由,不過,我總感覺,他們好像另外還有想法。” 勛世奉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一直看著他的眼睛,就好像昨晚,我一直看著他一般。 “alice,你的意思呢?” “嗯。”我又抓了抓他的頭發,“我只是覺得,我們不應該自絕于人民自絕于黨,栗舟庭和大堂哥都開口了,能幫得上忙,應該幫這樣,這樣,才顯得我們做親戚是很有誠意的!至于徐櫻桃他們其他的想法,既然人家沒有開口,也就不用去想。五爺爺也說,翻過山那邊的隔壁的園子是好東西,既然是好東西,那就留著唄。你說呢。” 他沒有說話。 我,“他們都說你拆園子為了我。我們這還沒怎么著呢,一頂褒姒妲己的大帽子就已經準備好了,似乎還是按照我腦袋的尺寸剪裁的,隨時都能直接扣在我的腦袋瓜子上。特別合適,這還不是我們在專賣店購買的ready to wear的成衣,是高級定制,絕對的高級定制。” 勛世奉,“以后,我們要回燕城住,不能總是麻煩五爺爺,住在這里。” 我,“為什么要來燕城住,我們以后,不是應該住在紐約嗎?” 他的手指忽然有些控制不住,捏的我有些疼。 但是,只那一下,就松開。 我看著他,“既然,你有一些不想讓我看到的東西,那么我就蒙上雙眼,避而不見,自己也離的遠遠的。 arthur,和燕城這些親戚打交道和在美國是不一樣。遠交近攻,燕城這里,跟美國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完全是地球的兩側,這么遠,不需要得罪他們,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團和氣是多么的完美!” 勛世奉把我的頭發順了一下,有一綹亂發別在耳朵后面。“嗯,好。既然以后不在燕城長住,那么過來一趟,打擾一下五爺爺也沒有什么不好。不過,五爺爺畢竟老了,他去世以后呢?” 我,“如果五爺爺不在了,那我們為什么還要回燕城呢?” “alice,你愿意在紐約定居嗎?” 我點頭,“嗯,聽說那里的pm2.5濃度比較低,早想過去晃晃,呼吸呼吸那樣輕薄的空氣了。……如果不太麻煩的話,可不可以讓我到萬荷千峰園拿幾本書,我要寫劇本,剛好那里有一些別處怎么也找不到的資料……”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明確的提出想要與萬荷千峰園的藏品有所交集。 i’ve crossed the lioo far…… 良久,他說,“好。” 喬深給我的那本書,我不知道他是有意為之,還只是因為巧合。 他把書本遞給我,清風吹過,書頁翻開,正好看見那張紙張上,同時存在著錢文瀾大師和蘇離的筆記,而更加巧妙的是,蘇離曾經的筆記卻和我傳給《舊時王謝》的劇本上的臺詞,有著驚人的一直。 這是,意外中的意外? 還是,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打開macbook pro,劇本的創作正在進行時。 —— 司馬烈的最后一幕。 他死在戰場上,這是一個亂世帝王,或者說,一位可以說的上是文韜武略的末代帝王,死在戰場上應該是他最大的榮耀。 他不是被元珩的箭矢所殺,他死于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