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展心倒是很鎮(zhèn)定，自下而上看著喬求，口中說：“這樣很不方便……小喬，你躺倒床上來。”

    喬求搖搖頭。

    江展心就說：“小喬，快點(diǎn)。”

    喬求甚至向后退了幾步，口中說：“你不要這樣……江展心……”

    江展心一把抓住喬求，眼神中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堅(jiān)定，比火更加熱烈。

    喬求心猛地跳了起來，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被江展心拽到了床上。

    喬求用手背遮住眼睛，發(fā)出不知是什么情緒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喬求似乎想起什么，手里也拿了一個套子，對江展心說：“江展心，你轉(zhuǎn)過來，我們一起……”

    第67章

    晚上鬧得太厲害，第二天坐著飛機(jī)，喬求把整個旅途時間睡過去，飛機(jī)降落都沒有感覺，還是旁邊的江展心把他叫醒的。

    喬求揉揉眼睛，在睡夢中也一直抓著江展心的手，聲音還模糊著：“早上好，江展心。”

    江展心看了看外面，回答道：“下午好，小喬。”

    《20歲，80歲》沒有《陸小鳳傳奇》、《劍客》這種古裝戲那么熬人，十幾天就拍完了，只是這次喬求連調(diào)整的假期都沒有，就開始跟著《劍客》劇組四處宣傳，為十一月底的首映做準(zhǔn)備。

    《劍客》的點(diǎn)映反應(yīng)很不錯，再加上姚慶、黎尚等人巨大的影響力，電影還沒播出，就被吵得像熱水一樣快要沸騰了。

    這些天喬求的世界里都是‘劍客’、‘聶赟’晚上做夢都險些和電影有關(guān)。全國大范圍宣傳比較麻煩，最多的一天飛了三個地方，很不容易的是，如果江展心有時間，就會陪著喬求。

    黎尚苦中作樂：

    “這也算是一起旅游了吧。”

    喬求很頹喪：“……這種，不要。”

    “想開一點(diǎn)嘛。”

    “等《劍客》宣傳過后，我要請假休息一段時間，和我哥哥一起度假。”

    黎尚摸摸下巴，道：“這么說起來，我是你老板呢，你要不要賄賂一下我？”

    喬求一愣：“嗯？”

    “否則不準(zhǔn)假。”

    江展心的眼神已經(jīng)快一步堵住黎尚的話了，黎尚比劃了一個投降的姿勢，妥協(xié)道：“不敢不敢。只是，喬求，你們學(xué)校是不是快要期末考試了？”

    喬求一聽，大驚失色。

    對啊，這都快十二月了，放假再晚的大學(xué)一月肯定也要考試，還有一個月……

    “我聽說你英語成績很爛，可能掛科。”黎尚微笑，用手肘戳了戳江展心，慫恿道，“那什么，三爺，我記得你英語挺不錯的啊，與其旅行放假，不如和喬秋一起學(xué)英語，嗯，挺好。”

    江展心沉著臉，沒說話。

    黎尚這個人。不認(rèn)識的時候好像特別難靠近，怕生排外，乍眼一看，真是個深沉內(nèi)斂的可靠人物。但要等到混熟了，才能知道黎尚竟然是個這么愛開玩笑、鬧起來不分場合的人。

    期待已久的11月29日終于來臨，當(dāng)晚十二點(diǎn)，喬求帶著江展心，在發(fā)行公司包下的放映廳里，一起看《劍客》的首映。

    上方的燈漸漸變暗，屏幕上閃過幾個像是刀劍的光芒，導(dǎo)演、制片人的名字慢慢浮現(xiàn)。

    “……”

    喬求果然在制片人中看到了‘付主任’三個字，側(cè)過臉看著江展心，發(fā)現(xiàn)那人也正好在看自己。

    喬求朝他笑了，屏幕上的光映得喬求臉時暗時明。

    ——這是自己第一部電影。

    ——這是自己第一次邀請江展心看電影。

    屏幕上黃沙滾滾，效果逼真的讓人感覺身臨其境。喬求這樣想著，握了握江展心的手，轉(zhuǎn)過頭，開始看電影。

    故事從一個略顯荒涼的小村開始講起，年邁眼盲的母親，幼小無知的男孩，粗魯兇殘的士兵。聶赟像是一片碎紙，被風(fēng)吹走，被迫卷入金戈鐵馬、氣吞山河的國與國之間的斗爭中。

    放映廳擠滿了前來觀看的記者和影評人，從一開始播放，屏幕里的聶赟就好像抓住了所有人的心一樣，周圍安靜地可怕，專業(yè)影評人趙謙用手托著下巴，沒有意識的輕輕咬著自己的大拇指，孫里忘了自己桶里的爆米花，翹起的腿緊緊繃著。

    江展心一直皺著眉。

    他很不喜歡喬求演那種顛沛流離的戲，但不得不說，喬求真的很適合。

    ……大概是因?yàn)閱糖笞约罕救艘苍?jīng)當(dāng)過難民。

    確實(shí)是這樣的，喬求飾演聶赟時，總有一種強(qiáng)烈的代入感。在與江展心確認(rèn)戀情前，喬求的眼神中，有一種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的傷感，那種哀愁，是沒有落腳點(diǎn)的旅人最熟悉的眼神，極容易打動人。

    姚慶正是明白這一點(diǎn)，在拍攝過程中，才頻頻出現(xiàn)喬求眼部的特寫，那種感情的流露比真正的哭戲更讓人揪心。

    故事慢慢推進(jìn)。

    一身藍(lán)袍的青年韓放手拿戒尺，在喬求腿酸要放松時，迅速抽到手臂、后背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紅腫的痕跡；畫面一轉(zhuǎn)，戒尺就變成鋒利長劍，氣勢逼人的朝聶赟刺了過來。

    江展心氣得手都抖了。他是沒動過喬求一根手指頭的，愛護(hù)喬求像是愛護(hù)自己的眼睛。明明知道屏幕上是假的，卻無法壓抑自己心里的怒意。

    喬求反倒很平靜，他大概是這放映廳里最平靜的人了，在其他人被故事的走抓得無法呼吸時，喬求還能觀察旁邊人的反應(yīng)，看看他們臉上的表情是怎么樣的。

    聶赟遭受韓放的責(zé)罵，喬求聽到了吸氣的聲音，一些女生天真爛漫，低聲說：“天哪，好可憐哦！”

    只有江展心沉著臉，光線這么昏暗，都能看出他咬牙切齒的動作，喬求覺得好笑，忍不住偏過頭想往江展心肩上躺，靠上去的一瞬間突然想起這里有記者，于是猛地坐直身體。

    劍客的結(jié)尾，聶赟刺殺安王失敗，于是毀壞自己的面容，開腸破肚，自刎身亡。后被暴尸于城墻上。全國懸賞有關(guān)聶赟的消息。韓放教聶赟使劍時，因?yàn)榧拍欄S結(jié)識了一為‘jiejie’，故事的結(jié)尾就定格在jiejie不顧艱險來到敵國，抬頭的一瞬間。

    歸根曰靜……

    是為，復(fù)命。

    兩個小時的電影很快放完，凌晨兩點(diǎn)多，《劍客》雄渾悲愴的片尾曲響起，燈光慢慢亮了，沒人站起來，過了幾秒鐘，有人起頭鼓掌，漸漸的，掌聲如雷。

    從一個小的人物中偷窺歷史長河的發(fā)展。姚慶不愧是能走到這種地位的大導(dǎo)演，敘事、情節(jié)、進(jìn)展，每一點(diǎn)都這樣精準(zhǔn)，打斗的意境更是美的讓人驚嘆，緊湊的故事、精美的畫面、入神的演員，所有在優(yōu)秀電影中能找到的，在這部電影中都能找到。

    太令人驚訝了，這是一部……多么優(yōu)秀的作品。

    喬求與江展心一前一后站起身來，江展心扯扯喬求被壓皺的西裝，湊到喬求耳邊，對他說：“你演的太好了……”

    喬求羞澀一笑：“……當(dāng)然了。”

    江展心摸摸喬求的胸口，道：“我為你驕傲。……那邊有人等你，你去吧，我先回車上。”

    喬求仰起頭看《劍客》劇組，果然發(fā)現(xiàn)黎尚在那邊朝自己招手，喬求松開江展心，向前走了幾步，過了一會兒想到什么，又轉(zhuǎn)回身用力拉住江展心的手，說：“江先生，你親親我。”

    在劇組里，喬求會管江展心叫哥哥。人再多一點(diǎn)，就會喊江先生。江展心都不知道他為什么有這么多稱呼，江展心拉住喬求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口中說：“快去快回，不要喝酒，早點(diǎn)回家，我等你。”

    喬求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他的到來引來記者的sao動，他們驚訝驚喜的喊“喬秋，喬秋來了！”

    喬求邁腿登上舞臺，眼如秋水，光芒四射。

    《劍客》首映引發(fā)了巨大的轟動，影評人走出放映室后，回答記者提問時說道：“不可思議，這是一部非常好的作品，我敢保證沒有一分鐘會讓你們打瞌睡，姚慶導(dǎo)演想要通過電影表達(dá)的東西，通過《劍客》全都表達(dá)了。朝聞道，夕死可矣，我想現(xiàn)在的姚慶就能做到這一點(diǎn)。”

    “這絕對不是單純的商業(yè)片，也不是什么文藝片，很難把《劍客》劃分到某一類別，它是那么新奇，獨(dú)一無二，這將是電影史上劃時代的一部重量級影片，看見《劍客》，我估計(jì)接下來三年時間拍攝的一切影片都會在它的陰影下。”

    “故事很好，演員選的也很棒，姚慶是個很有能力的導(dǎo)演，希望他日后能有更大的成就。”

    “本來看《劍客》是沖著黎尚去的，但看完，不由自主對喬秋起了敬意。一直費(fèi)解姚慶為什么用這個新人，現(xiàn)在多少明白了一點(diǎn)。如果不是他——不是喬秋的話，是不行的……奇怪，我不是喬秋的粉絲，但看完電影后就是這個感覺。”

    “喬秋的演技無與倫比，去看看吧！你會愛上他的！”

    當(dāng)然，也有反對的聲音。

    “電影很好看，就是風(fēng)格有些壓抑，讓人心里不舒服。”

    “結(jié)尾沒看懂，希望再講清楚一點(diǎn)。”

    “我是周周的粉絲，就是想看她來著，結(jié)果沒露幾個臉，這還是女主角嗎？！”

    但總體來說，《劍客》好評如潮。作為主演的喬求，他即將面對一場沒有體會過的人氣風(fēng)暴，將他推上新生代巨星行列，只是那時候喬求還不知道，兀自沉浸在《劍客》首映成功的小小喜悅中……

    時間向前推，盡管是凌晨，市中心一家電影院卻是人聲鼎沸，這是因?yàn)樗麄兌计诖谝粋€看到姚慶導(dǎo)演的新作。

    這些人有大部分是黎尚的粉絲，作為一個擁有龐大粉絲群的英俊影帝，黎尚是電影票房的最佳號召，更別提姚慶實(shí)力派導(dǎo)演巨匠的名頭，導(dǎo)致原本應(yīng)該冷淡的影院人氣火爆。

    在這些年輕人中，有兩個人顯得有些不同。

    一個男人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腦袋有些禿頂，但仔細(xì)看他的臉，就發(fā)現(xiàn)男人其實(shí)沒有這么大歲數(shù)，最多不到三十歲。大概是cao心cao得太多，才未老先禿。

    李克特翹了每晚和剪輯師商量的電影的研討，專門來看姚慶的《劍客》，認(rèn)真地盯著屏幕沉思。

    以前一直覺得喬秋長得太好，吸引了太多沒必要的目光，讓人頭痛。可是姚慶就處理的很恰當(dāng)。

    ……有太多值得他學(xué)習(xí)的地方。

    還有一位打扮得體的婦人，穿著很昂貴的皮衣，脊背挺得很直，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眼睛里有一種處事不驚的淡然，看起來教養(yǎng)良好。

    錢瑜燕坐在影院的一個小角落里，盯著屏幕上那人的臉。

    以前沒覺得他長的像，現(xiàn)在卻越看越確定，這是自己的孩子。

    電影里的年輕人眼里滿是淚水，被人踩在地上，掙扎著，嘶喊：——那是我母親，她眼睛看不見！讓我去接她！她眼睛看不見啊……

    那個外表淡然的貴婦人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直到電影播放結(jié)束，她都沒有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第68章

    《劍客》劇組召開記者會，一直忙到早晨才結(jié)束，第二天喬求和公司請假，跟江展心一起躺在床上，睡到下午兩點(diǎn)鐘才醒來。

    喬求是被餓醒的，睡夢中肚子一直咕咕叫，他睜開眼睛，摸摸旁邊，沒有摸到江展心，只摸到了那人殘留的一絲余溫。不過喬求并不著急，閉上眼睛深深吸氣，嗅到了空氣中一種微弱的飯菜香。

    喬求從床上爬起來，心想江展心不會是被自己餓肚子的聲音吵醒的吧……不要這樣，太丟臉了。

    順著飯菜的香味，喬求走進(jìn)廚房，就看江展心單手持湯勺，在鍋里慢慢攪拌。

    那是一種濃稠的米香，喬求問：

    “今晚喝粥嗎？”

    “嗯。”江展心道，“怎么不多睡一會兒？”